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她來自山海經(jīng) 第8節(jié)
年輕人迎上前來,笑吟吟道: “在辦公室看圖紙沒注意時間,正要回去呢。李總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年輕人的目光在李總旁邊一群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看見穿著道士袍的林洛陽幾個微微一愣,而后一副了然相,對李總小聲問: “您又請到高人了?” 這個‘又’字就很有說法,徐昴聞言問: 徐昴問:“怎么,李總之前就請過?” 怪不得電話里他們只是提了提水井,他二話不說過來了。 李總嘆息,對徐昴點了點頭,然后對年輕人說: “小宋你先回吧。我?guī)麄內(nèi)ァ抢铩匆谎邸!?/br> 說完,李總就對徐昴一行比了個‘請’的手勢,讓門衛(wèi)大爺打著強光手電在前面帶路,往西南角的暗處走去。 年輕人站在原地目光追隨,直到時卿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才轉(zhuǎn)身離開。 ** 工地西南角有個被彩鋼板高高圍起來的區(qū)域,小小一圈,又是貼告示又是豎牌子,明確寫著‘禁止入內(nèi)’,李總拿出鑰匙,帶一行人從旁邊小門進入,里面是一座現(xiàn)代化的景觀涼亭。 亭下有口古樸的井,外圈貼了好幾張黃符,還有三牲瓜果香燭的貢品,夜里看著有點滲人。 “這本來是口枯井,看著有點歷史,我就沒讓人拆,打算別墅區(qū)建成后修葺一下,做個自然景觀臺什么的。誰知兩個月多前,那天中午,我們幾個工頭正好坐在井邊休息,聽見井里有響動,就探頭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直接被井水給噴到天上去了。井水把人給噴到天上去……你們敢信???”李總一臉愁容的說。 徐昴看了一眼在井邊轉(zhuǎn)悠的林洛陽,問他: “還有其他什么異常嗎?” 李總壓低了聲音,湊近徐昴說: “有啊。那天之后,每天夜里十二點,這井下面就傳出鬼哭聲,鬼哭聲可還行?我沒辦法只能去請大師來做法,大師說井里有冤情!讓我貼符上貢加蓋亭子擋煞……” 徐昴疑惑:“冤情?” 李總神神秘秘的點了點頭:“嗯吶,千古奇冤!” 林洛陽聽到這里,也是一頭霧水: “怎么個冤法?李總您……展開說說?” “是是是?!崩羁倢α致尻柡狭撕鲜匀坏囊磺腥撕褪滤己芫次?,毫不隱瞞的說: “這井出事后不久,我就請了個高人來消業(yè),他好一通做法,告訴我說這井底千年之前害過人命,那人是萬歷年間的秀才,上京趕考途徑此井,被黑心同鄉(xiāng)推下了井,他怨氣不消,冤魂不散,每二百五十年就要出來作亂一回,今年正好是第二個二百五十年,趕巧被我給碰……” 他話沒說完就被抱著徐昴胳膊打瞌睡的時卿興致缺缺的打斷: “萬歷年至今也才四百多年,哪來的第二個二百五?” 清冽的女聲有種讓人難以忽視的魔力,李總滔滔滾滾的傾訴欲戛然而止,亭子周圍也驟然安靜,剛才還聽得半信半疑的徐家一行人面面相覷,突然反應(yīng)過來,對李總問: “對啊,明朝的……” 徐家一行七嘴八舌的點頭附和,李總這邊也懵了:“沒,沒有嗎?” 林洛陽無奈嘆息搖頭,從井口揭下一張看著像是印刷出來的黃符,突然想起什么,將之送到時卿面前,說: “徐太太您瞧,這才是天橋下十塊錢三張的符?!?/br> 他本意是想告訴時卿,十塊錢三張的印刷符和他親手繪制,有道法口訣加持過的驅(qū)邪符有本質(zhì)區(qū)別,誰知睡眼惺忪的時卿只是垂眸瞥了一眼,幽幽回了句: “嗯,確實都沒什么用?!?/br> 林洛陽:…… 徐昴見狀,把時卿往懷里摟了摟,對怒目圓睜的林洛陽賠笑安慰: “年紀(jì)小,不懂事,您別介意?!?/br> 林洛陽一口氣差點憋死,想抽自己一嘴巴,他就多余過來解釋! 第8章 “那這井咋回事?” 李總之前十分堅信,現(xiàn)在卻有點動搖,又說: “我按那大師的要求,蓋了亭子貼了符,燒了黃紙上了貢以后,這兩天井里的‘鬼哭’就消失了呀?!?/br> 林洛陽搖頭: “鬼要真這么好‘說話’,那我們可省事了?!?/br> 李總臉色一變,驚恐的問:“大師的意思是……那鬼……還沒走?” 林洛陽實話實說:“是根本就沒來過。” “沒來……”李總蹙眉不解:“怎么會!半夜鬼哭好多人都聽見過的?!?/br> “你怎么分辨那是鬼哭?”林洛陽問。 李總有點糊涂:“什么意思?” “大多數(shù)人都沒聽過真正的‘鬼哭’,但這井里的聲音卻能讓所有人都覺得是‘鬼哭’,就說明這聲音符合大眾對鬼怪的想象,具備一定條件:陰森、恐怖、空靈、詭異等?!?/br> 徐昴耐心解釋,甚至做起了科普。 “啊……”李總懵了片刻后,有點醒悟但不多:“那到底有沒有鬼?” 就在這時,一直在井邊轉(zhuǎn)悠的兩個弟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呼道: “井壁下面好像有東西。” 十五分鐘后。 一只黑色密封袋被人從井里取出,袋子里是一只藍(lán)牙收音機,因為井水不多,有人在井壁上鑿了個坑,把收音機放到里面。 云真觀每年接待找上門求助的各種靈異事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有真有假,師兄弟們跟著師父出門,見過不少打出靈異幌子的人為事件,多少有了點經(jīng)驗,每到一處都會仔細(xì)觀察分辨。 “這是?”李總終于徹底意識到問題,憋了半晌后才憤然跺腳罵道:“辣個龜兒子錘子高人,前前后后騙了老子十幾萬!狗皮~~太欺負(fù)人咯,老子要報警!” 因為太氣憤,李總連方言都出來了。 眾人:…… 就在李總憤然掏出手機撥打110報案的時候,徐昴和林洛陽湊到一起說話。 “不是這井的話,徐嘉是從哪兒招惹的小神仙?”徐昴問。 林洛陽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帶著兩個弟子到安靜些的角落去,很快搭了個極其簡易的神壇出來,林洛陽俯身跪地,用弟子遞上的空白黃符和朱砂筆迅速畫出一道符,左手捏訣,右手持符,口中虔誠的念誦著: “壇場土地,通天達(dá)地,出入幽冥,為吾傳奏,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 誦完口訣之后,林洛陽以手蘸燭火,把黃符燒掉,然后期待的看著神壇,然而除了燭火閃動了幾下,并無任何神跡出現(xiàn)。 林洛陽也不氣餒,讓弟子重新取來黃符和朱砂,立刻又畫了一張新的,口中再次念誦剛才的口訣,重復(fù)同樣的動作,一遍又一遍。 徐昴看不懂林洛陽的cao作,悄悄問他弟子: “你們師父干什么呢?” 弟子回他:“噓,師父在請土地神。” 徐昴見林洛陽又失敗一回,問:“要請這么多回的嗎?” 另一個弟子幽幽嘆了口氣: “唉,這跟請多少回沒關(guān)系,土地神不給面兒,請百八十次也沒用?!?/br> 徐昴暗嘆了聲不容易。 站在一旁的時卿雙手交叉抱胸,擰眉盯著不斷畫符、誦訣、燒符的林洛陽,對他不斷重復(fù)無意義的動作有些不耐,藏在胳膊下的一只手悄悄打了個響指,只見指尖金光一閃而過,幾乎是瞬間,林洛陽那邊的神壇就有了反應(yīng)。 只見一股青煙從神壇咻的冒出,很快凝聚成人形,一個瘦高少年直直從煙霧中摔出,他穿著t恤牛仔褲人字拖,其中一只腳的人字拖和手里的智能手機隨之掉地。 “哎喲!誰??!正上分呢——” 咆哮聲從摔落在地的少年口中吼出,可見心情極度糟糕。 林洛陽召喚的是此間土地,本該虔誠迎接,可看到出來的是個少年,一時間竟愣住了。 在場能看見這少年的還有徐昴,此時心中也十分疑惑,這是……土地公公? 現(xiàn)如今神仙干部都這么年輕化了嗎? “您是……此間土地?”林洛陽愣過片刻就回過神來,走上前恭敬的拱手問道。 那少年從地上爬起身,一邊穿鞋一邊斜睨著目光上下打量林洛陽,又在一旁那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簡易神壇上瞥了兩眼,年輕的臉上透出狐疑: “你叫的我?” 剛才他正打游戲,耳邊聽見幾句念叨,覺得很煩就戴上耳機沒去理會,誰知下一刻就被一股碾壓性的力量給揪了過來。 世人求神拜佛,法力和誠意總得占一樣吧。 要么是法力超然之輩傳喚,小神小仙不得不聽;要么是凡人三牲五果敬告天地,小神小仙們吃飽喝足后再來應(yīng)事。 可橫看豎看,眼前這道士都不像是法力超然之輩,那就是后者,可這設(shè)在邊邊角角的祭壇也不像那么回事啊。 “貧、貧道斗膽驚擾,還、還望仙家海涵?!?/br> 這是林洛陽人生第二回 順利請出神仙,第一回是有師父在場,他總覺得神仙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出來的,但這回只有他自己,這種道法水平突破的感覺令他喜悅不已,說話都結(jié)巴了。 “你輕描淡寫一句‘海涵’就夠了?”少年語帶威脅的問。 肝了幾天才打到boss關(guān)卡,突然掉線損失的不止是sss級神武材料,還辜負(fù)了隊友們的信任!這可不是一句‘海涵’就夠的! 少年越想越生氣,瞇眼看透林洛陽的實力,想給他點教訓(xùn)時,眼角余光就掃到走近的兩道身影。 走在前面的男人是個凡人,命格有點稀奇,模模糊糊,修修補補,看不出來路去處,他旁邊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只露|出半邊身子,一副尋求男人保護的模樣,男人也很盡責(zé)護著她,口中低聲說著‘沒事,看不見也別怕’…… 女人溫柔的點頭,將身體躲得更靠后些,然后才若有似無的抬眼掃向少年的方向。 少年與她對視的一瞬間,只覺得頭皮上的毛都炸開了。 不用多言,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把少年壓制得死死的,眼神中‘好好說話’四個字更是讓少年醍醐灌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少年不由自主咽了下喉嚨,下意識退了一步,見林洛陽正崇敬的看著自己,少年干咳一聲,識時務(wù)的換了一副腔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