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阿……輕?” 他不可思議的把掌心放到我手中,我便一把將他拉進懷里坐下。 其實我有些心虛的,哪怕曾經(jīng)都是他躲在我身后,看我面無表情的殺人,對他仿佛是可靠的大叔。 但是這十二年來造就的性格更為牢固一些,我就賭一下他的表情,還好還好,還有幾分當初的樣子,趁這個時候我能做相公一刻就要把握好機會。 他臉頰微紅。 當初我們牽手,擁抱,都是純粹的,宛如大叔生出枝蔓保護小樹,再見面,是互相喜歡。 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喜歡。 我細細摩梭著他的指尖,還是和當初一樣纖細滑膩,修長漂亮。 自始至終的漂亮,仿佛時光都舍不得把他變老,只讓他成熟了一些。 “你,都想起來了?” 他遲疑著問。 做太久擋風的山,已經(jīng)忘了躲在人后的那份孩子氣了。 我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底:“是啊,我不在的這些年,辛苦你了?!?/br> 千重一淡淡笑了笑,眼底的溫柔轉瞬就變了:“確實辛苦呢,我親愛的碎影少主?!?/br> 我反應過來,這家伙已經(jīng)起身,提溜著我后勁把我甩到床上。 我震驚,這家伙怎么說變就變?都不給我快活幾下:“哎哎哎……好阿落你怎么突然生氣了?” 他揚起燦爛的笑,活動著手腕,朝我步步逼近:“生氣?誰會無聊得跟你置氣?你愛上哪兒玩上哪兒,愛怎么消失就怎么消失……” “啊啊啊??!我錯了阿落!” “你輕點!輕點!” “啊啊啊啊!救命……” 隔天,小寧子叫了我三次,讓我起床吃飯,我躺在被窩里裝死。 出去吃飯? 我這模樣是能出去的嗎? 我抬起手看了我滿手腕的牙印,以及滿脖頸的粉色的咬痕,已經(jīng)無法動彈的雙腿,簡直生無可戀。 直到千重一親手端著早飯進來,似笑非笑的走到床邊:“起床吃飯?!?/br> 我把自己裹在被窩里不肯出去:“不要?!?/br> 這幅樣子別說見別人了,見他我都覺得尷尬。 “不出來吃飯,那晚上再來一次。”他也不著急,不咸不淡威脅著我。 而這威脅相當有用,我立刻從被窩里竄出頭來淚奔乞求:“大哥你放過我吧。” “叫夫君?!彼靶耙恍?,拉過我的手,看我手背上被他咬破的傷口,拿出藥酒輕輕擦拭著。 早飯是饅頭和清粥,如今枂城局勢緊張,連堂堂大淵第一富商都只能吃饅頭白粥了。 “這味兒,絕對是小寧子做的。”咬下一口,軟糯甘甜的味道,是小寧子的手藝。 千重一淡笑:“傷口不痛嗎?” 說著還不忘用力摁了摁。 我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并不忘給他一個白眼:“區(qū)區(qū)一個小傷不足掛齒。” “也不知道是誰昨晚叫得最厲害?!彼啪徚肆Φ溃皇州p輕摩梭我的手掌,一手撐著下巴抬頭看我。 我的臉瞬間漲紅。 這些閨中事宜就別說出來嘛,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趕緊又往嘴里塞了口饅頭,甕聲甕氣的說正事:“你被剎天囚禁的日子,有沒有看到赤火?” 見我說正事,他也收回了玩味心思,深邃的眼睛變得清冷起來:“他有來嗎?我正覺得奇怪剎天怎么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人在枂城,可我并未見到他。” “連你也沒見到嗎?”我覺得奇怪。 千重一看向我的眼睛,眼里有危險意味:“你見到他了?” 我尷尬又心虛:“就是走的那晚……我……殺海煞,結果被他……阻攔了……” “呵~接著說。”他冷笑一聲。 昨晚太激烈,一時間忘了交代這些事情了,咽了咽口水,我繼續(xù)說著:“我當時想著他被我誘騙到醫(yī)館,沾染了瘟疫的病氣,就趁著這個時候幫你把他殺了,畢竟銀竹不在,劍羽不是他的對手?!?/br> “然后呢?”他眼里的危險氣息更重了。 我再次咽了咽口水,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重言架在我脖子上的森然感了:“然后……我就被救了一把,順便那人把我送回了武陵,我就去找?guī)煾?,幫我把毒解了……?/br> “所以,救你的人是誰?是男是女?” “男的……” “呵,什么人能從赤火手里救你?好洛子輕,你居然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br> “我……” 要看他眼里的怒火在燃燒,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才啃了一半的饅頭嚇得掉在了地上。 “阿言阿言!” 小北突然闖了進來,開心的跑到我面前,往我懷里蹭了蹭,又到千重一懷里蹭了蹭,得到千重一溫柔的摸摸頭。 他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逃過一劫。 我總算松了口氣。 在千重一懷里享受夠了摸摸頭,又蹭到我面前來,滿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便伸手摸了摸他金色的發(fā)頂:“哎呀小北怎么變得這樣乖了,居然還會叫我的名字了。” 卻不想他居然一把打掉我手,十分生氣的怒瞪我,甚至還向我齜牙。 我一臉無助的看向千重一,而他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第八十一章 昭顏 隔天,剎天突然悄無聲息的撤離了,我早早起來想再探天外來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偌大的客棧里空空如也,連帶著那些病人也不見了蹤影。 我回到知州府,把這件事告訴了淵堇,淵堇也覺得奇怪,問我:“那離國的使者們呢?” 我搖頭:“也不見了?!?/br> 淵堇蹙眉深思,不過他這邊忙得焦頭爛額,而離國使者傾沐突然造訪說幫忙,他雖沒有表明,可枂城守城軍有一半換成了他的人,什么時候偷偷跑掉都不知道。 自家城門換別國守衛(wèi)軍本是大忌,但淵堇這頭人手不足也是情非得已。 此番摸不清他來的目的,也摸不清他走的原因,枂城的瘟疫才是首要事情。 天外來客本就是千家的產(chǎn)業(yè),掌柜遇害,如今樓里在沒有人,他便親手接管了客棧。 客棧不再對外住客,只接納病人。 沒有剎天和離國使者的阻撓,枂城的瘟疫很快控制下來,一月后,枂城不再鎖城,恢復了貿(mào)易。 經(jīng)此一事,知州府與太子無法再繼續(xù)查五州的任務,便折返回淵都,我們不再同行,待天外來客的事情處理完,我們也會回武陵去。 在此期間,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到底忘了什么,又實在想不起來。 直到我在天外來客的墨蓮池子里,再沒看到盛開的墨戀,突然才想起來,春風曉的小清姑娘托我找一個人,可即不給我畫像也不告訴我名字,只叫我去找那位把墨蓮帶給她的人。 今日沒有下雨,那雨中墨蓮盛開的美景可處可看了,唯有清澈的池水波光粼粼,錦鯉在里頭來回游蕩。 我不知道他住的幾號房,不見墨蓮,如同不見他一般,而這池子邊確實也不見他人。 我晃悠了好久,直到天色漸暗,我才看見一襲墨衣的他手捧魚食悠哉悠哉的走過來,身邊還跟著小孩兒。 我好奇的細看良久,才恍然想起,那不是我半道救下來的孩子嗎?到是被我忘得一干二凈了。 “阿飛!”我叫了他一聲。 阿飛冷冷看我一眼,接過墨衣公子的魚食,自顧自喂魚去了。 我心虛的訕笑:“抱歉抱歉,最近太忙了,把他給忙忘了。” 墨衣公子雙手環(huán)胸,表示懷疑:“蘇大俠怕是溫香軟玉情難自控,早就把我們拋到九霄云外了吧?” 我汗顏,這家伙居然輕而易舉洞悉我的心思,更加尷尬了。 “那個,感謝你幫我照顧阿飛,放心,本大俠自是不會虧待你的?!蔽遗男馗WC,并迅速切入正題:“對了,我還有一事相求?!?/br> 墨衣公子挑挑眉:“你們江湖大俠也會有求于人的時候?” “人無完人,更何況一文難倒英雄漢的事情層出不窮,而我的事,小清姑娘讓我來找你?!?/br> “哦?”他疑惑沉吟:“莫非,她是讓你去找昭顏了?” 昭顏? 原來是叫這樣的名字。 我松了口氣:“不知這位昭顏是何許人也?” “自然是個出色的武術家了,他的太極八卦掌可是天下無雙呢?!彼f到。 我不禁奇到:“這太極八卦掌我也有所耳聞,但如今江湖中能把這功法練得爐火純青的,唯有無知山的掌門張遠,可從未聽聞過還有一個昭顏?!?/br> 墨衣公子搖頭晃腦,表示我如井底之蛙見識短淺:“不是張遠功法爐火純青,只是這一功法聚形意而聚氣難,多數(shù)人窮極一生不過是利用身體的柔韌度打出力道與鉗制,無法與體內真氣合二為一,張遠確實是少數(shù)能把真氣與拳法打在一起的人,但,這功法容易破氣,一旦破氣,則真氣反噬,輕則受些內傷,重則當場自爆,想將其合二為一,可比登天還難,而昭顏就是這天下第一人?!?/br> 我有點不敢相信,畢竟我是見識過太極八卦掌的,那個明明很年輕卻總是老氣橫秋的張遠總看我不順眼,甚至不拿我這個武林盟主當回事,基本我不聽我的號令,哪怕迄今為止我都沒有號令過武林。 不過一想到他被人比下去,氣得吹鼻子瞪眼的模樣,我突然就很對這個昭顏感興趣了。 “既然他是太極八卦掌的傳人,又怎么和白露宴扯上關系了?”我記得小清姑娘說沒有這個人,她的白露宴就辦不了。 墨衣公子走到阿飛身邊,看著他把魚食喂得所剩無幾,那水中的錦鯉吃得膘肥體圓,沉在水底不再動彈不禁搖頭:“可不能再喂了,再喂就撐死啦?!?/br> “喂!”我要氣瘋了,這人怎么能說話說到一半就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