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難撩 第26節(jié)
衛(wèi)馳頓一下,“此行宜慢,不宜快?!?/br> 段奚抱拳:“屬下遵命?!?/br> 看見段奚邁出院門,衛(wèi)馳方才轉身推開房門,一手取了桌上佩劍,卻見榻上之人已然轉醒,坐了起來。 “將軍……”沈鳶坐在榻上,長發(fā)及腰,臉上沒有剛醒的睡眼惺忪,反倒神采奕奕,“將軍此行,可否帶我同行?” 衛(wèi)馳手持佩劍,看向床榻:“聽見了?” “聽見了?!鄙蝤S點頭。先前對于衛(wèi)馳的軍務,她一直有心回避,便是不想讓他以為她刻意打聽,唯恐他對自己生出戒心。 方才之事,她并非刻意偷聽,而是昨晚整夜,她壓根就沒睡好。今早衛(wèi)馳起身時,她便有所感,只是不敢多動,她本想在他離開之后好好補眠,沒想卻意外聽到門外他和段奚之間的對話。 崔默,那可是崔默的下落。 可以說,若能找到崔默,貪腐案便算是破了一半,父親的冤屈,自然能因此洗脫。 但此事事關重大,她本不敢輕易開口,唯恐自己拖了后腿,直到聽見衛(wèi)馳最后說得那句“喬裝打扮,此行宜慢不宜快”,她方才下了決心,敢開口詢問。 “不可?!毙l(wèi)馳一口回絕。 其實方才段奚在門外稟報時,他便知她醒了,不僅醒了,還曾趿鞋行至屏風之后暫立片刻,他推門而入前的一瞬,她方才坐回到榻上。他耳力極佳,沈鳶雖已刻意放輕動作,但她的一舉一動,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直以來,她入府的動機他都清楚的很,此事他本沒想瞞她,聽見便聽見了,叫她知道自己在尋崔默蹤跡,叫她更死心塌地些,并沒什么不好。 只是,他沒料到,她會提出同行。 他果然還是低估了她的膽量和氣魄,或者說是,想為沈家翻案的決心。猶記上回,她入營中作畫,見到被打得血rou模糊案犯時,捂嘴干嘔的樣子,此行遠比上回兇險得多,她卻是主動提出同行。 沈鳶掀開被褥,趿鞋下床,三并五步行至衛(wèi)馳面前:“將軍方才也說,此行需喬裝,且宜慢不宜快?!?/br> 沈鳶又上前一步,伸手拉住男人的衣擺,一臉的討好和懇切:“將軍若帶上,我正好可以掩人耳目?!?/br> 此言非虛,衛(wèi)馳看向眼前少女:“說說看,除此之外,你還能做什么?” “畫人像,”沈鳶脫口而出,“既是尋人,有人像在手,可事半功倍?!?/br> “崔默和家父曾是同僚,也曾多次到沈府拜訪,我見過崔默多回,無需旁人描述,便可準確無誤地畫出人像?!?/br> 先前段奚便提出過帶畫像尋人,當時因顧忌沈鳶身份,沒有及時點頭。如今,她既已知曉此事,同行也無不可。 衛(wèi)馳眼鋒掃過:“收拾好東西,午時出發(fā),半刻不可耽誤。” 沈鳶怔一下,很快揚起笑顏:“是?!?/br> “刀劍無眼,看顧好你自己的性命,在外聽候差遣,若有半分不從,軍法處置?!毙l(wèi)馳冷聲道。 沈鳶點頭,連“軍法處置”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他果然把她當成手底下的兵了,她差點也想如段奚一般,回他一句“屬下遵命”??蛇@樣的話,說了只會叫人覺得疏遠,她當然不會說出口來。 沈鳶眼波流轉,只點頭應了聲“是”,稍頓一下,又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后輕輕柔柔地覆在他耳邊說了句:“有將軍在,阿鳶不怕?!?/br> 昏暗中,衛(wèi)馳握著劍鞘的手緊了一下。 他沉默一瞬,并未應聲,只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下章切地圖啦~ 感謝在2023-02-22 16:35:29~2023-02-25 15:07: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499162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這可是在車上!◎ 白鶴鎮(zhèn)在京郊以北四十里地的地方, 以衛(wèi)馳的騎術,若是一路快馬疾馳,一個時辰左右的功夫便能趕到。 但眼下已然打草驚蛇, 正如他先前所言那般,此行需喬裝打扮, 宜慢不宜快。加之有沈鳶同行, 衛(wèi)馳破天荒地叫人備了輛馬車。 段奚點夠人手, 扮作北上經商, 中途經過白鶴鎮(zhèn)歇腳的商隊, 一行人裝扮得有板有眼,連段奚自己都覺得,這回是動了腦子、花費了好一番心思的。然北城門外相匯時, 見到將軍一身錦衣華服,端坐在朱漆寶蓋的馬車內時,還是忍不住驚呆了眼。 果真在北地行事和上京不同, 這可太他媽不同了! 再一眼, 看見車內還坐著一人, 一身白裙的沈鳶。 段奚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 這或許也算喬裝遮掩的一部分罷。也好, 沈姑娘畫像的技術他先前是見識過的,此番有她同行, 確可事半功倍。 段奚一拱手, 恭敬道:“郎君安好?!?/br> 頓一下, 又沖著沈鳶道:“夫人安好。” 沈鳶被這稱呼驚了一下, 沒敢應聲, 只拿眼偷偷瞄了衛(wèi)馳一眼, 假裝沒聽到似地,很快垂下眼來。 衛(wèi)馳神色淡淡,只自然而然地將手中車簾放下,后對沖外頭說了句“行路?!?/br> 車輪轔轔而動,身子跟著輕晃了下,她亦知此行需喬裝打扮,但卻從未想過兩人是以何身份同行,她抿了下唇,本想開口詢問,但眼角瞥見衛(wèi)馳冷峻的側顏,到底沒問,只將視線落在車內一角的紙墨之上。 馬車寬敞,軟座上擺著矮幾,沈鳶知道以衛(wèi)馳雷厲風行的性子,雖說此行是宜慢不宜快,但時間充裕之下,其余的準備功夫,自是該盡可能地將事情做得詳盡細致。 衛(wèi)馳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先前在北城門偶遇鎮(zhèn)北軍抓人時的陣仗,他也是見識過的,如今尋崔默下落,卻又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行事作風。旁的不說,對于這份魄力,沈鳶心底是十分服氣的,有這樣一個人在身旁,只要他愿意,沈家的案子,必有轉機。 他是一軍主帥,她必不能拖他后退,到白鶴鎮(zhèn)尚還有斷時間,沈鳶伸手拿過紙墨:“眼下時間充裕,車內寬敞,阿鳶可先行作畫。” 衛(wèi)馳頷首,對她的識趣頗為滿意。 筆尖落下,很快勾勒出一個輪廓來,同先前兩次作畫一樣,沈鳶將作畫的重點落在人眼的描繪之上。崔默與父親同朝為官,又因同屬戶部,故往來頗多。她曾見過崔默多次,自然熟悉其樣貌,貪腐案因崔默而起,這樣的一個人,便是到死,她都能記清他的樣貌。 心中有了雜念,手中的筆也不小心跟著岔了一下,加之車內本就有些顛簸,原本以快完成的人像,眼上被畫了一道,遮了一半。沈鳶想改,已是來不及了。 “將軍勿怪,”沈鳶將未干的畫紙揉成一團,重鋪了一張“阿鳶這就重畫一幅,到白鶴鎮(zhèn)之前,必然至少能完成手上這幅。” 手背忽地一熱,是衛(wèi)馳長臂伸展,自她肩后繞過,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作畫需有耐心?!?/br> 頓一下:“報仇亦是?!?/br> 溫度自手背傳來,這是她頭一次從衛(wèi)馳口中,聽他如此直接了當?shù)卦u論沈家之事。只是為料到,他會用“報仇”這樣的字眼,沈鳶不禁勾了下唇,說明在衛(wèi)馳心里,已然是偏向沈家的。 馬車繼續(xù)不快不慢地往北行徑,車輪碾過路上溝壑,車身搖動,沈鳶的身子不由也跟著晃了一下,背脊觸到身后男人的胸膛上。 這一下并非有意,但車內逼仄,周圍又極安靜,這樣近的距離,一下便令車內氣溫驟升,四周氣氛也變得曖昧旎漪起來。 后背觸及一片緊實,手也被他握著,沈鳶索性軟了身子,將頭挨過去,輕聲道:“將軍能否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她想要的倚靠,不單是如此,若他愿做她背后倚靠,便真是好了,沈鳶在心底默默道。 手中畫筆忽然撂了,是衛(wèi)馳握著她的手,牽引所致。緊接著腰上緊了一下,他自身后抱著她,沒有說話。 沈鳶心頭重重一跳,后背緊貼在男人精壯結實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噴張有力,連帶她的心跳也跟著快了起來。 她稍稍抬頭,自這個角度看去,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能看見男人刀削般的下頜,和往下滾了一滾的喉結。 “別亂動?!蹦腥说统翈〉穆曇糇灶^頂傳下,似警告一般, 偏生她的乖順都是做出來的,許是久未出門,心情頗好,又許是覺得沈家有望翻案,心頭大石松動。此時此刻,聽他開口叫她別動,她偏就想動。 沈鳶眼波流轉,下頜輕抬,想看一眼男人此刻面上神情。 下一秒,下頜卻被男人的另一只手捏住。 沈鳶本就仰著頭,四目相對,她看見男人漆黑瞳眸內,映出她的臉。 攬在她腰上的手愈發(fā)緊了,眼前倒影迅速靠近、放大、直至消失不見。 唇上徒然一熱,他的唇已然觸了上來。 男人溫熱的薄唇觸及她飽滿嫣紅的唇,不輕不重地碾磨過去,似懲罰又似警告。 沈鳶的呼吸一窒,美目瞪圓。 上回在主屋時,兩人雖已坦誠相見,但時值夜晚,光線昏暗,且那日他對她本就沒有多少親吻,此刻是青天白日,眼前一切都看得分外清楚。沈鳶緊張得連眼都未閉,紅暈自臉頰蔓延至耳后,甚至脖頸。 呼吸愈發(fā)急促,身子也跟著綿軟下來,她本就被他禁錮著,加之仰著頭,氣息愈發(fā)不穩(wěn)。制在她腰上的手越來越緊,呼吸不順,兩瓣櫻唇不由自主地微微輕啟,甚至自鼻尖發(fā)出一聲抑制不住地輕哼。 幸而聲音極輕,淹沒在周圍的馬蹄聲和車輪轉碾的吱吱聲下。 制在她腰間的手箍得更緊,腦中一片懵怔,心中有一瞬的后悔,方才就該聽話不亂動,卻也只有一瞬,隨著唇齒間不斷地入侵,沈鳶腦中只剩一個念頭:這可是在車上! 車速忽然緩了下來,接著是馬蹄靠近車身的噠噠聲,車外傳來段奚的聲音:“郎君,前邊不遠處有個茶寮,可要稍作休息?” 沈鳶不敢出聲,雙手亦動彈不得,無奈下只得用小指勾了勾男人的手心,似詢問,更似在求饒。 衛(wèi)馳看著她嫣紅的面頰,迷蒙的雙眸,以及面上的窘迫,這才緩緩坐直了身子。 手上力道未松,仍是緊緊箍著。 “郎君?”段奚久不見人應聲,有又問了一次。 原本鎮(zhèn)北軍趕路,從未有過中途歇息的,可這回不同,一來郎君說了此行宜慢不宜快,二來則是因為此行還有沈姑娘同行,總還是要顧及一二。依眼下這個速度,到白鶴鎮(zhèn)還有段時間,眼見前方不遠處有間茶寮,段奚便上前詢問。 衛(wèi)馳看了眼懷中之人,唇瓣嫣紅,還略有些紅腫,頰上兩抹嫣紅,怎么看都不像適合見人的樣子,卻還是使壞似地開口問她:“可要下車歇息?” 沈鳶搖頭。 “可還敢動?” 沈鳶再次搖頭,這一次的力道,顯然比剛才重了許多。 衛(wèi)馳面上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轉頭對外頭高聲道:“繼續(xù)行路?!?/br> …… 官道上,馬車繼續(xù)緩行,傍晚時分,天色漸沉,終是駛過立著刻有“白鶴鎮(zhèn)”三字石碑的泥土小路。 為更好分辨方向和道路,衛(wèi)馳沒再繼續(xù)坐在車內,而是下車策馬緩行。 這條路段奚昨夜才剛走過,過了石碑,不遠便至鎮(zhèn)上主道。白鶴鎮(zhèn)緊鄰上京,也是從北入京的必經之路,故常有商隊往來,商貿還算發(fā)達。如今北疆太平,往來兩地的商販也多了起來,白鶴鎮(zhèn)相比原來,更加熱鬧了。他們一行做商人打扮,再合適不過。 眼下天色未黑,白鶴鎮(zhèn)卻已十分熱鬧了,街上往來行人眾多,街道兩旁走卒商販頗多,似他們這般打扮的商隊白鶴鎮(zhèn)每日往來不計其數(shù),馬車行在主道上,并不起眼。 眼見天色越來越案,衛(wèi)馳授意段奚先找間家客棧歇腳,先整頓歇息一番,待天徹底黑下來之后,正好方便尋人。 沈鳶亦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方才在車上未來得及作畫,此刻甫一到客棧落了腳,她便將一早準備好的紙筆拿出,爭取抓緊時間多作幾幅畫出來。 晚膳也只隨意用了幾口,一來是因途中奔波,沒什么胃口,二來自是因為記掛著作畫一事。她能幫上忙的事情唯有這一件,她自要做好。 衛(wèi)馳想找崔默藏匿起來的官銀,而她需找到崔默為父親翻案,從這一點來看,他們算是一拍即合。 夜幕茫茫,濃云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