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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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沒有偏向大姨,不同意用林余之的心臟去救林唯一。 這有點出乎林唯一的預(yù)料,感覺就是……爺爺好像不覺得他的命有多重要。 轉(zhuǎn)念一想,他又覺得,可能是老年人缺乏科學(xué)知識,不懂得器官移植后排異反應(yīng)的嚴重性。他們就是想當然地認為,林唯一完全可以移植陌生人的心臟,別去打林余之的主意就行。 總之,林老爺子支持了牛德旺的訴求,拒絕了鄒婉和邵駿。 鄒婉自然不甘心,一次次地跑去楊山找林老爺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威脅說要把這件事告訴給林海東夫妻。 次數(shù)多了,林老爺子就有所動搖,牛德旺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干脆就提出,由他帶著林余之離開楊山,一老一小去外地隱居,讓鄒婉再也找不到他們。 林老爺子怕牛德旺走了以后,這輩子都會聯(lián)系不上,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他對鄒婉說,林唯一隨時都可以做心臟移植,找外面的遺體捐贈者就行。如果林唯一必須要移植林余之的心臟,那就要等到他年滿十八歲。 到時候,林唯一是個成年人了,林老爺子想把選擇權(quán)交給他本人——為了活命,要不要換上親兄弟的心臟? 鄒婉一開始不答應(yīng),覺得林唯一病情嚴重,根本等不到成年,不過后來,她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因為,牛德旺已經(jīng)帶著林余之連夜離開了,沒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膬骸?/br> 怪不得……林唯一的視線從筆記本上移開,想起自己九歲那年,邵院長說他可以進行心臟移植手術(shù),誰知道過了沒多久,他又改口了,對鄒敏說林唯一年紀太小,身體底子不好,可能接受不了手術(shù)的強度,建議再等幾年,等林唯一過了青春期再做手術(shù)。 爸爸mama有沒有提出過疑問,林唯一不得而知,只知道,邵駿當時已經(jīng)很出名,在心臟病領(lǐng)域算是權(quán)威,再加上還有一個大姨幫他一唱一和地勸說mama,mama大概就信了。 后來的幾年,林唯一開始遭遇各種奇怪的襲擊,十四歲時又被確診為雙重人格,他開始極度排斥做移植手術(shù),一天到晚尋死覓活,成了一個悲觀厭世的問題少年。 他想起,十六歲以后,大姨的確經(jīng)常勸他做移植,他們還吵過架,林唯一用跳樓、割腕、吞藥等極端方式與家人抗爭,搞得鄒敏心力交瘁,都不敢再提這件事。 現(xiàn)在看來,大姨應(yīng)該是在六年前就找到了林余之,還把他藏了起來。 那牛叔呢?牛叔去了哪兒?還活著嗎? 林唯一吃完面條,在房里思考了一會兒,把牛叔的第一篇日記復(fù)印下來,折好后揣進褲兜,下樓去找父親。 林海東在書房辦公,林唯一敲門進去,林海東看到兒子來找他,很是驚訝:“唯一,怎么了?” 林唯一反鎖上書房門,走到林海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也不打算試探,直接把那幾張復(fù)印紙遞給父親:“爸,你先看看這個?!?/br> 林海東接過紙張,戴上老花鏡低頭細讀,只看了幾行,表情就變了。林唯一靜靜地觀察他,沒有出聲打擾,幾分鐘后,林海東看完了那篇日記,摘下眼鏡抬起頭,神色凄愴,那緊繃著的精英氣質(zhì)瀉得一干二凈,活脫脫就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兒。 書房里,父子對峙,氣氛沉默,林海東知道他和妻子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終究還是被林唯一發(fā)現(xiàn)了,心中百感交集,平復(fù)呼吸后,沉聲問道:“你從哪兒找到的?” “這個你別管?!绷治ㄒ豢粗赣H的眼睛,“爸,你真的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嗎?” “是?!绷趾|疲態(tài)盡顯,手肘支著桌面,雙手按著兩邊太陽xue,抓亂了那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你大姨去世以后,邵駿告訴我的?!?/br> 林唯一愣了一下:“邵院長?” “對?!绷趾|點點頭,“他這幾天去澳洲了,避避風(fēng)頭,我還給他派了幾位保鏢,你盡量不要去打擾他?!?/br> 林唯一不懂:“為什么?他為什么要去避風(fēng)頭?” 林海東沒再隱瞞:“唯一,你聽我說,你大姨的死可能不是意外,當時在高速公路上,有人在跟蹤她?!?/br> 林唯一想了想,問:“跟蹤她去虹城……找人?” “應(yīng)該是?!绷趾|又一次點頭,攥緊那幾張復(fù)印紙,問,“原件在你那兒嗎?你現(xiàn)在知道多少?” 林唯一說:“知道了百分之八十吧,還有幾個疑問,比如,他在哪?” 林海東:“誰?牛德旺?” 林唯一:“不,林余之?!?/br> “林……余之。”林海東眼睛濕了,“我現(xiàn)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原來他都有名字。” 林唯一感到奇怪:“他被送去爺爺家時快一歲半了,你們養(yǎng)了他一年多,不給他取名的嗎?” 林海東問:“你知道他長什么樣嗎?” 林唯一搖頭:“不知道?!?/br> “不知道就好?!绷趾|誠懇地說,“你還是不要知道了,這個孩子出生時……狀況就很不好,就是……你看到他,就知道他沒法活。我們當時做好了各種保密工作,產(chǎn)科的醫(yī)生護士都有簽保密協(xié)議,我們給了他們一筆經(jīng)濟補償,就是要保證消息不會外傳?!?/br> 林唯一越聽越疑惑:“為什么?有這么嚴重嗎?”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绷趾|解釋給他聽,“當時,我和你mama因為辦企業(yè),在彥城已經(jīng)算是半個公眾人物,我和她的人品你應(yīng)該知道,在外界的口碑向來還可以。我們還熱衷做慈善,有時候會比較高調(diào),結(jié)果卻生了一個那樣的孩子!消息要是傳出去,我是還好,你mama……人家就算不當著你mama的面說什么,背后肯定會對她指指點點。這個事要是被捅到媒體那兒,更加不得了!對公司會產(chǎn)生巨大的負面影響。所以,我們一直瞞著這件事,連你外婆、舅舅、小姨都不知道,只有你爺爺奶奶和你大姨知道?!?/br> 林唯一明白了,這就好比罵人時說對方“你做這么缺德的事,小心生個孩子沒屁//眼”。 事實上,生下一個有先天缺陷的孩子,只是概率問題,因素也眾多,比如遺傳、環(huán)境、藥物、輻射、基因突變……等等等等,但在國人眼里,一對事業(yè)成功的夫妻若是生下一個狀況不好的孩子,很大概率會被外界議論,甚至?xí)熘{他們是黑心商人,做了太多的缺德事。 “那我也有先天性心臟病啊?!绷治ㄒ幻亲樱吐曊f,“你們怎么不嫌棄我?” “你和他不一樣。”林海東說,“他……唉,反正你總歸算是個正常小孩,長得又漂亮,頭腦還聰明,再說了,心臟病可以治的嘛?!?/br> 因為牛叔和爺爺對林余之的偏愛,林唯一下午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嫉妒情緒,還有點兒小受傷,這時聽到爸爸的話,他才覺得好受些。 至少,爸爸mama愛的是他,不是林余之。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我是說林余之?!绷治ㄒ坏诙螁柍鲞@個問題,“邵院長應(yīng)該告訴你了吧?” 林海東卻搖了搖頭:“邵駿不知道他在哪兒,你大姨幾年前就把他轉(zhuǎn)移到別處去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他,也不敢派太多人,只能派一些信得過的人,目前只能確定他在虹城,可這么大的城市,怎么找?” 林余之也失聯(lián)了…… 林唯一沒想到會這樣,沉默片刻,問:“爸,如果你找到他,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是腦死亡,而是個植物人,能自主呼吸,也能吃飯、喝水,你還忍心取下他的心臟移植給我嗎?” 林海東抬起頭來,頭發(fā)依舊凌亂,面容也依舊老態(tài),但那雙原本疲憊不堪的眼睛此刻竟變得堅定無比,他注視著林唯一,說:“沒有什么忍心不忍心,那是毋庸置疑的!是最正確、最合理的解決辦法!唯一,你還沒滿二十三,正是最美好的年華,你未來的人生還很長,而他……他真的……他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作者有話說: 第51章 、視頻 林海東告訴林唯一, 他從彭依蘭那兒拿到了鄒婉的手機,手機屏幕在車禍時被撞碎了,里頭的信息倒是沒丟, 他請專業(yè)人士把手機查了一遍, 卻沒找到任何與虹城有關(guān)的線索。 林唯一問:“那現(xiàn)在是誰在照顧林余之?牛叔失蹤很久了, 這六年多,大姨都是待在彥城,也沒見她老往虹城跑啊。” 林海東說:“我大概知道是誰在照顧林余之。邵駿告訴我,六年多前,你大姨領(lǐng)他去過一趟虹城, 他在那兒第二次見到林余之,給他做過身體檢查。當時牛德旺不在,守著林余之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邵駿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能看出來他智力有問題。那個男孩把林余之護得很牢,你大姨勸了半天, 他才同意讓邵駿近距離去檢查。我猜, 這些年就是那個男孩在照顧林余之, 邵駿說他性格內(nèi)向, 手腳倒是很勤快?!?/br> 林唯一急道:“那你就去找那個男孩?。×钟嘀缓谜? 那個男孩總能找到吧?” “找不到啊!”林海東搖頭, “那是邵駿最后一次見到林余之, 后來你大姨就把他轉(zhuǎn)移去了別的地方。邵駿去過的那個小區(qū),我派人去看過,租戶都換了好幾撥。有個工作年限比較長的保安還記得牛德旺和那個男孩, 說那個男孩原本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小孩, 吃東西都是去翻垃圾桶, 牛德旺心腸軟,把他領(lǐng)回了家。孩子沒大名,牛德旺管他叫葫蘆,一老一小一起生活了四五年。保安說,后來有個女的來接那男孩,說牛德旺回老家養(yǎng)老去了,她得了囑托來接葫蘆,葫蘆就跟著她搬了家?,F(xiàn)在看來,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你大姨?!?/br> 說到這兒,林海東嘆了口氣,“葫蘆沒名字,沒照片,沒身份,什么都沒有!我上哪兒找他去?他們可能躲在虹城的任何一個地方。你大姨沒了,葫蘆也沒來聯(lián)系過她,他智力有問題,我都懷疑他會不會打電話!” 林唯一想起自己還沒看完那本日記,還有爺爺寄給牛叔的信件,心想,那里頭也許會有線索,他應(yīng)該再去仔細地捋一遍。 除此以外,林唯一也沒什么可做的了,他覺得,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盡快找到林余之。 林余之生活不能自理,身邊的陪護也許只有一個智力有障礙的男孩。這六年多他們靠著大姨的資助生活,大姨突然去世,已經(jīng)過了一個禮拜,鬼知道葫蘆能不能照顧好林余之,萬一他沒錢了呢?兩個人都會餓死吧! 信息交換完畢,林唯一離開書房回到三樓,單文暉守在房門口,不像平時那么精神抖擻,看著有點兒萎靡不振。 林唯一問:“暉哥,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嗎?” 單文暉撩起眼皮看他:“我是在想,俞紅他們到底是什么來頭,你不懷疑攸晴嗎?” “有什么好懷疑的,他們救過我?!绷治ㄒ徽f,“別想得太復(fù)雜,反正,想我死的人那么多,再多幾個也無所謂?!?/br> 單文暉:“……” 林唯一走進房間,又沖了個澡,把牛德旺的筆記本和那些信件都捧去床上,一篇一篇認真地看。 他真的在牛叔的日記里找到了葫蘆。 那是在牛叔離開楊山后的第三年,他發(fā)現(xiàn)有個小男孩在小區(qū)門口翻垃圾桶找東西吃,大冬天的只穿著單衫,被凍得渾身發(fā)抖。牛叔看他可憐,就把他領(lǐng)回了家,幫他洗澡,給他煮了頓熱飯,本來是想第二天送孩子去救助站,結(jié)果那天晚上,那孩子激動得睡不著,在屋里到處亂轉(zhuǎn),誤打誤撞地走進了林余之的房間。 他居然沒被林余之嚇到,牛叔在日記里表示驚訝,后來,牛叔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決定把那個男孩留在身邊,教他煮飯、洗衣,幫忙一起照顧林余之。 他給那個男孩取名叫葫蘆,葫蘆很聽話,特別黏牛叔,他把自己當成林余之的哥哥,吃什么喝什么都會先想著對方。 牛叔在日記里寫:其實,葫蘆的年紀應(yīng)該比余之小,但他不肯做弟弟,非要說自己是余之的哥哥。有時候,我看著他倆,會想起小唯一來,小唯一才是余之的親兄弟,可惜啊,小唯一還比不上葫蘆,唉……不提也罷。 林唯一:“……” 林唯一:“???” 怎么回事?在牛叔心里,他居然還比不上一個智力有障礙的男孩?是哪方面比不上?你倒是說?。?/br> 是說他對林余之的態(tài)度嗎?廢話!他根本就不知道林余之的存在好不好! 林唯一又有點生氣了,不再看日記,轉(zhuǎn)而去看爺爺寫的信件。 那些信全是爺爺寫給牛叔的,林唯一猜測,牛叔寫給爺爺?shù)男偶?,爺爺全都處理掉了,總之遺物里沒有這方面的東西。 爺爺?shù)男偶]什么特別,每一封都是在報平安,講講自己的日常生活,抱怨請的保姆不合適,廚師做菜不好吃,有時候還會提到林唯一。 【暑假里,我給海東打電話,說唯一要是有空,可以讓他來楊山住一陣子,海東沒答應(yīng),說唯一最近身體不好,經(jīng)常要去看醫(yī)生,不放心讓他離開家。 我曉得海東有事在瞞我,就去問了鄒家大姐,她說唯一現(xiàn)在的情況很復(fù)雜,不光是心臟有毛病,腦子還出了問題,都被帶去看精神病的醫(yī)生了。 我很擔(dān)心,唯一怎么會得這樣的毛?。窟@么聰明漂亮的一個孩子,要是真的變成了神經(jīng)病,以后可怎么辦? 鄒家大姐對我說,唯一就是因為心臟病太嚴重,導(dǎo)致心理壓力過大,才會犯精神病,只要做完心臟移植,兩個毛病就能一起治好。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騙我,但我仔細想了想,一個人身體不好,心情肯定受影響。唯一的心臟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他現(xiàn)在十四歲,也就是已經(jīng)遭了十四年的罪,非要他做一個陽光男孩,也是強人所難。 德旺,我曉得你對余之有感情,但你也得承認,余之這樣活著,其實很痛苦,我們的確可以保證讓他一直活著,可這樣的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搞明白了,鄒家大姐為什么想讓唯一換上余之的心臟,因為,他們是親兄弟。別人做換心手術(shù),手術(shù)后的效果要看運氣,運氣好的人可以活十幾年,二十幾年,運氣差的人,也許過個三五年,那顆換過去的心臟就衰竭了,人自然就死了。 換心手術(shù)不簡單,理論上可以做第二次,實際上幾乎沒人會這么做。換過一顆心臟,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對唯一來說,換上余之的心臟,風(fēng)險最小,所以,鄒家大姐才一直在等,不敢給唯一換陌生人的心。 我真的很怕唯一等不到十八歲,假使他真的等到了十八歲,我們把選擇權(quán)交給他,他選擇了接受余之的心臟,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辦? 唯一和余之的確都是我的孫子,但要我在他們兩個里選一個的話,我跟你說實話,我會選唯一。 因為唯一有未來,而余之沒有。 德旺,我不是在逼你,我早就把你當?shù)艿芸矗窍牒湍闾托母C子地講幾句。 如果你還把我當大哥,那請你答應(yīng)我,等到唯一滿了十八歲,我們都要尊重他的選擇。至于余之,你又怎么知道,他愿意用現(xiàn)在這個樣子繼續(xù)活下去呢?】 林唯一放下信件,靠在床頭發(fā)呆。 房間里靜悄悄,只有他一個人,看著那攤了一床的信件,他眨了眨眼睛,突然開口: “今天發(fā)生了很多事,信息量巨大?!?/br> “我腦子有點兒轉(zhuǎn)不過來?!?/br> “喂,你不要再裝死了好不好?說點什么吧,隨便說什么都行,我也好有個人商量?!?/br> “這件事,我還不方便告訴暉哥和攸晴,尤其是攸晴,她……特別愛哭,我現(xiàn)在自己都很頭疼,不想看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