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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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彌低下眉眼,拇指按著食指關(guān)節(jié),手上的力很重,喉間里發(fā)出的音卻輕:“因為,那時候……我怕你很快就會把我忘了,而我,忘不了你。” 沈弗崢墜進沉默。 甜言蜜語是很好說的,比情話更濃更深的部分,卻唯恐沾上輕浮的甜蜜,失了本來的意思,三千次欲言,三千次緘口。 彼此間淌過一小段辭舊迎新的安靜,舉國歡慶的日子,每一瞬間,都有無數(shù)朵煙花升空又熄滅。 鐘彌趴在自己床尾,懸空半翹的腳上還掛著毛絨拖鞋。 她聽見沈弗崢的聲音很輕很淡地說:“你哪有那么容易忘。” “啪嗒”一聲,腳尖縮起,拖鞋墜地。 他只說了這一句,再沒別的了。 鐘彌卻想到白天跟mama聊天的話,他大概也是一塊不吸水的料子吧,甚至本不情愿落進世俗愛欲里,他在其他路上走得很穩(wěn)很好,不蹚感情這條水路也完全可以。 她曾經(jīng)故意在扇面上贈了一句艷詞給他,章臺走馬,風(fēng)流不落人后。 誰承想呢? 真叫馬失前蹄,跌進紅塵里。 沈弗崢在電話里問她:“正月家里很忙吧,你哪天會有空?” 鐘彌知道問了這話,大概是要來找她,手心托住下巴,拖著慵懶的音說:“沈老板才是大忙人,不如您先說哪天有空?” “初七,或者十五,初七要當(dāng)天走,十五——”他聲音稍停一下,“可以留一晚。” 第37章 苦艾酒 以退燒之名,叫人上癮 隔著電話, 鐘彌裝若無其事問沈弗崢哪天來,沈弗崢反問她:“我哪天來,你都有空嗎?” 說實話, 就是都有。 但鐘彌不說實話:“我家戲館,每年初六要唱開年戲的, 當(dāng)天老戴會請一些戲友和老主顧過來,初七就是正式對外營業(yè)了, 嗯……所以, 我初七那天會有點忙?!?/br> 她以為這已然算暗示,甚至為此暗暗耳根發(fā)紅。 沒想到他居然問:“有點忙,是忙到什么程度?” 鐘彌噎聲,耳根熱度加劇:“……就是有點忙,得幫著忙里忙外, 你要是來的話, 我可能就會有點顧不上你?!?/br> 聲音越說越低,最后一句細若蚊吟,而物極必反, 話落, 鐘彌清清嗓子, 又揚聲起調(diào),直接干脆拍板。 還說得義正言辭。 “這樣, 我體諒你一下吧, 你初七當(dāng)天來當(dāng)天走,太趕太累, 就十五吧。” 沈弗崢從善如流, 夸道:“還是彌彌小姐善解人意。” 這句善解人意一下又將氣氛烘得曖昧起來, 鐘彌手肘不撐力, 往旁邊一倒,身體栽進松軟被子里。 初七得幫著忙里忙外,這話是鐘彌胡說的,即使是新年開業(yè)當(dāng)天,戲館里鬧得沸反盈天、果屑滿地了,鐘彌也是閑的。 沾新年的喜,她的紫竹雀籠上也貼了一張小小的倒福字,拿長羽毛探進去逗,翅尖雪白的小雀便上竄下跳,嘰嘰喳喳叫著,似給人拜年。 有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不知隨哪桌客人過來玩的,跑到鐘彌身邊扯她的桃粉的絲絨傘裙。 鐘彌察覺動靜,眼睛低下來,就見他獻寶似的攤開rou乎乎的小手心,里頭攥著十?dāng)?shù)粒瓜子仁,被手汗捂久了,薄膜似的種皮都被攥化,黏黏糊糊的。 大概是躊躇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過來問:“jiejie,我能喂這個鳥嗎?我都剝好瓜子了。” 小朋友渴盼的大眼睛像烏葡萄,誰看了也不忍心拒絕,鳥籠掛得太高,鐘彌拖來凳子讓他踩,自己就在旁邊扶著他。 鳥已經(jīng)吃飽了,這十幾粒胖圓的瓜子仁吃得費勁。 小朋友實在熱情,趴在籠子邊給已經(jīng)吃撐的小雀加油:“快吃呀小鳥?!?/br> 鐘彌只好勸他,說吃不完了,再硬喂要撐死,把小朋友從凳子上抱下來,領(lǐng)他去洗手間洗手。 本來想著洗干凈了就把他送回家長那里,誰料洗手泡沫沖到一半,他忽然扭頭一臉難為情地跟鐘彌說:“jiejie,我想噓噓,我忍不住了?!?/br> 鐘彌措手不及:“什么?噓噓?” 他小聲請求:“jiejie,你能不能幫我脫一下褲子?我穿了好多褲子?!?/br> 鐘彌滿頭問號,陣腳大亂。 她沒有幫人脫褲子的經(jīng)驗啊,像是為了反駁她的不自信,腦子里忽的竄出少兒不宜的畫面,好像……好像,也幫忙過,但地點不同,性質(zhì)完全不同,鐘彌更亂了。 小朋友哇一聲張嘴,急得說哭就哭:“嗚嗚嗚jiejie我要尿褲子了?!?/br> 鐘彌忙穩(wěn)住他,余光一瞥有人進來,是戲班里的武生,臉勾好了,扮相還沒弄全,裹著黑棉襖過來上廁所。 鐘彌一聲喊住人:“等等等!帶他一起去!快快快!他要尿褲子了,千萬別千萬別!忍一忍!” 這下,從鐘彌一個人忙變成兩個人忙,男廁所鐘彌不方便進,就在外面等著。 隔間里,小朋友很害怕,嗚嗚嗚喊著好可怕的大花臉。 武生是粗人,也服了,嫌棄說:“你這小朋友也怪可怕的,怎么還一邊尿尿一邊嚎啊,尿得一陣一陣的,你就不能先專心干一件事嗎?你這小嘰嘰以后要有問題,還有沒有了?” 鐘彌在外面聽著,已經(jīng)想要遁地逃走。 小朋友忽然喊她:“嗚嗚嗚jiejie,jiejie你還在不在?” 鐘彌只好應(yīng)著頭皮應(yīng):“在,在呢!等你出來啊?!?/br> 就在這么兵荒馬亂的時刻,鐘彌開衫兜里的手機亮屏震動起來了。 她拿出來看,赫然顯示三個字。 沈弗崢。 解決完人生大事的小朋友像死里逃生一樣撲到她身邊來,鐘彌一邊接聽電話,一邊用口型跟人道了句謝謝,領(lǐng)著小朋友去找家長。 沈弗崢聽著那邊聲音,語氣像是意外:“原來真的這么忙?” 送完小朋友,鐘彌往自己位置上走:“也不是很忙,就剛剛,忽然有事,剛巧你又打電話過來,怎么了?因為初七沒過來,特意打個電話來檢查——” 話沒說完,那頭已經(jīng)輕輕一句打斷鐘彌聲音。 “誰說我沒過來?!?/br> 屏息一刻,樓上樓下的鬧聲仿佛驟然放大。 戲音樂聲,喧嘩交談,雜如一團亂墨,而他的聲音似一滴清水,墜落其中,獨獨暈開一處留白。 鐘彌不敢信。 “你,你來州市了?” 那句“在你家戲館門口”讓后面的話鐘彌都是跑著聽的。 “路上堵車,沒趕上,老林去問,門口的人說已經(jīng)錄票開場了。” “我馬上出來。” 沈弗崢在那邊提醒:“慢一點跑?!?/br> 鐘彌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匆匆的腳步一瞬間緩下,甚至還有空拂一拂裙擺,故作從容,她往電話里很有道理地丟一句:“有朋自遠方來,這是待客之道!” 說完她將電話掛了,踩完剩余幾階樓梯,裙角飛揚,往門口去。 冬樹蕭索,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牌掛著她的假生日,還好他這次開來的車是這輛a6,不然換那輛寶駒來,擺門口,實在太招搖。 鐘彌上前彎身,拉開車門。 車內(nèi)的人,相較年前分別時,頭發(fā)修短了一些,鬢角干凈,一身鐘彌從沒見過的深灰正裝,襯領(lǐng)潔白,緞面領(lǐng)帶在凸起的喉結(jié)下方系得嚴(yán)正,嚴(yán)正到越是不多露一寸皮膚,越是有欲蓋彌彰的禁欲之感。 質(zhì)地精良的黑色大衣裹在身外,更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貴疏離。 偏偏這樣的人,側(cè)過頭,看向車外的鐘彌,俊朗面容上露出一抹溫和笑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到要這么發(fā)呆嗎?” 鐘彌藏赧顏,攏裙角,坐進車?yán)镄÷曊f:“我是沒見過你穿得這么正式。” 有些話還是要老林來說味道才不一樣。 “沈先生今早在南市開會,一結(jié)束就讓開車過來了,本來中午能趕到的,今天路上太堵?!?/br> 鐘彌刻意忽略他這一路的跋涉辛苦,不作任何感動,只專注于他的衣著打扮,調(diào)侃問著:“開什么會需要穿這么好看???” “對方是個很講究的法國人?!彼鸵恍╊^,問她,“好看?” 視線落在鐘彌身上,又覺得她目光古怪,盯著他的褲子,像走神了。 “在想什么?” 鐘彌回過神搖頭:“沒什么,剛剛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著急上廁所的小男孩,我今天不是很忙,那你堵車過來的,待會兒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 南市的項目由他牽頭,彭家出力,上午跟外國資方開完會,晚上他還得為彭東琳牽線,去他二伯沈興之家里赴宴。 開春沈弗良和蔣小姐就要訂婚,他二伯母很滿意,要不是沈弗崢當(dāng)初在沈興之面前力贊蔣小姐,他們還想不到這樁能和蔣家親上加親的婚事。 因這件事,沈禾之跟蔣聞夫妻關(guān)系再度惡化,一直鬧到春節(jié)。 蔣聞厭她這輩子算盤一刻沒停過,現(xiàn)在他的侄女蔣小姐也要被她害一生。 沈禾之柳眉倒豎,掐著一個“也”字,冷笑問他,也?還有誰?是你和你那個青梅竹馬也是被我害得嗎?當(dāng)年是她非端著清高,你又放不下榮華,怎么現(xiàn)在只怪我? 蔣聞面色難堪,讓沈禾之有種報復(fù)的快意,更是火上澆油說著:“她跟著章載年回州市,沒兩年就嫁了人,人家夫妻婚后可和睦得很,恐怕這么多年,我只害了你吧?” 那天大吵一架,蔣騅年都是在沈家老宅過的。 老爺子出面調(diào)停沈禾之和蔣聞,那也不算調(diào)停了,鐵血人物,沈秉林一生都少有慈容軟語,適可而止的意思是不管問題解決與否,都不要再讓這些話傳到他耳邊來。 于是,蔣家硬撐起和睦與沈興之一家籌備起訂婚事宜。 二伯謝他,沈弗崢倒不攬功,說親上加親這事是小姑姑提的,要謝也該謝小姑姑。 人情也好,利益也罷,事情多了雜了,混在一起都是分得清,講不清的。 他心思不順,在會議室頻頻轉(zhuǎn)筆,不走心的樣子被有心人理解成輕怠,他也懶得計較彭東琳數(shù)次投來的不滿目光。 合作才剛開始,以后日子還長。 新的合作伙伴需要時間適應(yīng)了解一下,現(xiàn)在能叫沈先生投入賣力的事情越來越少,三分薄面,旁人就得當(dāng)十二分的盛情來感恩。 散會后,外資方單獨請沈弗崢去辦公室品茄,侍茄師進來不久,沈弗崢助理也進來了,在沈弗崢耳邊說,彭東琳那邊來確定晚上赴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