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93節(jié)
那男生問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嗎? 小魚臉色一變,急起來:“你是不是在發(fā)瘋,我有未婚夫?。 ?/br> 那男生淺淺彎唇,比小魚淡定得多,或許有酒意緣故,倒真顯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不是一直都有嗎?你還不是來招惹我了。” 小魚撇開頭,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霓虹燈色映在她眼睛里,似被夜風掀過的灰燼堆,其下隱隱有未滅的星火。 可等她想夠了,轉(zhuǎn)過頭來,眼底又什么都不剩了。 “柏述,我再跟你說一遍,我跟蔣騅以后是要結婚的?!?/br> “你不喜歡他?!?/br> 小魚荒謬一笑:“我跟他青梅竹馬,我喜歡他很多年,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他!” 對方依舊鎮(zhèn)定,一句“你喜歡我”讓小魚的笑容頃刻消失,與他對視,是一種怨他拎不清的無聲憤怒。 鐘彌站在五米外,原本頂著跨年夜的寒風,裹著自己身上的厚大衣,在瞧見那兩人相擁的一刻,挪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下頭,默默轉(zhuǎn)過身去。 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 是裝作不知道沒看見,還是過去提醒一下小魚? 這是活生生的三角戀嗎? 小魚背著人都干了些什么?好好的傻白甜什么時候轉(zhuǎn)型成渣女了? 腦袋亂成一鍋粥,鐘彌覺得這場合自己不適合多待,給小魚發(fā)去一條信息,先一步離開。 跨年夜,遍京市什么娛樂場所附近都不好停車,鐘彌給司機發(fā)定位,叫他過來接。 她在街口望著路燈發(fā)呆,心里還在為小魚的事發(fā)愁,忽然聽見一聲“彌彌”,寒風把聲音吹變調(diào),她以為是司機,正納悶沈弗崢給她安排的司機從來不敢這么喊她。 哪怕是老林,也要稱她“彌彌小姐”。 轉(zhuǎn)過頭,果然與司機不相干。 來人加快了步子,面上帶笑,走近時就已經(jīng)在說話:“剛剛遠遠看到側(cè)臉覺得像你,沒想到真是你?!?/br> 鐘彌也沒想到再次見到周霖,會在京市跨年夜車來車往的路口 她對這張臉不陌生,畢竟之前追完了那檔綜藝,屏幕里那張總是高冷思考的臉落于現(xiàn)實,因笑意充沛,倒多了幾分生動。 鐘彌多少有點尷尬,但沒表現(xiàn)出來,只像遇見老同學那樣隨口寒暄著:“好巧啊,你也在京市?” “回國創(chuàng)業(yè),京市機會比較多,不過起步也蠻困難的,之前有朋友介紹,還去報名參加了一檔綜藝?!?/br> 鐘彌點點頭,說自己看過。 “你在網(wǎng)上的呼聲還挺高的,很多網(wǎng)友都希望你參加第二季。” “那個,其實也是有劇本的,我不是很喜歡錄節(jié)目,參加那個節(jié)目也是為了認識點人,以后好拉投資,我還是比較喜歡研究技術?!?/br> “挺好的?!辩姀浂Y貌笑笑。 他朝身后金碧輝煌的酒店指:“今晚在這兒應酬,喝了酒,剛剛等代駕看到你了,對了,彌彌,你現(xiàn)在要去哪兒?。课掖龝核湍惆??” “不用了?!?/br> 周霖堅持:“不麻煩的,我只是送你一下,我沒別的意思,是不是之前在州市那次,我有點嚇到你了?其實不是,我只是當時聽到徐子熠在追你,一下沒控制住情緒?!?/br> 聽完他一串話,鐘彌抿抿唇,朝一旁指去:“不是怕麻煩你,我那個,車已經(jīng)來了。” 而且已經(jīng)來了有一會兒。 她跟周霖在路口說的這幾句話,那司機候在車門邊,也大概什么都聽去了。 周霖朝鐘彌所指的方向轉(zhuǎn)身看去。 一輛掛京a牌照的s級奔馳商務停在路口。 鐘彌快上車時,周霖趕過來問:“這是你男朋友嗎?” 司機反應比鐘彌快,一句“我只是鐘小姐的司機”,好似也答了鐘小姐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車窗外的周霖臉色似被風一瞬吹愣住了。 司機說:“鐘小姐,風太大,我把車窗先關上了?!?/br> “哦。”鐘彌唇瓣微動,顧著看手機里小魚發(fā)來的一大段解釋,在車窗閉合前,同周霖揮了揮手說,“再見啊?!?/br> 解釋不重要,畢竟鐘彌已經(jīng)親眼見到了。 小魚希望鐘彌可以幫她保密。 “我以后不會再見他了?!?/br> 看著屏幕上這句話。 作為朋友,鐘彌不需要這種保證,這話倒像是小魚自己在提醒自己。 司機啟動車子,問鐘彌現(xiàn)在去哪兒:“是回常錫路嗎,鐘小姐?” 退出微信頁面,屏幕上此刻顯示的時間,不止跳進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一年。 鐘彌問沈弗崢今晚的去向。 如今才知道,老林絕不是隨隨便便給她安排一個司機,剛剛一句話擊退她前男友,現(xiàn)在又一副寡言粗笨的樣子,憨笑著跟鐘彌說:“沈先生的行程我怎么會知道啊?!?/br> 鐘彌懷疑他們這些司機上崗前都做過專業(yè)培訓,當然不是指拿到駕照,而是如何當一個好司機。 該說話的時候,要懂人情世故很會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要當一個悶頭開車的質(zhì)樸司機,不多嘴多舌。 顯然他盡得老林真?zhèn)鳌?/br> 鐘彌透過后車鏡,眺了他一眼,也不點破:“你不是經(jīng)常跟老林匯報嗎?叫他跟你匯報一回不行么?” 司機忍住尷尬的笑,紅燈前,拿起手機說:“好,我聽鐘小姐的?!?/br> 之后車子一路往城南開去。 進園區(qū),車前燈破開森森夜色,鐘彌想起去年的新年第一天,也是在這里和沈弗崢度過。 當時瞧著如煌煌孤島的別墅,不過一年,駛近時居然已經(jīng)能叫她覺得燈火可親。 沒提前打電話過來,又是凌晨,慧姨見到鐘彌很是意外,問她吃晚飯沒有。 鐘彌脫去外套說:“吃了,沈弗崢休息了嗎?” 里頭是兩件套的針織裙,短短的紅色v領上衣,嵌珍珠紐扣,白色羊絨包臀魚尾裙,側(cè)彎下身體換拖鞋時,曲線畢露。 腰間裂出一隙肌膚,紅白相襯間,如細膩通透的羊脂玉。 “沒有,蔣先生才剛剛走了,沈先生現(xiàn)在應該在書房,剛剛打電話下來,要一壺茶?!?/br> 鐘彌神經(jīng)敏感地頓住:“誰?蔣先生?蔣騅剛剛才走?” 慧姨回答:“對,今晚跟沈先生一塊應酬回來的,沈先生瞧著沒事,蔣先生倒是喝了不少酒,用了一點夜宵,聊了得有一個多小時,剛走沒多久?!?/br> 鐘彌知道蔣騅現(xiàn)在到了沈弗崢手下做事,有大家長風范的繼承者,懂一榮俱榮的道理,提拔自家表弟也是情理之中。 小魚害人,連累鐘彌現(xiàn)在聽到蔣騅名字都跟著心虛起來。 好似這表兄弟兩個在外忙于應酬,而她倆,一個去見了不該見的人,一個偶遇了前男友。 偷情指數(shù)拉滿。 慧姨瞧鐘彌走神,細聲問:“鐘小姐,怎么了?” 鐘彌思緒歸位,搖了搖頭,從傭人手上穩(wěn)穩(wěn)接來茶盤:“他在書房是吧?這個就讓我來送吧。” 上了樓,她先是按這里傭人的規(guī)矩,敲了敲兩下門,無需說話,只等里頭傳來一句低平的“進來”,才將門把按下去,輕步進入。 那畫面富有沖擊,叫鐘彌模仿傭人放輕放緩的步子都當場頓了一下。 主燈未開,傾垂的燈桿似一彎暗月,輔在他身旁,碧綠的深邃燈罩束縛住擴散的燈光,不許它們張牙舞爪,光亮圈在窄窄一處,劃出清晰的明暗交界。 沈弗崢穿著黑色睡袍,輕靠在皮椅里,情緒寡淡的面龐上,眼簾半落,濃睫印下灰影,似假寐,又像在想事兒,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一離開,濃白煙氣便自唇邊徐徐逸散,繚繞著,擴散開,被燈光照作有形。 他并不關注有人進來了,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移過來。 鐘彌走近桌邊,捏著嗓子說:“沈先生,你要的茶。” 他沒夾煙的那只手,隨意揮了一下,示意可以走了。 茶盤落在桌角,下一秒,他揮起的手被人大膽握住。 沈弗崢轉(zhuǎn)過目光,那一瞬的眼神威儀又冷漠,嚇得鐘彌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見到是她后,他稍有驚訝,表情幅度幾乎沒變,只是眉眼松了些,眼神便如寒冰化水一般柔了下來,反握住鐘彌剛剛要松開的手,往自己身前拉近,另一只手自然地去夠桌上的煙灰缸,煙頭落進去,在兩下動作間碾滅。 他蹬開桌椅間的距離,方便鐘彌坐到他腿上。 鐘彌在看那只煙灰缸,里頭一長一短兩個煙頭,叫她有點恍神。 自從她說了自己父親因肺病去世,希望沈弗崢健康可以陪她久一點的話,他不曾表態(tài)說過什么,可細想想,他好像就再沒有當著鐘彌的面抽過煙。 鐘彌看著那點煙灰。 后知后覺的感動,似乎比當時就許下承諾更戳心一些。 “不是去和小魚她們泡溫泉了?” 鐘彌沒跟他撒謊,只將小魚的部分省減去,講了自己偶遇前男友的事。 說完她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煙盒,抽出一根來,抿在紅唇間,四處轉(zhuǎn)頭,卻尋不到打火機。 目光對上沈弗崢,惹他一笑。 稍稍側(cè)彎身,沈弗崢從抽屜里取出一盒長?;鸩?,取一根擦燃,另一只手掌籠著,替她送火。 火苗吻上煙草的瞬時,他們的眼神都靜然落在那一處。 一點暖光,映著兩個人湊近的臉。 沈弗崢捏著火柴梗,甩一下,滅了火,將殘余的木梗丟進煙灰缸里,火柴盒也拋到桌上。 鐘彌神情做實驗一樣認真,掐著煙吸一口,朝他臉上吐煙。 唇紅,煙白,故作風情的性感沒踩到點子上,演得太用力,嘟著嘴,反倒顯得像吹肥皂泡一樣俏皮可愛。 鐘彌問:“抽這個有什么作用?” 她玩得起勁,沈弗崢微微偏著頭,手臂摟著鐘彌的腰,手指劃著她腰間的皮膚,那塊被風吹過,溫涼的,而他的掌心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