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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82節(jié)

    她不是沒聽說過就在出發(fā)前幾日,南安府的云大爺還來求見林滹,只是被林征不算客氣地送出了門去,到底沒能見著馥環(huán)一面。

    馥環(huán)離開云家,和她離開孫家,從來都不是一回事兒。當年南安太妃不滿她無子又善妒,百般刁難,林滹夫婦自然是偏向自己的侄女兒的,幾番交涉下,馥環(huán)還是回了娘家,和云家算是一刀兩斷了,只是她與云渡少年夫妻,感情還是有的,迎春也百思不得其解,她連馬兗那么好的情緣都斬斷了,怎么就不肯原諒云渡呢?

    “你三meimei還在蠻國生死不知呢?!睅讞d聽她疑惑,趕緊道,“可不敢讓馥姐聽到,她曾經嫁過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成了需要靠跪地求饒換回命來的人了,到底還算不算當年那個人,我們外人都說不清楚的,只能等她自己想出個答案。你也別替她cao心了,她這人一向有主意,倘若打定主意一個人過日子,自然過得好。若是想到最后,覺得還是和云大爺過日子好,那就得看云大爺愿不愿意舍棄云家所有來入贅了。”

    迎春情不自禁地道:“怎么可能?!边B賈家那么艱難了,現(xiàn)在出了個進士,都把從前的派頭撿回來了,何況是云家這個郡王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南安太妃當年送自己家的女兒去和親都舍不得,云渡身為嫡長子,怎么可能入贅?他若有這份魄力,當年就帶馥環(huán)出來了,何至于勞燕分飛。

    她們畢竟要走遠路,又帶了不少人手,行程自然是快不起來,行至驛站,迎春只覺得一直有人在看自己,但是好不容易提起膽子去看時,卻又什么都尋不到。

    “你在看什么?”驛站里條件自然不比家里,幾梔與她同住一間,見她一直在看窗外,不由地好奇。

    迎春皺眉道:“許是我的錯覺吧。”

    明兒個還要趕路,見天色漸漸暗下來,幾梔便催她用飯:“今天我們早點睡。不然明天起來,又要手忙腳亂的?!?/br>
    迎春應了一聲,離開了窗邊,只是不經意地一瞥,卻呆愣在原地,而后匆匆忙忙地推開房門出去。

    林福正在飯?zhí)美锖腕A站的管事兒說話,見她這樣子,忙問:“賈姑娘這是怎么了?”

    “寶玉!我看到寶玉了!”迎春方才那一瞥,分明遠遠地看見了寶玉。

    林福也不是沒聽過賈家那位寶貝疙瘩走丟的事兒,便叫人陪著迎春出去看,只是寬闊的一條大道,毫無遮蔽之處,如今已是夜幕,趕路的行人也不見了,空蕩蕩的一片,哪里又有寶玉的影子呢?迎春遍尋不見,不禁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那畢竟是你弟弟,他走丟了,你嘴上不說,心里畢竟惦記著。”馥環(huán)忍不住問,“要不,趁著還沒離京多遠,你回去幫著找一找?”

    迎春忙道:“不,我想去桐城?!彼郎啘嗀艘皇?,也唯有這個決定,當真由她自己做出,發(fā)自本心,若是這次再動搖了,那她這一輩子,約莫也就是這樣了。

    馥環(huán)嘆了口氣,托驛館的管事這幾日幫著在附近打探打探,叫迎春把寶玉的身量和她方才瞧見的打扮仔細說了:“若真有人見過那位公子,煩請送個信去京里,那是原來榮國府的賈家的二公子,不見了有一陣子了,家里人著急得緊?!?/br>
    管事的自是應下,心里也嘀咕,一個大老爺們自然是用不上“丟”這個字的,還不是自己跑了,左右有顧慮唄,這種哪里找得回來?有良心的,過個三年五載的自己想通了,還會回去,但外頭的事兒誰說得準,也許一個寒潮,一個熱癥,人就沒了?;蛘吣切∽右惠呑右膊幌牖厝チ?,這天底下這么大,要是愿意回家,誰高興風餐露宿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管事在驛館干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分別、什么樣的行人都見過,早已是見怪不怪。

    只是迎春這毅然決然地要去桐城的態(tài)度,還是讓馥環(huán)意外之余,多了幾分欣慰。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第225章

    迎春她們歇腳的位置離京城其實也算不得多遠, 既然她看到了像寶玉的人,總要請人帶個信去賈府的。王夫人等本已絕望, 聞得這個信,一顆心又熱絡了起來,忙派人去那驛站打探。驛站的人倒還記得迎春匆匆忙忙出去找人的事, 馥環(huán)又留了銀子,他們也應付差事地找過兩回,但是迎春那天找瘋了都沒找到,這幾日又怎么可能看見人影?故而賈家人來的時候, 他們也算熱心地把那日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邀功說自己也幫著找了幾回, 可實在是沒人見過那位爺, 他們自己心里也覺得是迎春的臆想:“您放心, 橫豎我們驛站就開在這兒,若是那位爺還來這兒,我們必是會攔住他,往京里送信的。”

    王夫人等聽了回信, 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賈政嘆道:“想來是二丫頭看花了眼罷?!蓖醴蛉诵睦镉性? 想道:“迎丫頭若真惦記著這事, 哪里還能一走了之呢?如今倒害得我白高興一場。興許她第二天繼續(xù)找, 就找到了呢?”更叫她難過的是, 寶釵聽說這次又是無功而返后, 連哭都不曾哭一聲, 沉默了半晌,就繼續(xù)去忙她外頭的生意了。

    如今生意不好做,她開布莊的本錢不算多,從前那些人脈又都躲得遠遠的,老伙計們散得影兒都找不著,一切都得從頭來起。薛蝌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寶釵先頭還強守著規(guī)矩,不敢去鋪子里“拋頭露面”,后來也顧不上這些了。王夫人雖有諸多不滿,但正如寶釵先頭所說的,賈蘭就算入仕,剛開始也沒多少薪俸可領,于家里這么大的開銷而言實在是杯水車薪,二來,她看寶釵的心也不如從前那般,也怕把她逼得急了,她也不替寶玉守著了。

    其實有些事早有征兆,寶釵并不是她面上表現(xiàn)得那樣熱心的人。薛蟠是她親哥哥,吃了官司,多方奔走后還是沒逃過一死,薛姨媽難過地厥了過去,她作為meimei,嘆了兩天氣,也就不提這事了,甚至還同鶯兒說,早知道最后還是這么個結果,當初說什么也要攔著薛姨媽這么不計成本地上下打點,好歹留點養(yǎng)老的錢,氣得薛姨媽好幾天不理她,還是王夫人勸和的。當時王夫人還覺得寶釵說的有些道理,如今細想起來,只覺得她冷靜得不近人情。只是說一千道一萬,如今寶玉不在,寶釵就算不想守著,去弄個和離書來,那也是合律法的,偏如今比起要賈府庇護她來,倒更像是他們在吃用她的生意似的了。故而王夫人嘴里也只得抱怨迎春,折騰一番,累得他們空歡喜一場。

    不過襲人找上門來的說辭,卻像是告訴他們,迎春沒有看花眼,并不是空歡喜。

    “我肯定見著二爺了,可是那天來看戲的人太多了,我就叫小丫頭追出去看,自己招呼了一下客人老爺們,回頭就不見了二爺的影子?!币u人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戲班子要招待的“客人老爺們”是什么些人,眾人不至于不知道,蔣玉菡夫婦兩個得怎么招呼伺候那些人,他們也不敢猜測,自然不忍心責怪襲人為了招呼那些人耽誤了找寶玉——何況,如今襲人又算他們家什么人呢,便是全然袖手旁觀,也沒人能說她什么。只是襲人自己舍不得昔日的情分罷了。她如今全然仰仗著蔣玉菡過活,蔣玉菡的出身,王夫人是頂頂瞧不起的,便是如今,他的營生也不足為官家掛齒,然而虎落平陽,去年年底的時候賈家也受過蔣氏夫婦的接濟,如今也只得好言勸襲人道:“你是頂好的,是我們對不住你,如今雖然我焦慮寶玉,卻也實在不忍心見你也跟著傷心忙碌,若是因此讓你們夫妻生了嫌隙,就更過意不去了?!?/br>
    襲人低下頭,眼眶微紅,半晌才道:“我們家老爺也是受過寶二爺恩惠的人,他一直是支持我尋寶二爺的?!?/br>
    這話倒是說得王夫人老臉一紅。蔣玉菡就是昔日忠順王府的琪官之事,怕折了襲人的面子,誰也沒放到明面上說過,但誰不心知肚明呢?他從前委身于人的過去,對一個如今自立門戶、娶妻立業(yè)的男兒來說,還有些不堪,和寶玉的“舊相識”,也不是多好聽的事。而且真的說起來,當年忠順王府的長使來榮國府尋人,也不過略威脅了一句,寶玉便把蔣玉菡藏身的地兒交代了,實在算不上有情有義。

    忠順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大家都有所耳聞,蔣玉菡逃出去的行為已經徹底惹惱了他,被抓回去后會經歷什么,也沒人敢猜。襲人是個丫頭,不大懂這些事也罷了,王夫人等卻是不好說別的。

    寶釵輕聲道:“二爺這樣,倒像是在道別了?!?/br>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個不大的屋子里,卻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還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地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訝異地看著她。

    她和寶玉是夫妻,論理這屋子里,她該是最了解寶玉的人,更何況她說的,還確實有幾分道理。若是迎春、襲人都沒有看走眼,寶玉在她們身邊遠遠地看一眼就走的樣子,還真像是告別。否則,為什么不留下來,與她們說幾句話呢?

    襲人顫抖著問:“告別?那二爺打算干什么去?”

    寶釵勉強笑道:“我也只是猜猜罷了?!?/br>
    寶玉已經離開家里數月了,若只是不想讀書,和家里慪氣,這幾個月也足夠了。現(xiàn)如今,就是王夫人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次是真的想離開了。他從小脾氣就古怪,又有些癡的,軸勁兒不比惜春差,家里這么大變故,他便是要看破紅塵,似乎也情有可原。只是他可沒有惜春那樣的耐力,只要有人好言攔著勸著,以他對塵世的眷戀,多半還是攔得住的。

    王夫人咬著牙,道:“他惦記著迎丫頭、惦記著襲人,難道最該惦記的不是咱們嗎?”

    這話聽在襲人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不過她也已經嫁做人婦,也確實不好爭這份惦記,因此低著頭默默噙淚,并不言語。

    王夫人還不甘心,哭道:“四丫頭那性子,就是見著了寶玉也不會回來給我們提醒的,他要是不回來我們這兒,我們該去哪兒尋他?除了咱們,他又還惦記著誰?”又暗惱寶玉屋里這嬌妻美妾的,沒能給他留下個一男半女的,若是有孩子,寶玉還舍得跑么?

    寶釵聽到她這話,猛地睜大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人,寶玉自始至終惦記著、從來沒有忘卻過的。

    可惜,那人如今高高在上,像一朵漂亮華美的花兒,被養(yǎng)在了深宮里,全天下最尊貴的公子哥兒奉她為明珠,不讓人動她分毫。也許皇宮里的生活并不如她們想象得那么美好,可林黛玉現(xiàn)在確確實實地擁有著她薛寶釵曾經最想要的東西。

    還擁有著寶玉的癡心妄想。

    薛寶釵自認除了兄長,便再沒有比不過林黛玉的地方??汕∏【褪沁@個兄長,叫她和林黛玉之間拉開了一道溝壑??墒窃趯氂襁@邊,明明這道溝壑是不存在的,寶玉可不會計較女孩兒的出身和家人,他只要女兒家好看,聰明,就愛惜得緊,甜言蜜語,做小伏低,生怕哄得你不高興。寶釵是知道自己徹底沒了進宮選秀的機會后,才由著母親把目標定在這位姨媽家的表弟身上的,若要問她自己有沒有動過心,祖宗規(guī)矩在上,她也不敢說??蛇@么多年相處下來,不說婚后的這客客氣氣、相敬如賓的日子,就是之前在大觀園里地相處,她也看待寶玉同別人是不同的。

    姐弟之樂也好,親戚之誼也好,男女之情也好,橫豎最后是她嫁了賈寶玉,是她陪著寶玉經歷了家里的這大大小小的磨難,陪著他送走了老太太,孝順父母,和善姑嫂,若說之前薛家為了把女兒嫁進榮國府花了些手段罷,真嫁進來以后,她還真沒有做過什么對不住寶玉的事。

    若說她來晚了幾年,讓黛玉先和寶玉有了青梅竹馬的情誼,可之后大觀園里相處的日子,早超過了那對表兄妹在老太太房里一起長大的年份了。

    她是真不知道,才情,相貌,脾氣,她比林黛玉差在了哪里?

    為什么寶玉心心念念的人不是她?

    從前她不敢、不能回答別人,她心里有沒有寶玉,如今做了被寶玉拋棄的妻子,她總算敢回答自己,她心里是喜歡寶玉的。

    可惜了,人家不稀罕。

    要是寶玉真敢硬闖皇宮去看一眼黛玉,只怕這一家老小,好容易扛過抄家滅族之災,又要遭遇滔天之禍了。然而便就是沒有那場禍又如何?以家里如今的開銷,還能再堅持幾年?賈蘭中舉,不是中興家族,反倒是讓家里這些人好容易忍下的驕奢yin逸的毛病又復發(fā)了。連她在布莊做生意,都時時要被叫回家里主持大局,為著些宴請親友的事兒。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沖王夫人行禮道:“太太,我先回了?!?/br>
    第226章

    寶釵在布莊里忙活,她不想承認, 但還是時不時地抬起頭來看看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生怕什么時候寶玉來了, 被她錯過了??上е钡疥P店,也沒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嘆了口氣,一邊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一邊心里暗恨寶玉心狠。

    她關了店門,上了小車, 如今今非昔比, 自然坐不得從前的大車子,現(xiàn)在的小車子又小又擠又悶,只坐她一個都勉強, 別說把鶯兒塞進來了。但有總比沒有好,只是苦了鶯兒, 打小跟著她, 過的是副小姐的日子, 薛姨媽當初謀劃著金玉良緣的時候, 鶯兒沒少幫著跑前跑后的,寶釵害臊不敢說的話, 多是她幫著傳的,也就是圖寶玉心腸好,以后給他當姨娘, 比伺候薛蟠那樣的姑爺好太多了, 誰知道榮國府最后把日子過成了那樣, 寶玉倒是不像薛蟠那樣成天喊打喊殺呢,可是也是真的心狠,這一去就沒個人影了,也不知道如今她們主仆兩個守活寡的,和香菱這個真真切切守著寡的誰更慘些了。今天是因著薛姨媽受了寒,身上不大爽利,寶釵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才早早關了店,想著去探探她,看看她要不要緊,若是要吃藥,她得想法子去抓來。

    鶯兒坐在車夫旁邊,晃得整個骨架都重組了似的,終于見到了熟悉的院落,欣喜地喚了聲:“奶奶,到啦?!?/br>
    這輛馬車是寶釵開店后,要四處走動,才托薛蝌幫忙置辦的,馬車夫自然也不是賈家的人,倒是更近著薛家這邊,此刻想著躲懶,便笑嘻嘻地搓著手問道:“奶奶今晚上還回去那邊嗎?”

    寶釵笑道:“怎么?你在那邊有急事?”

    “小的能有什么事,只是提醒奶奶一聲,回頭天黑了,路不大好走?!?/br>
    寶釵自是知道他是不想再多跑一趟回賈家去,也不點破,只是道:“好,我進去瞧瞧mama,要是她一切都好,我也不耽擱,咱們趁著天色還早回去,要是mama身子抱恙,或者是留我吃飯,咱們今晚就住這兒了?!?/br>
    車夫喜不自勝,忙道:“那我這就停車去?!?/br>
    鶯兒不喜他偷懶,皺眉問道:“你這是確定了奶奶今晚要留在這兒了?”

    車夫道:“奶奶是薛太太的親閨女,如今不比從前住得近的時候了,現(xiàn)在住得這么遠,奶奶好不容易來一趟,薛太太哪有不留她的道理?!?/br>
    鶯兒還要再說他兩句,卻見寶釵已經往屋里去了,忙小跑著跟上,悄聲說道:“奶奶怎么不管管他,這車夫如今是越來越滑頭了,天天巴不得少跑兩趟呢?!?/br>
    “我要是今晚回去,你不還是得坐在外頭?現(xiàn)在春寒還在,能少凍還是別吃這苦了?!睂氣O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他這話說得其實不對,mama如今可不會‘必定留我’了。”

    鶯兒聽了心里一暖,倒把這些日子堆在心里的郁結散去了少許,又聽寶釵這么說,忙勸道:“奶奶說什么呢,親母女哪有隔夜仇,太太那天也就是氣急了隨便說說,奶奶給她服個軟,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她說的是上回寶釵和薛姨媽鬧口角的事,本來薛姨媽就不喜寶釵拋頭露面地做生意,道:“你爹走的時候,一個勁地囑咐我,咱們家縱是有些銀子,和真正做官的人家比起來,還是什么都不算,我費盡心思把你嫁進你姨媽家,你怎么又重回老路了?”寶釵那天回去是因為幫著薛姨媽搬家——她也是才知道薛姨媽不只是把養(yǎng)老錢都送去衙門給薛蟠打點關系,還因為受騙借了些,不得不賣了原來的院子搬到城外去,本來就心情不順,聞言也略有不滿,道:“回老路又有什么不好?要還走在老路上,咱們家還是開典當行的,哪里用得著被典當行把房子收走呢?”薛姨媽當時本就又難過又后悔,原本最疼愛女兒的人,也難得地沖她發(fā)脾氣:“我知道你就是在怪我給你哥哥花了太多的錢,沒給你留點,現(xiàn)在恨我恨你哥哥是不是?”把寶釵氣得沒法,二人不歡而散。

    如今再提起這事來,寶釵也只能嘆氣,道:“mama老了,不過她年輕的時候,也不算多精明。她要是能像林太太那么做決斷,當年也就不把哥哥養(yǎng)成這脾氣了。算了,不提這些,她平平安安的,身子不出什么岔子,我心里也就知足了。我也就只想還有個mama能叫叫,知道自己還有人疼,要不,還能圖什么呢?”雖說手心手背都是rou,但rou也分個厚薄,薛姨媽比起其他太太來,對女兒已經算得上疼愛有加了,可是比起兒子來,到底還差一截。雖然她那會兒常常抱怨薛蟠不懂事,說寶釵比薛蟠強百倍,可說到底,還是更想將來仰仗兒子些。寶釵倒也不是不懂。初時也不服氣過,但薛蟠有千般錯處,對她卻不差,她也只得罷了。至于到了如今,哥哥已經和她們天人兩隔了,再多的不滿也沒處說去了,她心里明白婆家靠不住,又有什么必要和薛姨媽為了這點事慪氣呢?

    薛姨媽其實那日發(fā)過火后便有些后悔。寶釵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當初新婚燕爾,寶玉瘋瘋傻傻的,都沒聽她埋怨出口,如今也確是家破人亡,事事不順,她想留點傍身的錢也無可厚非。便是薛姨媽自己,當初為了救兒子傾盡所有,如今捉襟見肘,也有點后悔當時沒留點心眼,看出那幾個“幫忙”的并不是誠心的。現(xiàn)在寶釵給了臺階,她焉有不下之理,母女倆閉口不提那日的爭執(zhí),只說了些家常話,薛姨媽便留她吃飯。

    寶釵便問:“香菱呢?”

    薛姨媽嘆了口氣:“她年紀輕輕的,身子骨比我還不如。年輕病的那場,到現(xiàn)在還沒調養(yǎng)好呢?!?/br>
    寶釵心知當年香菱是被夏金桂折磨慘了,便又說起李紈來:“如今就是想方設法地吊著,大嫂子自己也知道是什么情況,如今撐得也苦。沒辦法,總得撐到蘭兒殿試出了成績,領個一官半職的再走,蘭兒丁憂完了還能官復原職,不然,誰知道兩年孝滿是什么景況呢。我聽人說,這兩年還能再有一次大考,要真這樣,蘭兒起復的時候,誰還記得他呢?!?/br>
    薛姨媽本想勸“到底是娘娘的親侄兒,皇上該記著的”,想想倘若元春有用,榮、寧二府也不用遭那抄家滅門之禍了,也只得道:“也不至于,你婆婆家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官,人脈還是有些的,蘭哥兒是自己考的舉,本事自然不同凡響,到時候找人舉薦,也是能飛黃騰達的。不過你大嫂子說得是,還是領了職穩(wěn)妥些。就是苦了她?!?/br>
    寶釵苦笑道:“人情有什么用呢?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們這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他們做官做侯的幾家,這些年來也經營了不少,但說到底,肯幫忙、能幫忙的,也就舅舅一個。舅舅沒了,咱們這四家,也就這樣了。”

    薛姨媽聽了她這話,不免感懷,抹淚道:“可不是么?倘若你舅舅還在,咱們又何至于此!”她想到薛蟠當年打死馮淵,是如何不疼不癢地化解了,后來打死了人,官府是如何不依不饒地處斬的,不免又要哭,只是怕寶釵不高興,好歹忍住了,只道,“我聽說有寶玉的消息了?”

    寶釵輕輕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薛姨媽心道:“也是,若真是有了寶玉的消息,寶丫頭哪里還有心思來看我呢?!眳s不知寶釵眼下萬念皆空,只恨不得徹底斷了對寶玉的念想,還自己一個清凈。

    母女二人說了會兒話,薛姨媽終是道:“我同你婆婆雖親,到底還是咱們親母女更貼心些。寶玉現(xiàn)在一走了之,你在那兒也是捱日子。要是不想守著,我去同那邊說,就說是我的主意,他們要罵,也只會罵我?!?/br>
    寶釵聽了這話,知道薛姨媽是真心實意為自己著想,不由得鼻子一酸,強笑道:“當年笑林家的馥環(huán)jiejie和離的,如今自己也跑了,像什么話?!?/br>
    薛姨媽到底是心疼女兒,道:“像話不像話的,日子不是還得過?你還年輕呢。”也知道寶釵一向注重名聲,必不會一口答應,只是道,“我就是告訴你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是要替你拿主意。你怎么高興怎么做就是了。就是怕你若是有這想法,要擔心我不同意,所以叫你放寬心,別顧慮我?!?/br>
    寶釵心里一顫,再也忍不住,撲到她懷里哭了起來。

    第227章

    劉遇從養(yǎng)心殿回來,立刻就感到了氣氛不同往常, 不由地問守在門外的紫鵑:“你們娘娘知道了?”

    紫鵑可不敢應答, 只裝傻充楞:“殿下說的是……?”

    劉遇笑了笑, 也不為難她,拔腿便進了內室,黛玉正在做針線,見他進來,忙放下手里繡到一半的香囊, 起身相迎。劉遇見她眼眶紅腫, 便知她必定是哭了一場, 不覺奇道:“林徹自去了平州,三天兩頭地就要被彈劾一場, 怎地前頭你都氣定神閑的,這次卻大驚失色?”

    黛玉一聽,眼睛都瞪圓了:“二哥常常被彈劾么?”

    “你不知道?”劉遇道, “舅媽來宮里來了幾次了,沒跟你說過么?”

    實際上,宋氏確實來宮里請安了幾次,只是對林家兄弟們在官場上的事兒只字不提,林徥不日要殿試、授官,她也不曾說過什么。若非今日在皇后那兒請安的時候,殷嬪多嘴, 黛玉還真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已經被那么多人視為眼中釘了。

    她看著劉遇的臉色, 忽然定下心來。其實宮里、甚至官場上的彎彎繞繞, 她只是不想去管,真的用起心來,倒也不是看不懂。林徹在平州必然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只是得罪的是不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倒還有待商榷。起碼,劉遇不認為他得罪不起。

    “怎么不把眼淚留到我回來再哭呢?那樣我還正好有理由去問問殷嬪是如何能知道前頭的事兒的?!?/br>
    黛玉搖頭嘆道:“還好殿下沒有過問這事兒,不然二哥知道了,只怕要更惶恐了?!?/br>
    劉遇知道她沒事了,也松了一口氣,他倒是不怕林徹在平州能惹出什么大亂子來,只是也想過,倘若黛玉真為娘家人求情,他該如何處理才好——自然是舍不得置之不理的,但若他的妻子真要他去替娘家兄長出頭,又未免不像當初他喜歡上的那個要同他共飲的小姑娘了——還好,還好,他松了一口氣,又有心思開玩笑了:“惶恐?你把他當成什么人了,林家排起清高來,你排第一,你三哥排第二,之后都算一遍,把門房都算上,恐怕才到他呢。”

    黛玉“噗嗤”一聲笑了,又輕輕搖了搖頭。林徹到底是凡夫俗子,又如何會不惶恐呢?只是知道沒什么用,索性順其自然罷了。皇上還沒有登基的時候,他被太上皇點為進士,就背上了“外戚”的名號,如今皇上登基、劉遇為儲,林家就更別想摘下那頂帽子了,況且也沒什么好摘的。林徥在意大哥、二哥的光輝過于耀眼,林徹又何嘗沒在意過這些話?只是在意了也不能抹去劉遇給他們家?guī)淼谋憷餍员惴砰_了心扉,坦然接受罷了。只是他自己不在意,倒是替別人在意著,若黛玉真為了他去向劉遇求情,他必是不會高興——因知道黛玉自己在意這些罷了。古往今來,能在史書上留個“賢”字的后妃,誰會為了娘家的事同君王哭哭啼啼呢?你說你只是感傷,并不需要王上為你出頭,怕是王上信,史官也不會信。

    她進宮前,家里的人有擔心的,有難過的,有相信劉遇的人品覺得她終身有靠的,唯有林徹,是對她抱有厚望的。并不是尋常后妃娘家那種盼著她攀龍附鳳、自己跟著飛黃騰達的“厚望”,而是盼著她能輔佐劉遇,成一番帝王大業(yè),創(chuàng)真正的太平盛世。黛玉從前是個只知風花雪月的閨中少女,便是因父親的緣故窺見官場的亂象,也只是更起了避而遠之的心思。直到林徹同她分享了他的夢想。他描述的那個世界雖然離黛玉很遠,卻也美好得令人心生向往。何況榮國府的大起大落足以說明了,她想要的避世,離了“平安順遂”四字,便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