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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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用那熟悉的快意,去驅散內心空洞的感覺——反正在船上時,也沒少親近,雖說沒更進一步,僅限于和驛館那次一樣的輕捏慢揉。 但得不承認,她是喜歡的。 橫豎既取悅自己也能讓他嘗到些甜頭,何樂而不為? 她挑起眉:“是又如何?” “那我希望讓你高興?!?/br> 上方青年靠近了。 上衫掀起時帶起一陣風,身前暴露在初冬空氣中,阿姒雙手抱臂。 “別怕?!鼻嗄贻p輕拿掉她的手。 出乎意料,拂過山頂?shù)牟皇谴植诘娜笨耧L,而是溫潤春雨。 阿姒慌亂捧住他腦袋,本要推開他的手卻不聽使喚。 雙眸蒙上薄霧,眼中也漸漸摻雜了別的情緒。阿姒明眸半闔,十指深深嵌入青年發(fā)中。玉冠硌得她下顎有些疼,阿姒勉強從一波一波的情愫中分出心神,雙手顫抖著去卸下他發(fā)冠。 玉冠滾落在地。 這下總算不礙事了。 青年發(fā)出含糊的低笑,唇舌隨之拂動,阿姒心尖都跟著打顫。 想到這是白日,房門當還敞著,若竹鳶鄭嬸突然闖進來看到他在像孩子般荒唐地玩鬧,她恐怕沒法坦然了,便抓來錦被把二人蓋住了。 她越如此,晏書珩越想捉弄,像狐貍逮住兔子般,緊咬著兔子不松。 阿姒又喜又怕,往下推他肩頭:“別咬此處,下、下——” 未說完的“去”字淹沒口中。 晏書珩卻是稍頓。 他向上攝住她嘴唇,糾纏許久,低聲蠱惑道:“阿姒當真要如此?” 阿姒以為他在調侃她口是心非,可分明是他牙尖嘴利!她勉強找回聲音:“你,你別太過分啊……” 話是譴責的話,說出來卻變了味。 晏書珩竟怔了下:“好。” “但你可以隨時制止我。” 阿姒躺著心口不斷起伏,她方才都用手推他了,可他還不是沒反應? 口是心非的明明是他! 哪怕是現(xiàn)在,他剛說完這句話,她的衣擺還再次被掀動了。 阿姒正要還嘴,一陣窸窣響動后,熟悉而粗糲的風并未出現(xiàn)在她預想的地方,而是朝著反方向直下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寒風,阿姒神魂仿佛去到塞外,她看到粗獷的風沙吹開了柔嫩的新草,襲向新草種藏著的界碑。 這界碑之后,是陌生的國度,許是極樂世界,也許會是無底深淵。有只大手在輕叩界碑。阿姒猛一抖,口中溢出驚呼,一手勉強支起身,一手驚惶地往下去從厲風般的大掌中奪回石碑。 然徒勞無功,阿姒張著嘴半天再說不出一個字,意識散得收都收不回來,被輕輕掐摁了下后重重倒回去。 晏書珩袖擺隨風猛烈拂動。 一搖一搖的,仿佛春池畔的垂柳。 他一瞬不錯目地留意著阿姒的神情,雙目緊緊攝著她的眸子。 她因失明而迷蒙的雙眼此刻更是沒了焦點,那總是藏著狡黠鉤子的眼尾緋紅,緩緩流下一滴淚,使她有了與平時不同的嫵媚,阿姒無措地轉過臉,四目相對那剎,晏書珩甚至以為她能看得見。青年目光頓時變得晦暗,手不由自主地重了力度。阿姒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晏書珩定神凝著她,頭一低,將女郎即將破閘的呼聲重重吻住。 外頭寒風搖動窗扉,再過一會,大風越來越急,越來越猛。 把那塊界碑吹拂得左右搖顫。 直至吹到支離破碎。 忽有一剎,風吹到極致。 風刮來了一場雨。 雨來了,風才漸漸止息。 聽罷風聲,阿姒好似睡了個長覺,意識回籠時有些恍惚:“夫君……” “嗯……?” 晏書珩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他只是個捉弄人的旁觀者,嗓音卻比她的還喑啞。阿姒緩了會,想起他適才似乎情緒分明也失去了控制,指端不聽使喚般越來越快,越來越狠,他連氣息也亂了,她亦未制止他繼續(xù)。 可他卻并未得寸進尺。 從前阿姒覺得他不正經(jīng),如今看來,他是小事上不正經(jīng)。在大事上,他的慎重和克制并不比她少。 神思游走時,竟不知他何時出了屋,腳步聲再次靠近時,阿姒還聽到了水盆落地和洗帕子的聲音。 她無力地轉頭:“你要作甚?” 晏書珩把帕子上的水擰干,將她蓋著的錦被抬起一角。 阿姒吸氣:“我自己來吧?!?/br> 他笑了:“你還有力?” 阿姒啞口無言。 正好,他不知是出于羞赧還是顧及她會羞赧,只是把被子稍微掀起,手和巾帕探入底下,應該看不到什么。橫豎更離譜的都有了,阿姒索性不再推脫。 料理干凈后,他把她抱到矮榻上,喚來竹鳶:“娘子不慎打翻茶水?!?/br> 竹鳶單純,不疑有他。 只是余光看到阿姒和晏書珩時,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古怪。 女郎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郎君也是,神色從容,看向女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亦時不時盯向自己掌心。 小丫頭一頭霧水。 幾經(jīng)折騰下來,阿姒雖未出半分力,卻像是被抽筋去骨般。她躺在換上新被褥的榻上,很快便睡去了。 晏書珩拉上紗帳,囑咐竹鳶鄭嬸:“我要回趟主宅,多陪著她在園中走走,但別出園子。但切記,言多必失?!?/br> 他說罷走出小園,來到主院。 和小院的簡樸雅致不同,主院很是寬敞,連廊下的紅漆廊柱亦透著一派貴氣,一邁入這院中,青年周身溫潤親和的氣度便被這峻宇雕墻削弱幾分。 人也透著不可靠近的疏離。 早有一位年邁的仆婦候在院中欣然道:“長公子從魏興回來了!” 晏書珩含笑點頭,溫聲問:“數(shù)月過去,方嫗風濕可有見好?” 方嫗是已故的晏老夫人撥來照顧長孫的,自晏書珩幾歲起便在旁照料,主仆二人關系甚好,見小主子還記得自己的風濕,雙眼笑得瞇成一條縫:“長公子走前替老奴尋來的那藥方甚妙!這幾個月里,每逢下雨,奴這老腰不曾痛過!” 她提起下雨,晏書珩倏然想到阿姒說過她腰上傷口每逢雨日便會癢。 他微微愣了下,破霧從外面近來:“長公子,馬車已備好?!?/br> 方嫗很快反應過來:“老奴服侍長公子更衣?!苯o晏書珩系上冠帶時,老婦忍不住像往常一樣嘮叨,“長公子再有半年便已二十有二,老夫人在世時,總說老太爺這一支人丁稀少,兩位爺又早早去了,咱們這一房實在冷清,該添些人了?!?/br> 晏書珩嘴角噙著笑:“快了?!?/br> 方嫗知道他帶回一個女郎,還藏著掖著,此刻見他笑得如沐春風,身上還散著淡淡的清香,猜測他對那女郎是有些喜歡的:“長公子安置在院里的人,老奴會替您瞞著,但按晏氏規(guī)矩,您得先娶正妻才能納妾,女兒家耽誤不得,得早做打算,給人姑娘家一個名分……” 如今他和阿姒的關系還差一些火候,她失憶背后的緣由復雜,不便細說。晏書珩只溫和地打斷:“方嫗放心,我知道孰輕孰重,那位女郎亦非尋常女子?!?/br> 方嫗便專心替晏書珩換衣。隨后晏書珩登上回晏府的馬車,穿云和破霧騎著馬在前頭開路,少年竊竊私語:“不在建康時,我還敢喚一聲‘郎君’。但一回京,長公子和在外面時判若兩人,通身的威嚴和貴氣,我都不敢沒大沒小了?!?/br> 破霧不理會他,兀自看著前方。 馬車駛入銅陵街。 建康本沒有銅陵街,南渡的世家為了懷念舊日輝煌便照著洛陽復刻了這條街巷,這一帶住戶雖不多,但手中卻握著大半個南周的權柄。 下了馬車,守在門前的眾仆從紛紛恭謹?shù)匦卸Y:“長公子?!?/br> 青年一貫有禮,縱使對下人亦微微一頷首以示回應。 但他卻未立即進門。 眾仆從忍不住偷偷抬頭,只見長公子立在高大的朱門前,正抬頭凝著晏府的燙金牌匾,不知在想什么。 入了府,晏老太爺身邊心腹上前,恭敬道:“長公子,老太爺在等您?!?/br> 晏書珩隨他到了書房。 矮幾前坐著兩老者,其中身穿墨袍、雖年近花甲但依舊氣勢逼人的那位,便是如今晏氏族長,晏老太爺。 晏書珩走到幾案前,不疾不徐地行了禮:“孫兒見過祖父、見過叔祖?!?/br> 晏老太爺掀起眼皮,老人雖上了年紀但目光清明有神:“回了?” 不似已故祖母那般慈祥可親,晏老太爺性情冷峻,祖孫二人關系更像是上下級。落座后,祖孫一時無話,在旁的另一老者呵呵笑道:“孫子還是別家的好!年輕有為不說,還如此恭敬孝順,瞧這一套禮節(jié)!不像我家那些個咋咋呼呼的!” 晏老太爺聲音低沉:“面是背非罷了,年輕人翅膀硬了,如何不想著高飛?光是這一趟前去魏興守城,途中就不知瞞著老頭子我做了多少荒唐風流事?!?/br> “年輕人荒唐些,那叫‘風流快活’!老了再荒唐,那就是‘為老不尊’嘍!” 那老者笑呵呵道。 晏書珩亦是溫文一笑,祖父從不干涉晚輩的私事,這話其實是在借著說他風流荒唐,暗指他陽奉陰違,在外瞞著家族私下所籌謀的那些事。 但晏書珩并不放在心上,端坐一旁,面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 誰讓他的確是陽奉陰違。 過問幾句后,晏老爺子揮了揮手:“回吧,記得去拜見你母親。” 晏書珩恭謹應是:“孫兒知道?!?/br> 祖父的書房中燃著炭火,他出來時,身上帶著殘存熱氣。 但沒走幾步,便被冷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