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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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你別再叫我小文了嗎?到什么時候才改得過來呀?” 天文這下用日語說道,可是仍然又快又大聲。 “我自己也沒時間瞎晃,你卻……” “想喝什么?”我打斷天文的話問道。 “啤酒吧!” “我想喝點(diǎn)雞尾酒。” 天文和夏美同時說道。天文仿佛這下才注意到夏美,移開瞪著我的雙眼,并小聲向她致歉。 “不必在乎我,我也聽說過你和健一很親?!?/br> 夏美厚著臉皮說完,便撒嬌似地搭著我的肩膀。我厭煩地叫酒保過來:“麻煩給這家伙一杯啤酒,給這位小姐一杯雞尾酒,哪種都行?!?/br> “馬上來?!本票R笄诘鼐磦€禮,頭發(fā)仍舊是一絲也不動。 “大哥,終于準(zhǔn)備安定下來了嗎?” 在等酒保調(diào)理酒的時候,天文用北京話向我問道??赡苁窃谝庖慌缘南拿腊桑≌f話的聲音很小。 “你在說什么?” “我是指這個女人啦!還帶來讓我看看,想必就是這么回事吧?。繉Σ粚??” 夏美的手很隨意地勾在我肩膀上。我瞥了她一眼,她則假裝專注地看著酒保調(diào)酒。 “沒這回事,待會再向你解釋?!?/br> “哼!我看就是這么回事。誰會相信大哥會和女人搭檔做事?” “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呢。” 酒保像影子一樣走過來,把一杯啤酒放到天文面前。天文把杯子湊到嘴邊,一口氣喝掉了一半。酒家又繼續(xù)走到夏美的面前,帶著節(jié)奏搖著調(diào)酒罐。依偎在我身邊的夏美高興微笑首,看著酒保的動作。不過,看得出她一直在注意我和天文的對話。 “倒是富春的事后來怎樣了?” 天文噴著沾在他嘴上的啤酒泡沫問道,這次說的是日語。 “那個傻瓜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到歌舞伎町來,元成貴逼我找他。就這么回事。” 天文聽了懷疑地望著我。 “別說笑了,砸‘紅蓮’場子的就是那家伙吧?為什么富春要搞這種事呢?一定有問題。” “誰知道那家伙腦子里想些什么。” “假如這話是別人說的我還會相信,大哥說的可就不行了。 跟我說真話吧!歌舞伎町發(fā)生什么事了?” 天文直盯著我的眼睛搖頭,像個在教訓(xùn)撒了個笨謊的學(xué)生的老師。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得出來他茶褐色的眼里摻雜著幾許關(guān)懷,與不再受我騙的決心。 我若無其事地避開他的視線,啜了一口烏龍茶。我早就決定要向他透露多少了,現(xiàn)在不過是在拖時間。 “你知道多少?” “哪知道什么???只聽說了元成貴的手下從兩、三天前開始就紅著眼在找吳富春,還有吳富春昨天砸了‘紅蓮’,還殺了人,就這么多了?!?/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天文不是那種撒謊也能面不改色的人,即使是在社會上打滾,有了點(diǎn)年紀(jì)后變得有些自命不凡,至少對我還不會說謊。 “從楊偉民那兒聽到些什么嗎?” 天文抿著嘴,搖了搖頭,好像是在叫我別提到楊偉民這個名字。 “我一直想找機(jī)會問你,你和楊偉民之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我不過是發(fā)現(xiàn)楊偉民爺爺雖然表面上是正經(jīng)的生意人,實(shí)際上還不是和流氓沒有兩樣?!?/br> “你發(fā)現(xiàn)得太晚了?!?/br> “有什么辦法?我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嘛!” “連小孩子也知道楊偉民和流氓有瓜葛。那我呢?我也跟流氓打交道??!” “大哥不一樣。至少大哥會關(guān)心我,也不會要求什么回報(bào)。 可是偉民爺爺只是為了要利用我……別再說這個了,把吳富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吧!” “想不到你一點(diǎn)也沒變,還是那么天真?!?/br> 我點(diǎn)了支煙,煙頭微微的顫抖著。真該把天文這傻瓜臭罵一頓才是。 “元成貴威脅我,假如找不到富春就要宰了我?!?/br> “怎么可能……偉民爺爺才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呢?他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人任憑別人擺布?” 我噴了一大口煙,把身子轉(zhuǎn)向吧臺,等了一陣子后說道:“楊偉民把我給出賣了?!?/br> 天文并不驚訝,只是像個碰到預(yù)想中最糟狀況的學(xué)者,鐵青著臉望著吧臺的一角。看來我的第一顆炸彈是成功的命中目標(biāo)了。 “不會吧?他敢把大哥給賣了……那個老頭子在想些什么啊?” “楊偉民這兩、三年也不好混嘍!現(xiàn)在臺灣人越來越少,上海和北京的家伙卻像老鼠一樣越來越多?!?/br> “這話是不錯啦……” “沒關(guān)系啦!我也沒說楊偉民的不是,都怪自己和富春那傻瓜扯上。不管怎么說,我得把那家伙給找出來就是了。哎!就像欠了債得還錢一樣?!?/br> “假如找到了吳富春,一切就能圓滿解決了嗎?” “沒錯。歌舞伎町會變得比較安靜,我也好辦事。小文,能幫我一個忙嗎?楊偉民已經(jīng)靠不住了,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br> “這還用說嘛!大哥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考词棺叩穆凡煌?,但打從我一到歌舞伎町來,你就是我的大哥了,還客氣個什么。” 看來我的炸彈收到了預(yù)期的效果,天文已經(jīng)被對楊偉民的憎恨與對我的憐憫所蒙蔽。不過,天文對我的追隨本來就是很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