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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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杳始終沉默,楊無為見狀,倒是給沈子杳遞了個眼色,一笑:“鄙人與陛下同樂!” 說完,也舉起了酒盞,一飲而盡。 江柍自認(rèn)為她是一個堅(jiān)強(qiáng)的人,換句話說,她是個不脆弱的人。 可這一刻,當(dāng)明晃晃的惡意偽裝成相安無事的安寧,向她鋪天蓋地涌來的時(shí)候,她真的崩潰了。 江柍的這種崩潰,是明知一旦泄露就輸?shù)脧氐祝瑓s還是控制不住的絕望。 是悲愴的破裂,是屈辱的無能,是意志的覆滅。 正當(dāng)宋瑯?biāo)麄凍』I交錯,一派祥和的時(shí)候,她忽然像個瘋子一般捂住頭痛哭起來。 她尖叫著蹲到地上,歇斯底里地戰(zhàn)栗。 像個語言退化的孩子,只能發(fā)出“啊啊啊”的嘶吼聲。 宋瑯被她嚇到了。 沈子杳和楊無為亦被她嚇了一跳。 宋瑯反應(yīng)過來,江柍好像是瘋了,將酒盞一推,大步跑過去,試圖抱住她。 她像只野獸般掙扎。 宋瑯實(shí)在被她嚇到,連連道:“愛愛,愛愛,你清醒一點(diǎn)!” 他拼命抱住她,箍住她的腰肢。 她已經(jīng)脫力,掙扎不得,卻弓著腰,在他的懷里繼續(xù)嚎啕大哭,如一個瘋婦一般。 周圍的樂聲停了,宮人們都膽戰(zhàn)心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子杳道:“不如讓她下去吧,有些事,女人到底承受不來?!?/br> 就是這一句話,讓江柍慢慢平靜下來。 江柍粗喘著,抬頭望向沈子杳,凌亂的頭發(fā),哭紅的眼睛,讓她看起來極為可憐。 可她的眼眸卻亮得嚇人。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楊無為背叛就罷了,你不要你的蘭蘭了,不要你的佛生了?” 沈子杳驀地被擊中,怔在原地。 可江柍的話還沒說完,她報(bào)復(fù)性地怪笑:“王依蘭這個人正直到不會轉(zhuǎn)彎,是個最要臉面名聲的女子,你謀反,你逃跑,留她一個人在大晏,是想讓唾沫星子淹死她,還是讓人把她的脊梁骨戳破?!” 沈子杳臉色鐵青,周遭都冒了黑氣。 他恨不得怒喝道“你不要再說了”!或者直接沖上去捂住她的嘴巴! 可理智告訴他,他得罪不起,最終只是艱難扯出一個難堪的笑:“貴人說笑了?!?/br> 江柍被他的軟弱惹得笑得更厲害:“你的佛生,在菩薩的保佑下好不容易才降生于世,那樣柔軟可愛的孩子,才剛剛學(xué)會走路說話,便要背負(fù)父親是個反賊的惡名,我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怕,你說是不是,騫王殿下?!?/br> “夠了?!痹谏蜃予玫哪樕呀?jīng)寒涼到極點(diǎn)的時(shí)候,宋瑯終是出聲制止了她。 沈子杳和楊無為到底還有用處。 宋瑯留著他們,就是看重他們都是與沈子梟朝夕相處過,最知道沈子梟軟肋和大晏內(nèi)情之人。 這三個月來,沈子梟以雷霆之勢拿下數(shù)座城池,昭軍負(fù)隅頑抗,已有疲態(tài)。 謝澈禮以及一干老臣想讓他重用太后舊臣,他自然不愿意,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他攘外必先安內(nèi),安內(nèi)時(shí)亦不可停止攘外。 因此,他重用沈子杳和楊無為分析前線形式,又派楊無為親赴戰(zhàn)場,昨日八百里加急,若非楊無為突發(fā)“頭疾”也不會這么早回宮。 是以,宋瑯多少還是要考慮沈子杳與楊無為的體面。 當(dāng)然了,這種背信棄義之人,他也甚為反感。 若是江柍辱罵他們幾句,能心里好受些,他也不會介意,畢竟他只是想讓江柍痛上幾分,卻并非真的要逼死她。 宋瑯開口道:“王爺莫怪,她脾氣向來不好,朕代她向你賠罪?!?/br> 雖是賠禮,卻并無多少真心實(shí)意的客氣。 江柍的身子終是不再亂顫。 宋瑯?biāo)砷_了她,道:“你回宮去吧?!?/br> 江柍桀桀怪笑:“陛下可真有意思,既特意把臣妾請來,又何必這么著急趕臣妾離開呢。” 她第一次用“臣妾”二字自稱,頗為乖戾。 宋瑯淡淡皺眉。 江柍卻理了理衣裳,轉(zhuǎn)身走到席間坐下,道:“接著奏樂?!?/br> 宋瑯頓了頓,才抬了抬手,示意樂伶繼續(xù)。 江柍坐下之后,也不舉杯,也不用筷,目光在沈子杳和楊無為臉上來來回回轉(zhuǎn)動。 沈子杳被她看得直發(fā)毛。 加之她剛才那一番話實(shí)在是說進(jìn)了他心里去,不知怎的,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王依蘭笑著喊他“王爺”的樣子。 正如江柍所說,蘭蘭是個最謹(jǐn)慎妥帖的性格,平日總不肯叫他一聲夫君,僅有幾次還是他哄著,她才肯低低叫上一句。 他聽不夠,便說“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再叫一次”,她總會臉頰緋紅地白他一眼,道“王爺沒個正形”。 其實(shí)最初他娶她不過是為王家的權(quán)勢,納她進(jìn)門之后,發(fā)現(xiàn)她是個木頭性子,連取悅他都不會,更是沒放在心上。 直到后來,母妃的忌日,她竟留心記得,提前三個月便抄了整整一本佛經(jīng),拿去靈前燒了。 他才發(fā)現(xiàn)她處處為他著想,慢慢地又留意到她其他的好,這才有了感情。 至于佛生…… 江柍的話像是刀子捅在心上,他想到佛生會在指指點(diǎn)點(diǎn)中長大,就不敢繼續(xù)再想下去。 楊無為卻不像沈子杳那般躲避江柍的視線。 江柍望過來,他便回視過去,甚至可以對她略一頷首,笑一笑。 看著她瘦了一圈,卻因三分病態(tài)風(fēng)流縹緲?biāo)莆魇┑娜蓊?,他驀然想到?dāng)年在赤北城中,她臟兮兮一個,和他擠在破草席上,分食一塊紅薯的樣子。 歸根結(jié)底,她與當(dāng)日只是境地不同,可心性卻沒有變過。 纖弱的身軀里,依舊蘊(yùn)含著一股深不可測的力量。 但說到底,他也沒有變。 當(dāng)日接近她,是為了前程,后來想要?dú)⑺?,依舊是為了亮堂堂的前程。 自古以來,帝王將相,你方唱罷我登場,若是中間貿(mào)然插入一個女子進(jìn)來,無不是累贅和負(fù)擔(dān)。 因此紅顏多薄命,不是因?yàn)樗齻兪墙^色,而是因?yàn)樗齻兪墙O腳石。 江柍的眼神太過讓人發(fā)毛,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其實(shí)她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了盤算,若不做成這件事,她恐怕今晚就要因?yàn)樽载?zé)而死。 她忽然站了起來。 拎著酒盞和酒壺,望向沈子杳和楊無為二人:“我想和二位喝一杯酒。” 眾人都不知她是何意,不約而同看著她。 江柍卻已款款走了過來,站到了二人面前,一笑:“怎么,你們不敢?” 沈子杳和楊無為的眼神一個比一個警惕。 江柍扭頭朝宋瑯一笑:“陛下,這酒沒有毒吧?!?/br> 宋瑯也不知江柍又抽哪門子瘋,擰了眉,輕喝道:“你不要再鬧了,回來坐好,或讓人送你回去!” 江柍見他答非所問,也不勉強(qiáng),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將酒盞舉到沈子杳楊無為面前一繞,隨后仰頭悉數(shù)飲盡。 又將酒盞倒扣:“沒有毒。” 她注視著沈子杳:“酒是陛下著人準(zhǔn)備的,沒有毒,顯而易見,我的身上也沒有刀劍?!?/br> 她提壺走到沈子杳面前,彎腰倒上一杯,又給自己滿上。 舉杯,看向沈子杳。 沈子杳眼睫顫了顫,沒有動。 江柍正色道:“這一杯,是你敬我,敬我當(dāng)年舍棄身上唯一一枚丸藥,救了王依蘭母子的性命?!?/br> 沈子梟垂下眼簾,似有些痛苦,默了默終是端起酒盞,向江柍示意,而后飲盡。 江柍注視著他將酒悉數(shù)飲盡。 淡淡笑了笑,卻將自己手中這杯酒,慢慢倒在地上。 像是在祭奠。 沈子杳一怔,不明所以然地看著她。 她面無表情道:“我這杯酒,敬已經(jīng)故去的沈子杳,他已被騫王親手殺死?!?/br> 沈子杳猝不及防后退半步。 原本提防著她會有什么動作,卻不妨是這樣一句萬箭穿心的話。 這個女人好狠,實(shí)在好狠! 江柍卻不再理會沈子杳的反應(yīng),又走到楊無為身邊。 正要彎腰給楊無為滿上。 楊無為卻抽走了酒盞,笑道:“請貴人恕罪,鄙人不勝酒力,實(shí)在不能與貴人痛飲了?!?/br> 江柍擰了擰眉,似是不滿:“我不過是想和你最后喝一杯酒而已,難不成楊先生連這點(diǎn)小事都要拒絕嗎。” 楊無為比沈子杳敏銳,他看著她,想了想道:“若貴人是想敬前塵往事,實(shí)在是不必,因?yàn)楸扇瞬皇莻€喜歡回頭看的人?!?/br> 江柍卻固執(zhí)起來:“若我非要喝呢。” 楊無為低眉一笑:“可這杯酒,鄙人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呃……” 就是這一刻。 江柍抽出了頭上那支金鳳累珠銜綠玉的釵,對準(zhǔn)楊無為的頸部就是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