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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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他,顧念大局,竟一直不敢去想過此事,要讓她這么一個心思純善簡單的姑娘家去邯鄲作秦人傀儡。 他是要權(quán)勢甚至是天下,可他永遠不會忘了,自己是因何才想要這些虛妄千古的東西的。 “也不是立刻就入新河君府第?!彼厝战閼艳D(zhuǎn)瞬煙散,他長臂一展將人帶到案旁對坐,眉目間經(jīng)不住一派柔和卻不自知,“到了邯鄲,宣旨祭拜宗廟,繼位受百官朝拜的是你。等那些儀節(jié)畢,你還得親去見宗親諸人,趙戩已是廢人不必顧忌。齊后田氏么,她失了臂膀私兵,為著齊國老國君,秦人表面上還得以禮相待,只是她在朝堂上沒了份量,你既說是個聰明人,也不必憂心,諸事有我陪著?!?/br> 見他對此事像是早已籌謀齊全的,趙姝也從最初的震詫里冷靜下來,她想說他這簡直是瘋話,抬起頭時,只目中閃爍小心翼翼地低聲問了句:“趙國真的已然沒了指望,成了你秦國囊中之物了嗎?” 正與她斟了杯溫茶,轉(zhuǎn)頭瞧見那蕊花一樣的失色唇畔,嬴無疾失笑,他將溫茶遞到她手里,挑眉不無揶揄地反問:“前半句說的對,可后半句么,就憑一次平城之戰(zhàn),你趙國百年基業(yè),各地子民兵力如何,你一個就要御極的人,是真的不知,來問我一個秦人?” 半帶了玩笑般他語意輕快,分明是眉目生輝的俊逸面龐,卻讓趙姝想起了剛?cè)胭|(zhì)的時候。 她最恨的就是他這副嘴臉,就好像是只會笑的大尾巴狼,鼻孔朝天好像她是個最沒有的傻子,搖著尾巴jian笑,每一下都踩在她的痛點上,在踐踏她原本天潢貴胄的尊嚴。 明明她當年救下的那個一身是傷的少年,是那般靈脆若琉璃,碧眸里帶著比她還要深沉晦暗的過往,瞧著她時,瞳眸卻清澈信任。 她暗暗懷念起,他俯首稱臣寄人籬下的歲月。 斂下怒,她心思一轉(zhuǎn),乖順地飲了口溫茶后,仰起頭用一雙清泠泠的杏眸直視過去,淡然回敬:“也是,趙國千秋或是日卒,深想來同我也不相干,今歲十月初三過了,我也往十九奔了,再兩年滿了廿歲,說不準都成了黃土一抔?!?/br> 她心性到底不擅掩飾,本想故作凄愴無畏,說著話怒意不由漫了上來,小嘴撇著只因生相稚氣,瞧著就是個金玉養(yǎng)成的小公子,同人隨口說了句賭氣的言辭。 可這并非全是少年人賭氣胡諏,活不過雙十,卻是真的。 等她去放空盞時,便瞧見他面上再無一絲笑意。 沉默許久,嬴無疾略啞著聲調(diào)輕聲轉(zhuǎn)開了話頭:“憑你的心意,你若想留在趙宮,我會遣人幫你?!?/br> 趙姝將他的神色盡收,實則知道壽數(shù)的,才是最畏死的,在他人眼里瞧見自己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她才剛從迷惘轉(zhuǎn)作動容酸楚時,聽了這么一句,趕忙脫口急道:“我愿去新河君府上!” 說完了,她又覺著過頭了,她確是正發(fā)愁該如何不被發(fā)現(xiàn)名正言順地同趙穆兕接洽呢,可也不該表現(xiàn)的如此急切。 若面對的是旁的人,或許真能相信,她只是不愿去淌趙宮那一灘子要命的渾水,可面前人不知有多少個心眼子,怎會不察覺。 正咬著唇苦索該如何圓過去時,鬢角一暖,她瑟縮抬首,看見嬴無疾正一臉溫和動情地替她理順鬢發(fā),那動作無意識來回,眉目間熠熠生輝,若朗月高懸于世外之海,一錯不錯地細望她,面上情態(tài)輾轉(zhuǎn)幾變,一忽兒溫潤似春雨,一忽兒又有些像要撲上前將她揉碎的錯覺。 近瞧時,他的眼睛實在是太過精致昳麗,比她從前見過成色最好的翡石還要漂亮。翡石無生氣,而他是活的,她看懂了他想說什么。 也就是這一剎那間,趙姝心底里的迷惘無定盡皆散去,有絲絲縷縷的甜膩酸楚一并纏繞著漫開騰起,只覺著有只不聽話的兔子撞進了心口里,不停歇地跳著,怎么也捉不住它。 二人都未再說話,嬴無疾取過傷藥用具欲替她換藥包扎,伸手解甲褪衣時,趙姝遲疑了一下,倒是沒擋著。 昏黃油燈搖曳,有霞色不受控制地漸漸爬上她頰側(cè),多虧了易容未及卸,不會一下子叫人瞧出異樣來。 纖弱肩背露在微涼秋夜里,肩頭舊傷磨得最重,她原還受冷害疼得顫了幾下,待清涼潤澤的新藥敷下,肩頭被他溫熱粗糙掌心按著時,也就不覺著疼了。 可傷口的難受解了,另一種更要命的異樣浮出,其實也并非多么了不得,只是肌膚相觸,唯恐被他覺出又遭訕笑貶損,她便極力克制那等心念。 或是她太過敏銳,便越克制越異樣,心頭不聽話的臭兔子也跳的愈加歡騰。 霞色爬上她的耳朵尖時,趙姝實在受不了這奇怪的心念,似比中了媚藥還叫人局促難受,她打算轉(zhuǎn)移這等不自在,最好把心底的臭兔子踢到對方處去。 便欲言又止地開口質(zhì)問:“你當真高興成這樣,大秦王孫,怎么跟個癡兒一樣,竟當真……咳……心悅孤至此?!?/br> 嬴無疾面上哪里有喜色,可他二人根本不必再多言什么。正包扎的手頓了一頓,他只覺心頭被熱鐵燙了一下,手上動作繼續(xù),然壓抑的情致已似熱泉蘇醒般涌動著朝地表突進,只等一朝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