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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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見提著那袋子的手,修長漂亮,骨骼分明,因而出現(xiàn)在手背正中的傷口,顯得那么刺眼而可惜。 察覺到黎棠的視線,蔣樓回神般地收回手,換另一只手去提紙袋。 黎棠說著“謝謝”接過紙袋,想了想還是開口:“是上午地震的時候弄的嗎?” 那傷口呈長條狀,應是被尖銳物劃到,上面結(jié)一層薄薄的疤,顯而易見的新傷。 蔣樓知道這并非關(guān)心,而是出于客氣,或者過意不去。 無意給黎棠增添思想負擔,蔣樓說:“不是。是下午調(diào)試設備時不小心碰的。” 黎棠下午沒去實驗基地,不知道那里的情況是否真如此兇險。 若放在以前,他必定追問到底。從前他在意蔣樓身上每一處傷痕的來歷,問是和誰對戰(zhàn)時受的傷,問到了就記下對方拳手的臉,哪怕慫得不敢去“報仇”,只敢在拳館休息室遇到時狠狠瞪人家一眼。 時過境遷,如今的黎棠沒有立場,也沒有力氣,只淡淡“嗯”一聲,表示知道了,下次請小心。 或許,連尋常的關(guān)心都沒有。 七年過去,蔣樓仍清楚地記得,從前每每看見他受傷,黎棠都難過極了。連他自己都習以為常,覺得受傷與喝水吃飯一樣不疼不癢,黎棠卻鄭重其事地幫他上藥,輕吹他的傷口,吹著吹著就紅了眼眶。 十七歲的黎棠那樣脆弱,又那樣膽小,蔣樓時至今日都無法想象,他是怎樣下定決心,讓刀刃劃開皮膚,割在自己的動脈上。 敏銳地察覺到面前人的視線落在何處,黎棠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 然后深呼吸,帶上社交面具,回到自己的主場。 “上午地震場面混亂,沒顧上跟你打招呼?!崩杼恼f,“我聽說了,原來你就是roja的合伙人之一,以后得叫你蔣總了?!?/br> 蔣樓一怔,似是一時沒能適應黎棠過分自然的態(tài)度。 “我沒有出資,在公司的職位也不是總經(jīng)理。”蔣樓說,“以后還是喊我名字吧。” 聽到“以后”兩個字,黎棠心頭一緊。 以后……果然還是不夠嗎? 勉強擠出一聲輕笑,黎棠說:“看來蔣總對你們的項目很有信心,覺得這場合作可以期待后續(xù)?” 稱呼沒有改。和以前一樣直呼姓名,成了蔣樓的一廂情愿。 也是這時候,蔣樓發(fā)現(xiàn)黎棠已經(jīng)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過來,或許是隔著一層鏡片的關(guān)系,那眼神有種漠然的銳利,仿佛他不是在看著某個人,而是在回望一段令自己無比厭棄的過去。 半晌,蔣樓才再次啟唇:“我沒有這個意思?!?/br> 旁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他早就失去資格,也從未貪心地想獲得原諒。眼下的情況已經(jīng)比他預想中好一萬倍,至少黎棠愿意和他說話,愿意看他一眼。 哪怕那眼神充滿抗拒,仿佛周遭氧氣被瞬間抽空,令蔣樓快要無法喘息。 黎棠說完才覺得不妥。哪怕面對合作不成的生意伙伴,也不該這樣言語調(diào)侃。 他知道自己慌了,亂了,昏了頭。他高估了自己,以為經(jīng)過三兩個月的鍛煉,以為被人叫一聲“黎總”,就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就可以游刃有余地處理好一切關(guān)系。 可是七年都忘不掉的往事,怎么會僅憑幾個月就化解。 原來僅僅是維持表面上的冷靜,都難如登天。 嘴唇微顫,黎棠丟下一句“抱歉”,起身便走。 身后有腳步聲跟上來,蔣樓說:“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 黎棠自覺失態(tài),不敢回頭,腳步邁得極快:“蔣總道什么歉?為上午那場地震嗎,那是天災,我不會糊涂到把這筆賬算到你們公司頭上?!?/br> “那其他的呢,有沒有算到我頭上?”蔣樓問。 “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和蔣總的公司有業(yè)務往來,哪有什么其他……” 沒等黎棠說完,蔣樓快步趕上,一個側(cè)身,攔在他前面。 黎棠猛地頓步,下意識抬頭,撞上蔣樓那雙瞳孔黝黑的眼。 呼吸不由得一滯,因此沒來得及避讓,亦沒來得及閉塞視聽。 時隔七年,蔣樓第一次這樣近地看著黎棠,近到他的心都在抽痛。 原來親眼看著他好好活著,是這樣好的一件事。 上天對他還是仁慈。 默認黎棠明白“其他”所指何事,蔣樓說:“你要算到我頭上,都算到我頭上,要恨我,不要埋怨自己?!?/br> “老天要懲罰也是懲罰我,你要帶著對我的恨,活下去?!?/br> 周東澤剛把車停在酒店門口,就見黎棠快步從正門出來,辨認過車牌后,就徑直開門上車。 透過車窗,順著黎棠來時的方向,看見站在門口的人,周東澤面露訝異。 “我們走吧?!崩杼恼f。 周東澤便發(fā)動車子,沿路往外面駛?cè)ァ?/br> 視線瞥向后視鏡,看見雨幕中黑色的身影越來越遠,黎棠輕舒一口氣。 雖然,那人好像并沒有打算追上來。 他只是想說完那句話而已。 行到半路,黎棠才稍稍緩過來,問周東澤:“你開車都不聽音樂的嗎,好安靜啊。” 周東澤就去按中控臺的播放鍵:“我還以為你喜歡安靜?!?/br> “車里也不安靜啊?!?/br> “你是說我的呼吸聲太吵?” 黎棠笑了:“當然不是,我說發(fā)動機的聲音?!?/br> 周東澤了然:“比起發(fā)動機的聲音,那還是音樂聲好聽些?!?/br> 到地方,雨收云散,心里的余震也已平息。 黎棠下車后環(huán)顧四周,覺得這條商業(yè)街分外熟悉,周東澤指其中一家店面的招牌,他定睛一看,棲樹。 “敢情周老板又在給自家店鋪增業(yè)績了?!崩杼男χf。 “你不是說要吃家常菜?”周東澤在前面引路,“我思來想去,整個敘城,我說自己做的家常菜第二,還沒人敢稱第一?!?/br> 正好棲樹除了做咖啡也做小吃點心,有整套的廚具設備。 而且工作日下午客人少,可以專心待在廚房。 周東澤提前在點了送菜上門,到的時候菜剛好送來,有新鮮的雞rou豬rou,還有處理干凈的魚和海鮮。 既然是現(xiàn)做現(xiàn)吃,黎棠便不好意思只坐著等開飯。他也拿了條圍裙系上,準備幫忙打下手。 不過周東澤顯然不需要他幫,手腳麻利地把魚片好,丟進燒開的鍋里,那邊的炒鍋里的油已經(jīng)冒泡,就等魚出鍋熱油往上一淋。 黎棠插不進手,干脆站旁邊,當個陪聊的工具。 周東澤一邊翻攪鍋里的魚片一邊說:“剛才在酒店門口,我好像看見蔣樓了?!?/br> “嗯?!崩杼奶拱?,“他是我這次來考察的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合伙人之一。” “這么巧?!敝軚|澤幾分驚訝,“他的公司做哪方面?” “醫(yī)療人工智能?!?/br> “聽起來很厲害。也難怪,他上學那會兒就是學霸?!?/br> 黎棠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敘城一中蠻不錯的,從一所名校升入另一所名校,當然前途無量?!?/br> 似是想到什么,周東澤手上動作一頓。 “怎么了?”黎棠問。 “沒事。”周東澤笑說,“自己母校就是最好的,誰還不是個名校畢業(yè)生了?!?/br> 說起相熟的同學,周東澤告訴黎棠,蘇沁晗現(xiàn)在也在敘城,之前在某同學的婚宴上遇到,她辭掉了小學老師的工作,正在做美妝博主,直播教人化妝,順便帶貨。 黎棠點頭表示理解:“小學老師確實不適合她?!?/br> 又說到一起分到普通班的某個男同學,和女朋友分了合,合了分,最新的消息是好事將近,終于要結(jié)婚了。 “撇開性別不談,我還以為你在說李子初和霍熙辰?!崩杼男φf,“算上性別的話,你說的不會是孫宇翔吧?” 周東澤眉梢一揚:“你還記得他?” 黎棠苦笑:“他是今天考察的那家公司的另一個合伙人?!?/br> “……”周東澤無語了一會兒,“沒辦法,敘城就是這么小。” 又說到上午的地震,周東澤問:“你還記不記得,高二上學期那場地震?” 黎棠當然記得:“那是在周末,我正陪我……陪家里人去醫(yī)院檢查身體?!?/br> “你還給我發(fā)消息了,問我有沒有事,讓我待在安全的地方?!敝軚|澤說著便笑起來,“雖然后來才知道是群發(fā),班上只要有你微信的都收到了?!?/br> 黎棠也笑:“都是同學,一視同仁嘛?!?/br> 雖然,是有例外的。 想起那天徒步走過的路,山腳下摔的那個跟頭,怎么都打不通的電話,還有見到人時的安心,被擁進懷抱里時的委屈…… 黎棠深吸一口氣,提議道:“咱們也別光敘舊了,說說未來的安排吧。你不是說已經(jīng)收到首都的offer了嗎,是哪家律所,說不定我聽過。” 話題不動聲色地避開那些一碰就疼的回憶,落在怎么聊都不至于傷筋動骨的事業(yè)上。 就是聊起來像應酬,讓人昏昏欲睡。 黎棠說著便打了個哈欠,幾分無聊地撥弄被摘掉的青菜葉,把它撕成銀杏葉的形狀。 忽然門口傳來動靜,有客人進來。 周東澤為了宴客支開了父母,現(xiàn)在只好自己出去顧店。 后廚和用餐區(qū)僅隔一道半簾,黎棠稍一低頭,便可看見進屋的兩位客人,和自己一般年紀,看他們和周東澤說話時熟稔的態(tài)度,應該是常客,說不定就是敘城一中的同學。 也能聽見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 其中的女孩說:“周大律師今天怎么有空看店?” “難得下班早?!?/br> “下班早不應該回家休息么,或者去夜店獵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