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隨意搭話：“誰？”

    “林夏陽！”駱菀然道，“他猜到我們一起的，不好意思過來，托我問問你，說下周是他生日會，你能不能賞個臉?！?/br>
    溫西：“林夏陽是誰？”

    駱菀然剛要回答，程肆神出鬼沒一樣，端著裝滿烤串的盤子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東西烤好了?！?/br>
    接著端來一個小碗放在溫西面前。

    碗里裝著細(xì)嫩豆腐狀的東西，最上層淋了些辣椒油，撒了蝦皮和蔥花。

    “這是你的，”程肆對溫西道，“是咸豆腐腦，我只放了一點辣椒油提味，不會覺得辣?！?/br>
    駱菀然見此，剛想說別白費功夫了，溫西從不會亂吃外面的食物，尤其是這種路邊攤。

    沒曾想話未出口，溫西已經(jīng)用湯匙挖起一勺送進(jìn)了嘴里。

    駱菀然：“？”

    “合口味嗎？”程肆小心翼翼地問。

    溫西沒吃過豆腐腦，覺得還挺新奇，口感有些像雞蛋羹，但沒雞蛋羹那種淡淡的腥味。

    “還不錯。”她又吃了一口。

    “嗯。”程肆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夸獎，唇角翹得老高。

    駱菀然簡直看呆：“……”

    公主還真下凡了？

    還有一些雞翅類的食材需要烤久一點，程肆回到烤架前，繼續(xù)翻烤。

    駱菀然拿起一根串嘗了嘗，手藝確實不錯。

    她過來時，原本還讓椰子雞店的老板給她留一份打包，總不能她來吃烤串，讓溫西餓肚子。

    得嘞，現(xiàn)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剛才說哪兒了，哦，說到林夏陽……”駱菀然一邊吃，一邊道，“問你呢，人家生日會，你去不去？”

    溫西頭也不抬：“我又不認(rèn)識，去什么？”

    “你認(rèn)識啊，高一還幫過他，”駱菀然說，“那個糖分超標(biāo)群，當(dāng)初就是他專門為你建來反黑的，現(xiàn)在都快成為你的后援會群了，而且他也是你們班的，就下午問你題那個男omega，他還發(fā)群里說你講題的語速都a得他腿軟哈哈哈哈……蠻可愛的?！?/br>
    “哦，他啊?！睖匚髦饾u想起來，那個小男生她一直有印象，只是不記得他的名字。

    “就說你認(rèn)識吧，那你去嗎？”

    駱菀然也是受人所托問一嘴，正想說如果不去的話，就當(dāng)給她個面子，拒絕也委婉一點，人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然后寂寥小巷里便響起哐當(dāng)幾聲，對話又被強行打斷。

    程肆像是失手把什么東西打翻了，又這碰碰那碰碰，一副裝作沒在聽她們說話的樣子。

    駱菀然看了看認(rèn)真吃豆腐腦的溫西，又看了看演技拙劣的程肆，忽然起了逗趣的心思，故意提高聲音問：“誒，程肆，你們班那個林夏陽你認(rèn)識嗎，覺得怎么樣?。俊?/br>
    聽到這話，溫西動作一頓，警告性地看了駱菀然一眼。

    駱菀然當(dāng)沒看見，又催促程肆：“問你呢。”

    程肆回過頭來，那張不怎么討喜的臉上表情不多。

    他先是下意識去看溫西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看著他，并且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的確認(rèn)識林夏陽。

    畢竟林夏陽也是七班為數(shù)不多沒有對他釋放惡意的人，在他印象中，林夏陽長相甜美，性格活潑，人緣也非常不錯，和他說話時大家都會習(xí)慣性放低聲音。

    “他人很好，”程肆垂著眼皮，即使是潛在的競爭對手，他也沒辦法睜眼說瞎話，只好垂頭喪氣地答，“確實可愛?！?/br>
    說完，他沒再去看溫西，怕看到她對林夏陽感興趣的神情。

    等他背過身，身后傳來駱菀然捧腹大笑的聲音：“我的媽呀，世界上怎么會有程肆這種人——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同時夾雜著溫西很淡的一聲嘖。

    程肆被笑得不明所以，心里更難受了。

    他抿著唇，把烤好的雞翅端過去。

    一抬眼，瞥見溫西居然一直盯著他，嘴角勾著淺淡弧度，程肆還是沒忍住，悶聲問：“你看我做什么？”

    溫西莞爾：“有傻子誰不看。”

    程肆：“……”

    “豆腐腦很好吃?！睖匚骼洳欢〉卣f了句。

    然后在程肆愣神時，起身走到他身邊，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問：“今天要什么獎勵？”

    程肆還沒來得及回答。

    駱菀然突然吐著舌頭慘叫幾聲，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氣憤地喊：“程肆！?。∧銊偛粫牙苯饭薮蚍税桑。。∽屇慵永辈皇亲屇悴灰X地撒?。。　?/br>
    “…………”

    程肆心虛地看看天，看看地。

    靠，誤傷友軍了。

    第11章 星聊

    駱菀然的魔音輸出持續(xù)了快三分鐘。

    程肆自知理虧，默不作聲地受著，還是溫西看不過去了，答應(yīng)下次陪她去玩密室逃脫，她才勉勉強強被哄好了，然后獨自前往停車場取車，留下溫西在這兒等她。

    “想好了嗎？”溫西看著程肆，再次問，“要什么獎勵？”

    程肆摘下手套，又噴了免洗洗手液在手上，直到那股油煙味減淡了，他才重新走到溫西面前，有點忐忑地問：“我這次能不要親吻嗎？”

    溫西挑了挑眉，挺意外他這個回答。

    不要親吻，那要什么？

    她能給的就這么多，再多的她現(xiàn)在也給不出了，至少在他分化之前，她沒辦法做到心無旁騖地去接受其他更親密的行為。

    換個不那么傲慢的思路，溫西想，或許他只是想跟她要錢，盡管程肆看起來不像一個將感情和金錢對等的人，但錢也算是為數(shù)不多她給得起的東西。

    有了錢，他不必再住那么破舊偏僻的房子，也不必為了賣一晚上烤串而逃課了，明明也不是真的學(xué)渣。

    國際中學(xué)的班級學(xué)號都是按入學(xué)成績排的，擊劍課上念到程肆的學(xué)號，她才知道程肆的入學(xué)成績居然是班級第一。

    和現(xiàn)在的倒數(shù)第一簡直天差地別。

    遲疑有時候是最委婉的拒絕，程肆并不奢求很多，眼底那點很小的期待消失了，他眼尾下垂，補充道：“不行么？那今天就算了?！?/br>
    “親吻也不要了？”溫西問。

    “想要，但算了，”程肆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兩秒，艱難地拒絕了，怕她誤會，他靜靜注視著她，認(rèn)真而赧然地解釋，“我身上都是燒烤的味道，不好聞，會把你的衣服弄臟?！?/br>
    溫西是典型吃軟不吃硬的人。

    就像從前她不怎么待見許藺深，卻在許藺深主動向她伸手時給了他滲透溫家的機會一樣，程肆用正兒八經(jīng)的語氣說這種示弱性的話，也讓她油然而生些許掙扎。

    “不要親吻也行，”溫西最終破例地說，“那你要什么？”

    幾乎在溫西落嗓的同一時間，程肆雙眼一亮，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拿出手機：“我想加你星聊?！?/br>
    “……”

    溫西黑眸微抬，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

    “可以嗎？”程肆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我保證絕對不會總?cè)ゴ驍_你?！?/br>
    只是想擁有一個能找到她的工具而已。

    兩年前他就忘了問她要，導(dǎo)致父母離開溫家后，他花了很大的功夫，蹲在溫家大門被驅(qū)趕過無數(shù)次才換來見到她的機會。

    而那之后，他開始做虛無的假設(shè)，想著如果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那么那天他就不會去溫家，也不至于在他最驕傲自信的年紀(jì)生出了退縮之意。

    溫西把星聊二維碼調(diào)出來，看他掃碼成功后點了添加，迅速轉(zhuǎn)了一筆錢過去。

    得到了好不容易要來的聯(lián)系方式，程肆那股緊張雀躍的勁兒還沒過，看著這筆錢愣了愣：“6666？”

    “嗯，”溫西說，“烤串錢?！?/br>
    “我請你們?！背趟粮杏X她可能對路邊攤的物價有什么誤解，低聲提醒，“而且烤串哪有這么貴?！?/br>
    “烤串也許不貴，”溫西涼颼颼地說，“但你6到我了?！?/br>
    程肆：“……”

    程肆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

    家里沒其他人，他洗完澡，也就沒那么講究地穿著睡衣出來，露著上半身，只腰間裹了浴巾，背靠床頭柜一躺，點開了溫西的朋友圈。

    之前一直忙，他就沒來得及去做這件事。

    也怕自己忍不住分心，看到關(guān)于她的點點滴滴后沒辦法繼續(xù)專注烤東西了。

    幸運的是，溫西沒有對他屏蔽朋友圈。

    點開她的頭像就看到了她發(fā)的動態(tài)，也是唯一一條動態(tài)。

    沒配任何文字，只有一個十來秒的鯨魚視頻。

    應(yīng)該是她親自拍的，視頻開頭出現(xiàn)了很短暫的她的一聲輕笑。

    游船淌過大海，深藍(lán)的海浪中，座頭鯨搖擺尾巴，翻滾著躍出海面，又潛入水中高揚頭顱，噴出一道絢爛的彩虹，海的深處傳來空靈自由的鯨鳴聲，美麗而震撼。

    程肆將這個視頻反復(fù)觀看了十幾遍，還嫌不夠，又點了保存。

    隨即心滿意足退出來，準(zhǔn)備睡覺。

    這時，程肆列表里兼職過的24號club經(jīng)理忽然給他發(fā)消息過來，說這周末club要舉辦主題活動，得招幾個氣氛組和舞臺dancer，拜托他幫忙招點兼職。

    為了賺錢，程肆加了很多兼職群，也認(rèn)識一些長期兼職的同齡人，他和24號club的經(jīng)理比較熟，經(jīng)理便順理成章將招兼職這件事交給他了，招到人后也會給他一定抽成。

    程肆復(fù)制經(jīng)理發(fā)給他的招聘廣告詞，然后點開好友列表一鍵群發(fā)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程肆給氣著了，亦或者那碗咸豆腐腦的辣椒油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