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懷 第2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非全人類成長史、我把你當兄弟你卻、亡國皇后穿成反賊后、女扮男·戰(zhàn)國之質(zhì)奴難逃、隨意春芳歇、鳴鶴[重生]、怕老婆的優(yōu)質(zhì)A、怎么會有人用戀愛來報復(fù)、西岸、山石
若是他有了不測,瑛瑛甚至不敢去想自己以后的日子會是何等模樣。 薛懷覷見了她漣漣似水的淚意,清明的心池也有幾分被人侵城掠池的慌亂在,明白自己的心跡之后,薛懷就多了一處軟肋。 譬如此刻,他便會傾身上前,萬般不舍地吻住瑛瑛泫落眼眶的淚珠。 然后向她許下承諾:“瑛瑛,我會盡量?!?/br> 第26章 二合一 鄒氏小產(chǎn)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刺史府。 周蕓哭濕了一條錦帕, 難得從她嘴里冒出了幾句埋怨周景然的話語來。 周景然也難以抵御心中的愧怍,等薛懷痊愈了之后,便把料理災(zāi)民的重擔交給了他和瑛瑛。 薛懷自然沒有不應(yīng)的道理, 且他與瑛瑛帶來的仆婦奴從們不少, 再有周家的下人們在側(cè)相幫,安頓災(zāi)民的活計也變得輕省了不少。 饒是如此,瑛瑛還是累的頭重腳輕, 回梨木院時半邊身子都倚靠在了薛懷懷中, 整個人懨懨的仿佛失去了生氣一般。 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在余暉的掩映下被拉得斜長無比, 瑛瑛便靠在薛懷肩膀處呢喃了一句:“夫君。” 薛懷憐她疲累,便干脆背起了他身輕如燕的妻子,笑著答她:“怎么了?” 瑛瑛因一日的cao勞而累的精疲力盡,心下滿是對鄒氏的欽佩之意,“周夫人當真不容易?!?/br> 她不過是安頓了一日的災(zāi)民便累成了這般模樣,不知曉鄒氏是如何熬過以往的那些日子。 薛懷的步伐清清淺淺地落在通往梨木院的羊腸小道里。 瑛瑛的話飄入他的耳中, 也激起他心池的一片漣漪。 他與周景然在治理水患以及安頓災(zāi)民的意見不謀而合, 可落實到具體的樁樁件件時便實在是大相徑庭。 譬如周景然讓鄒氏變賣嫁妝后接濟災(zāi)民的做法,薛懷便無法茍同。他們雖心懷大義,卻不能為了大義而逼迫自己的妻子與親人。 至于鄒氏為了妥善安頓災(zāi)民而小產(chǎn), 愈發(fā)是薛懷不敢遙想之事。 這幾日瑛瑛更是沒少為鄒氏抱不平, 義憤填膺的態(tài)度里隱隱露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意來。 薛懷不懂女人心, 卻用研究治理水患的古籍般的真摯去揣摩瑛瑛的一顰一笑。 他知曉,瑛瑛在害怕。 害怕她會成為第二個鄒氏。 所以當涼風(fēng)拂過薛懷眉宇時, 吹起他衣袂飄飄的衣角,他便輕聲開口道:“瑛瑛, 你放心?!?/br> 至于放心的是什么,薛懷不直言, 瑛瑛也懂得。 她倚靠在薛懷寬闊溫?zé)岬募珙^,安心地闔上了自己的眸子。 * 瑛瑛與小桃等人商議了一番后,還是決意得備下一份厚禮后去鄒氏房中慰問她一番才是。 “我們借住在刺史府里,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多仰仗著周夫人的照顧,如今她身子不好,我們也得盡自己的禮數(shù)才是?!辩贿叿瓌又约旱膴y奩盒,一邊如此說道。 小桃見狀便走到廊道上把詩書和五經(jīng)喚進了屋子,扭扭捏捏地問他倆人:“咱們還剩下多少銀子?” 詩書直言不諱道:“大約還剩兩百多兩銀子?!?/br> 小桃驚訝無比,只道:“怎么只剩了這么一點?我們來時可帶了好幾千兩呢?!?/br> 五經(jīng)聞言便奪過了話頭,“噗通”一聲跪在了瑛瑛身前:“夫人明鑒,奴才們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吞主子們的銀子,這一路上的開銷奴才們一筆筆記在了賬上,這便拿來給夫人過目?!?/br> 說罷,五經(jīng)便從自己袖帶里拿出了一張卷起的宣紙,恭敬地遞給了瑛瑛。 瑛瑛本意并非是要查賬,且她知曉這一路上因她水土不服的緣故,薛懷在沿路上請了不少大夫為她診治,借宿驛站的費用更是不可小覷。 “不必了,我不過好奇罷了。”瑛瑛讓小桃抓了一把果子給詩書和五經(jīng)后,便笑著打發(fā)走了兩人。 盤纏不可輕易挪用,瑛瑛這下只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妝奩盒里,里頭有一支金釵是取了并蒂蓮的樣式,極為精致小巧。 翌日一早,瑛瑛便帶著這支并蒂蓮金釵趕去了鄒氏所在的屋舍之中。 不過四五日未見,鄒氏卻生生地消瘦了一圈,臉上也沒有一點笑影。 瑛瑛去看望她時周蕓也在屋里與鄒氏作伴,兩人相見時仍有幾分尷尬,且鄒氏因心傷的緣故整個人十分頹喪委頓,瑛瑛也不敢多做打擾,只笑著對她說:“夫人您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br> 人與人相處時最怕交淺言深,瑛瑛與鄒氏之間的情誼淺薄,她只得搜羅出這樣一句寬慰之語,并把事先準備好的并蒂蓮金釵遞給了鄒氏。 “這并蒂蓮寓意著‘夫妻相合,恩愛與共’,周夫人若是不嫌棄的話便戴著玩吧?!辩τ卣f道。 她是一片純心,可鄒氏瞧見了那熠熠生輝的并蒂蓮金釵之后,本就慘白無比的臉色里愈發(fā)透出幾分瀕死的絕望來。 頃刻間,鄒氏淚流滿面,花了不知多少力氣才壓下了心頭凌遲般的鈍痛之感,她哽咽著謝過了瑛瑛的好意,話音卻零碎的不像話。 瑛瑛愣在了原地,覷見鄒氏洶涌的淚水之后,霎時便手足無措了起來。 她不知曉自己鄒氏為何落淚,也不知曉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正當她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時,端坐在一旁團凳之上的周蕓適時地開口為她解圍:“薛夫人見諒,我嫂嫂嫁給哥哥時嫁妝里也有這樣一支并蒂蓮的金釵,只是后來不小心被哥哥弄丟了,如今‘失而復(fù)得’,嫂嫂心里太過高興,才會如此失態(tài)。” 周蕓到底是保全了自家哥哥的面子,不肯把他變賣妻子嫁妝的事明晃晃地宣之于口。 至于鄒氏為何落淚,周蕓大抵也能摸到幾分蛛絲馬跡。 嫂嫂嫁給哥哥的時候,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大家閨秀,父母雙親為她細致地擇好一百零八抬的嫁妝箱籠,真心地期盼著自家的掌上明珠能嫁得良人,享一輩子安穩(wěn)幸福。 誰曾想那一百零八抬的嫁妝都已被變賣了干凈,嫂嫂cao勞至今,滿心期盼著的孩兒也沒了。 她自然難過。 周蕓也為她難過。 可她是周景然的胞妹,心間的萬般情緒也只能到難過為止。 * 瑛瑛走回梨木院時,臉上的神色十分怔惘。 小桃還以為她是在鄒氏房里受了什么委屈,慌忙追問了一番后,卻聽瑛瑛答道:“今日我送錯了金釵?!?/br> 晚間薛懷忙碌完一切回院子里時,瑛瑛也愁眉不展地與他說起了此事,并道:“都是我不好,勾起周夫人心里的傷心事。” 薛懷卻攏了攏她的鬢發(fā),嘆道:“讓周夫人傷心的人不是你,是周景然?!?/br> 白日,周景然將薛懷喚去了外書房,不知從何處尋來了兩壇桃花釀。 薛懷見他神色靡靡不振,便知他是為了鄒氏小產(chǎn)一事傷心,可見他也不似表面上那般冷情冷心,起碼對于鄒氏這個發(fā)妻有幾分真情在。 因見薛懷推辭著不肯飲酒,周景然索性把對著整壇桃花釀豪飲了起來。 只是他酒性極佳,即便灌下了整整一壇桃花釀,神智也十分清明。 那些細細密密的、鉆入骨髓的痛意仍是無孔不入,如凌遲般折磨著他。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敝芫叭毁康匦α?,許是薛懷的沉默正中他下懷,他盡可暢所欲言,不斷地宣泄著心里的痛意。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傷了自己,傷了我愛的人,我也再所不惜?!彼吒叩嘏e起手里的桃花釀,作勢要灌下第二壇。 這時,薛懷卻伸手制止了他,并肅正著臉告訴他:“若你足夠愛她,便不會傷她?!?/br> 清淡又冷靜的一句話,霎時撕開了周景然苦苦偽裝的所有外衣。 他怔然地握著自己手里的桃花釀,頂著薛懷透亮的一塵不染的眸光,自嘲般地笑道:“是啊?!?/br> 他不夠愛她。 可鄒氏卻愛他入骨。 他待她有愧。 * 桃水縣東邊的房屋皆被洪水吞噬。 周景然安置好了災(zāi)民們后,便與薛懷仔細商議了一番,決意還是要等潮水褪去之后重新筑起更高一寸的堤壩。 薛懷生怕周景然會想出什么玉石俱焚的念頭來,見他在消沉了一段時日后,欣然答應(yīng)重筑堤壩,壓在心間的大石也陡然一松。 水至清則無魚。 若周景然當真要以與那些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方式套出所有的賑災(zāi)之銀,便當真是愚蠢至極了。 “我留在桃水縣安頓災(zāi)民,改由薛弟去知府那兒催要銀兩?!敝芫叭凰剂苛艘环?,還是決定讓薛懷去與那個陰險狡詐的江南知府打交道。 他出身高貴,又有陛下的手信為證,說不定那只老狐貍會為了保全自己而吐出其余幾個貪官的罪證來。 “如今最要緊的還是銀子?!敝芫叭荒局樀?。 薛懷自然也沒有異議,他此番前來江南不僅是要治理好江南的水患,更有要揪出所有貪官污吏的使命。 辭別了周景然之后,薛懷便帶著瑛瑛去拜訪江南知府。 知府府衙比周家的那個三進刺史府大上數(shù)倍,可知府府衙坐落在江南正中央的清竹縣,不僅沒有被水患侵擾的危險,更是江南最為富庶的地帶。 馬車行了一日一夜,薛懷與瑛瑛所乘坐的馬車才行到了知府府衙門前的石獅子旁。 此時正是斜陽初落的時候,薛懷便踩著夕陽的余暉走到了馬車前的紅漆木大門旁,輕輕地叩響了知府家的大門。 門房上的小廝一臉不耐地望向來人,因見薛懷穿了一身氣度不俗的玄墨色對襟長衫,面如冠玉的面龐上盡是被金石器具養(yǎng)出來的清貴無雙后,才放緩了嗓音道:“你找誰?!?/br> 薛懷長身玉立地站在門檻前方,只道:“勞煩你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承恩侯世子求見。” 那小廝聽罷霎時便亂了陣腳,連一刻也不敢怠慢,這便小跑著繞去了抄手回廊上。 約莫一刻鐘之后。 江南知府王啟安領(lǐng)著自己麾下的師爺與心腹門客,慌慌張張地走到了自家的大門前,遙遙一見身形英武清朗的薛懷,便立時笑著開口道:“是什么風(fēng)把世子爺吹來了江南?” 諂媚般的笑意飄入瑛瑛的耳中,她便憶起了薛懷方才交代給她的那一番話語——若想從貪官的嘴里搶出銀子來,那便要比他更貪、更兇狠,更勢力。 “這夕陽曬得我臉都疼了,江南的這些窮酸小官怎么這般不懂禮數(shù)?竟讓夫君和妾身等了這么久?!辩鴶[弄著自己手里的團扇,嬌嬌俏俏地以錦帕掩住了自己的丹唇,只見她沒好氣地剜了一眼王啟安,便如此埋怨道。 薛懷也伸出手攬住了瑛瑛不盈一握的腰肢,冷笑一聲道:“本以為來江南一趟能帶著嬌嬌你好生散散心,誰曾想不僅遇上了水患在,還碰到了這些令人氣惱的蠢材。沒去關(guān)口接我們便罷了,小爺我親自登門,還讓我好等了一回。” 這般溫潤清濯的面容里卻冒出了如此胡攪蠻纏的倨傲之語,著實是令人側(cè)目。 瑛瑛納罕于薛懷扮演紈绔的功力,驚訝之余險些忘了搭話。 王啟安矍鑠的眸子掃過不耐的薛懷與惱怒不已的瑛瑛,心里大致有了成算——又是一個從京城趕來江南刷些功績的紈绔子弟,他只要好吃好喝地供奉著他們,再備些“賄銀”送走他們,這事也就結(jié)束了。 至于他曾聽聞過的承恩侯世子有君子處事之風(fēng)這樣的話語,也實在不必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