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口白粥方才塞進口中,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將米粒咽下去,阿姀小心翼翼地回道,“確實是,喝懵了,什么也不記得了?!?/br> 迎恩捂著嘴,笑得十分生動。她一向守禮,卻差點笑出了聲。 “您喝醉了之后,云鯉便去找來了姑爺帶您回去。您喝懵了就調(diào)戲了他幾句,還不愿意回蕪院,便上街去了。”迎恩一面為她布菜,一面說道,“傍晚才回來的,姑爺手里拿了好些東西,還要背著您,可辛苦他了?!?/br> “買了什么東西???”阿姀環(huán)顧四周,也沒見屋里有很多東西堆著。 迎恩看她茫然的樣子,完全確認(rèn)了她確實忘得一干二凈,“您給我和云鯉買了胭脂衣裳,還有幾件首飾。給云從云程也買了衣裳和新的束腕,給咱們院子里小廚房的掌廚買了新的刀具,還給自己買了份糖餅?!?/br> 阿姀聽她說著,腦子里飛速地算著。 哪怕是買蜀錦,也要不了那么一錠金子啊。 “哦對,糖餅咬了一口,拿著便涼了。但您醉酒了不太聽話,糖餡撒了姑爺一身,他也給您拿回來了?!庇鲗⒁粋€小碟子往前推了推。 在阿姀沒關(guān)注的地方,這份糖餅被熱透了,與其他菜色看起來確然格格不入。 許是給掌廚買了好刀,他熱個剩餅也心花怒放的,還在旁邊放了蘿卜雕的花做陪襯。 喝酒真耽誤事,阿姀懊悔地想。 原本昨日打算好,散了宴便加緊將那張草圖修繕修繕,便拿去將東西做出來。算算工期,也好等明年當(dāng)份賀禮送衡沚。 “我那荷包里還有張圖,怎么沒見到?”阿姀問。 迎恩一愣。昨日是她為阿姀收拾身上的物件的,但是首飾荷包和銘佩一類的,皆解了下來放在妝臺上了,似乎荷包里也沒有什么圖啊。 “并沒見著,您或許是放別處忘了吧?!?/br> 不會啊。 阿姀思慮重重,這圖丟了之前的心血也就白費了,她舍不得,于是匆匆吃了幾口,便在屋里開始翻箱倒柜地找。 直至申時衡沚從外頭回來,她還沒發(fā)現(xiàn)半晌沒見到衡沚的人影。 “尋什么呢?”衡沚撩了門帳,進來眼睛就落在她身上,“醒酒湯喝了嗎?” 阿姀應(yīng)了一聲,卻也沒抬頭,不像是有空好好說話的樣子。 衡沚便散漫地在桌前坐下,自顧自倒了熱茶喝著。 等她求問。 片刻過去,果不其然。 “衡沚,你可有見我畫的一張草圖?就是冠啊,玉佩什么的,是不是不經(jīng)意夾在你哪份公文里了?”一邊找,一邊碎語,“到底放哪了,也不可能放這兒吧……” 衡沚幾步走過來,大有算賬之勢。 “你昨日,對我做的,可還記得?”一只瓷白的盞子捏在手中,有意無意地用指腹敲著。 阿姀心中焦灼,抬頭看他一眼,也沒多說,含含糊糊地應(yīng)過去了。 “就是拉著你買了好些物件,到了年底,開銷多些也合理?!卑彿瓉砀踩サ叵胫龆`光一閃,發(fā)現(xiàn)連自己都買了份糖餅,總不會是忘了給他買什么,他生氣了吧。 衡沚……也不是這么容易計較的人吧? 沒尋著什么趣味,卻見她心煩意亂,衡沚也不想再賣關(guān)子了,干脆告訴她,“不必尋了,你昨日在街上的玉器行下了大手筆,圖也給掌柜的留下了?!?/br> “啊,怎么會如此。”阿姀如夢初醒,“那你怎么不攔著我?” 衡沚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是了。 阿姀心想自己醉酒的德行,只怕是他沒攔住。 “掌柜見你闊綽,今日便請我去核對?!焙鉀b將晚歸的理由和盤托出,“這家玉器行口碑還算不錯,你要求的,都能做得出來。只是從選定料子,到工匠制作,恐怕工期不斷?!?/br> 阿姀眨了眨眼睛,沒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焙鉀b走近,在書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人向后一仰,沒規(guī)矩地靠著,“我們怕是要在蜀中,待到來年夏天了?!?/br> 天啊。 阿姀捂住了臉。 ------------------------------------- 一晃便到了春節(jié)。 張燈結(jié)彩的曈曈日,阿姀裹著厚衣,在廊下看云程云從貼桃符。 外府的家丁匆匆過來,恭敬地與阿姀行禮。 原本以為又是王宣來勸他一起過節(jié)的。她實在懶得應(yīng)付,畢竟有一堆來給王宣請安的臣子,便想幾句話打發(fā)了,絕了他這這門心思。 可家丁從懷里掏出一個薄薄的木匣子來,又低著頭雙手奉上,“殿下,有您的信,都城來的?!?/br> 是金妞妞寄來的。 四周鞭炮聲有些扎耳朵,阿姀躲進屋里,在窗邊日頭下拆開。 她的字跡不算娟秀,頂多是能看。興許冀兒過幾年開了蒙,很快就能寫得比她還好。 不過不妨礙阿姀笑盈盈地看。 她有些想冀兒了。 帶孩子是個累活兒,但初生的小孩子,也懵懂可愛。想起他犯瞌睡,窩在自己懷里嘬手,阿姀也露出些和藹和慈愛。 倒也真沒將自己看做堂姐,本著給人當(dāng)干娘去了。 除了表達了幾句極為思念她,然后洋洋灑灑寫了大半頁紙,都在控訴沈鈺仍對她進行回圜攻勢,害得她意志不堅定,快要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