莎美樂之吻 第18節(jié)
莉莉安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她冷冷地瞪著我說:“你就是這樣,什么都要跟我學(xué),我做什么,你也做什么,能不能請你不要總是盯著別人!還覬覦別人的東西!” “你的東西?黑加爾先生是你的東西嗎?你又不是他的妻子!別的女人要搶他,你管得著嗎?” 啪! 莉莉安甩了我一巴掌。 我立即甩回她一巴掌。 下一秒,我們互相扯住對方的頭發(fā),撕打起來。 “住手!你們干什么!”在一邊看傻眼的男人們急忙沖過來,強(qiáng)行拉開我們。 我將那枚鉆石胸針狠狠丟向她,大聲說:“帶上你的垃圾!這種破玩意給我一百個我也不稀罕!還有你的男人!” 模糊的視線中,莉莉安被一個陌生男人拉走了,我還想沖上去,卻被海涅一把扛起來,放在了吧臺上。 淚水早就浸濕了臉頰,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邁克嬉笑著遞給我一條手絹,“我還以為你長大后變成溫柔乖巧的小姑娘了呢,沒想到還這么野,哭什么?她弄傷你了嗎?” 我接過手絹,捂住了臉,因?yàn)榭薜锰珔柡?,根本停不下來?/br>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讀了書就高人一等,根本看不上周遭那些潑辣兇悍的女人們,有時候看到她們互相撕扯頭發(fā),滾在地上打架時,會生出鄙夷和嫌棄。 誰知今天我也變成了可笑的潑婦,和人互相撕扯頭發(fā),互相戳心中的痛楚。就像兩只刺猬,她知道戳我哪里最痛,我也知道戳她哪里最痛。 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懷疑我所追尋的道路,甚至我自己也有猶豫擔(dān)心的時候,但唯獨(dú)她,我不能在她面前顯出軟弱的模樣。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拋棄在荒漠的旅人,正怨恨著那個曾帶給我夢想,始終走在前方,為我領(lǐng)路的姑娘。 一直以來,我深信著她是可以帶我走出荒漠的人,所以她走哪條路,我就走哪條路,她做什么,我也做什么??涩F(xiàn)在,她把我丟下,走向了沙漠的另一端…… 我好想大聲問她,你要去的遠(yuǎn)方會有綠洲嗎?我又想懇求她,你回來??!陪我繼續(xù)前進(jìn)好嗎?我很害怕一個人走。 可我不能,我知道她不會回來,所以卑鄙的我只能偷偷怨恨她,說些尖酸惡毒的話戳她傷疤。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丑陋至極,捂著臉跳下吧臺,想逃出酒館。 比爾攔住我說:“你先別走,這樣哭哭啼啼地跑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把你怎么了呢?!?/br> “真厲害啊,莉莉安這妞兒,不但把喬納森家的男人們迷得神魂顛倒,還讓漂亮姑娘為她傷心流淚。”邁克揶揄道。 “我才沒有傷心,她不配讓我傷心?!蔽矣矒沃宰鹦某橐?。 “哦?那你和比爾一定很有共同語言,你們都覺得她不配讓你們傷心。”邁克笑道。 比爾翻了個白眼,對我說:“她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蠢女人,你何必與她置氣?!?/br> 我愣住了,忽然間明白他們對我這么熱情的原因了,因?yàn)樗麄冎牢規(guī)土撕诩訝栂壬粋€忙,他們都知道,可是莉莉安不知道。 邁克笑笑說:“好了,黑加爾先生會斥責(zé)她的,你就別哭了?!?/br> “既然你們都知道,為什么不告訴她?如果她知道,就不會跟我生氣了?!蔽覑琅卣f。 邁克聳聳肩:“親愛的,莉莉安是黑加爾先生的女人,怎么對待她,我們說了可不算。” 沖動過后,悔恨像潮水似的一波波返回來,淚水無法抑制地涌出,又被用力抹去。 一直沉默在旁的海涅嘆了口氣,捏捏眉心說:“你可真有意思,剛才打架的是你,現(xiàn)在替她抱不平的也是你。別為她心煩了,你哭成這個樣子,等會兒見了你mama,我們可怎么解釋呢。”他忽然湊近我,噴笑道,“你還和小時候一樣,打完架就哭鼻子,哭完還打嗝。” 我真的在打嗝,三杯水都沒壓下去。 直到mama來了,我還嗝個不停。 “安妮!你回來了!”mama一臉興奮地向我走來。 她看上去相當(dāng)不錯,臉色紅潤,脊背挺值,喜上眉梢,曾經(jīng)那種消沉畏縮的情緒全不見了。 她走近我,愣了愣說:“你……怎么了?哭過了嗎?” 我搖搖頭:“沒,嗝!” 身后傳來噴笑聲,我暗中白了他們一眼。 mama牽著我的手,把我?guī)У揭粋€角落。 “你來找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貝拉還好嗎?” “她上學(xué)去了,我們都很想念你,晚上來家里吃頓飯吧?!?/br> “爸爸讓你回家去?!?/br> mama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沉下臉來說:“我不會回去的?!?/br> 我揉了揉干澀的眼睛,說實(shí)話,我也不想她們回家,爸爸和哥哥明顯還在怨恨著她們。 mama看了看旁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怨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晌艺娴牟幌牖厝チ?,我在這里工作,大家都待我很親切,有人欺負(fù)我時,還會幫我說話,對不起安妮,我再也……不想和你父親生活在一起了?!?/br>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就不想想,她十幾歲的女兒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在這樣一家酒吧里給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欠喬納森的人情了嗎?需不需要還人情呢? 想到貝拉,我嘆了口氣,不再勸她。 這天晚上,父親大發(fā)雷霆,砸了一堆盤子和杯子,要不是威廉?dāng)r著,他就要沖出家門,去找母親算賬了。 我不明白父親的想法,他們夫妻已經(jīng)分開這么久了,家里也給他介紹了結(jié)婚對象,他為什么不再婚呢?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8月的夜晚,晚風(fēng)連一絲涼意都沒有,窗外傳來悠長煩躁的蟬鳴,聲嘶力竭仿佛生命中最后的吶喊。 收拾了餐盤后,我躲進(jìn)臥室,做賊似地?fù)Q上了一條裙子。 那是凱洛琳女士送的一條淺紫色綢緞長裙,裙子很漂亮,燈籠短袖,低胸方領(lǐng),胸部和腰都收緊了,更能凸顯出女性的曲線。 我把長發(fā)散下開,濃密的金色卷發(fā)已經(jīng)垂到了腰際。鏡子里,我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昏暗的燈光給鏡子里的人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連那雙綠色的眼睛都仿佛蒙上了水光。 我對著鏡子看了很久很久,最后還是換回了校服,那肥大保守的校服給我一種安全感,它掩蓋了我身上女性的特征,也掩蓋了青春期的躁動。 “安妮?”威廉敲了敲房門,“你睡了嗎?” “沒有。”我打開門,看到了門外一臉局促的威廉。 他咳嗽一聲說:“我想跟你聊聊,能進(jìn)去嗎?” “當(dāng)然?!蔽易岄_路說。 威廉走進(jìn)臥室,拘謹(jǐn)?shù)刈诖睬耙粡埿〉首由稀?/br>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問:“你要跟我說什么?” 威廉猶豫半響說:“你知道嗎?我工作的rou店被喬納森家收購了。”他摸摸頭,有些感慨,“前兩天有人找我談話,希望我來管理這家店?!?/br> “你升職了?這太好了!” 威廉皺起眉頭:“可是……海涅·喬納森提到了你,還說感謝你的幫忙,你們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搖搖頭說:“別擔(dān)心,我?guī)土藛碳{森先生一點(diǎn)忙,跟我雇主家有關(guān),總之,他們不想欠人情?!?/br> “可是我拒絕了?!蓖f。 “為什么?你是在擔(dān)心我?” “不,我只是……不想再給別人打工了?!蓖L長地嘆了口氣。 “你想創(chuàng)業(yè)?”我驚訝道。 “我聽廣播里說西國和伯納國向我們國家提供了低息貸款,國家鼓勵小商戶創(chuàng)業(yè),也許我可以向銀行申請貸款?!蓖f。 “這需要抵押吧?我們的房子可不夠,爸爸知道嗎?” “我還沒跟他談,但我覺得他會潑我冷水。”威廉聳聳肩。 “你需要多少錢?” “至少100金普,這些年我攢了30金普,但跟我預(yù)計(jì)的還差得遠(yuǎn)?!蓖f。 “凱洛林女士一直付我工錢,我有10金普?!?/br> 威廉搖搖頭:“我不能拿你的錢,你該給自己買書,買衣服,再說加上你的錢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 我咬咬嘴唇,拿出了喬納森先生送我的手鐲:“把這個賣了,大概也有10金普?!?/br> 威廉瞪大了眼睛:“老天,這玩意哪兒來的?” 我撫摸著手鐲上的雕花說:“黑加爾·喬納森先生送的,因?yàn)槲規(guī)土怂??!?/br> “你究竟幫了什么忙!他不會對你有企圖吧!” 我白了他一眼說:“別開玩笑了,我這種土氣的鄉(xiāng)下姑娘誰也看不上?!?/br> 威廉按住我的手說:“這個東西最好不要賣,我自己想辦法,你就別管了?!?/br> 威廉的襯衫很舊了,領(lǐng)口磨出了細(xì)碎的絨線,他穿著爸爸的舊褲子,連雙合腳的皮鞋都沒有,對他這個年齡的小伙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節(jié)儉了,那30金普也不知道積攢了多久。他坐在我身邊,一股濃郁的酸臭味正從他身上傳來,那是只在我們這種人身上浸透的,名叫貧窮的味道。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那件事告訴他,就把鐲子塞到他手里說。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覺得不妥當(dāng),就當(dāng)我沒說過?!?/br> “什么?”威廉好奇地看著我。 “今年冬天,羊毛會漲價?!?/br> “羊毛到了秋冬都漲價,這很正常?!?/br> “那是往年,今年可能會漲得很高?!蔽叶⒅f,“我雇主聚會時,說了一些事,他們從去年就大量囤積羊毛,工廠日夜加班,產(chǎn)出全送往了外國,好像是某種國債償還項(xiàng)目,我覺得今年國內(nèi)的羊毛需求會很緊張。” 威廉愣了愣,不確定地看向我:“會嗎?” “我也不敢保證?!蔽抑?jǐn)慎地說。 威廉摩挲著鐲子,皺眉思索了半響:“我去打聽打聽,這件事你別和爸爸說?!?/br> 之后,他在外面奔波了三天,回來后悄悄告訴我,他想試試。 我忍不住問:“要是失敗了呢?” “做生意總是要冒險的,要是連這點(diǎn)勇氣都沒有,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蓖猿暗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