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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傾天下在線閱讀 - 第188節(jié)

第188節(jié)

    鮮血直接飆了出來,濺了江柍一臉。

    沈子杳嚇得張大嘴,瞪大眼,愣在旁邊。

    楊無為也是一怔,難以置信看向江柍,可是還沒看清她的表情,頸間的金釵就被抽走,遽然又是一刺。

    一下,兩下,三下……

    她的手臂高高揚(yáng)起,又重重落下,刺得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好像這個(gè)動作已經(jīng)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

    并沒有所謂地平靜下來。

    從她不顧體面崩潰大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jīng)瘋了。

    當(dāng)眾人在一片混亂中把江柍拉開的時(shí)候。

    楊無為已經(jīng)瞪著眼睛,沒了氣息。

    誰會想到,在這樣的場合,那個(gè)羽扇綸巾的傳奇軍師,會死在陛下新納的寵妃手里。

    宋瑯扳過江柍的肩膀,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渾身沾滿了楊無為的血,尤其是臉上,鬼魅凄厲,如奪命女鬼般,哀婉又狠絕。

    她把手一揚(yáng),用手背抹去臉上的血漬,卻是將這猩紅涂抹得更加可怖。

    她轉(zhuǎn)頭直視著楊無為毫無聲息的眼睛,輕輕一笑:“思淵,jiejie給你報(bào)仇了。”

    宋瑯聽到這個(gè)名字,原本驚悚恍惚的心頓時(shí)變得惱恨,怒吼道:“你為了他,竟敢殺人!你是不是打算連朕也殺了!”

    江柍卻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仍是看著楊無為,喃喃道:“你說我紅顏薄命,我便要告訴你,我乃是紅顏搏命!”

    “你殺了思淵,怎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既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又怎能活著回去。”

    “當(dāng)年是我親手把你送到沈子梟身邊,如今我親手了結(jié)你,也算是彌補(bǔ)我的過錯(cuò),以慰思淵在天之靈!”

    “……”

    江柍說了許多,說了好久。

    沈子杳在千軍萬馬包圍時(shí)都沒有這樣后怕,可此刻,看著楊無為前一刻還活生生如今已死得透透的尸體,他竟害怕起來。

    想到剛才很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他便渾身癱軟,久久沒能回神。

    偏生江柍一歪頭,對他甜美一笑:“別怕,我不殺你,我把你留給沈子梟來殺?!?/br>
    沈子杳驚恐地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話說:

    “當(dāng)年是我親手把你送到沈子梟身邊,如今我親手了結(jié)你,也算是彌補(bǔ)我的過錯(cuò),以慰思淵在天之靈!”

    第140章 誅心

    ◎江柍誅宋瑯的心◎

    兩刻鐘后, 飛羽閣。

    江柍被宋瑯狠狠甩到地上,那斜插的小簪從發(fā)間飛了出來,直甩到桌底, 叮咚一聲, 寶石掉了。

    宋瑯厲聲對守在門旁的兩個(gè)宮娥說:“你們兩個(gè)把她的釵環(huán)卸了, 日后她身上不可佩戴任何步搖簪釵!”

    宮娥們走上前來, 依言將江柍發(fā)從里還剩下的那枚金簪卸了,這下原本盤的板板正正的發(fā)髻,都松散了。

    她那樣子, 與最惡臭的女鬼沒有區(qū)別。

    宋瑯實(shí)在是沒眼看, 把她拉起來, 硬是一路拖拽,把她拽到凈室。

    因江柍提前吩咐過晚上要沐浴, 因此宮娥們正往浴桶里添水, 這會子正添到一半, 被宋瑯暴喝一聲:“滾出去!”

    趕走了人,他拿起木瓢,將桶里的水一勺一勺澆到江柍頭上,許是覺得不解氣, 又把她合衣推到浴桶里。

    江柍如一只沒有生命的木偶,任他擺弄。

    宋瑯見她從那張牙舞爪的小獸變成這樣乖巧的模樣, 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接受她帶給自己的晴和雨, 他的心也早疲憊不堪,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一拳砸到手里,水花濺到身上, 打濕了鬢發(fā)。

    他懊惱地問她:“江柍, 你究竟能不能不再做些讓朕招架不來的事情。”

    江柍反問:“那你能不能不要再傷害我。”

    宋瑯不解:“不過是死了一個(gè)敵國的人, 你覺得這是傷害?你竟愿意為了他殺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背叛,你是個(gè)背叛者,你背叛了朕?!?/br>
    江柍定定看了宋瑯片刻,又平靜移開了目光,起身從浴桶里站起來。

    她不愿意多費(fèi)口舌,因?yàn)槟菢诱娴暮艽馈?/br>
    宋瑯沒有攔她。

    就這樣看她走了出去。

    看她居然當(dāng)著他的面解了衣裳,一件,兩件……

    他呼吸被無形的大手攫住,直到她只剩那兩件內(nèi)衣時(shí),他猛地別開了眼。

    不知為何,明明思之若狂,渴望至極。

    卻又近鄉(xiāng)情怯。

    江柍拿起干布,將自己擦了個(gè)干凈,又拿起掛在一旁的寢袍穿在身上,走了出去。

    到寢間,她拿出藥箱,不吭不響地為自己的手腕處理傷口。

    經(jīng)過她的細(xì)心將養(yǎng),這處疤早已結(jié)痂,她用玫瑰膏子抹上,以防留疤。

    宋瑯在凈室待了很久,直到她的傷口都已經(jīng)處理完了,他才走出來。

    經(jīng)過鴻臺一場驚心動魄,和方才的針鋒相對。

    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報(bào)復(fù),去亂想。

    他怔怔走到江柍旁邊,跪到她的腿旁,就這樣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膝頭,又慢慢地試探著把腦袋也擱上去。

    江柍垂眸看他。

    宋瑯喃喃道:“你就不能和朕好好過日子嗎?!?/br>
    江柍不語,就這樣淡淡看著他。

    宋瑯又道:“還記得你及笄那一年,我們在敏騫的幫助下偷溜出去放紙鳶,不敢走遠(yuǎn),只敢在宮外平日里打馬球的景明池,那天多熱啊,太陽能把地上的螞蟻烤焦,你平日里最怕曬黑,朕本以為你不愿意玩來著,誰知后來你比朕還要不知疲倦,在草地上奔跑著、笑著,那樣的場景朕大概下輩子也忘不掉?!?/br>
    他的聲音好似喟嘆:“可后來你就不笑了,因?yàn)樘焐贤蝗伙w來一排大雁,你看著它們,出神很久。”他聲音莫名變得嗚咽,“朕問你怎么了,你說自由的不是紙鳶,是鳥兒?!?/br>
    說到這,江柍的喉頭也哽咽幾分。

    他喃喃又道:“過去了很多年,朕還是時(shí)不時(shí)想到那個(gè)場景,尤其想到你被迫赴晏,被迫和自己見都沒見過的人同床共枕,成為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朕就覺得委屈了你。”

    他似是哭了,聲音里濃重的哽咽聲,回蕩在耳畔:“愛愛,朕從前以為你與朕一樣,都是被太后牽引著的紙鳶,朕理解你心中的酸楚,多想讓你當(dāng)那只鳥啊??墒菒蹛?,你從沒有告訴過朕,你想要的自由里,沒有朕?!?/br>
    江柍長如鴉羽的眼睫nongnong覆在眼瞼之下,似月光下的花影。

    她恍惚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她伸出手,想要撫一撫宋瑯的背,可又無論如何也抬不起手來。

    “愛愛,你就讓朕這么和你待一會好不好,朕太累了,朝政讓人心煩意亂,朕要重用孫世忠,還要留著精力哄榮貴妃,偏生無論朕怎么做你都不肯愛上朕……你可知朕想要的自由永遠(yuǎn)也得不到了?!彼维樎曇衾锏目抟鉂u漸變得淡了,唯剩落寞,久久回蕩。

    江柍想起從前宋瑯對她的種種好。

    是他偷偷將母親打的瓔珞偷拿過來給她;是他為她制造轟動天下的百鳥裙;是他為了留住她最喜歡的蓮花,便命工匠打造一支金蓮冠給她……

    可他想要的回報(bào),她永遠(yuǎn)也給不了。

    何況這種好,也不能抹殺后來他對她以及她身邊人的種種傷害。

    江柍任宋瑯在她膝頭伏了好久,直至祁世來傳話道:“陛下,榮貴妃娘娘派人來問,陛下何時(shí)過去。”

    宋瑯這才睜開眼,把頭抬起來。

    卻沒有起身,只如一只貓般,望著她。

    眼神中似有期待,好像只要江柍把他留下,他就不會走。

    江柍卻只是別開眼,淡淡道:“臣妾恭送陛下?!?/br>
    宋瑯目光黯淡下去,明顯有話想說,卻在心間反復(fù)忍耐,才終是說出了口:“看來朕剛才說的話,愛愛是一點(diǎn)也不記得了,朕對你的好,與你共同經(jīng)歷的時(shí)光,你都忘了。”

    江柍把頭轉(zhuǎn)過來,一笑:“陛下說笑了,陛下與迎熹公主的回憶,臣妾怎會記得?!?/br>
    宋瑯一怔。

    江柍起了身,行了個(gè)禮道:“臣妾央貴人,恭送陛下?!?/br>
    她是如此恭敬,又如此涼薄。

    宋瑯一口氣憋在心里,再看向她,眼底已是一片壓抑的凄愴與心寒。

    江柍直視他,不悲不喜。

    就這樣對視須臾,宋瑯嗤地笑了:“好,看來他非死不可了,他死了,你就沒有念想了?!?/br>
    江柍的睫毛輕顫,卻沒有說什么。

    她知道說什么都沒用。

    宋瑯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江柍才卸了力癱坐在美人榻上。

    *

    迎熹公主與太后下葬的日子,本應(yīng)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可是因?yàn)槟觋P(guān),宋瑯又不愿草草了事,便將日子退后,停棺百日,直至過了年后的二月才昭告天下,為二人發(fā)喪。

    宋瑯寫下悼亡詩,為公主和太后擬定謚號,年關(guān)剛過,戰(zhàn)事也正吃緊,本應(yīng)節(jié)儉用度,喪事一應(yīng)從簡,誰知宋瑯還是將公主和太后風(fēng)光大葬,規(guī)格甚至堪比皇帝。

    百姓們有說陛下重情重義,但更多的還是怨恨他不顧百姓死活,浪費(fèi)銀財(cái)。

    下葬那一日,皇陵之地出現(xiàn)數(shù)十位黑巾蒙面之人,他們從山上的密林之中趕來,暗中解決了看護(hù)之人。

    其中兩個(gè)蒙面人,拿工具墻破開公主地宮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