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合力將衡沚帶去房間里側(cè)躺，接著云鯉便馬不停蹄地去找公羊梁吩咐的藥材和剪刀。

    “你抱著他，給他塞個(gè)東西在嘴里，我要把這東西拔出來了?！?/br>
    “好。”阿姀連連點(diǎn)頭，環(huán)住脖頸將衡沚抱住，看著公羊梁辦跪在榻上，滿頭是汗。

    這么尖銳的東西，從身體抽出來時(shí)只能快不能猶豫。公羊梁一手攥著倒了金瘡藥的布巾，一手捏著矛尖的尾段，一咬牙，猛地抽了出來。

    幾乎是立刻，敷著藥粉的布巾就被公羊梁眼疾手快地堵在了傷口上。出血雖然洶涌，但很快就有止住的跡象了。

    衡沚在劇痛中身體一陣猛烈的抖動(dòng)，很快阿姀便發(fā)覺他疼出的冷汗將單薄的里衣整個(gè)浸濕。

    連她的衣衫，也跟著濕透了。

    “行了，快去拿我方才說的止血的藥，我怕云鯉認(rèn)不全?！惫蛄核闪艘淮罂跉猓涯菨M是血的矛尖往地上一擲，“真夠能折騰的，上陣先傷著將了?！?/br>
    雖然傷勢(shì)看著兇險(xiǎn)，但總歸是外傷，只要止住血，便算是撿回命了。

    公羊梁親自去煎藥，又囑咐了滲血的傷口及時(shí)換藥包扎，便一直守在屋外，沒再進(jìn)來打擾病人靜養(yǎng)。

    阿姀為他換了衣裳又擦了身體，此刻才算是真的放松下來，腿一軟，便滑坐在榻邊的地上。

    好險(xiǎn)。

    如果要是沒有遇上公羊梁，只怕自己戲言的那句話，就要成真了。

    阿姀不信鬼神，卻還是在心里連念了幾句無量天尊告饒。

    衡沚安靜地躺著，為了防止傷口被碰到，人還是側(cè)著。

    阿姀將下巴擱在榻上撐著，他的眉眼，便近在眼前。

    就仿佛回到了宕山的那個(gè)小屋里，阿姀甚至在心里數(shù)了數(shù)，這是第幾次，他傷得人事不省地躺在自己面前。

    老天真是不公平。

    一片寂靜里，阿姀輕輕說道，“我只愛過這么一個(gè)人，卻不肯讓他少些傷痛?！?/br>
    沈琢終于死了，在她哭過無數(shù)場(chǎng)喪時(shí)若有似無地替他哭了之后，終于死了。

    今日本該是大仇得報(bào)的一日，可阿姀卻高興不起來。

    她比得知水長(zhǎng)東被人燒得什么都不剩的那一刻，更難受千百倍。心口也像被公羊梁用金瘡藥堵住一般，悶得肺腑都痛。

    云鯉煮了湯羹，輕手輕腳推開了門，趁熱端了進(jìn)來。

    已近黃昏，方才晁蓄將軍派人來報(bào)信，除了金峰自盡，他一黨已盡數(shù)降服。大軍接管了整個(gè)都城，如今宮里城里，處處都在善后。

    想著阿姀一直沒吃東西，拍了拍阿姀的肩膀，“娘子，吃點(diǎn)東西吧?！?/br>
    一日里起伏變數(shù)如此之大，阿姀累得眼睛都酸澀難忍。身體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人還無比清醒。

    她已經(jīng)快兩日，沒吃一口東西了。

    “好?！泵銖?qiáng)笑了笑，阿姀不愿拂了云鯉的一番心意，撐起自己走到桌前，打算吃幾口。

    照看病人是極辛苦不易的事，為了今夜能撐過去，還是得硬吃點(diǎn)東西進(jìn)去。

    云鯉做的，是清淡的雞湯。里頭得了公羊梁囑咐，還放了賊補(bǔ)氣血的藥材，勉強(qiáng)算是道藥膳。

    她的手藝很好，掀開食盒，撲面而來的香氣迅速蔓延開。

    阿姀一聞到這香氣，胃里就開始翻江倒海的難受。強(qiáng)忍著喝了小半碗，還是沒忍住，人捂著口唇?jīng)_了出去。

    這里是她年少時(shí)居住的院子，還有一顆她親手栽的果樹。

    阿姀跪在樹下，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昏天黑地地吐。

    公羊梁剛才配好了藥，打算去看一眼衡沚傷勢(shì)。出門便見她如此，幾步跑過來，“這是怎么了？”

    用手蒲著她的后背，卻吐得更兇了。

    云鯉也跟著跑出來，端著盞水，急壞了，“不知道，方才喝了我熬的雞湯，才小半碗便吐了。”

    公羊梁蹙著眉，思索了片刻。

    手搭上她的腕間，“也沒懷孕啊。”

    云鯉：“?。俊?/br>
    阿姀撐著地，要不是吐得難受，她真的想笑。

    喝了兩口云鯉遞來的水漱口，才緩過來點(diǎn)力氣，“說什么呢，就是好久沒吃東西，一時(shí)膩?zhàn)×T了?！?/br>
    她脖頸上那道淤青，清晰可見的指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經(jīng)發(fā)紫。

    公羊梁看著，無奈地?fù)u著頭，“賢伉儷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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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梁：申請(qǐng)法律援助

    第140章 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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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姀一直在等。

    衡沚受傷的起初幾天，因里外都是一堆破事，加上公羊梁說形勢(shì)兇險(xiǎn)，她幾乎是衣不解帶地熬了幾天。

    可這幾日過去后，正好云從也從顧守淳那兒回來，有顧守淳帶人守宮里，可以說城內(nèi)宮內(nèi)都安定了下來。

    阿姀悶頭睡了一整日，次日清早，天色蒙蒙亮?xí)r，尚書府的門被叩響了。

    云鯉怕她還未醒，驚擾了她，掀了床帳后輕撫著阿姀的肩膀，等到人有了反應(yīng)，才小聲道，“娘子睡足了嗎，中書令大人來訪，正在前堂候著呢。”

    這時(shí)候才來。

    阿姀閉著眼，雖睡得不好總是做夢(mèng)，也算養(yǎng)回了些精神，思索著如何去見呂中庭。

    “娘子？”云鯉見她沒動(dòng)靜，還以為她沒醒透。

    “你去告訴他，讓他等著?！彼戎@些日子，總得把這滋味也還回去叫呂中庭嘗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