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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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檀令捏著筆,坐在書案前愁眉不展的模樣,叫綠枝等一眾女使很是擔(dān)心。 “娘子,用些點心吧?!?/br> 綠枝將幾碟子精巧的小點心擺在書案上,無意間瞥過擺在娘子面前的紙。 還是白白的,光禿禿一片。 綠枝不知道娘子心中在愁什么,只努力想著事兒逗她開懷。 這一想,倒是真的叫她想出了一件事兒。 “娘子可知道,孟郡公府被封了!” “被封了?”這倒的確是一件稀奇事兒。 崔檀令放下筆,綠枝趁機使了個眼色,站在珠簾后邊兒的玉竹她們連忙走進碧紗窗,開始給崔檀令捏起肩膀來。 她自己則是將盛著玉梁糕的粉彩繪蝶小碟子又朝著崔檀令的方向推了推,見崔檀令拿起一塊兒吃了,這才笑著繼續(xù)說:“說是長寧侯又不見了。上回便有人說在孟郡公府上見過長寧侯,這回人又逃出宮去了,可不就找到孟郡公府上去了?” 崔檀令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上回給的小金魚有沒有叫他吃飽飯。 吃飽飯了興許能跑得再遠些。 對于奚無聲這個稱得上救命恩人的人,崔檀令對他照樣沒什么特殊的感覺,只別人始終救了她一條小命,加之他現(xiàn)在身份尷尬,崔檀令只希望他能過上平穩(wěn)的日子。 · 奚無聲的日子卻并不好過。 雖然費了不少功夫,總算叫他和往日舊部聯(lián)系上逃出了那座巍峨聳立的深深宮城,可他現(xiàn)在只能坐在一輛灰撲撲的馬車上,由舊部駕著馬車飛快奔離長安城。 馬車疾馳在山間小路上,未壓實土的小路被馬蹄一踩,激蕩出陣陣塵煙。 奚無聲身子本就孱弱,塵煙飄進車廂內(nèi),引得他止不住地咳嗽。 暗衛(wèi)給他倒了一杯茶。 咳嗽間,奚無聲依稀聽見了長安城傳來的悠遠鐘聲。 那是帝王登基才能敲響的九轉(zhuǎn)古鐘。 一下又一下的渾厚鐘聲,向天下人宣告著新生的帝權(quán)。 奚無聲垂下眼簾。 他心知肚明,待到新君登基,便會正式頒發(fā)立后旨意。 那道可望不可即的少女身影,終究也會如權(quán)勢王位一樣,投入新君的懷抱。 奚無聲再也忍耐不住喉間的癢意,大聲咳嗽之間竟然吐出一團血。 侍候在旁的暗衛(wèi)嚇了一跳,連忙搖晃起慢慢軟下去的奚無聲:“主子,主子!您可別死?。 ?/br> 第10章 第十章 新君登基大典已成,封崔檀令為中宮皇后的圣旨也隨之下發(fā),到了此刻,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 宮中流水一樣的賞賜進了崔府,連同著大家歡樂喜慶的祝頌之聲也響徹了崔府每個角落。 除了二房所居的連和苑。 六娘子崔清韻年歲最小,也最愛熱鬧,眼看著乳母好容易給她打整好了裙擺的褶皺,正要出去,看見崔清嬛還坐在榻上,不由得有些奇怪:“大jiejie,走呀。” 崔清嬛不輕不重地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一旁的綠檀小幾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崔清韻被嚇了一跳,看著自己長姐和阿娘一樣的威風(fēng)做派就下意識地嘟起了嘴:“你不去就不去,發(fā)什么脾氣!” 說完,竟是自己提著裙角出了門。 乳母女使們連忙跟上了她。 會英看著大娘子臉上不悅的神色,小聲道:“六娘子還小呢,喜歡熱鬧,但要說姊妹情分,自然還是您與六娘子這樣一母所生的姊妹更親近了?!?/br> 她哪里計較的是這個? 崔清嬛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上回自莊子上回來之后她便有些擔(dān)心,擔(dān)心崔檀令真的將那件事兒告到老太君她們面前。 可她沒有。 崔清嬛心中卻生出密密麻麻的嫉恨來。 今日是崔檀令的好日子,府里人人都要去給她道喜,崔清嬛卻并不想去。 二房的主母王夫人原本正在花廳同賓客們說笑,身邊的宋嬤嬤傾身過去在她耳邊輕語兩句,很快她便借著更衣的名頭腳步匆匆地回了連和苑。 “你這是做什么?這樣好的日子,長安城中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派了人來,你此時不多多結(jié)交些人緣,反倒在這兒傷春悲秋起來了?”王夫人生得豐滿而艷麗,看著自己女兒一副不爭氣的模樣,一雙丹鳳眼揚得更高了,“就憑你這樣,便是我這個做人阿娘的,也要偏心三娘?!?/br> 崔清嬛早習(xí)慣了她阿娘這般說話做事的語氣,低著頭理了理身上的披帛:“結(jié)交再多人緣又如何?還不是要嫁滎陽鄭氏的三郎?” 王夫人笑了:“怎么,你是嫌這門親事不好?” 她說話的聲音陡然變得利了不少:“你以為三娘成了皇后,便是好命?叛軍出身的新君,能否坐穩(wěn)那個位置都還另說,更遑論世家權(quán)勢愈盛,自然是不肯輕易放權(quán)出去,到時候新君與世家之間必有齟齬,三娘作為世家大族出身的皇后,在母族與新君之間,定然兩頭為難?!?/br> 崔清嬛抬起頭,蹙眉道:“可是……” “這世間多的是人前風(fēng)光人后掉眼淚的事兒。你如今遇到的才哪兒到哪兒?”王夫人不容拒絕地叫她立即跟著她出去宴客,“你給我記住了,崔氏護佑的不止是她崔三娘,你也是在里邊兒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娘好過,你在滎陽鄭氏的日子也好過。難不成你還想真想有一位被天子廢棄的族妹?” 崔清嬛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王夫人笑著給女兒理了理發(fā)髻上垂下來的翡翠珠子:“那不就好了?走吧,別叫大家等得久了。” · 崔檀令未曾去花廳宴客,圣旨已經(jīng)下發(fā),作為板上釘釘?shù)闹袑m皇后,她自然需要‘擺些架子’出來。 胡連姣笑著給她行了一個禮,見崔檀令顰眉,她擠眉弄眼地笑出了聲:“皇后娘娘如今可得提前習(xí)慣才是,要不然今后命婦宗親們給你請安,就怕你看著底下那一片珠光寶氣的腦袋犯暈?!?/br> 崔檀令笑出了聲,綠枝她們也跟著面帶笑意,這位武安侯府的二娘子可真是個好玩兒的性子。 幾個平日里交好的姐妹們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就在這時,外邊兒又傳來了女使喜氣洋洋的聲音。 說是宮里邊兒又送賞賜來了。 在胡連姣她們揶揄的目光中,崔檀令淡然地點了點頭:“恭謝圣恩。陛下送了什么來?” 心中卻在疑惑,先前傳旨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送了許多賞賜來了嗎?賜禮之多,與前朝任何一位皇后相比都是只有只多不少的份兒,現(xiàn)在又送了什么東西來? 女使恭恭敬敬地傳了話過去,沒多會兒,身著深綠袍子的內(nèi)侍便笑著進了院子。 他身后還跟著…… 六頭綁著小紅花,顯得格外神氣活現(xiàn)的小黑豬。 還有幾只肥嘟嘟、黃澄澄的小雞崽子…… 看清身后那一串兒小內(nèi)侍抱著的是什么,大家想要賀喜、打趣的話徹底噎在嘴邊說不出來了。 這郎君們定親時送的東西,除了象征著忠貞之情的大雁,其余要么是珠玉古籍等名貴的東西,這位陛下,怎么送了些活雞活豬,還有…… 大家的視線掠過那些水靈靈的菜蔬,臉色也隨之變得綠油油起來。 崔檀令自然也被未來夫郎這份頗為新奇的禮物給震住了,可隨即又揚起笑容:“陛下厚愛,叫我實在是有些受之有愧。” 內(nèi)侍臉上笑呵呵,實則心中發(fā)苦,他這輩子干過最得罪人的事兒,可都是托了陛下的福! 而且,更得罪人的事兒,還在后邊兒。 內(nèi)侍清了清嗓子:“娘娘,陛下還有話托奴才轉(zhuǎn)達給您。” 崔檀令內(nèi)心呵呵笑著,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內(nèi)侍又清了清嗓子。 崔檀令尚有心思漫無邊際地想,這內(nèi)侍怎得總是清嗓子?待會兒塞荷包的時候,或許可以放點兒胖大海進去。 但很快,她便沒有胡思亂想的心思了。 察覺到面前那位衣著錦繡,面容卻比珠光寶玉還要耀眼的女郎投來的驚詫眼神,內(nèi)侍心中大呼冤枉,礙于職責(zé),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下去。 他這會兒說的話都還是沈大人潤色過的了,若是直接將陛下那等‘要嫁進老陸家的女人,必定得先學(xué)會養(yǎng)蠶織布,要是會養(yǎng)雞喂豬,那就更好了!’的原話說出去…… 內(nèi)侍怕自己走不出崔府的大門。 他回憶起陛下說此話時十分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能將摳門說出這般臉不紅心不跳的陛下,其實還是有許多地方值得他學(xué)習(xí)的! 內(nèi)侍腰板一直,朗聲將沈從瑾潤色之后的話說了一遍。 換言之,皇后,朕十分看好你能將養(yǎng)蠶織布、養(yǎng)雞喂豬的美好品德在長安城眾人之中宣揚開來。 崔檀令深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來時,又是一副無懈可擊的溫柔笑容。 “陛下……真是有心了。我定不負陛下所托?!?/br> 內(nèi)侍笑呵呵地又與未來的皇后娘娘寒暄幾句,按著慣例拿到塞了銀魚兒的荷包時,還有些慚愧。 這錢,拿著真是燙手! 內(nèi)侍帶著人回宮復(fù)命去了,崔檀令看著那群活潑肥壯的小黑豬和閃動著翅膀準備起飛的小雞仔,剛想說什么,眼神便和一頭小黑豬那雙睿智的小豆豆眼對上了。 崔檀令:…… “帶下去好好養(yǎng)著吧?!?/br> 女使們連忙應(yīng)下,艱難地護著這群活蹦亂跳的小豬仔小雞仔去了后院。 綠枝看著那幾個紅漆托盤上盛著的鮮嫩菜蔬:“娘子,那些……” 崔檀令呵呵一笑:“陛下天恩浩蕩,將這些菜送去廚房,今晚便用了吧。沒得等到菜老了,浪費了陛下一片拳拳之心?!?/br> 綠枝點了點頭,隨即又用廚房送了新做的糕餅點心的理由哄了那群神色還未恢復(fù)過來的嬌客們進了花廳。 崔檀令站在廊下,看著向來干凈平整的青石板上有著一坨可疑的灰色…… 她隱在紅色繡金枝牡丹大袖衫下的拳頭握得更緊,陸峮,她板上釘釘?shù)奈磥矸蚶伞?/br> 可真有他的。 看來她須得加快向阿娘學(xué)習(xí)御夫之道才是! 綠枝看著自家嬌滴滴的娘子面上神色風(fēng)云變幻般變個不停,最終又停留在堅毅自信上,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這門親事,她們娘子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