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的話，便開始痛心大哭。

    阿姀知道自己先下雙眼放空，牙關(guān)緊咬的模樣，看著很不耐煩。但是王宣喝懵了酒，他是看不出來的。

    一不做二不休，便喝了兩盞。

    誰知這花椒酒勁兒如此之大，王宣還在念叨著陳昭瑛的名字時，阿姀就覺得自己頭暈眼花，臉頰發(fā)燙。

    沒多久就不省人事地栽在了桌子上。

    蜀中的酒，再也不能喝了！

    衡沚確然是出去冷靜了。

    一想到這段姻緣，都已然毀于她手一次，全憑自己強求才有了今日，便覺得五內(nèi)郁結(jié)，心頭不太舒服。

    但掛臉的情緒若是讓她瞧見了，怕她會多心，便自己出來吹吹風(fēng)，解解這矯情。

    人立在小廚房，抱臂站在灶邊，眉峰沉著，與周遭的一切都顯得不合時宜。

    只有一張臉，仍穩(wěn)定地俊俏著。

    不知過了多久——“主子，不好了，殿下叫蜀中侯灌醉了，您快去看看！”

    云鯉喘著粗氣，手抵著門檻彎下腰，顯然是一路跑過來了。

    衡沚聞聲，心想方才忘了告訴她這酒上頭，叫她別喝了。

    丟下一句“回蕪院熬碗醒酒湯”，人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不知道他算是來得巧還是不巧。

    阿姀伏在桌面上，朦朦朧朧睜著眼，全然不知在看什么。王宣在一旁冒著酒氣，苦哈哈地將自己與陳昭瑛如何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她兩頰紅撲撲地，似涂重了胭脂。

    衡沚將王宣連人帶椅，用力向后一拉，挪開了一個容身的位置。俯下.身，不覺掛上了笑，“兩杯便喝懵了？比我預(yù)想的量還淺些，可能站起來？”

    阿姀有些遲鈍，等話音落了許久，才循著聲源看過去。

    衡沚近得有些放大了的五官，對她來說，仍有些攝人心魄的能力。

    “你，你?！蹦懔税胩欤恢f什么。

    衡沚干脆矮下身，將人放在了背上。

    他的肩膀真的好結(jié)實，阿姀被向上托了一下，下巴撞在他右肩，疼得輕呼了一聲。

    “你長得……有點妙?！彼壑绷松囝^，但效果甚微，“很妙?！庇盅a了一句。

    衡沚心里似被戳中了，砰地一下。

    “哪里妙？”

    “有點像衡沚，就很妙了。他長得好看，你能像他，很妙?！弊詈髢蓚€字加重了語氣，還做了停頓，十足的認(rèn)真。

    衡沚輕聲，背著她穿過了回廊，“衡沚是誰？”

    他明知道她醉了，還是要問清，仿佛自己也醉了似的，較著勁。

    衡沚手臂箍著阿姀的雙膝，她大概是覺得不能隨意動很不舒適，便掙扎了幾下，非要下來。

    人晃晃悠悠，撞進(jìn)衡沚懷里。

    “呀。”有點疼，他胸膛也好結(jié)實。阿姀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妙！你就是衡沚，是我男人。”

    這次加快了語速，終于雀躍地確認(rèn)，他究竟是誰了。

    衡沚啞然，不知道她這話是跟誰學(xué)的。

    “我們?nèi)ソ稚习?，我想給你買東西?！卑彽纳ぷ颖痪茻糜行﹩?，不似以往清亮。

    衡沚耐著性子，扶住她雙肩，“你喝醉了，要回去喝醒酒湯睡覺?！?/br>
    “不行?！彼欀碱^掙開他，真像個酒鬼似的，不好哄也不聽人話，“必須買。”

    衡沚拗不過她，給她披了件大氅，緊緊牽著人，真走到了街上。

    小年人多，街上又紅紅火火，即便再冷的天，也顯得熱鬧。

    阿姀從街南走到街北，衡沚也不知道她要買什么。

    最后停在了一家玉器鋪子門前，瞧著就價值不菲。

    她從懷里掏出一張圖紙來，豪氣萬丈地拍在掌柜桌上，“店家，按此圖紙給我用最好的玉打出一套物件來，我送人做生辰賀禮的?！?/br>
    說罷，又是一錠金子，敲在柜臺面上。

    掌柜看她不甚清醒，疑問地望向衡沚。

    “送誰？”衡沚看了一眼圖紙，是一套玉冠玉簪玉佩和玉帶的草圖。畫得很精巧，紋飾都十分生動。

    “送你。”阿姀抬頭看他，“君子無故，玉不去身，送你做生辰賀禮?！闭f完，又解釋道，“你給我過了生辰，還陪我數(shù)了一夜賀禮，我也得為你補過一個?！?/br>
    衡沚盯著她，沉默地看了片刻。

    如此，他是真的相信，面前的姑娘已經(jīng)喝暈了，連年歲幾何都忘記了。

    如今已是臘月，他的生辰在冬月初一，禮她也早就送了，是一幅為他而作的人像。

    可他心中忍不住酸漲，酒不醉人，人自醉。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好，那現(xiàn)在可跟我回去了嗎？”

    阿姀仍舊看著他，很乖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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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禮記》

    （大概是這樣的吧這句話）

    第155章 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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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荷包空了？

    宿醉晚起的第二日，阿姀?fù)鴬y臺上，那個已經(jīng)癟了下去的淡色荷包，陷入了沉思。

    不過是一點碎銀子和一錠金子，若只是財物丟了也便罷了，但一直放在里面的打樣草圖，怎么也不見了？

    昨日的最后，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呢。

    “您都不記得啦？”

    用遲來的早飯時，阿姀將迎恩留住，問昨日她喝醉后發(fā)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