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鸞/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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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xiàn)在真正能朝這個方向努力的人只有謝洵自己了,自從出了那件事,博陵崔氏的長公子便被摒棄在官場之外,再無任何翻身希望了。 崔峭心底有時也會怨。 怨性情淡泊的父親,怨只求名聲而絲毫不考慮家族情況的族中長輩,也怨自己,這個毫無能力,只能躲起來、無條件服從家族打算的容器。 他清楚地明白崔家的問題在哪里,可所有人因他自身的情況并不認(rèn)同,崔峭的路,步步為難。 但今日冒險入宮,崔峭不悔。 畢竟他想改變的命運,只有那人才能給。 至于博陵崔氏,百年之后,他們會理解他的所有做法,只有他,才不會讓崔家陷入沒有任何資金周轉(zhuǎn)的空殼子。 謝洵本就步子快,又有想見到的人,早早便到了章和殿。 宣寧侯眼巴巴地等著他坐到自己身邊,只差上前喊人,卻不料青年仿佛沒看見他,含笑坐到陸老祭酒身側(cè)。 “外祖父?!?/br> 陸老祭酒撫了把自己的白胡子,一臉欣慰地看著自己這個身著絳紅官袍的外孫,笑道:“好孩子,還真有點為官的模樣了?!?/br> 謝洵垂眸應(yīng)是。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江相卻止不住地夸夸其談,看著那道與為禍兗州百姓的節(jié)度使相仿的身影,謝洵心頭閃過一絲不屑。 他的目光掃了一圈,方才在宮道上還打過招呼的崔峭卻久久未到。 謝洵的思緒不自覺放空,下意識想到那些細(xì)微之處的異常,崔峭平生最喜名茶,瑞雪時節(jié)后的老君眉有價無市,難得一兩。 靜茶閣上新,他怎會缺席? 更何況崔家本就不喜這些場合,家中祖訓(xùn)更是嚴(yán)苛剛正,一向唾棄追求權(quán)勢的做法和行為,崔峭今日接下拜帖入宮,處處透著古怪。 謝洵考慮到自己離京三年,或許是錯過了一些事,正想詢問身旁的外祖父時,身著玄色龍袍的少年皇帝便大步流星地坐上主位。 待景和帝入座后,外面又傳來內(nèi)侍的傳喚聲,“靖陽公主到!” 謝洵的目光一亮,循聲回望。 少女相較十年前的模樣長開許多,臉上rou嘟嘟的嬰兒肥已經(jīng)褪去,變成一張精致的鵝蛋臉,黛眉鳳目,明艷華貴。 然而眾人的視線除了關(guān)注這個野心勃勃的靖陽公主,還有其他飽含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身上。 崔峭剛及冠的年紀(jì),皮膚是常年待在府中的冷白色,青玉冠束起烏發(fā),一絲不茍。 青年相貌清雋,目光溫和,身上帶著崔家子弟獨有的文雅書卷氣。 只是這位崔公子隨族中長輩去偏遠(yuǎn)鄉(xiāng)縣講學(xué)時,路遇山匪,被劫持做人質(zhì)威脅崔家。 但博陵崔氏雖徒有聲望,卻闔族清儉,湊不出贖金,家主更孤傲,不屑屈膝尋旁人借錢,選擇報官,山匪惱怒,要殺人質(zhì)泄憤。 年僅十二歲的崔峭只能拼命自救,迷暈看守自己的歹徒后,逃出山寨,卻不慎跌落山崖,最后勉強留下一條命。 本并稱上京雙杰,難分伯仲的崔、謝兩位世家公子,百姓自此默契地忽略了不良于行的崔峭。 就算今日聽聞崔家會赴宴,眾人也只當(dāng)是崔家家主轉(zhuǎn)性來此,卻沒想到竟是少在人前現(xiàn)身的崔峭。 當(dāng)年在民間素有賢名,曾隨父開壇講學(xué)的崔家嫡長子,由那位惡名昭彰的靖陽公主,親自推著輪椅入殿。 謝洵方才還疑惑的問題在此刻迎刃而解,他已經(jīng)明白崔峭為何會來,元妤儀又為何姍姍來遲了。 看著滿心歡喜等待許久的少女,含笑為自己的摯友推著輪椅,一派和諧模樣。 青年本就清冷的眉眼間覆著一層寒意,不動聲色地捏緊了茶杯,手背上淺青色青筋道道凸起。 不該,不該如此。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10 00:19:46~2024-01-13 19:1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風(fēng)箏和紅燒魚 7瓶;濕嘉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7章 if線暗戀成真(三) ◎“臣求娶靖陽公主。”◎ 靖陽公主和崔氏長公子同入殿內(nèi), 比謝洵神色變化更明顯的,正是對面的江丞相。 他精明的眉眼間覆上一層陰郁,倚仗自己帝師的身份道:“公主身為未婚女郎, 此舉實在不妥?!?/br> 江相指的是元妤儀親自推崔峭入殿。 他們二人就那么在這樣的場合上露臉了, 一個是早就看他不順眼的皇族公主,另一個是早年雙杰之一的世家公子,江相敏銳地覺察出一分微妙。 元妤儀面無波瀾,只是上座的景和帝聞言不大樂意, 沒遮住眼底對江相的不悅。 少女依舊是明艷的臉龐, 云鬢烏發(fā),紅裙素手,正要出言反駁時,卻有兩道聲音先她響起。 “內(nèi)情并非如此?!?/br> “江相慎言?!?/br> 元妤儀一怔, 知道前一句是身前青年說的,遂和他下意識看向另一側(cè)站起來的男子。 絳紅官袍,豐神俊朗, 正是謝洵。 全場官員的目光都落在這位謝大人身上, 偏他眼中靜如寒潭, 不為所動。 宣寧侯一個勁兒地給陸老祭酒使眼色,想讓他勸住這個外孫,不要在這個時候跟江相拱火了。 可陸老祭酒恍然未覺,毫無反應(yīng)。 謝洵先側(cè)身朝主座上的景和帝行了一禮, 觸到他激動的神情,才朝對面的少女和摯友走去,清冷嗓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響起。 “久聞江相膝下大公子同樣未婚, 卻風(fēng)流倜儻, 在京中幾家花樓處處留情, 論起來真該約束的難道不是令郎么?” 江相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愕然,不由自主捏緊了衣袖。 自己為了公主的婚事,這段時日直接禁了兒子的足,謝洵說的分明是之前的事。 諸官直白的視線已經(jīng)射向這位賢相。 江相正要反駁,卻又被人搶先一步。 崔峭嗓音溫和,雖坐在輪椅上,可如今單薄眼皮微微挑起,氣勢未減。 “丞相許是誤會了,公主心地良善,見我雙腿不良于行,來搭把手,并非你想的那般情況?!?/br> 至于江相方才的話,和刻意引導(dǎo)的情形?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元妤儀眼見江相竭力壓著眉眼怒意,目光落在站在自己側(cè)前方的年輕郎君。 無愧是昔日的上京雙杰,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江相前后的話都嚴(yán)嚴(yán)實實堵住。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時,坐在龍椅上的少年卻輕咳兩聲,似是不敢相信方才的話,皺眉揚聲道:“江愛卿,方才謝愛卿所言是否屬實?” 在場的誰不知道江家大公子是個浪蕩潑皮,流連煙花柳巷,之前甚至鬧出了為妓子贖身,婚前養(yǎng)外室的丑聞。 江丞相不敢搖頭,卻也不想承認(rèn)這孽子的所作所為。 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給這扶不上墻的孽子尋后路,他卻讓這個爹收拾爛攤子,心中的火早燃到了眼眶里。 他思忖著話,正要回答,抬頭卻見少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連余光都不給他。 “行了,大好的日子鬧出這樣的事來,真是敗興,丞相也須得好好管教令郎了,這像什么話。” 江相察言觀色,解釋辯駁的話堵在嘴里,訥訥應(yīng)是。 那邊謝洵卻挪了腳步,對元妤儀低聲道:“殿下,我?guī)Т扌秩胱?。?/br> 他低聲說話時,音調(diào)像一支翎羽,褪去表面的冷意,輕輕撓在她耳畔。 元妤儀中斷自己跑偏的思緒,還是抿唇喚了一句,“崔公子?” 崔峭心細(xì),早察覺到她的分神,點了點頭。 可謝洵眼底卻閃過一絲郁色。 他們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但他面上依舊云淡風(fēng)輕,接過輪椅,推著崔峭坐在自己身旁。 這件小插曲匆匆而過,歌舞照舊,殿內(nèi)觥籌交錯,也無人注意到后方謝洵和崔峭的交談。 “渡聞,你和殿下之間……” 他蹙眉,咽下“過于親密”四個字,只是抬眸望著身旁氣質(zhì)溫雅的青年。 崔峭的手摩挲著膝蓋上搭著的羊毛毯,避開他的目光,只是伸手拿過桌上的清茶。 “如你所見?!?/br> 他的話很簡短,但和謝洵對話,有些事情不必解釋過多,作為昔日同窗摯友,崔峭自信他們之間有這個默契。 謝洵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在通明的燭火下略顯蒼白,他垂首,聲音也更低。 “你對殿下有情?” 崔峭覺察出一絲不對勁,側(cè)頭看他,但又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只沉聲否認(rèn)道:“我只在十年前的宮宴上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一次,何談情意。” 就算有情,也不是對她。 崔峭垂眸,腦海里閃過梳著垂髫髻的清麗姑娘的身影,修長中指微微使力,不動聲色地捏緊大腿軟rou。 雙腿卻依舊毫無反應(yīng)。 他拿什么談情?一雙殘腿,真是滑稽。 謝洵剛才提著的心終于放松些許,他的情緒看上去一切正常,“我記得八年前,你身邊定下來一個丫鬟,叫映墨?!?/br> 崔峭眸光微沉,下意識動了動身子。 他初得知自己雙腿已殘時,萬念俱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偏偏偌大家族,無一人能勸解他的痛苦,屢屢瀕臨絕望。 崔家上下都說他英勇,孤身潛逃,無愧家族教養(yǎng),日后家里也會供養(yǎng)他,繼任家主依舊是他; 可只有崔峭自己知道,他有多排斥“孝子賢孫”這個英雄名頭。 他的仕途,他的人生,皆葬送在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