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若問我是如何知道的,雖說千劍閣一直避世隱居,但有萬淵閣在,天下就沒有她們無法知道的事情。 這事還曾被寫成了話本,風(fēng)靡整個武陵城好長一段時間,那時我還跟著師傅到處逛樓子,便聽到姑娘們嘰嘰喳喳議論起這件事。 眼見我的小徒弟成了那位掌門徒弟的頭號粉絲,我不得不擔(dān)憂沒有常識的他會繼續(xù)被人當(dāng)作韭菜今天割完了明天再割,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到:“楠楠啊……可別聽那些黑商胡說八道,這隨小將軍哪里使的是搶啊,他是千劍閣的弟子,用的是一把劍,名叫寒月?!?/br> 謝楠正搖頭晃腦欣賞自己收藏的兵器,聽到我這么一說,卻怎么也不肯信:“你胡說!我花了這么多銀子,他們怎么可能是懵我的?” 見他不信,我揮揮手把邊上侯著的瘦弱小司叫了過來。 他穿一身水藍色的圓領(lǐng)家丁服,低眉順眼的小跑過來,在我面前行了禮問到:“夫人有何吩咐?” 我嘴角抽了抽,沒忍住一圈揍在他腦瓜子上:“叫勞資盟主會死嗎?” 小司表示很冤枉,都是千宅里叫出來的,又不關(guān)他的事…… “是,盟主……” 我滿意的吹了吹拳頭:“找個抹布沾點水和皂角汁來?!?/br> 小司答了聲是,捂著腦袋快速跑走,又快速跑了回來,我拿過沾了皂角汁的抹布往謝楠的“隨小將軍紅纓槍”搶桿上一抹,那搶桿上染血的地方立刻干凈如新。 謝楠看得傻眼,不敢相信自己花了一百兩黃金買下的紅纓槍竟真是假的。 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假,好歹用點朱砂墨混上漆水再來染色,也不至于一擦就掉。 “看吧,都說了是假的了?!?/br> 謝楠徹底崩了,直愣愣看著那柄掉色的紅纓槍,怎么也不肯相信它是假的。 “還有……這把觴九劍,也是假的,我倒是不知道觴九是不是第一劍客,本盟主只知道這觴九是武陵出了名的無賴,為什么我會知道呢,因為觴九是我?guī)煾?,我?guī)煾凳怯玫兜?,不是劍客?!?/br> “啊,當(dāng)然了,觴九是他闖蕩武林時用的名號,他本名叫蘇越,我的名字,便是他取的?!?/br> 我一本正經(jīng)說介紹完我?guī)煾担阋娭x楠小朋友徹底石化了,長大著嘴巴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看到他不復(fù)往日陽光帥氣的少年樣,心里頓時舒服了很多,叫他大清早的叫我起來練武。 石化過后,無法承受真相打擊的他抱著那一搶一劍蹲到墻角畫圈圈。 我神清氣爽,把謝楠收藏的兵器都耍了個遍,扔到地上搖搖頭:“唉,可惜嘍,可惜嘍?!?/br> 沒一把能使的。 “不好了不好了!” 有人急匆匆跑進練武場,是千家的家丁。 我忙問到:“出了何事?” 那人在我面前停下,喘了幾口粗氣才回到:“回夫人,您養(yǎng)的貓?zhí)雷由铣贼~,沒跳穩(wěn),又給摔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喲! 我心疼的快速往我房里趕,哪只,那貓哪里摔了,分明在千重一懷里睡得舒坦呢,還翻著圓鼓鼓的小肚皮,眼睛瞇成一條縫。 存了心的氣我! 我站在門口不肯進去,怒氣沖沖的問慵慵懶懶靠在椅子上,一手枕著太陽xue,一手擼著貓,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想來是在此等我許久了。 “轉(zhuǎn)眼都入秋了,天氣竟還是如此燥熱,卻是吃沙鰍的好時候,春風(fēng)曉的沙鰍燴可是鮮嫩可口得很呢?!?/br> 他不咸不淡丟出這么一句話。 我肚子里的饞蟲瞬間就上頭,讓我想也沒想撲了過去:“呀!這么美味的吃食自然要帶上我嘛!” “你是誰?我憑何帶你去?”他一挑眉,嘴角的笑肆意又張揚。 “你……” 這家伙,擺明了是來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搶走了我的貓不說,還要搶走我的小寧子,現(xiàn)在又要讓我臣服于他,想都別想,我可是要吃沙鰍燴的人! 有美食不吃天打雷劈! “夫君……” 千重一聽完我喚他夫君,開心得嘴角肆意的上揚,但仍嫌不夠:“我聽不見……” “夫君!” 我憋紅著臉加大音量又叫了一聲 他這才滿意的起身牽住我往外走,一路上都是偷笑的隨從。 春風(fēng)曉啊,別人想吃也吃不上的食肆,在千重一這里,我想吃幾次都可以。 “小少爺呢?怎么不見他人?” 千重一看向我。 我聳了聳肩,想把今日遇到的事情都講給他聽,但礙于我答應(yīng)了他不告訴別人兵器庫的事,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便就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心里還有個小九九,讓他坑了一早上,可不能這么白白讓他折騰啊,我得報復(fù)回去,讓他心里不舒坦,還要讓他吃不到美食,我要一人獨享。 便就開心的同千重一去往春風(fēng)曉了。 第三十章 沒你沒安全感 然而我獨享美食的計劃并沒有得逞,剛到門口就被兩三個穿著比尋常人家得體的家丁攔住了去路。 那人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身板要比我矮上一個頭,入秋后的天氣依舊是燥熱的,他滿頭大汗,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依舊得體的行了禮后對千重一說到:“千老板,我們家老爺說如今時候正好,是時候啟程了。” 我覺著奇怪,看向千重一,他可從未向我說起過他要出門辦事,這不是存心糊弄我呢! 春風(fēng)曉?。∧俏黄嫫婀止值男」媚镒龀鰜淼拿朗嘲?,真是讓我日思夜想,吃不到我可難過了。 千重一對那老樸神色淡淡的回了句:“你回去告訴你們老爺,讓你你們老爺先走,我半個時辰就到。” 說完拉著我上了馬車。 烈日炎炎,馬車里熱得像個蒸籠,好在千重一在里頭放了冰,溫度降了不少。 也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讓人無端變得煩躁起來。 “你要去哪兒?” 我悶悶的問他。 千重一拿微撤開了些領(lǐng)口散熱,聽到我說話,側(cè)過頭來,垂眸看向我,領(lǐng)口露出的脖頸雪白誘人。 “擔(dān)心我?” “切!”我把頭扭開:“我擔(dān)心你干嘛?” 他真是喜歡逗弄于我,別人面前明明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在我面前整一個大色魔,那眼眸意味不明,無端讓人想入非非。 我明明有些惱他不同我招呼一聲就要出去,現(xiàn)下卻心慌意亂起來,臉不知不覺就紅了。 他伸一只手來撥開我特意留的龍須,看著我的眉眼:“嗯,我們家盟主好像有些生氣?!?/br> “我哪里敢?!蔽依^續(xù)別過頭。 他噗嗤笑一聲:“你現(xiàn)在的樣子好可愛?!?/br> 可愛? 靠,我一個大男人他說我可愛?! 可我怎么心情就好了? 心里這樣想著,身體已經(jīng)做了反應(yīng),我回身看著他,笑得有些小得意:“真的?” 他點點頭,眼里水光瀲滟。 我突然就好奇起我曾經(jīng)是個什么樣的人,同他有怎樣的過往,以至于有了我之后,沒有了那些子輕。 想到這里,又對那些個被他喚做子輕的人起了好奇心,在他身邊待了許久,也未曾見過,唯一一個畢之敬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兒去了,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到了。 “那,你之前喊過的那些子輕呢?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問他。 原本最想問的是關(guān)于我和他,關(guān)于我過往的所有事情,但我總有些不愿意,每每想要試圖去找尋那些過往記憶的時候,心總是又慌又痛,且害怕得令人顫抖。 我曾經(jīng)也問過蘇越,我十四歲前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樣的,為什么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一點也不想想起來。 蘇越只說想不起來就別想,有些東西不到那個時間,怎么做都是無用功。 那是蘇越唯一讓我覺得有道理的話,于是我就不再去想,也不再刻意去尋找答案,渾渾噩噩又吊兒郎當(dāng)?shù)倪^著生活,稀里糊涂的當(dāng)上了武林盟主。 現(xiàn)在遇到一個曾和我有關(guān)的人,那些答案近在咫尺,我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去問。 “過來,讓我抱抱你?!?/br> 千重一對我說到。 車廂就那么大,我們彼此挨著,他一抬手就可以把我圈攔在懷中的,他還叫我過去。 我白他一眼,不愿意動。 他笑了笑,湊過來將我攬在懷中:“那些個假子輕,我已經(jīng)將他們處理干凈了,放心,不會影響我們的夫妻生活?!?/br> “倒是你,在你的夜雪山莊美人如云,過得是那樣快活。” 他說著話,眼睛卻是透過我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看他眼里的我。 他突然低下頭,在我左眼角那塊淡得我已經(jīng)忽略好多年的傷疤上輕輕吻了一下,干凈的,毫無雜念的吻。 我的心無端痛了起來,這畫面,這動作,都太熟悉了,熟悉得我怎么也想不起來,好像經(jīng)歷了前世今生,這熟悉感是前世留下的愛意。 當(dāng)我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馬車停了,門簾外傳來春風(fēng)曉那個小姑娘的玲瓏清澈的桑音:“千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給我找這么多麻煩?你倒是新婚燕爾逍遙快活了,考慮考慮我們這些要自力更生沒人沒人愛的孤寡好嗎?” 這話像一陣風(fēng),將我心里的陰霾吹得干干凈凈,我忙從他懷里抽開身,端正坐好,卻怎么也止不住臉guntang起來。 千重一掀開門簾下那邊,那姑娘就探著腦袋往我這里看,看完滿意的點點頭:“夜里看不真切,果然是舉世無雙的公子,千老板對皮囊好眼光,只可惜了這人憨傻得很,看著就是好欺負的主。” 我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情全都沒了,只剩對這家伙的憤怒。 說的是什么話?本盟主玉樹臨風(fēng)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活潑可愛,她居然說勞資憨傻! 她是女孩子……她還小……我不能動怒…… 我忍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