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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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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滹不是說要好好管教他兒子的嗎?”皇帝微皺皺眉,倒也不當回事——那書他也看過,并無什么亂綱常、壞人倫的內(nèi)容,只是怕玄機客就是林徹的事兒走漏了出去后,連累劉遇的名聲。

    劉遇笑道:“管教了,可不,下一本就沒了?!?/br>
    這下皇帝也笑了起來:“怪不得太上皇和太后無聊到找朕的后妃去憶往昔了,還都燥得很?!?/br>
    “賈妃娘娘出身榮國府,她祖父不是跟隨皇祖父平過北狄之禍?聽說還曾救駕有功,難怪皇祖父對她另眼相看?!?/br>
    事實上,太上皇還挺喜歡“御駕親征”這件事,西藏之亂、北狄之禍他都有參與,甚至還遠征過高麗,只是真正由他指揮著大獲全勝的,也就是征北狄的時候了,因而這段光榮便格外珍重。劉遇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思忖著要不要幫皇后說句話——那是他嫡母,于情于理他都該幫著勸一勸的,可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還不知道父皇為何變了性情來過問后宮事務(wù)呢,要是一個不小心觸了霉頭,他也落不著好。

    皇帝嘆了口氣,他今日是遷怒皇后了——卻是為自己尚不能反對上皇的決議而遷怒的,因而此刻想起來,便更覺得惱火。

    “你那顆珠子呢?”他突然冒出一句來。

    劉遇聽得一怔:“我看看,今早上起來得急,可能戴的不是那顆呢。”放下手里的糕點,接過宮女遞上的帕子拭了手,方從脖子里勾出一根繩子來,“啊,是它?!闭f罷把那根繩子拉出衣裳外——只見一顆桃核大小、通透油青的玉珠子纏在編花的黃色繩子下,說不出的溫潤清翠。

    皇帝伸手攔住劉遇要摘下來的動作,只拽著那珠子,咬牙恨道:“什么‘銜玉而生,’什么‘仙壽恒昌’,什么‘全天下也就出了這一個’憑他家也配!”他親生的龍子天脈,生下來手里攥著這顆珠子,彼時忠義太子勢大,他一邊止不住地激動難耐,一邊又擔心此異相要給家里帶來殺身之禍,當即便解決了接生婆子和幾個丫鬟內(nèi)侍,把這事瞞得滴水不漏。劉遇原該普天同慶、人人艷羨的天相只能委屈著秘而不宣,什么阿貓阿狗家的兒子倒能四處宣揚,引為奇談?賈家也是做過官的,不知道玉是什么意思?心可真野啊。

    劉遇趕緊道:“父皇息怒——銜玉而生,是說榮國府那個賈寶玉?要我說,也幸好父皇幫我把這事兒瞞住了,這種生下來帶點東西的,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人,反正到處說的就他一個,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名聲,跟那種人一起被拿來說,也挺丟人的?!?/br>
    “他敢!”皇帝冷笑著把珠子推回劉遇懷里,“你的出息,由朕同你自己給掙著,日后自有最厚重的玉來配你,至于那種人,也得有命配得上他家里人給他吹噓的奇相呢?!?/br>
    最厚重的玉......雖說父皇一向?qū)λc弟弟們不同——別的不說,眼下二皇弟也快到他當年開府的年紀了,卻依舊住在東三所,半點要置宅子的風聲都沒,也唯有培養(yǎng)他的時候親力親為、最耗心血,但這種幾乎抬到明面上的“暗示”,卻還是頭一回。劉遇抬起眼皮,悄悄地掃了一眼養(yǎng)心殿里的宮女太監(jiān)們,想著自己該跪下去鄭重其事地謝恩,還是當沒聽懂,若無其事地就過去了好。

    “別耍你那小聰明了,你想什么朕還能不知道?”皇帝對他處變不驚的態(tài)度倒還算滿意,伸手敲了敲他的胸口,“別瞎想,好好干,明兒個起,朝堂議事的時候也別想再一問搖頭三不知了,該是你給人看看深淺的時候了?!?/br>
    劉遇笑道:“兒臣的脾氣性子,到時候可要得罪不少人?!?/br>
    “你得罪得起就得罪,撞上鐵板了,自己去解決。”皇帝冷笑道,“不是還有忠順王幫襯著你嗎?”

    “又來,又來?!眲⒂鑫嬷劬θ鰦?,心里卻坦然地愉悅中——倘若說他的弟弟們,對皇位只有“野心”而已,那么他從父皇登基的那一刻,便認定了這天下是他的。現(xiàn)如今父皇欲立太子,想是對朝廷的局勢已經(jīng)有了把握,否則,以父皇的脾性,斷不能讓他在風雨飄搖的時候被推到臺面上來。這是不是說明,他同林家表妹約定的那件事,終于可以著手辦理了?

    皇帝偏愛的兒子南巡一事無成不要緊,要真的當上了太子,大張旗鼓查出來的貪官污吏卻辦不了、動不得,那可就丟人了。他睜大眼睛,暗暗捏緊了拳頭。

    “想好祭旗的人選了?”皇帝嗤笑。

    “兒臣不敢?!彼⑽u了搖頭——太上皇立忠義太子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別的人選。但最后卻還是任由忠定王坐大,二人相爭,雙雙竹籃打水一場空。他雖志在必得,卻還不至于鋒芒畢露到惹人生厭。

    “林徹要是還閑得沒事做,叫他老子也別拘著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了,給老人家點打發(fā)時間的東西也是好的?!?/br>
    第26章 26

    暑氣漸重,宋氏也有些懶怠,給黛玉的課停了下來。林徥照例日日溫書備考,懸梁刺股的,旁人除了提醒他書房的冰盆不能斷,也勸不了他。聽說姐夫的身子稍好了些,可惜馥姐除了讓丫鬟送了兩回瓜果回娘家來,也沒別的消息。黛玉無聊了幾日,還是去了二哥的院子里。

    林徹正寫完了一章新的《玉山亭》,他之前寫文章尚講究一氣呵成,并不特意斟酌詞句,寫起話本來就更是一瀉千里,自從被母親撞見后,也不藏著掖著了。再加上劉遇跟林滹打過招呼,他便更肆無忌憚,此刻正叫兩個粗識字的小廝讀新章,把晦澀之處改到他倆能看懂的地步,正琢磨著“俗”到了,也該雅一雅,就瞧見黛玉扶著霜信的手,依著門框沖他側(cè)頭笑。

    “天頭這么熱,跑來跑去的,你也不怕中暑?!绷謴刂續(xù)eimei體虛,讓撤了半盆冰,又叫小廝去取井水里鎮(zhèn)著的葡萄碗。

    “我今天吃過了,再吃牙要酸掉了?!摈煊裥χ聛?,伸手拿過小廝手里的紙稿,又叫書房里的下人都出去,“我當哥哥成天把自己鎖在院子里是有什么要緊事呢,害我都不敢來找哥哥說話,怕打攪你。原來是在醞釀‘大作’啊,寫的什么我看看——咦?”

    林徹揶揄笑道:“看來看過?!?/br>
    黛玉抿著唇,沖他眨了眨眼睛:“哥哥可別告訴嬸嬸?!?/br>
    “告訴不告訴的,她又不管這個,你別當著外人的面看就是了。如臨大敵的,好像我寫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

    “竟真是哥哥寫的?和哥哥那些文章一點也不一樣,怎的哥哥寫正經(jīng)文章有種嬉笑怒罵的輕松戲謔,寫這些東西反倒意味深長的。”

    林徹眸光一黯:“現(xiàn)在還沒到我能以筆為茅的時候呢,除了借這些子虛烏有的人之口,我也不能說什么什么不好了?!彼肓讼耄钟X得說這些沒意思,不過是給自己膽小無能找借口,便扯開了話題,“你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這章有沒有哪里不好的?!?/br>
    “我還沒看到這里呢?!摈煊裨谒吳那恼f,“原來是我從屋里一個叫桑鸝的丫頭枕頭底下看到的,我當她自己從哪兒弄的呢,卻是有個小廝給她的,被雪雁撞見了,桑鸝恐怕是嚇壞了,這幾天再沒敢和那人見面?!?/br>
    林徹問:“哦?那你準備怎么著?”

    黛玉其實也慌得不行,她院子里的大丫頭——還是從蘇州帶過來的,出了私相授受這樣的事,在別人眼里,絕對是漱楠苑的丑事了。王嬤嬤還不知道她被帶著看“閑書”呢,就嚇得恨不得打死桑鸝了。這要是在自己家也就算了,在親戚家里,可真是沒臉了......黛玉想了一想,若是在外祖母家,她恐怕已無地自容,哭都不知道找誰哭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叔叔家,卻好像事情還沒那么糟糕。

    “我跟嬸娘說了這事,嬸娘讓我自己拿主意?!摈煊駭棵嫉?,“因我是親戚,嬸娘照拂我的面子,不愿親自處置我的丫頭,我心里只有感激的,可是........”

    林徹笑道:“哪里是因為你是親戚。是因為你已經(jīng)十二歲了,日后多的是你自己做主的事,她平日肯定教過你怎么理家、怎么用人,現(xiàn)在可不是要交功課了?!?/br>
    黛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熨帖了幾分:“那我要是功課做得不好怎么辦?”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绷謴氐?,“老想著別人怎么看,才容易寫錯的呢?!?/br>
    黛玉心里既有了主意,便放下心來,找二哥要了前頭幾章的《玉山亭》,一口氣看完了,只覺得文辭質(zhì)樸又有趣,偏巧林徹給停在了一個關(guān)鍵處,急得她恨不得立盯著二哥把下一章寫出來。

    “你回去把紅刀門的幾個女弟子的招數(shù)配詩寫了?!绷謴卮蚱鹆送嶂饕?,“這樣等你交完了你院子里的功課,我這兒就能寫個七七八八了?!?/br>
    黛玉推遲道:“我怎么能寫!我仿二哥的詩仿不來?!倍颊f林徹的詩有其外祖宋子宜之風,但她卻反倒更喜愛二哥的一氣轉(zhuǎn)成、清韻秀朗,倒也曾模仿過,只是既用了“仿”字,就難一氣呵成了,反失了本意。

    “就是要同我的不一樣才好?!绷謴刂蓄檻],寬慰道,“最前頭那幾段有幾首詩,明顯不是我的手筆,你沒看出來?”

    黛玉一愣:“我當二哥特意仿女子口吻——是誰?”那幾首詩或精巧心思或曠達肆意,看著風格迥然不同,若是同一人寫的......她不禁起了比較一二的心思。

    “《祭蘇鈴》是大嫂子寫的,”林徹微低下頭,會意一笑,“另外兩首,是出自東陽劉家的三姑娘之手?!?/br>
    未來的二嫂子出身名門,黛玉雖與她素未謀面,也知京里的命婦們對她交口稱贊,竟不知她是個這樣膽大的一個閨閣小姐!那首思別詩情意綿綿,若真是劉融山寫予二哥的……她抬起頭,怔怔地盯著林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定親前隔著屏風遠遠看過劉三姑娘一眼,此后便沒見過她,更別說壞大規(guī)矩了?!绷謴氐?,“不過她兄長與我交好,托他的福,偶爾能以書信會詩文?!贝掖覂烧Z帶過他們的交往,面上卻是會心的笑意。

    若單是林徹請她,黛玉還不一定愿意提筆,可有葛韻婉、劉融山詩作在前,她便有心要一展文才了,只是卻還有另一個“功課”要交。

    桑鸝也知自己惹了禍,初時只覺得無怨無悔,若是為心愛的人,便是死了也值。待王嬤嬤與她分析了利弊,曉得要連累姑娘時,方有些后怕,短短幾日,也沒人罰她,她自己茶不思飯不想,憔悴得不像話。

    黛玉叫了她來:“那個人是誰呢?”

    桑鸝仍梗著,不肯松口。

    “自雪雁撞見你們,也有幾天了,你在這里擔驚受怕的,看他也沒來找你,倒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該是一起擔了嗎?”黛玉唾了一口,“你說要我們把你趕出去,可你家里一個人也沒來京里,你出去了,焉有活路!倒是要我不仁不義了。眼看著你就大禍臨頭,他連個頭也沒冒呢。合著只要你心里有他,咬死了不吭聲,便是死了,也不干他的事?!?/br>
    王嬤嬤急道:“姑娘,這不是你女孩兒家家該管的事,仔細臟了您的耳朵,我來處置這死丫頭就好?!币贿厷馍{Z胡作,恐牽扯姑娘的名聲,一邊又畢竟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怕宋氏真一氣之下把她打發(fā)出去了。

    “他要是真是個男人,叫他老子娘去找太太求親去。否則,你也別出漱楠苑的門了。”黛玉吩咐道,“要是他是個膽小怕事的,從此就縮了不敢來,你也好收了心?!彼戳艘谎弁鯆邒?,“嬤嬤是她干娘,也說說她。”

    好在桑鸝到底沒看走了眼,只過了幾日,宋氏便來找黛玉了。

    “園子里養(yǎng)魚的柳嬸兒,捆著她兒子來我這兒請罪了。她夫家原來是我們家里的采買,一病去了,家里頭就孤兒寡母的,過的不算寬敞。她兒子我看了眼,倒是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有力氣,也肯賣力氣,說自己有捕魚的手藝,想娶你院兒里的桑鸝?!?/br>
    黛玉微咳了一聲,指著王嬤嬤道:“桑鸝jiejie父母都沒了,王嬤嬤是她干娘,應(yīng)當由她做主?!?/br>
    王嬤嬤忙道:“這丫頭是林家的家生子,親事怎么說,全聽主人家的話?!?/br>
    宋氏笑吟吟地道:“你去問問她,要是她不嫌棄柳嬸兒家窮,我倒覺得這親事還不賴?!?/br>
    王嬤嬤千恩萬謝的,出去領(lǐng)了桑鸝進來謝恩。

    桑鸝倔了幾天,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所托非人,大悲大喜,只跪著又哭又笑的,給宋氏同黛玉磕頭,宋氏道:“哭什么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高興這門親事呢。剛才你干娘說你是家生子?柳家清苦,你知不知?”

    這桑鸝卻是早知道的,然有情飲水暖,況她也攢了些體己,日后出去做點小本買賣,兩個人都年輕肯干,日子只能越過越好的。

    倒是黛玉心里一軟,盤算著要給她多添點嫁妝。

    “你心里愿意就成?!彼问虾谜f話得很,“既這么著,婚嫁之事,王嬤嬤同柳嬸兒好好合計合計,有需要我們搭手的,也別不敢開口。玉兒好人做到底,把桑鸝丫頭的身契找出來,柳小子不在奴籍,他們以后便利些?!?/br>
    黛玉開口應(yīng)了,宋氏又說看看春雷,于是二人一道去了攬月樓。

    “我沒處置桑鸝,恐怕底下小丫頭們.......”

    “也不是喊打喊殺的才叫處置。我這幾天聽了一耳朵,家里頭半點風聲也沒有,你院子里的人還是管教的好好的?!彼问系?,“說來也不是什么大事,趕盡殺絕的也沒意思,她跟了你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么處置,很是得當。”

    黛玉得了贊,也欣喜起來:“嬸娘安慰我。”

    第27章 27

    過了大暑沒幾日,說是忠勇侯夫人過四十整壽,宋氏跟黛玉說了兩家子的交情,叫她定下禮單來。黛玉擬了一份,送予她過目時,正巧繡娘把新裁的衣裳送來,宋氏教她去了兩份布料子,加了一對文玩:“忠勇侯家里人多,他夫人又喜歡顯自己寬厚大度,料子送多了,她怎么也得分些出去,家里妯娌也就算了,要分給姨娘們,心里不會高興的,還不如給她私房里添點什么。你是不是聽你jiejie說,忠勇侯夫人其實看不太懂這些,所以這么定的?她懂不懂不要緊,知道值錢就行了?!?/br>
    黛玉本就冰雪聰明,一點就通,依言改了禮單,又來看新衣裳。

    “大熱的天,出門的衣裳簡單了也不行,你新打的金項圈帶出來我看看,這裙子顏色素了點,沒個金器還真壓不住。”因著黛玉是頭一回跟著她出門去別家,宋氏免不了多吩咐幾句,“忠勇侯夫人是京里頭出了名的善交際,跟誰都關(guān)系不賴,最開始他家跟忠靖侯家鬧了不好,都不妨礙她和忠靖侯夫人一道聽戲呢,不過真好假好的,我們也不知道,忠靖侯家里和你外祖母家有親,這回多半能見著——你賀壽就是了,席面上有人帶著話說,你別跟著走?!?/br>
    忠勇侯夫人侯氏也是個人物,她親妹子就是南安王府輔國公的續(xù)弦、馥環(huán)的婆婆,不過她比她妹子可厲害不少,宋氏不說黛玉也猜得到——單說云渡和馥環(huán)的這門婚事,云林兩家都不高興得緊,她作為媒人卻沒落著兩家的怨,這能說會道的本事,多半鳳姐也要甘拜下風的。

    到了侯氏生日的那日,林滹親領(lǐng)著林徹、林徥,宋氏帶著黛玉,一家子齊齊整整地去了忠勇侯府賀壽,外間正堂自然熱鬧非凡,宋氏她們下了馬車便坐上軟轎,徑自往內(nèi)庭去了。雖俱是女眷,然隔著廊橋便聽得到笑鬧嬉吵,鼓樂盈天,熱鬧異常。宋氏笑道:“可不得了,她素來好熱鬧,今天又是她的日子,不把人弄得耳朵疼是不行了?!?/br>
    黛玉記掛著馥環(huán),也不嫌吵,跟著宋氏緊走了兩步,正撞上聞了信親自接出來的侯氏:“喲,宋jiejie來了——這就是咱們明珠族姬吧,讓我看看?!闭f罷也不待黛玉開口問安賀福,先拉著手上上下下地端詳了,方對宋氏道,“我說你怎么寶貝得跟什么似的,就藏在家里也不讓我們見見。咱們都是沒女兒福的人,偏你就能有標致伶俐的侄女兒,一個還不夠,還得成雙成對地來孝敬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宋氏道:“瞧瞧你這張嘴,說起來就沒個完了,姑娘藏家里還不是怕被你這么一驚一乍地嚇著,今兒個你是壽星,我們家孩子叫你一聲姨,你好好地說話?!?/br>
    黛玉順勢叫了聲姨,又念了賀詞。

    “別聽你嬸子瞎說,她慣會埋汰我。”侯氏喜得挽著她道,“咱們進屋說話去,今兒個我們家可真成了百花園了,來的一個賽一個地標致,我從前竟不知你們家里藏了這么多神仙似的姑娘媳婦呢?!?/br>
    黛玉隨她進屋,一眼就瞧見了馥環(huán),只見她頭上挽著朝云髻,插了三四支彩蝶戲花流蘇墜兒簪,身著鏤金撒花芍藥洋褶裙,項上卻是戴著同她差不多式樣的瓔珞圈兒,許是因為夫君身子好轉(zhuǎn),她看來氣色也好了許多,正同旁人說話呢,瞧見嬸子同meimei進來,眉眼便含了十二分的笑意,起身招呼道:“這樣的天,meimei還穿三件,熱不熱呀?”

    黛玉這幾個月吃的是太醫(yī)院右判趙瑜親自配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咳癥是好了些許,然到底是娘胎里帶來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yǎng)好的,因而也不敢驟然改了往年的著裝。

    侯氏拉著宋氏去打牌,林家姐妹兩個正說著話呢,忽然聽見一陣極熱鬧的笑聲:“喲,我來遲了,你們這兒桌子都鋪開了呀,又要我好等?!?/br>
    黛玉放眼望去,只見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闊步走了進來,衣衫華貴,珠光寶氣,雖年紀比不得年輕人,然皮膚細膩,身量苗條,一身大紅色,幾乎要搶了壽星的風頭去,馥環(huán)在她耳邊悄聲道:“這是忠靖侯的夫人,娘家姓趙。說是忠靖侯家里這兩年光景不好,如今看她的打扮倒不像,也不知道是要面子撐著,還是傳錯了。”黛玉看了眼她身后跟著的湘云,微微點了點頭:“我曉得,她身邊的是她侄女兒,我們原來一道玩過?!?/br>
    從前湘云就羨慕過她,說都是可憐人,黛玉好歹有賈母真心疼愛,她卻是依叔嬸而居,針線女工只能自己動手,日日不得清閑。如今雖被帶出來吃酒,頭上腕上的首飾看著卻眼熟得緊,像是在榮國府的時候就戴的那幾樣,看來這幾年是沒有添置過新的。

    湘云也瞧見了她,跟嬸嬸說了聲,便拎著裙子走了過來,朗聲笑道:“林jiejie,好些時候沒見了,上次姑祖母接我去玩,寶jiejie還說呢,自林jiejie去了叔叔家就是稀客中的稀客了,我竟比她們還早些見到你??上缃窆米婺讣依镆驗橘F妃省親的事兒也忙,嬸嬸不肯我去打攪她們,不然倒能好好和二哥哥說道說道?!?/br>
    原先住在賈府的時候,黛玉同她倒偶有些酸意,一來從前是湘云、寶玉跟著賈母身邊住著,自她入了京,到底是親外孫女,賈母的關(guān)心自然是給她的多些,就是寶玉也同她更親近些,湘云難免要失落,二來黛玉自己寄人籬下,心緒難安,遇到事難免敏感,偏湘云又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幾次三番的,一個覺著自己在被刻意針對,另一個說她就是拈酸吃醋,就都有些不高興了。只如今看她簡衣舊釧,擦了粉也難掩面上疲態(tài),卻依舊爽朗明快,且說且笑,只覺得可憐又可嘆,忙叫她坐下來說話,又有忠勇侯家的丫頭急急忙忙地過來看茶。馥環(huán)到底是人家的媳婦,見meimei有人陪著,便往她婆婆那兒去了。

    “怎么眼下青成這樣,你又熬夜做活了不成?”榮國府里湘云最親近的無疑是寶釵,就是有什么委屈也多半是同她說,但是黛玉畢竟心細,自然不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湘云悄悄紅了些眼眶,又忽地笑道:“這回也不是,是襲人同我說,她們院子里忙,二哥哥又不穿別人碰過的,央我給做兩雙鞋。因為要出來見人,這兩天給我的活計少些,我就趕工給做了雙。”

    這倒像是寶玉屋里人能做出來的事,黛玉冷笑一聲:“他屋里大大小小的丫頭,說得上名字的就有十來個,襲人晴雯她們沒工夫,我看二表哥有的時候還能就著底下小丫頭的手喝茶的人,怎么就非要小姐的手藝才配得上他?要這么著,襲人可把自己個兒抬高了?!?/br>
    湘云原在賈母處,就是襲人服侍的,同她一向要好,聽不得她被說,皺眉道:“襲人怎么高,那也是老太太、太太、二哥哥抬的,我也樂得高看她。林jiejie只想著,要是有人在你面前說紫鵑的不好,你心里怎么想呢!”

    黛玉替她思量,卻沒落著好,一時也來了氣,只不愿意在別人家的酒席上爭吵,強忍著道:“我也正奇了怪了,紫鵑不是在二表哥房里嘛,他嫌棄誰也不能嫌棄她啊,怎么的紫鵑現(xiàn)在竟然這么沒用,連雙鞋都做不了了?可惜如今我也罵不得她了?!狈置魇钦f襲人逞能攬事,做不完了寧可叫湘云幫忙,也不肯把功勞讓了人的意思。

    湘云一急,正要說什么,忽地見一盛裝婦人不知何時到了她們身畔,眉眼含笑,柔聲問道:“怎么了,不是好好地遇上了故人在說話嗎?”黛玉一驚,回頭道:“嬸嬸不是在打牌?”

    宋氏指了指牌桌:“忠靖侯夫人眼饞,讓給她了,我剛剛?cè)タ戳艘谎鄄藛巫?,都是油油膩膩的,看著就沒什么胃口,你先吃些點心墊墊,我叫錦鳶往跟外頭說了,一會兒開席了你就應(yīng)付應(yīng)付,咱們回家還吃昨兒那個湯?!彼f著又拍拍黛玉的肩膀,沖湘云道,“是史大姑娘罷?我們環(huán)丫頭說起過你,果真嬌憨可人。你是我們玉兒的親戚,我該給你見面禮的,可惜不知道今兒個要遇到你,我們家里也沒多少人來,倉促間準備的,不像什么樣,史大姑娘別嫌棄?!闭f罷往后伸手,紅杏乖乖巧巧地遞上來一個紫檀木匣子,打開來,卻是一套翡翠垂珠的金鳳頭面,金碧璀璨,成色說不上頂好,也是上乘。

    湘云眼珠子一轉(zhuǎn),卻是險些落下淚來。她便是不知,都是嬸娘,黛玉的這個還比自家叔叔嬸嬸遠了好幾輩,為何竟如此不同呢。

    黛玉素來聰敏,怎會看不出湘云此刻失落?連那一分爭論之心也全熄了火,又不知從何勸起——她不論怎么說,都像是有幾分炫耀,偏各人各的活法,全是一個“命”字,奈何不得。

    第28章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