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皇兄不好當(dāng)在線閱讀 - 出宮

出宮

    謝慕將手中的一方青色玉石雕盒擲地,盒上還有些血痕,砸在地上卻未碎,盒中一只金色雙碟鑲紅綠翡翠的發(fā)簪落了出來,謝慕瞪視趙免。

    有聲音尖利高叫著“有賊犯駕”,雜亂的腳步聲呼喝聲響起。

    外面太監(jiān)已經(jīng)奔進(jìn)來一群,兩個去服侍趙免,其余人擁過來捉拿謝慕,謝慕回身一腳踹倒一個,踹倒三個近前的太監(jiān),丟下我放到榻上,回身便去一把取了懸在壁上的劍。

    “唰”的拔出長劍,將一干人怒目而視:“你等都滾開!蠢貨!沒看到這是陛下床笫間的私事,陛下還沒張口,你等膽大妄為想做什么!驚擾了圣駕,要你們一個個腦袋!”

    趙免確實未發(fā)片言,只冷笑看著,謝慕這一拔劍,太監(jiān)又觀望趙免神色,紛紛卻步,一時慢室寂靜,氣氛冷的嚇人,有什么東西壓抑著,就要爆發(fā)。

    趙免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有滋有味的看著謝慕這番表演,慢悠悠穿起了衣服。

    那位鄧公公連連口中呼叫著陛下,神情慌張擔(dān)憂,執(zhí)著拂塵老布蹣跚的趕來,見謝慕持著劍,嚇得后退一步,老臉煞白:“這個,安陽侯這是做什么?!?/br>
    這位鄧公公是熟人,對宮里諸人的身份拿捏的準(zhǔn),知道謝慕得趙免的寵,他大概是拿不定,又看趙免是個活人在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去瞟趙免的眼色。

    趙免沒有眼色,低頭系衣帶。

    眾太監(jiān)緊密擁簇,生恐謝慕生變,將他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謝慕收劍入鞘,動劍時眾人又是一陣sao動,謝慕收了劍上前去,回頭看了一眼榻上。

    我渾身是汗,頭發(fā)已經(jīng)濕的貼在臉上,身體虛脫,手無力的摸索著尋找衣物往我自己身上遮擋,謝慕又轉(zhuǎn)回頭去。

    “老公公,你是明白人,這等事,別掃了興惹了陛下生氣,帶人退下吧。”

    鄧公公仍舊看趙免的示下,趙免卻仍舊沒有示下。

    無人出聲無人動,場面僵持。

    我耳中聽的到,腦子也清楚,就是頭暈,沒有絲毫力氣,我拼了勁摟了點衣服穿上,昏昏沉沉尋著趙免的位置要去抓。

    謝慕惹上禍?zhǔn)铝恕?/br>
    “陛下......”

    是鄧公公的聲音,顫顫巍巍的詢問。

    趙免不答,謝慕聲調(diào)拔高,尖銳起來,繞過鄧公公,對那幫小太監(jiān)喝道:“還不退下!沒看到有人侍寢嗎!滾出去!”

    鄧公公請示趙免許久,趙免皆沒反應(yīng),環(huán)視斟酌了一通,便低聲招呼太監(jiān),道退下。

    十來個太監(jiān)紛紛退出去,頓時那股壓迫的氣氛消散不少,我聽出響動,終于松口氣。

    正要爬起來喚謝慕,聽得一陣急加倉促更響的腳步聲,混著鐵衣摩擦的颯颯聲響頓時越來越近直入耳中,有夜巡侍衛(wèi)被驚擾。

    云陽殿是我和謝慕在住,平日為了清靜,并沒有安置這些閑雜,侍衛(wèi)們按常到不得這里,這會卻隨著那聲響,數(shù)十名鐵甲配劍的侍衛(wèi)已經(jīng)一同沖了進(jìn)來,拔了劍相向,冰鐵之聲頓舉,寒光凜凜。

    刀劍交錯之聲響起,謝慕還未開口,便給幾柄閃著寒光的劍架在肩上,謝慕動了動身,一個侍衛(wèi)將他手一拍,卸了長劍。

    謝慕轉(zhuǎn)臉面向那為首一人,“嚴(yán)將軍這是何意,”

    那人目不斜視,并不答,捧劍向前,行動間聽得甲衣摩擦作響,腳步聲到得榻前,撫了袖對趙免拜下,“臣嚴(yán)深,方才聽見有賊人闖入,驚擾圣駕,臣請問陛下圣安?!?/br>
    這嚴(yán)深,乃是宮中的侍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我知道這個人物,顧氏的外親,表兄是太子少傅顧和,而那位顧少傅是太子母系親眷,這位嚴(yán)將軍算起來也是太子一黨的人物。

    趙免散穿著衣服,冠落發(fā)散,形狀極其狼狽,已經(jīng)陰沉了臉,看著像是遇了賊,不過這情狀又似乎是正在侍寢,趙免擺了擺手,沒說有賊,也沒說無賊,那手勢不知道什么意思,嚴(yán)深愣了一愣,低眼左右看了一下。

    鄧公公看這幫人,連忙緊隨過來:“嚴(yán)將軍,嚴(yán)將軍,方才只是虛驚,并沒有什么賊人,陛下正在氣頭上,內(nèi)闈之事,還是交給奴才來辦就是?!?/br>
    謝慕要扭頭,刀劍又壓緊,謝慕冷聲道:“將軍這么做恐怕不妥吧。”

    嚴(yán)深又看鄧公公,鄧公公賠笑:“將軍有些誤會?!?/br>
    趙免只顧穿衣,嚴(yán)深猶豫了片刻,揮手,刀劍撤去,謝慕回轉(zhuǎn)過身:“嚴(yán)將軍太多疑了?!?/br>
    嚴(yán)深是顯然不信,只輕哼一聲。

    不答反問:“謝大人,這么晚了還在宮里,怕是不合規(guī)矩吧?!?/br>
    他開口稱謝大人,乃是謝慕封了官,名義上已經(jīng)放出宮去,謝慕雖然封了出去,但仍舊出入宮禁,甚而宿在宮中,滿朝堂誰不是心下明知,只是有了個封官出宮的名分,誰也不能再開口明說罷了,他竟然拿這話來當(dāng)口頭。

    這人有點蠢。

    說話那聲音倒是堅毅果敢,仿佛還像個人物,但這話一出就蠢的實在厲害。

    謝慕宿在宮中,乃是趙免默許,人人明知的,合不合規(guī)矩哪里由得他來說,就是說了也不過一句廢話,這話謝慕聽著不痛不癢,而這會當(dāng)著趙免的面,趙免卻難免不被撩著。

    趙免當(dāng)皇帝自詡圣明,大事上絕不含糊,不過也最煩人揪著他這些私德小節(jié)說話。

    謝慕道抿了抿嘴,沒說什么。

    趙免聽得這句,果然頓時臉色不好,頓時罵道:“滾出去!”

    嚴(yán)深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意識到趙免罵的是他,還看謝慕鄧公公,這下趙免是真火了,訓(xùn)道:“叫的是你滾!這殿里連只鳥都飛不進(jìn)來,有什么賊人?真要有賊人也輪不到你來捉,朕早將你砍了腦袋!”

    嚴(yán)深臉色漲紅,似乎是反應(yīng)過來,再聽趙免這突然的罵,頓時煞住,連忙跪下請罪稱是,趙免道:“帶你的人滾吧?!?/br>
    嚴(yán)深轉(zhuǎn)身帶人便去,趙免又叫?。骸肮芎媚愕淖?。”

    嚴(yán)深帶著人匆匆退下,鄧公公要去攙扶趙免,趙免顯然的不耐煩道:“你也退下吧?!?/br>
    這位鄧?yán)习榘槭莻€人精,看這場面,哪會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也不會不知道謝慕干了犯上的事,然而察言觀色,見趙免態(tài)度含糊,立刻知道裝聾作啞,甚而幫謝慕打圓場。

    氣氛不對,鄧公公得了命,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退步。

    謝慕站了片刻,走上前來跪在趙免身前叩首:“臣斗膽,謝陛下不殺之恩,請陛下賜罪?!?/br>
    趙免直勾勾的盯著他,突然伸手照著臉就是一掌,打的謝慕嘴角出血。

    “混賬東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謝慕抬著手要擦嘴角的血,還沒夠到,趙免又是一掌過去,謝慕腫了臉那只手也被打的哆嗦,半懸在空中劇烈顫抖,趙免厲聲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若不是朕想要留你一條賤命,今日之事夠你死上十次!混賬!你敢對朕動手,還在這里?;專 ?/br>
    謝慕嗓子似乎破了,聲音已經(jīng)粗?。骸俺疾桓??!?/br>
    趙免一腳踹過去:“你什么不敢!哪里還有你不敢的事!朕看你敢的很!”

    謝慕要俯首趴下,還沒低下去,便給直到胸口的一腳踹的往后一個翻倒。

    趙免又踹了一腳,謝慕被踹的跌開好幾步。

    謝慕掙扎著好半天才爬起,又撐著地跪回來,趙免站起來又一腳踹翻他。

    趙免是妖魔附體一般,渾身冒著熱騰騰的殺氣,謝慕倒地半天起不來,趙免干脆站起來上前去一腳腳踢,照著心窩腰腹,連踹了十多下,踹一腳罵一句:

    “你想找死是吧?你長得狗膽!朕待你不??!若不是朕,你下下輩子的胎都投了!”

    “狼心狗肺的東西!朕養(yǎng)著你這么多年,就是條狗都得養(yǎng)熟了,就是個石頭都捂得熱了!你成了個什么東西!陽奉陰違,裝模作樣,滿肚子算盤珠子,朕還險些相信了你!有言說滴水映日,你這么容易就敢對朕動手,改日若得了機會,你是不是還打算要朕的性命!”

    “朕還指著,就算是狼崽子,從小拴著,長大了也得認(rèn)主子,看來朕是想差了,畜牲的崽子就是畜牲,能養(yǎng)成什么好種!”

    謝慕吐了一口血,不斷蜷著身躲,趙免再罵,他只有工夫挨著,卻分不出一口氣來回答分辨,剛開始還咬牙受著,漸漸便開始躲,不斷往角落移蹭。

    趙免抓著謝慕衣襟提起:“朕差點忘了,你原本就是恨著朕的吧?也是,記恨的人總比被恨的人記性要好些,朕還險些給你迷住了?!?/br>
    謝慕嘴角溢出血沫,道:“臣不敢......”

    趙免道:“朕當(dāng)初怎么會讓你活著,早知道你是這么個東西,朕當(dāng)初就不該對你慈悲?!?/br>
    謝慕嘴里涌出一口血,緩慢的以手去拭,拭完突然笑起來:“可惜晚了,陛下現(xiàn)在悔了吧,可惜晚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臣這條命,陛下眼下要不去了?!?/br>
    趙免道:“你就這么有底氣朕弄不了你?”

    謝慕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仍就面朝前方自顧自說道:

    “陛下的慈悲,臣感激不盡,若不是陛下的慈悲,臣怎能還在這里感覺到這痛,有痛也是好的,至少證明還活著,多謝陛下的慈悲.......”

    趙免沒得謝慕這句話說完,一腳踢的他止住。

    謝慕抱住趙免的腳拖住,口中叫不出一聲,趙免提著他頭發(fā)丟開,激動的又一腳腳踹,是個要將他活活踹死的意思,謝慕捂著腹部,趙免又一腳去踢他□。

    謝慕嗚咽了一下,身體驟然蜷了起來,趙免不依不饒的照踢。

    我摸爬著滾下榻去,爬到謝慕身邊去,趙免的一腳落在我背心上,謝慕蜷著身面色雪白,臉上汗水滾滾,臉上衣上都盡是血漬,我要抱他,謝慕身體卻僵硬著挪動不得分毫。

    我抱著謝慕,想哭,卻發(fā)不出一點聲。

    我握住謝慕一只手干嚎,嚎不出聲,也嚎不出眼淚來,謝慕閉緊了眼哆嗦著渾身抽搐,我碰著他的手也哆嗦,不敢攥緊了,只能僵硬的輕觸著他身體。

    我伏在謝慕身上,感覺著他身上的血氣和身體的溫?zé)幔瑥娏业目謶种?,心上竟然不再突突跳了,而是完全止?怪異又驚人的平靜下來,我久久抱著謝慕,不敢用力,也不想撒手,我感覺謝慕的身體痙攣了一下,手一把掐住我的手又松開。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讓我走,不要碰他,不過我走不了。

    我腦中只平靜了一瞬,閉著眼想不起這周遭,也忘了趙免的存在,等睜開眼,頓時又覺得騰騰殺氣,直撲涌而來,身體繃緊,心頭驟然發(fā)涼,背上一陣悶痛。

    痛的好像整副骨架都被攔腰折斷,我擋在身前,趙免那幾腳踢在了我身上。

    身體被往后大力一摜,趙免提著我背襟連著頭發(fā)將我一把拽起來。

    我順著趙免提的動作便反身一把撲過去,將袖中的匕首一抬,握緊了照著他脖子扎。

    我腦中全是一刀捅死趙免,血涌出來的場景,那感覺簡直讓人震悚,渾身熱血沸騰,仿佛有使不盡的力氣,連身體本身的痛感也被這強烈的振奮麻木。

    趙免臉扭曲的不成樣子,我覺得我的表情也比他好看不到哪里去,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血rou跳動,我以為我手顫抖,但其實沒有。

    我一刀過去,趙免側(cè)身一讓,臉上擦出一條血痕。

    我一刻不停又刺,趙免抬手一擋,將我的手制住,猛一推同時踹了一腳將我推開。

    我持著匕首又沖上去。

    手腕劇痛,匕首被一腳踢開,我胸襟被一把攥住,猛力拉扯向前,我對上趙免驟然近前來的臉,趙免兩手箍著我肩膀,使勁將我腦袋拍了兩巴掌,我腦袋嗡嗡一陣響,頓時木了。

    眼前一陣黑,腦中一片死寂,但緩緩又清晰起來,我閉了眼又睜開,正對著趙免咬牙切齒,表情猙獰的喝斥,他那張臉近看有些奇異的殘酷,仿佛妖魔。

    我倏然一抖,使勁搖了搖頭,開始驚聲尖叫,拼命掙扎后躲。

    趙免抓住我,我用力竟然掙脫開了他,往外亂躥,趙免追上來抓我,卻抓不住我,我力氣竟然比他大的多,趙免高聲叫道:“來人!來人!”

    兩個太監(jiān)頓時沖進(jìn)來,趙免說:“給我抓住她!”

    那太監(jiān)便沖上來拿我,只是兩個人仍然將我制不住,于是又有人上來,直有四五人團團圍著我,將我按倒在地,我掙扎不停,亂踢亂抓,一腳將一個太監(jiān)踢開,又被人重新按過來,趙免連連罵道:“這個瘋子!這個瘋子!給我綁了她!”

    我兩只手被往后扭住,繩子系住,我嘶叫嚎啕了兩聲,喉嚨撕裂啞住。

    我聽見太監(jiān)大呼小叫說死了死了咬舌頭了,扳著我的臉捏開我的嘴,要將我推到趙免跟前,我再也不想看到趙免那張臉,在對上他前暈了過去。

    我爬著坐起來,處于一種極度震顫失語的狀態(tài),同時手腳抖的跟裹成冰凍子似的,渾身也冒虛汗,我站了兩下站不起,一跟頭跌倒,跌下榻去,一頭撞在什么銳器上,給兩只手?jǐn)v住,我連忙叫謝慕,那聲便應(yīng)說在。

    我腦中混沌,想不起是怎么了,身體疼痛,夢中是群魔亂舞顛倒交錯詭怪非常。

    綠衣阿西還有云陽殿幾個婢女都圍過來,我給一把摟起來,謝慕低聲吩咐綠衣。

    “出汗了,送點熱水來洗一下。”

    我墜在他手上,站不起來,那手將我臉上的濕發(fā)撥開,抱著我放回榻上,給我蓋上被子,安撫道:“別動,別動,好好睡?!?/br>
    我攥著他手謝慕,他回握了我連連說在,他聲音柔和,氣息熟悉溫暖,是我親切習(xí)慣的,我松了口氣,太監(jiān)送了水來,謝慕讓到一旁,讓綠衣給我除了濕衣擦身。

    謝慕將我撞破的額頭包住,給我喝了一碗藥,我又很快睡了過去。

    我一睡著夢中又是錯亂紛繁,被驚醒過來,又要下榻往外跑,只是跑不得幾步就給人又抓住,弄回榻上去,灌上一碗藥,又睡過去,如此反復(fù),我一醒來就總癲狂的想要跑出去,卻怎么也跑不出去,有了幾次我開始懷疑我是落在壞人手里,開始堅決不肯喝藥。

    謝慕抱著我,我也懷疑他不是謝慕,不肯再聽他的話睡覺吃藥,我仔細(xì)的辨認(rèn),因為我覺得我腦子混沌,已經(jīng)有些分不清人臉,看著像是,但再看幾眼又懷疑不像不是,要回想,卻又回想不出具體的模樣。

    我左思右想還是糊涂,抓住謝慕的袖子,叫道:“阿兄?!?/br>
    他應(yīng)聲:“嗯,在?!?/br>
    我連著叫了幾聲,他答的毫不猶豫,我覺得好像沒有哪里不對。

    但我仍然不肯吃藥,他怎么勸我也不肯吃,那藥一吃就睡著,我睡著醒來便會錯亂一番。

    我覺得他聲音味道都很熟悉安穩(wěn),便斷定他是謝慕,但我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若要細(xì)想,則越想越亂,甚而開始懷疑我這究竟是不是在云陽殿,甚至?xí)r而想的多了,連這里是哪里,我自己怎么會在這里都忘了。

    我試圖抱過謝慕的腰,因為我覺得不對勁,想認(rèn)真感覺一下,我兩手摟著他腰,他不動,我那么靜默的在他懷中趴了一會,卻又漸漸忘了我要做什么,又在他清淡柔和的氣息包裹下睡了過去。

    我不肯吃藥,不過謝慕他的氣息似乎也有那藥的功效,我一挨著他就會睡著。

    但我睡著了又覺得他不見了,心里又開始空落落的,眼睛泌水,醒來繼續(xù)茫然不知何故。

    我精神混亂,但思考很清楚,我懷疑我哪里出了毛病。

    有一日我抱著謝慕問他,我是不是生病了,結(jié)果謝慕說是,說我病的十分厲害,我本來有些懷疑,他如果說不是的話,我八成就能肯定我確實出了問題,可他說是,我又茫然,不知道怎么想了。

    我有些不高興,謝慕又說:“別瞎想,你都知道自己病了,那肯定病的還不算太厲害。”

    所以這個問題我也沒鬧明白,給謝慕糊弄了。

    我終于有一日做夢,沒有再夢到妖魔鬼怪,而是意外的夢到在昪京的時候。

    我給母后抱著看燈,謝慕拿著個糖人兒哄我從母后身上下來,那會我才兩歲,黏著母后,整日扒著她抱,一刻都離不得,一離開就要發(fā)脾氣,父皇,哥哥jiejie們,還有宮里的太監(jiān)婢女都喜歡逗我發(fā)脾氣,我抱著母后不放,他們就使勁拿各種玩意兒逗引我跟他們那去抱。

    謝慕也跟大家一樣很愛干這事,拿著點什么玩意兒便來哄我。

    謝慕拿著個糖人逗我,我那會頭一回看那個稀罕,就眼睛不眨的盯著看了許久,謝慕笑說:“過來,過來,誰這么大了還整日掛在人胳膊上的,過來給你吃這個?!?/br>
    我盯著他手上的糖人猛咽口水,卻知道他逗我,就是不肯過去,硬生生扭過頭去不看,謝慕喚了幾聲,我再不去看,后來聽他沒叫了,我實在忍不住又轉(zhuǎn)過頭去時,正看見謝慕已經(jīng)將那糖人作勢要咬,我頓時就眼淚出來,喊著我要吃,在母后懷里亂踢亂打起來。

    太監(jiān)宮女們都哄笑起來,我哭個不住,謝慕也笑個不停,收了那要咬的動作,將糖人塞到我手上,我不肯拿,謝慕便給我喂,笑說:

    “真別扭的丫頭,怎么這副脾氣,給你你不要,別人要了你又哭。”

    我記得那會是上元節(jié)。

    那次之后我便肯跟謝慕親近了,他時常帶我玩耍,我漸漸喜歡跟著謝慕,年紀(jì)大些,便整日跟著他,除了母后又開始黏上哥哥。

    這次我醒來時,便覺得一切清明,睜開眼覺得透窗的天光大亮。

    甚而覺得有風(fēng)吹來清涼透衣,身體也輕了一截,我惶惑問道:“這是什么時候。”

    榻前坐著一人,正伸手撫觸我額頭,答說:“入秋了?!?/br>
    我盯著他臉瞧了半晌,有些不確定,問道:“謝慕?”

    他笑了笑,并不答,只說:“過幾日送你出宮去,跟阿兄去住,高不高興?”

    我問:“我能跟你去?。勘菹抡f了我不能出宮?!?/br>
    他道:“能的,我跟陛下說過了,陛下許了。”

    我覺得謝慕溫柔了不少,我以前難得見他這樣笑。

    我時睡時醒,睡著的時候經(jīng)常聽到琴音,甚至而聽到趙免,趙免是我不用聽聲不用嗅味道他只需到我身邊我就能本能的感應(yīng)到,然后驚起一身疙瘩,我夢到趙免的幾率十分之高。

    但好在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他。

    醒來的時候謝慕總在一旁案前坐著撫琴,看到我睜眼他便放下琴過來,拉著我的手陪我說話,講些天南地北的新鮮玩意兒,我很喜歡聽他說,專注聽著。

    盡管都不大聽得懂,不過總是有些新奇的,我時不時還要插話問上幾句。

    我嗅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氣,便忍不住要貼的更近一點,我攀住他胳膊,依靠到他懷里去:“謝慕,你不跟我生氣了嗎?”

    謝慕停了說話,半晌又點頭說:“嗯?!?/br>
    我說:“我知道你一定要娶妻,我沒法不讓你娶,只是你別跟我生氣別不理我,你不理我我不知道找誰理我,找誰說話去?!?/br>
    謝慕嘆道:“有那么厲害嗎?!?/br>
    我覺得我跟謝慕還是不一樣。

    謝慕他沒了我還有旁人,至少還有個女人,將來還有兒子,他還有每天忙不完的事做,心中還惦念著繁華大夢,他有的東西太多,所以他不覺得,可我就只有他一個。

    我這么跟謝慕說,謝慕撫著我頭發(fā)說:“你也可以有別的,這湖海山河,哪里不是棲心之處,何必將自己一心束縛在繭中?!?/br>
    “這天下,比你想的要大的多。”

    我睡醒了無事,謝慕便讓人給我穿上衣服,到庭中去,讓我坐著給我畫像。

    他畫的慢,畫紙筆墨擺在一旁,跟我說半天話,有興致了才去添一筆,我原本還很想看他畫出來我是什么樣,但畫了幾日我都沒看見他畫出個人形,所以我也就漸漸沒了興趣,只把這當(dāng)一樣不太壞的消遣。

    而且這庭中幽靜,秋日天色也正好,就是被天席地睡一覺也舒服的很。

    這么過了大概一月,有一日謝慕收起畫紙的時候說,帶我出宮去。

    我不知道趙免怎么會許我出宮去,謝慕說我生了病,要趙免讓我出宮去養(yǎng)病。

    我的身體其實已經(jīng)好轉(zhuǎn),只是呆在榻上久了,骨頭有些生銹,上馬車前綠衣給我換衣服,是杏黃色窄袖寬腰短衫襦裙,顏色十分鮮嫩。

    我穿上衣服還特意到鏡前打量,十分喜歡這身顏色。

    謝慕讓我走之前先去見過趙免,跟皇帝拜禮,我不肯去,結(jié)果趙免卻自己來了,我看到他連忙的往謝慕背后躲,趙免壓根沒看我,問謝慕:“還是那樣子?”

    謝慕道:“沒什么變化?!?/br>
    趙免便沒再說什么,側(cè)過頭尋找我,我躲在謝慕身后不敢抬頭,他面無表情又走了。

    謝慕目送趙免而去,回過身來講披風(fēng)給我披到肩上:“走吧,車備好了?!?/br>
    綠衣阿西站在一旁,我問:“他們呢,跟不跟咱們?nèi)ィ俊?/br>
    謝慕道:“咱們走就是了?!?/br>
    我怕我沒了他們會不習(xí)慣,不過我想有謝慕在也就夠了,也就沒多說什么。

    雖然是入了秋,我走出云陽殿時,仍覺得那薄薄的日光十分亮十分刺眼,謝慕扶著我上了馬車,一路出了宮門出了皇城,我精神倦怠,抱著謝慕的胳膊睡著,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謝慕叫醒我,說:“到了,下來吧。”

    我還記得這處宅子,門庭寬闊,卻冷清寂寥,看著就像是落魄貴家的宅子,門前兩尊石獅子,我腳落地時,見門前站著一位女子,梳著墮馬髻,白色繡金衣衫,身后跟著兩個婢女,整個人看著貴氣隱約,卻絲毫不俗。

    看模樣打扮,應(yīng)該就是謝慕他娶的媳婦,只是讓我意外的是這人我見過,當(dāng)初在玉林苑的那位,謝慕?jīng)]事就去找她聽聽琴說說話的青嫵。

    我突然想起,謝慕跟趙免要的那個叫宋沅的宮人,原來就是她,謝慕早先便說過這事。

    我早該想到,果然是謝慕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我一時踟躕,青嫵笑而牽我手,將我脖子上的披風(fēng)領(lǐng)邊的裘毛掖了掖緊,將我交給身后的婢女:“帶她去見公子?!?/br>
    我有些茫然,回頭望,卻見謝慕并未入府,已經(jīng)上了馬車,我連忙要追出去,被兩名婢女拉住,我死活不肯了,嘴里叫著謝慕要打開這兩個婢女去追,便聽到有個聲音叫我。

    “琰兒?!?/br>
    聲音低而沙啞,我聽不出是誰,只是在那聲音傳到耳朵里時,整個人一震,頓時僵住。

    好像被什么東西猛然刺住狠狠攥住,腦中轟隆一聲,渾身的血都炸開。

    我不再掙扎,也忘了追出去,扭過頭,正對面不遠(yuǎn)處有人立著,初秋天氣,穿著件銀白袍子,披著青色內(nèi)襯黑色的披風(fēng),正看著我。

    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都是透明的白,人瘦的脫了型,那張臉......

    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

    他說:“過來?!?/br>
    我仔細(xì)打量他的臉,看不出任何熟悉的痕跡,那臉也并沒有太多的美感,顏色雪白如鬼,對比著漆黑濃重的頭發(fā)眉目,顯得十分嚇人,眼窩也陷進(jìn)去,臉上瘦的看得出骨骼,我似乎認(rèn)不得是誰,只是莫名被一股極端的悲痛猛然沖擊而來,眼淚一瞬間就涌出來。

    “你是誰......”我哭道:“我不認(rèn)得你......可我心里怎么這樣難過......”

    他沖我招手說:“過來。”

    我不肯過去,哭泣道:“我阿兄在哪,他剛才走了......”

    我邊說邊轉(zhuǎn)身回頭又想去尋,卻只看到一片空曠,我又回轉(zhuǎn)過去和他面對:“我阿兄在哪啊......他方才還在......他說要帶我出宮來這里.....”

    我只有哭泣,他繼續(xù)說:“琰兒過來?!?/br>
    我邊哭邊走過去,走近了,對著他的臉,想從他臉上尋找一點熟悉的痕跡,他伸手將我擁到懷里去,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抱住他,想不明白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讓人難過的事,我放聲痛哭道:“我不認(rèn)得你......我阿兄在哪?。 ?/br>
    他揉摸著我頭發(fā)卻不答,我哭道,“你是謝慕嗎,為什么我會不認(rèn)得你了,我不認(rèn)得了,我一直以為他在我身邊,可你又是誰,我怎么會看著你這么難過?!?/br>
    我腦子里完全亂了套,原本這一月已經(jīng)漸漸歸于條理的片段又拆散凌亂起來,我無所適從,他將我推開些許,青嫵過來拉過我手,柔聲道,“跟我來吧,子魚他身體不適?!?/br>
    我由青嫵拉著,一路不斷回望他,他攙扶著婢女的手,也慢步跟隨,我瞧見他走路的動作極慢,艱難的在挪動,不知是腿腳還是腰上受了什么傷。

    室中已經(jīng)生了暖爐,進(jìn)了屋已經(jīng)有婢女迎上來,替我解了披風(fēng),青嫵扶著我坐下,笑打量我:“看著還不壞,子魚他日日擔(dān)心你,早說要接你過來,只是他身體不適,怕你看了難過,近日能起了,才讓帶你過來的?!?/br>
    她張口子魚,我聽了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是謝慕,我很有些茫然。

    青嫵人一點未變,即使親熱著,語中也是一股居高視下的孤冷,語調(diào)神態(tài)簡直跟謝慕一個樣,我呆坐著不答,又婢女過來替我除了靴子,拉著我手臂替我換上素色的常服,我望著他從門外進(jìn)來,也解了披風(fēng),青嫵迎上去接過,交給婢女。

    他是謝慕,不可能是別人。

    我覺得我似乎分辨不出也想不起確切的他的模樣,可我知道是他。

    可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怎么了,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我懷疑我這數(shù)月來的記憶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懷疑那可能是我做了一場過分長久的夢,再一想,又懷疑我現(xiàn)在才是在夢里,我反復(fù)的想著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卻得不出任何結(jié)果。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走了過來,在我身旁坐下,婢女抱來一個小手爐,給他塞在懷里捧著,青嫵道去吩咐晚膳,他點頭,嗯了一聲,青嫵帶著婢女退下。

    他撫摸我的頭發(fā),側(cè)頭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一點?”

    我只盯著他臉看,他問了幾句,我沒反應(yīng),便抿了嘴,不再問了。

    他將暖爐抱著垂眼默坐,漆黑眼睫直直的覆在眼瞼上方,遮擋了眼底表情,我挨著他一會,感覺到他身體有些微顫,我問:“你很冷么?!?/br>
    他說:“還好,不冷,還熱的慌,就是有些寒癥。”

    我伸手去捏住他手,抱著暖爐,然而手心冰涼,那只手瘦骨嶙峋,摸不到一點rou,我眼睛又發(fā)酸,眼淚又出來,順著他手摸到手腕,胳膊,最后摸到他腰背。

    整個人就只有一副骨頭在,他由著我摸,臉上卻帶著勉強的笑意,將我攬到懷里去,吻了吻我額頭,說話的聲音是那副我辨不出沙啞音色:“我昨日夢到有個拾玉仙人,不知何意,問青嫵,青嫵說你今日能來,果然早上就有宮里的內(nèi)侍來報信,說你今日出宮。”

    我眼淚流到嘴里,聽不進(jìn)他說話,只摸著他身體,心里疼的透不過氣,我想到,可能有一段東西被我忘記了,我抱著他泣不成聲:“你怎么變成這樣,你怎么了?!?/br>
    我捧著他的臉眼淚滾滾:“你是謝慕嗎?你是我阿兄嗎?”

    他一只手松松的攬著我,在我耳邊蹭了蹭,閉目應(yīng)道:“是我?!?/br>
    我手指一遍遍描摹他的面孔,眉眼,鼻梁,嘴唇,手一面描摹,一面顫抖的去吻他臉,他伸手替我擦掉眼淚,我放下手,重又緊緊摟住他,將臉埋到他脖子。

    謝慕隨著我的手痛哼了一下,道:“輕些,疼的厲害。”

    我努力止住哭,松了手:“我看看你,傷在哪里了,怎么病成這樣了?!?/br>
    謝慕止住我欲動他衣服的手:“別看了,看了又要哭的?!?/br>
    “我看看?!蔽也豢先鍪郑骸翱纯茨??!?/br>
    謝慕只得解了衣帶,露了一點上身,白皙的身體上斑駁青紫,身體極瘦,又加著身材高,整個人都只剩著一副骨架,我一時難受的哽住,說不出任何話。

    謝慕道:“是不是難看了?我也覺得難看了,昨日還給人取笑來著?!?/br>
    我傾過去抱住他腰,他身體火燙,皮膚觸手干燥綿軟,原本還有些堅實的肌rou,現(xiàn)在卻只有一層薄皮,我臉貼到他胸口去,哽咽道:“我不嫌你,你好看我也抱你,難看我也抱你?!?/br>
    謝慕輕笑了一下,溫柔道:“你也看看你自己,一副傻樣,都沒人要的,有什么資格嫌我來著,我不嫌你就不錯了?!?/br>
    他取笑我,我卻笑不出來,我哭一般的咧了咧嘴。

    謝慕臉上泛起了潮紅,說想休息,我要扶他上榻,謝慕道:

    “回我房里去。”

    謝慕喚外間婢女重又拿來他的披風(fēng),我給謝慕披上,扶著他回房去,這府中很大,我曾近來過一次,轉(zhuǎn)了幾圈也沒認(rèn)得路,我跟著謝慕走,園中秋菊開的正盛。

    滿地金色,秋光明媚,我突然想起時日,又覺得恍惚,不知這記憶從哪里開始,又突然斷在了哪里,一切舊日都開始模糊,而我只在現(xiàn)在抓著謝慕的手。

    我側(cè)頭看了一眼謝慕,過去將來一并在腦中頓成虛迷。

    謝慕的房中整日無人,連個婢女也沒有,也不知道他平日是怎么讓人伺候的,青嫵隔一會進(jìn)來,給香爐里添香,同謝慕問幾句話,都是些府中的雜事,問過便去,謝慕凡事由她,她說什么,謝慕只點頭應(yīng),也無猶疑或駁斥,倒像個能耐的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