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想要把霍連山拉進(jìn)他的世界里,他想要霍連山長長久久地留在他的世界里。 剛滿十八的他將一切狗屁的道德約束拋之腦后,懷著滿腔青澀又濃烈的少男情懷,迫不及待地向霍連山告白,換來的卻是兜頭蓋臉的一盆冷水?;暨B山咯咯直笑,用一種看待不成熟小屁孩的目光看著他,這不是齊文泊想要的。 “你喜歡我,文泊,可是很多人都說喜歡我啊。” “喜歡可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喜歡是需要壓上籌碼的?!?/br> “所以,現(xiàn)在的你能給我什么?” 霍連山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年少的齊文泊說懵了,半天他只憋出一句無用的承諾:“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找來給你!” “我要什么,是個好問題,”霍連山思索片刻,一雙漂亮如寶石的眼眸盯住齊文泊,而后慢慢揚(yáng)起天真得有些殘忍的笑意,一字一句如誘惑夏娃偷嘗禁果的蛇,“等哪天你擁有了齊家,擁有了一切,就再來找我吧?!?/br> “作為交換,我也給你你想要的。”他說。 第58章 九月 齊文泊陷入悠長的記憶中,直至某位不速之客靠近,將他神思拉了回來。 看清來人樣貌,齊文泊臉色一下變得陰沉。他記得,此人正是葉時璋的貼身秘書秦玖越,上回霍連山主動搭訕的人。 秦玖越站在不遠(yuǎn)處,沖他禮貌頷首,叫了一聲齊總好。 齊文泊揚(yáng)起高傲的頭顱,眼睛瞧也不瞧秦玖越,誰知對方卻很不識相地走過來,瞄了一眼未解的棋局,露出一笑:“齊總這是在等人下棋?” 聞言,齊文泊抬眸看向秦玖越,眼神深沉,好一會才撬開金口:“你會?” “小時候跟家里人學(xué)過點(diǎn)皮毛,”秦玖越不卑不亢,始終保持不顯諂媚的微笑,“齊總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您解解悶?!?/br> 不過一介小小秘書,竟敢主動提出與他對弈。若是換作平時,齊文泊或許會當(dāng)此人不知天高地厚,早就喊保鏢將人打發(fā)走,但此刻他卻心血來潮——他想知道霍連山感興趣的人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尤其是對方親自送上門來給自己羞辱。 齊文泊冷冷一笑,朝對面空著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秦玖越坐到他的對面,就著眼前殘局繼續(xù),執(zhí)白子后行。 事實證明,秦玖越敢提出與之對弈,還真有兩把刷子,下手干凈利落又毫不留情,屢屢將齊文泊逼上絕路,直至最終葬送全局。 即使對上棋藝堪稱一流的霍連山,齊文泊也很少輸?shù)萌绱烁纱啵沂窃谶@么一盤黑子本占盡先機(jī)的殘局基礎(chǔ)上輸?shù)摹?/br> 秦玖越勾起了齊文泊久違的勝負(fù)欲,此后兩人又連續(xù)對弈兩局,斗得難分難解各有輸贏,但總體上仍是秦玖越占據(jù)上風(fēng)。 纏纏綿綿三局下來,齊文泊對秦玖越不禁另眼相看,他難得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極其清淺的笑意,并未抵達(dá)眼底,卻將臉上冷峻陰沉的氣勢完全化去。 “下棋贏過我的人不多,而且到最后都輸了。”他意味深長道。 哪怕齊家有一堆極其出挑的兒女,哪怕齊家掌權(quán)人最為看好長子,哪怕誰都不曾看好出身寒微的私生子,他依然贏下了這場棋局,一步步爬到齊家掌權(quán)人的位置。 齊家長子曾屢次在圍棋上贏過他,但最后也落得個滿盤皆輸?shù)慕Y(jié)局。 秦玖越直直對上齊文泊如刀的審視,空手接白刃,臉上瞧不出任何懼怕或膽怯,他淡淡一笑:“方才獲勝不過僥幸,以齊總高超的棋藝,肯定能贏到最后?!?/br> 說罷,他站起身,朝齊文泊略一鞠躬,禮貌道別。 厲承本想帶秦玖越到馬房,轉(zhuǎn)頭就不見對方人影,找來找去找到了休息區(qū),遠(yuǎn)遠(yuǎn)即看見秦玖越與滅門仇人對弈。 他頓時覺得有些無奈,又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秦玖越與葉時璋有些地方莫名很相似,比如他們都對自己過分的苛刻而冷酷,很喜歡將自己暴露在恐懼之中,越是感到恐懼,越是逼迫自己面對。 越是畏懼仇人,越要接觸仇人,這是秦玖越此刻在做的。 厲承對此心知肚明,他在遠(yuǎn)處耐心等了許久,直至秦玖越從休息區(qū)走出來,他方才迎上去,一手握住對方的手,手背與掌心接觸,觸及一片冰涼。 “贏了嗎?” 他雙手握住秦玖越的手,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 秦玖越任由他握住,并且在這陣暖意中逐漸找回實感,他說:“有贏也有輸?!?/br> 厲承露出白齒笑了:“下一次你會大獲全勝的,我有強(qiáng)烈預(yù)感?!?/br> 不管任何時候,只要看到厲承這堪比太陽的笑容,秦玖越整個人就莫名亮堂起來。他眼睛微微彎起來,也跟著厲承笑了:“承厲部貴言。” “不說那些掃興的,”厲承笑道,“帶你去個好地方?!?/br>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秦玖越的手,往馬房那邊走去。秦玖越瞧著他后腦勺隨風(fēng)揚(yáng)起的發(fā)絲,僅剩的那點(diǎn)兒霧霾也隨之一掃而空,他在心里暗暗笑著道一聲,傻樣兒。 厲承一見到騎師就送開與秦玖越牽著的手,上前與之親熱地打招呼。負(fù)責(zé)接待他們的騎師生得高大英俊,肢體接觸和言語間都表現(xiàn)出與厲承的親近,看起來應(yīng)該相當(dāng)熟稔。 秦玖越不作聲,將他倆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向來在外人面前情緒管理很好的他,此刻臉色卻不自主透出了明顯不善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