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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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枯坐在鋼琴邊,好像行尸走rou,被吸走了所有的精神。 時智勇是藝術(shù)家,所以所有的人都對他天然得有了幾分包容。她愛他,容忍他的所有,藝術(shù)家精神狀態(tài)不正常,放浪形骸是常態(tài),家庭和睦的具象就如同陽光下的泡沫,輕輕一戳,就無處可尋。 最可悲的是,她依然愛他。 整個家一潭死水,死氣沉沉。 幼稚的時祺也曾經(jīng)天真愚蠢地幻想過,只要順從地完成父親下達的所有指令,時智勇的態(tài)度就會變好,自己就能重新?lián)碛行腋C罎M的家庭。 即使后來去做線人的工作也有跡可循,因為從這個時候,他就學會了察言觀色,揣摩時智勇的面部表情與肢體語言,吃力討好,苦心孤詣將自己打造成讓他滿意的模樣。 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完美遵從,反而讓時智勇一次又一次地提高要求。 整個世界都愈加割裂,從他的父親開始。 時智勇在外人面前風度翩翩。無人知曉,衣冠楚楚的鋼琴教授,私下卻是以折磨人為趣的精神變態(tài)。 時間像是擰成了麻花的繩,痛苦地吊著他的生命。隨著時間的推移,時祺也漸漸發(fā)現(xiàn),任憐月變了。 自己的母親從內(nèi)到外,成了漂亮的機械傀儡,她的自我保護機制開始發(fā)酵,為她編織了合理的謊言,讓她自動屏蔽了那些父親傷害她的記憶片段,始終沉浸在熱戀的狀態(tài)當中。 時智勇請來家庭醫(yī)生,但治標不治本,久而久之,她的妄想癥越來越重。 她歡聲說時智勇對她多好,供養(yǎng)她吃穿用度,給他添置了一整個衣柜琳瑯滿目的衣服,在最相愛的時候與她求婚,組建起溫馨和睦的家庭。 他想,這樣也好,或許清醒的人才最受傷,永遠活在夢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第76章 逆轉(zhuǎn) 可他卻痛苦地, 清醒地,用破碎的心忍受漫長的折磨,也并沒有換來一場水滴石穿后的釋然。 幾乎看不到頭。 到了上學的年紀之后, 時智勇將他送到私立貴族學校, 按時派人接他上下學,宮殿式的校園讓他覺得新鮮, 嘰嘰喳喳的同齡人,好像希望再度降臨。 “你有什么才藝嗎?”剛被推舉為文藝委員的小姑娘閃爍著稚嫩的眼問時褀。 他想說鋼琴,話到嘴邊, 又想起時智勇的警告, 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今天做得很好。” 當晚回家, 時智勇罕見地夸獎他:“不要跟陌生人透露家里的情況。” 于是他聽見弦外之音,知道有人將他的一舉一動如數(shù)匯報到父親那里,沒有接觸外界的自由。他感知到陰暗處一雙又一雙利劍般的眼睛, 知道自己只是到了更大的牢籠,心若死灰。 于是時祺主動劃界, 冷若冰霜, 拒人于千里之外。 拒絕實則是一種保護, 但無人知曉,久而久之, 他成為那個性格乖張的怪人。 因此,他沒有朋友,別的孩子在燦爛的陽光下跑跳時,他在深不見日的暗室里練琴, 無休無止。 他慢慢長高, 長大,鋼琴是唯一聽他傾訴的伙伴, 唯一在他歇斯底里時回饋給他還算動聽的旋律,以德報怨。 但他也恨這個沒有生命的器物,雖然沉默不語,高壓下他對鋼琴的態(tài)度也會異化,視線里漆黑與瓷白的鍵盤交錯,好像在蠶食著任憐月的生命的罪魁禍首。 這樣的想法讓他頭疼,反胃,無精打采,但他雙眼一合,依然強迫自己練習。 時智勇照例教他,偃苗助長的教法,他卻吸收得很快。劈頭蓋臉的呵斥與責罰他照單全收,他也頻繁地受傷,但時智勇把握分寸,唯一沒有傷過的地方,是他的手指。 倘若他破罐子破摔,不顧惜任憐月的生命,是可以跟時智勇撕破臉皮。 可那是唯一給予他溫暖的母親啊。 他徹夜苦練,十指上磨出厚厚的指繭,偶爾也會磨出血泡,他忍痛用針自己挑破,再繼續(xù)彈琴。 因為他不能浪費時間,就像一塊被丟進尸山血海里的海綿,絕望又痛苦地吸收所有的養(yǎng)分,拼盡全力。 他要保護母親,而保護母親唯一的一步就是妥協(xié)。 因為他心知肚明,他所忍受過的苦痛,不及母親身上的萬分之一。 “小祺,你又不彈琴了嗎?” 時時刻刻,歲歲年年,她甜美的聲音像另一道催命符,將他心甘情愿地鎖在琴凳之上。 她的病情愈來愈重,已經(jīng)真心實意地效忠于他。他害怕看見任憐月失望的臉,受害者變成加害者。她不知從何時開始為虎作倀,成了監(jiān)視他的另一雙眼睛。 時智勇當然樂見其成。 與此同時,時祺也觀察到一些別的秘密。 一批又一批的琴童被挑選到時家,又被一批一批地送走。最后時智勇發(fā)現(xiàn),還不如自己的親兒子對音樂的天分高,選擇將所有的厚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你們挑人真沒有眼光,還不如我自己的孩子?!?/br> 偶爾有陌生的客人光顧,西裝革履,他從門縫中看見兩個人影,時智勇在與戴著口罩的客人溝通。 他戴著黑衣黑帽,即使進入室內(nèi)也沒有取下來。 “那自然,誰能比得上時教授呢?” 陌生人恭維兩句,時智勇覺得很受用,笑聲爽朗。 “其他的確定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