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你會見到我的?!?/br> “為什么這么肯定?” “因為我會一直找,直到找到你為止?!?/br> 自宣城公主出逃,便有人私下布人,到處尋找。 這世間萬里風光,不是恪州,也會是別處。 會是他苦心費盡,卻又一言不發(fā)的每一個地方。 …… “但你不妨設想,怎么想都行,寫成話本子也行?!?/br> “然后呢,你要挨家挨戶地發(fā)?” “也未嘗不可?!?/br> “……你怎么還記得這事啊?!?/br> “你不是也記得?” 是啊,他們都記得。 日久天長,這些都是后話了。 -------------------- 第164章 番外 ====================== 女帝本紀 “先生,你今日要講的這一篇,可不算是先賢文章?。俊?/br> 太學宮的小學子,穿著一身藍白的學服,睜著兩只琉璃棋子般黑亮的眼睛,雪白可愛。 夫子長須一捋,“今日講,陛下生平,匯編為此一篇文章,雖不算先賢,但也有意思得很呢!” 話要從,廢帝三年的春日說起。 時為宣城公主的女帝陛下,海捕文書貼滿了整個大崇的城鎮(zhèn)。 一個風雨交加之夜,貴客踏著滿地的落花,輕扣了都城南一處僻靜宅院的門。 “誰?。俊?/br> 管家揉著眼來開門,見門口一人頭戴斗笠垂著頭,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楚。身上是一套赭色短打,靴上沾染泥水,將門檻前的石磚踏出一串印子來。 管家先入為主地想,“請問,閣下找誰?” 那人不答。 真是奇怪,管家蹙著眉,這大半夜的,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上門來。 難道不知這是誰家的府邸嗎? 那人默了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來,示與管家,“我要見顧將軍?!?/br> 管家一愣。 金吾衛(wèi)的中郎將顧守淳,正居于此。 那木牌非尋常制式,鏤空刻著繁復的花紋,看起來倒像是什么世家的徽紋。 他接過木牌,卻心存疑慮,“你究竟是何人?” 話音未落,一把刀子“嗡”一聲,插進他面前的門上。那刀光雪亮分明,上面映著管家半張驚慌的臉。 “少問,速去通傳。” 顧府門口的兩只燈籠,隨微涼的雨夜,漸明漸暗。 夢中驚醒,顧守淳披著件外衣,攥著那枚木牌,快步來到府門前。 “快請。”原是主人家的顧守淳側身展臂,并未多問,將人請進了府中。 管家所猜不錯,這枚木牌上的紋樣,正是陳氏的徽紋。 顧守淳曾是陳氏門生,對于這塊在陳宅通行無阻的木牌,他再熟悉不過。可陳氏早就式微,如今再沒什么近親家臣。 漏夜到訪,會是誰呢? 顧守淳屏退了仆人,與來者對立堂中,熱茶的水汽裊裊而上,隔絕開各懷心思的兩個人。 斗笠輕松取下,那張臉一抬起來,顧守淳才恍然大悟。 “殿下!” 崔姀將額前的碎發(fā)理開,露出光潔的前額來。 兜兜轉轉,傳言逃婚的宣城公主,竟然還在都城之中! 扮做男子扮了大半個月,崔姀竟然越發(fā)得心應手。岔開腿往顧守淳面前的椅子一坐,叫他大驚失色。 “早不是什么殿下了,如今時局有變,將軍叫我阿姀便是。” 她此來,懷抱著極大的野心。 逃婚的前夜,崔姀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養(yǎng)大她的尚書夫人崔氏。崔氏再三思慮,將先皇后陳氏臨終前的一句囑托,與一把私庫的鑰匙,全都交給了崔姀。 崔姀以為自己自生下時,皆不受父母疼愛,所以才會在年幼時被丟出宮憑,交給崔夫人養(yǎng)大。 可等到知道事情的真相時,才終于明白了生母的一番苦心。 于是等到崔姀在城郊潛藏數(shù)日,追捕她的人馬已經(jīng)出了都城之后,她在陳氏祖塋拜祭過自己的母親,才發(fā)誓定要將加害于她的沈氏一族,誅滅殆盡。 “殿下,當今不仁,不是明君。自陳氏被先皇迫害,顧某早已對朝廷失望。”顧守淳聽到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見聞后,嘆著氣道,“既您已立志要反,我顧守淳深受陳家深恩數(shù)十載,定然奉殿下為主,聽憑殿下差遣!” 崔姀挺直脊背,面前的,是第一個愿意跪在她身前,歸順于她的臣子。 天下又如何,不是男子又如何。 沈琮如此惦記他的先祖宗廟,那便讓他看看,她是如何以女子之身,砸了他的宗廟的。 顧守淳的人馬,都是金吾衛(wèi)。這便意味著,即是他聽命于崔姀,如今也不適宜立刻興兵。 于是在他的建議下,崔姀只身前往原州,思忖著先皇后與原州車馬將軍李崇玄夫人之間的關系,打算先去游說李崇玄。 而顧守淳留守都城,一旦出了什么事,便能立刻通信于她,做她埋伏在新帝身邊的一顆釘子。 原州,位于西北,是個渾厚沉重之地。 夏初之際,仍有風沙席卷。 原州清縣外,一處開在山壁上的漠北客棧。 崔姀仍舊扮做男子,掌心放了一把銅錢,數(shù)了數(shù)個數(shù),進了客棧的門。 不同于任何話本子中所寫,這家客棧的掌柜,是個看著就有些來路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