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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35節(jié)

    蕭雋施展輕功帶她?,她?一時感覺自己上了天?,一時又感覺自己下了地,一顆心也跟著忽高忽低的失重。

    她?驚嘆于蕭雋的功夫,感受著前所未有的體驗,直到他?們落在?地上站穩(wěn)。入目所及皆是影影綽綽,看地形和?夜色中?的建筑,此地像是某個府邸的后院。

    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她?明顯察覺到這個府邸應(yīng)是有些荒廢,哪怕是一應(yīng)建筑規(guī)模透著顯赫,卻能感知到多年沒有人氣?的蕭條。

    這是什么地方?

    她?剛想問出聲,忽然不遠(yuǎn)處似有什么東西飄過去,一道道的像是人的身形。那?些人的速度極快,若不注意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那?些又是什么人?

    正在?這個時候,蕭雋捂住了她?的嘴。

    這是什么情況!

    第32章

    四?周一片靜謐, 所有的感官似乎變得更為敏銳。遠(yuǎn)處細(xì)微的“嘎吱”聲傳來,仿佛是門?被風(fēng)吹開,忽地又自己合上。

    姜覓滿腹的疑惑, 眼神中全是疑問。

    蕭雋的一只手?捂著她的嘴, 另一只手將她整個人箍著懷中。他們保持著靜默的姿態(tài),像兩尊粘合在一起的雕像動也不動。

    一刻鐘過后,蕭雋還沒放開她。

    她用嘴去拱蕭雋的掌心,示意?對方可?以放開自己。溫?zé)岬臍庀⒑湾駨恼菩膫鱽?,蕭雋身體僵了一下。

    “別動?!?/br>
    姜覓只能?轉(zhuǎn)動眼珠子傳達(dá)自己的不解, 那些人都走遠(yuǎn)了,為什么還不能?動?

    “他們還會回來?!?/br>
    許是怕隔墻有耳,蕭雋說話?時幾乎貼著她的臉。那獨有的陰沉氣息將?她包圍,莫名有幾分曖、昧。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死人臉, 以及那幽深如黑洞的眼睛,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他們繼續(xù)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她想著蕭雋肯定是怕她會驚嚇到忍不住叫出來, 所以才會一直捂住自己的嘴。

    既然如此,便由著去吧。

    夜風(fēng)一起,秋意?微涼。

    忽然她感覺自己被人箍著的力道又緊了一些, 身體也更靠近蕭雋,儼然已經(jīng)被對方完全掌控一般。

    如果?不曾靠近, 她會以為蕭雋沒什么體溫,像個沒有溫度的活死人。只有真正離得?近了, 才能?感覺到對方活死人的外表之下, 竟是如此強勁霸道的灼熱。一如被冰雪覆蓋的火山, 表面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內(nèi)里卻是熔巖烈烈熱情奔放。

    約摸半個時辰后, 那幾道黑影再次如鬼魅般閃現(xiàn)而去。等到一切再次歸于空寂之時,蕭雋帶著她繼續(xù)往前。

    他們在這座府邸中穿行,蕭雋顯然對此地極為熟悉。沒過多久,他們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前停下。

    推開厚重?的門?,灰塵撲面而來。

    蕭雋點亮了一盞油燈,油燈的光不太亮,甚至是有些微弱。借著這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屋內(nèi)的布置。

    四?壁為木,其中梁柱四?根。桌柜凳椅樣樣不缺,其中不乏雕花精細(xì)之處,然而木料極為尋常,應(yīng)是府中地位較高的下人居所。

    朱漆的床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看?上去年紀(jì)不小,五官清俊面瘦且白,一看?就是常年不見天日之人,正是在法清寺時同蕭雋一起的那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認(rèn)出了她,驚疑地看?著蕭雋。

    蕭雋對中年男子輕輕頷首,道:“這位姜大姑娘是安國公的外孫女,她會替你解開腳上的鎖鏈?!?/br>
    聽到他這話?,中年男子瘦到脫形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開始認(rèn)真地打量著姜覓,眼神也漸漸起了變化。

    “原來徐公的外孫女。這么一看?,還真是有幾像當(dāng)年的徐大小姐?!?/br>
    姜覓聽他的語氣,應(yīng)是對徐家并不陌生?。

    蕭雋又替姜覓解惑,道:“這位是紀(jì)連先生?,是我父親的幕僚?!?/br>
    這個人姜覓聽說過,是先太子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當(dāng)年曾隨先太子一起出京巡視災(zāi)情。先太子病故之后不知所蹤,世?人都傳是他和顧霖聯(lián)手?害死了先太子。

    所以蕭雋不顧危險白天劫獄,劫出來的竟然是害死自己父親的疑兇之一?

    紀(jì)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痛恨無比。

    “牢中數(shù)年如一日,我以為再也沒有出世?的一天。蒼天有眼,還能?讓我再見到小主子,哪怕是粉身碎骨流盡最后一滴血,我也要讓世?人知道蕭昶的狼子野心!”

    蕭昶是當(dāng)今圣上的名諱。

    敢直乎今上的名諱,可?見對其有多痛恨。

    從他的敘述中,姜覓知道了當(dāng)年的真相。

    那一年他陪同先太子蕭旭出京,同行的還有侍書?郎柳文杰以及南平王世?子顧霖。柳文杰是隨行文官,負(fù)責(zé)記要沿途發(fā)生?諸事?。顧霖是武將?,職責(zé)是保護蕭旭的安全。

    當(dāng)時京外災(zāi)情嚴(yán)重?,遍及多個州郡,其中以云州受災(zāi)最為厲害。蕭旭一面施恩百姓,一面修補災(zāi)后慘狀。所到之處嚴(yán)查嚴(yán)辦,決不姑息不作為的官員,同時開倉賑災(zāi)惠及民生?,備愛百姓們的愛戴。

    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次是先帝對先太子的歷練,為其將?來繼位豎立起威望與拉攏民心。只是隨著他們步步深入災(zāi)情之地,先太子卻日漸眉頭緊鎖。

    原因有二,一是災(zāi)情實在是慘重?,堪稱百年難得?一遇。二是朝中國庫空虛捉襟見肘,已撥不出任何賑災(zāi)款。先太子清晰認(rèn)知百姓的疾苦和朝廷的無能?為力,也知道父親的無奈,為此常常夜不能?寐。

    正當(dāng)先太子一籌莫展之時,收到了南平王送來的密信。自那以后先太子一改之前萎靡的精神,振奮地同他們商議著接下來的救災(zāi)事?宜,還說京中的賑災(zāi)銀兩很快就會送達(dá)。

    當(dāng)時他也很高興,只當(dāng)是南平王想到了好法子。誰知沒過幾天先太子就病了,緊接著顧世?子也跟著病倒,就在那個時候京中送來了八百里加急,說是南平王意?圖謀反,至使先帝怒火攻心之后回天無力。

    先太子歸京心切,不顧病重?的身體執(zhí)意?啟程,他們才出云州沒多久就出事?了。那天晚上的事?他記得?很清楚,先是柳文杰找他商議,讓他再去勸一勸先太子。他不疑有他,推開了先太子棧房的門?,誰知一眼就看?到已經(jīng)斷氣的先太子。然后柳文杰帶著人沖進來,說他謀害先太子,不由分說將?他捆綁起來。再后來他一直被關(guān)押著,直至被不久前被蕭雋救下。

    “這些年我日夜在想那場變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先帝膝下唯二子,一個是殿下,一個是二皇子。殿下如果?出事?,最為得?利的就是蕭昶。虧得?殿下生?前對蕭昶那么好,多少次為了他和先帝爭執(zhí)不下。哪成想養(yǎng)虎為患,最后竟被反咬一口!

    小主子說如今柳相在朝中地位卓然,柳文杰更是一路官運亨通坐上了明書?閣三大學(xué)士之一的位置,可?見當(dāng)年柳家早已暗中投靠蕭昶。他們說王爺謀逆,我不信!他們說世?子畏罪潛逃,我更不信!我清楚記得?世?子又拉又吐,人已虛脫至下不了地。我都能?被冤枉,何況是他!他和殿下是表兄弟,自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天下所有人都可?能?害殿下,唯獨他絕無可?能?!”

    姜覓也不信。

    當(dāng)年是柳文杰護送先太子的遺骨歸京,所有的真相也都是出自他一人之口。如果?紀(jì)連真是謀害先太子的人,為何朝中的通報是和顧霖一起畏罪潛逃,而不是明明已將?他關(guān)押卻不公之于眾。

    這么多年來顧霖真的一直潛逃在外嗎?前些日子不是說顧霖在云州城被抓,他會不會有可?能?和紀(jì)連一樣被關(guān)押了十幾年?當(dāng)所有的事?都有違常理,處處透露著古怪違和之處時,所謂的真相便不是真相,至少不會是完全的真相。

    紀(jì)連腳上的鎖鏈不是普通的牢獄之物,這是一種大鎖套小鎖的鎖中鎖,它?有一個很絕望的名字叫不見天日,指的是大鎖中的小鎖自鎖上之后永不會再見天日。被這種鎖鏈鎖上的犯人,無一不是犯下滔天大罪無赦之人,一經(jīng)戴上此鎖后意?味著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

    “有勞了?!奔o(jì)連伸出自己的雙腿,然后閉上眼睛。

    一刻鐘后,鎖開了。

    紀(jì)連這才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自己的腳,然后試探著慢慢站起來。他瘦到不成人形的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表情,似興奮又似悲戚。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

    他戴著這鎖,暗無天日地活了十八年!

    他“撲通”一聲跪在蕭雋面前,一連磕了三個頭。

    “小主子,殿下的仇我們一定要報,顧世?子我們也一定要救,我們要讓世?人知道蕭昶才是真正的逆賊!”

    蕭雋將?他扶起,再扶他坐到床上。

    他悲切過后,感慨道:“十八年了,小主子也已長?大成人,殿下泉下有知必定無比欣慰。”

    他欣慰的目光朝姜覓看?過來,又道:“當(dāng)年王爺和徐公交好,曾戲言在小輩之中選一對好兒女結(jié)為姻親。若是他們還活著,看?到小主子和姑娘這一對璧人,不知該有多高興?!?/br>
    姜覓:“……”

    不會吧。

    她和蕭雋還疑似有婚約?

    這是哪跟哪。

    不過這位紀(jì)先生?也說是南平王和安國公的戲言,如今那二位已不在人世?,當(dāng)年的戲言想來也不會有人當(dāng)真。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蕭雋,見對方還是面無波瀾的死人臉,立馬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暗道這位慎王殿下一門?心思搞事?業(yè),肯定不會把?心思浪費在兒女情長?上面。

    五更天的梆子一響,她正好被蕭雋送回采薇軒。

    熄了燈躺在錦被中,她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日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讓她無法入眠。

    徐氏的死,安國公府的衰敗……

    等等。

    她忽地坐起來,眼晴清亮。

    那府邸的規(guī)制不小,斷然不可?能?是小門?小戶,顯然曾是榮耀之家。酈京城中寸土寸金,又有哪處顯赫之地會荒廢。

    答案有兩個:安國公府或是南平王府。

    從方位看?不像是南平王府,所以蕭雋帶她去的地方就是安國公府!

    ……

    世?事?無常難料,侯府所有的一切都跟著物是人非。原本就不算熱鬧的后宅,像是被秋風(fēng)掃地的落葉一般也跟著冷清了起來。

    昨夜月容和孟姨娘的尸身已被草席裹著送出了府,在劉氏強硬的命令之下,府中上下無人敢議論她們的死。

    一大清早的子規(guī)便去了廚房,比平日里多要了好幾道菜。所有人都知道姜覓在慶祝什么,有人更是將?她恨得?咬牙切齒。

    一連幾天,姜覓都是如此。哪怕是吃個下午茶,她也是一點不低調(diào),點心果?子的鋪滿了桌。甚至她還從外面請了唱曲的伶人進府,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聽著小曲。

    闔府上下都在背后指指點點,有說她太過分的,有說她太張揚的,反倒是曾經(jīng)的對頭余氏主動示好,還派人送了幾樣點心過來。

    送點心過來的人是李mama,李mama一改從前不對付的嘴臉,老遠(yuǎn)就腆著笑,一副討好巴結(jié)的模樣。

    “大姑娘這里真是熱鬧。我家夫人說了,大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是應(yīng)該好好討個喜慶去去晦氣。”

    姜覓看?也不看?她,光顧著聽伶人唱小曲。

    她心中有氣,面上不顯。

    “我家夫人還說了,若是大姑娘待在府里悶得?慌,也可?以出去透透氣。恰好我家公爺想二姑娘想得?緊,說是明日讓世?子爺來接二姑娘去住幾日。若是大姑娘不嫌棄,何不同二姑娘一起去散個心?!?/br>
    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聞言瞪大了眼,嘴里嘟噥一句?!癿ama慣會做好人,也沒問二姑娘愿不愿意?…”

    又是這樣的伎倆。

    姜覓心下冷笑,這才把?目光移了過來。

    李姑娘忙討好道:“大姑娘莫怪,這丫頭是個不懂事?的。我家二姑娘最是友愛之人,怎么可?能?會不愿意??”

    她可?是奉了夫人的命,無論用什么法子也要讓大姑娘陪同二姑娘去承恩公府一趟。

    “我管她姜晴雪愿不愿意?,我高興就好!”

    姜覓的話?讓李mama心下一喜,以為事?情成了。誰知姜覓接下的話?讓她瞬間由喜轉(zhuǎn)憂,臉上的笑容都僵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