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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 第92節(jié)

    訓(xùn)練鸚鵡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還要盡量阻隔其他聲音對鸚鵡的影響,最近天氣冷,送去訓(xùn)鳥師那兒,鸚鵡好幾天沒接回來了。

    小魚說:“你跟四哥也真的絕無僅有,怎么養(yǎng)只鸚鵡都給你倆養(yǎng)出一種送孩子去補(bǔ)習(xí)的感覺?。俊?/br>
    鐘彌一想,笑了,還真有點(diǎn)像。

    之后何瑾牌癮犯了,打電話問鐘彌在不在家,三缺一喊又來盛澎當(dāng)牌搭子。

    外頭落雪,牌剛打完四圈。

    盛澎混著牌,一看窗外頭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粒:“得,過兩天昌平園就得熱鬧起來了?!?/br>
    鐘彌一問才知道還有這么個慣例。

    何瑾一針見血,不屑道:“就那些老頭愛擺譜,年年拖著一群人作陪,說是唱戲,有幾個聽?昌平園弄得跟相親角似的,好姻緣一樁沒有,年年都能湊出一兩對爛鴛鴦,也是奇了?!?/br>
    盛澎笑得肩發(fā)抖,他比沈弗崢小,沈弗崢的小姨,他一口一個jiejie喊得溜:“好jiejie,咱可不敢這么亂說?!?/br>
    “誰家有對東風(fēng)啊,把我牌綁得這么死?”何瑾先看著牌面發(fā)愁,干脆拆了一對,果然下方的小魚攤開一對東風(fēng)。

    輪到何瑾對面的鐘彌抓牌。

    何瑾揚(yáng)起聲音,拾起盛澎的話,“怎么不能說了?我那第一個死老公不就是在昌平園見著的,我就是受害者,受害者還不能發(fā)聲了?”

    盛澎忙說:“能能能?!?/br>
    小魚想起一對爛鴛鴦來佐證:“小姨說得沒錯啊,沈家那個爛到根的二哥,娶了蔣騅堂姐,有私生子不說,他現(xiàn)在還在外面養(yǎng)了好幾個呢,那個jiejie現(xiàn)在可可憐了。”

    小魚嘴上沒把門,一說就說多。

    “她之前喜歡四哥來著的,禾之阿姨還給她做過媒,可沒想到——”

    鐘彌聽得津津有味,小魚聲音一停,她追問:“沒想到什么?。俊?/br>
    小魚小聲:“……后來嫁給沈二哥了。”

    鐘彌問:“你不是說她喜歡沈弗崢嗎?蔣騅的mama替她做媒,怎么沒有成呢?”

    小魚畢竟對沈家了解不多,年紀(jì)又輕,看不出門道,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

    何瑾接過話,答著:“她喜歡有什么用?沈弗崢又不喜歡她,你別看我那大外甥在外瞧著挺兩袖清風(fēng)的,多的是女人想往他身上生撲。”

    何瑾打出一張牌,笑瞇瞇看旁邊的盛澎,“是吧?”

    盛澎抹抹額,一時尷笑:“這……我不清楚啊,四哥他……”

    何瑾哼笑一聲:“少裝傻了?!?/br>
    小魚想到之前圍在蔣騅身邊的女人,沒少讓她跟蔣騅鬧矛盾。

    雖然她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樣耿耿于懷,但壞的回憶浮現(xiàn)依舊叫人不高興,她遷怒到盛澎身上,嗤聲說:“你們男人,互相包庇,沒一個好東西!”

    盛澎跟鐘彌對上目光,只差指天誓日:“不可能!我拿我的清白擔(dān)保,四哥他挺會拒絕人的。”

    鐘彌笑:“你拿你的清白一擔(dān)保,這事兒忽然有點(diǎn)耐人尋味了?!?/br>
    盛澎就差哭出來:“好jiejie們,我大冷天過來陪你們打麻將,你們也可憐可憐我行不行?別套我話了行不行,害了我,對你們也沒有好處啊。”

    小魚就此換了話題,問鐘彌昌平園開戲她會不會和沈弗崢一起去。

    鐘彌隨口問著:“他一定會去嗎?我看他最近挺忙的。”

    何瑾說:“那是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可是整個沈家的門面,沈老爺子如今還會出席的地方他必然陪同,沈老爺子沒法出席的場合,他更是要做沈家代表。”

    “老大早夭,老二不成器,老三倒是有本事有手段,跟沈弗崢不是一個路子的,加之這些年他都不在京市,也不是在老爺子身邊養(yǎng)大的,到底輸了一大截,弗月嫁出去了,蔣騅太年輕,以后沈家還不是要靠沈弗崢撐著?!?/br>
    鐘彌感覺這些話,小姨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話繞回去,又說到最初蔣騅堂姐鐘情沈弗崢,沈禾之做媒也不成。

    “大家心知肚明罷了,那位堂姐不差,但沈弗崢能配更好的,當(dāng)時如果沈弗崢愿意,這事兒估計也能成,但他不愿意,把這紅繩牽給了老二家那個不成器的,也順理成章,他那個小姑姑瞧著很有本事,實(shí)際上也做不了沈弗崢的主,除非沈老爺子親自開口給他指派婚事,否則就是月老下凡也不好使。”

    鐘彌這才恍然,怪不得他會三十歲還沒定下來。

    原來是他家里太放心他,篤定他最懂權(quán)衡利弊,一定會選對自己最有利的婚姻,連蔣騅的堂姐他也是瞧不上的。

    那現(xiàn)在呢?

    覺得他貪圖一時新鮮,色令智昏?

    沈家是不是人人這樣想沈弗崢,不知道,但有人的確是這樣想沈弗崢的。

    昌平園開戲,沈弗崢的二叔沈興之回不來,他的夫人攜著大兒子沈弗良一家三口踏雪回京,一是看望老爺子,二是活絡(luò)與京市這邊親友的關(guān)系。

    沈興之回京任職的消息已經(jīng)隱隱有了眉目,這一年,他們跟京市來往密切,尤其是和沈弗崢聯(lián)絡(luò)頗多。

    沈弗崢進(jìn)了昌平園,遇見帶著兒子的沈弗良。

    何瑜私下瞧不上這外頭野路子生的小孩兒,但不妨礙這小孩兒嘴甜又機(jī)靈。

    他跟沈弗崢見面次數(shù),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卻能遠(yuǎn)遠(yuǎn)認(rèn)出人來,脆生生喊著:“四叔好?!?/br>
    連沈弗良都感慨,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說:“你這眼睛可真尖,我都沒看著?!?/br>
    把小孩打發(fā)給保姆,沈弗良抽出兩只煙,兩人推諉一番,還是由沈弗良給沈弗崢點(diǎn)了火。

    沈弗良將自己咬的這根煙也攏掌點(diǎn)著,吸吐出nongnong一口煙氣,擺足了過來人的姿態(tài),拿夾煙那只手朝另一側(cè)走廊指了指。

    已嫁做人婦的蔣小姐正勸著跟自己毫無血緣的兒子,雪還沒化,這院子里不能踢球,年紀(jì)小也不妨礙欺軟怕硬的本性,他將球狠狠砸到蔣小姐身上,扭頭跑了。

    沈弗良說:“這道理按說你也懂,你總要娶個知書達(dá)理的進(jìn)來,叫家里舒服,讓你舒服的,養(yǎng)在外頭不就行了?何必搞得家里不安生?!?/br>
    整個沈家,混賬事做得最多的就是沈弗良,此刻他說起最光耀門楣的沈弗崢,除了男人之間的心照不宣,還隱隱有種風(fēng)順輪流轉(zhuǎn)的沾沾自喜。

    他現(xiàn)在是有妻有子叫人安心的那個。

    沈弗良的煙,沈弗崢抽不慣。

    這一年沈弗崢的煙癮也小了很多,此刻嗓子微啞,彈彈煙灰,目光望向一側(cè)傭人進(jìn)出的小廳,不以為意:“里頭在聊我?”

    “小姑姑跟我媽說你外頭那個呢?!鄙蚋チ吉M促一笑問,“真那么漂亮嗎?有機(jī)會也讓我見見。”

    沈弗崢說:“不急,以后有的是機(jī)會見。我先過去一趟?!?/br>
    沈弗崢走過去時,里頭正聊到他最近幫旁巍的事。

    他二伯母不常在京,納悶問著:“我只記著阿崢和旁家那個高中是同學(xué),沒想阿崢都出國讀了那么多年書,還能惦記這份舊情,怎么非要撈旁巍一把?”

    沈禾之笑了。

    沈弗崢聽著聲音,沿窗往門口走。

    “舊情這東西,有沒有不清楚,新關(guān)涉倒是有一樁?!?/br>
    他站定門口,見到說話的沈禾之露出譏諷一抹笑,說沈弗崢和旁巍不止是舊情甚篤。

    “現(xiàn)在兩個人逛著同一個窯子呢?!?/br>
    “旁彭兩家鬧了這么久,旁巍都沒復(fù)婚,不也是為著外頭養(yǎng)的小狐貍精,鐘彌跟那個小狐貍精是同學(xué),一個學(xué)校出來的?!?/br>
    一旁有個跟沈禾之交情好的阿姨嘖了嘖,露出一絲鄙夷神態(tài)說:“我說句不當(dāng)講的,章載年半生清譽(yù),何至于此,好好一個外孫女怎么教得攀龍附鳳,清流不像清流,倒有揚(yáng)州瘦馬之嫌?!?/br>
    沈禾之一笑,可能覺得她比喻精妙,那笑意來不及化作言語,先聽門外傳來一聲。

    “這位阿姨怎么稱呼?”

    那聲線清冷,好似外頭積雪的寒意一瞬涌進(jìn)來。

    眾人都抬目看去。

    瞧見方才提到的沈四公子如松如柏,端端立在門外。

    沈禾之拾起淡笑,介紹道,這是那位孫千金的嬸嬸。

    沈弗崢點(diǎn)頭致意,淡淡唏噓道:“還好只是嬸嬸,要是孫小姐的母親,我得納悶我媽把這位孫小姐夸得這樣好,是誰教出來的,難不成是她自己出淤泥而不染?!?/br>
    他神情溫和,措辭斯文,細(xì)聽去比罵人難聽。

    那位嬸嬸臉色立即變了。

    沈禾之壓著不悅提醒:“阿崢,這里都是你的長輩。”

    知禮識節(jié)的沈四公子怎么能讓長輩下不來臺。

    沈弗崢再度淡聲開口。

    “長輩之上還有長輩,章老先生是爺爺?shù)膿从?,沈家人人敬重章老先生,我更是從小濡慕章老先生風(fēng)骨,這位阿姨剛剛一番話,豈不是罵遍了整個沈家人?小姑姑難道不與爺爺同心嗎?居然沒有察覺自己提醒錯了人?還是需要爺爺親自來提醒你一句,章老先生也是你的長輩?!?/br>
    一番話說得沈禾之臉色青白,沈弗崢冷冷淡淡與她對著目光,沒有半分要找臺階給長輩下的意思。

    形勢僵持,沈弗崢的二伯母只好出來打圓場:“阿崢,你mama跟你大伯母去餐廳那邊了,好像是有事要找你?!?/br>
    從小廳出來,沈弗崢周身氣壓很沉,似一場厚雪傾壓,蔣騅路過看見,都只張了張嘴都沒敢喊住他。

    第64章 未知數(shù) 縱火燎原

    今年跨年夜的活動定在城郊新開的度假酒店, 小魚那些無業(yè)游民提前幾天就去了,鐘彌等舞團(tuán)休假,當(dāng)天下午才坐車過去。

    上周開始排新劇目, 又有演出,鐘彌這陣子忙得分身乏術(shù), 跨年活動這幫人如果又在什么酒吧夜場熱鬧,鐘彌不會奉陪。

    這回肯過來, 只是純粹想泡個溫泉來放松放松。

    但沒想到, 連溫泉水都沒碰上,就連人帶行李回了市里。

    坐了兩個小時車過來,鐘彌挺累,在酒店房間一覺睡到快晚上九點(diǎn),準(zhǔn)備去泡個湯。

    小魚來敲門, 一臉著急, 說有事要回一趟市里。

    “彌彌,你陪我一起,不然我之后不好解釋?!?/br>
    去的地方是城南那一帶的酒吧街, 見的人, 鐘彌也還認(rèn)得。

    是之前陪小魚逛街拎包的男生, 模樣依舊清俊,瞧著像喝了不少酒, 頭頸燒紅, 吐過又清醒了。

    鐘彌深吸一口氣,血壓在上升。

    明白了小魚之前說“不好解釋”是什么意思, 這哪是不好解釋, 這壓根是不能為人知好嗎?

    那斯斯文文的男生看著不像嗜酒爛醉的性格, 此刻醉到眼睛通紅, 在小魚說“我不是跟你說了算了嗎?你還想怎么樣?”之后,死死抓著小魚的手,固執(zhí)低聲。

    “是你先招惹我的?!?/br>
    “我說了給你錢,你又不要,你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