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姀松快地站起來,“我是說,你我感同身受,所以自然會將這事放在心上。不過章海那里也有人情要走,所以只好在時間上調(diào)整一二,也不難吧?” 衡沚捏著空空如也的茶杯來回轉(zhuǎn)著,難辨情緒,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所以她千方百計想要知道尤潼的事,包括對以謀反為己任的邶堂表現(xiàn)出刨根問底的興趣,都是為了知道母親自刎的真相。 而她懷疑的指向,便是穩(wěn)坐大寶的新帝。 “好啦,我去后院等秦熙,你安安分分把藥喝掉,再把這碟紅棗酥全吃了?!卑彿路饌€嚴(yán)肅的大夫似的,挨個吩咐好。 衡沚望著空空如也的門口。 天氣和暖,如今門帳也已拆卸掉。只剩頭頂圍擋的垂簾晃悠著,是有人方才離去的證據(jù)。 不由自主的輕嘆,比面前杯中熱湯的蒸騰,更加悄無聲息。 近日阿姀的體能,已經(jīng)被秦熙磨練得卓有成效了。 再圍著院中跑,一個時辰下來也只是稍稍喘氣,不會肺腑灼痛了。 “可以啊新夫人,你這下盤確實(shí)比前些天穩(wěn)多了?!鼻匚醺黄鹪R步,贊譽(yù)著,“孺子可教,一定是嚴(yán)格照我說的調(diào)息來著。” “那是自然。”阿姀洋洋一笑,關(guān)系熟絡(luò)起來也不再拘束,“今日學(xué)些什么?” 雖然較為扎實(shí)的功夫,如今還不到上手的時機(jī)。可一些花架子,秦熙覺得倒是可以耍起來了。 “挽刀花吧,新夫人喜歡嗎?” 秦熙身著圓領(lǐng)長袍,高高束著馬尾,看起來英氣不凡,像是初夏開的石榴花。 阿姀與她身量相當(dāng),只是同樣款式的衣服,就比不過秦熙英氣了。 長劍一柄在手,輕易脫了鞘,自然地在手教反轉(zhuǎn),挽成了快速翻飛的花樣來。 秦熙一邊舞,一邊提道,“對了,不知新夫人有沒有聽說,那褚府管家相好的在公堂大牢里關(guān)了幾天,一見到魏虢暉也進(jìn)去了,嚷嚷著要招供呢!” “啊?”阿姀在腦中迅速消化了一下秦熙的話,確道,“你說如醉?要招供?她不是不知道賀管家的事嗎?” “那就不知道嘍?!鼻匚跗财沧欤栈貏?,“不過你若是想知道,也簡單得很。” 衡沚?那直接去問不就行了。 秦熙趕忙拉住她,像真怕阿姀走了似的,不再賣關(guān)子,“是褚晴方,這事現(xiàn)在她最了解這件事,聽說已經(jīng)待在大牢里陪著審訊好幾天了?!?/br> 離開了私宅之后,褚晴方原來就去做了這些事嗎? 想著她從前不通世事的那種遲鈍,阿姀心中不免沉了沉。 看來,還得去看看褚晴方了。 -------------------- 阿姀:文武雙全劍指沈琢那半吊子,指日可待 第56章 立契 ===================== “是誰來了?” 穿著麻布孝衣的褚晴方獨(dú)自跪在靈堂,平靜地問。 這些日子來吊唁母親的人不少,卻很難有幾個是真正看到真心的。 上午時長史夫人安氏來了一趟,沒說什么話,眉宇間卻看得出愁緒與惋惜,這已經(jīng)是褚晴方最大的慰藉了。 總比惺惺作態(tài)地哭一番,又鎮(zhèn)定自若地走好些。 “回小姐,是召侯夫人與刺史長女秦小姐?!瘪仪绶降氖膛嘬糨p聲回道。 自從賀涌死后,家中忽然散了起來,根本無人能主事。一直陪伴母親的姑姑,早些日子讓她打發(fā)回老家探親去了,父親也無近旁隨侍。 只有青荇一人頂在前廳靈堂,還要去廚房照管府中上下飲食,奉給吊唁賓客茶水,累得些許憔悴。 人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 褚晴方從私宅回家的那一日,站在府門,看著茫茫細(xì)雨中熟悉又陌生的牌匾,恍如昨日。 一連幾日,她都沒有見到父親褚惠的面。據(jù)說他悲痛難忍,一病不起,將自己鎖在了屋中。 褚晴方軟著聲音,去問了兩次,都沒聽到他的只言片語。請了大夫去,只說是心結(jié)難解,無藥可醫(yī)。 曾經(jīng)的自己,得母親教導(dǎo),父親慈愛,是恪州清風(fēng)楊柳般的貴女。而如今廳堂冷寂,母親的棺槨靜靜放在白布之上,身后卻無一人能給予她支撐。 “請她們進(jìn)來?!比嗔巳嘧约核嵬吹南ドw,褚晴方慢慢從蒲團(tuán)上起來,水米未進(jìn)的眩暈頓時襲來,強(qiáng)行緩了緩,才能看得清眼前。 這是阿姀第二次走進(jìn)參軍府。 一次有所謀,一次來祭奠。 春雨中,她同衡沚傘下同行,在廊下笑與褚夫人見禮歷歷在目。如今重臨舊地,人卻已然陰陽相隔了。 “小侯夫人?看什么呢?!鼻匚跎焓郑诎徰矍盎瘟嘶?,問道。 放空的視線收回來,輕輕嘆了嘆,“沒什么,走吧?!?/br> 褚夫人的院前,掛上了壓抑人心的白綢,風(fēng)中兩盞伶仃的紙燈晃啊晃,如人生之際遇,萬般不得愿。 褚晴方站在那些東西之后,單薄的身體撐不起寬大喪服,人也瘦了一圈,雙眼紅腫著。 她無言地行了禮,引兩人走進(jìn)靈堂。 三炷香持在手,靜靜等著燃起來,阿姀周全地跪在蒲團(tuán)前,全了叩禮。 死者為大,對于阿姀來說,更是不能再清楚的道理。 僅與褚夫人有過的交集里,說不上多么親近,她對女兒的疼愛卻讓阿姀全然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