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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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入別院,守在附近的幾名護(hù)衛(wèi)上前:“長、長公子?!?/br> 各個低著頭,不敢看他。 晏書珩猜到定和阿姒有關(guān),嘴角浮起笑:“說吧,有何趣事?” 護(hù)衛(wèi)們對視一眼,猶猶豫豫,最終是領(lǐng)頭那位視死如歸般道:“今日,娘子把我們幾人都叫了過去。” “哦,叫你們作甚?” 晏書珩抬眸,眼中疲倦一掃而空。 護(hù)衛(wèi)磕磕巴巴道:“聽、聽書?!?/br> “聽書?!标虝窈芸旆磻?yīng)過來所謂的書是他的家書,“她是如何編造的?” 護(hù)衛(wèi)繪聲繪色地學(xué)了起來。 晏書珩微微偏頭,眼前浮現(xiàn)當(dāng)時情形——阿姒坐在竹椅上,神色冷淡地將家書歪曲一番,當(dāng)樂子念出。 幾個護(hù)衛(wèi)必然是沒膽聽的,但女郎淡淡掃過來一眼,他們定會想起自己走前的囑咐:“若是女郎有何吩咐,只要不過分,務(wù)必滿足她?!?/br> 晏書珩低頭輕笑,像是氣笑了,又像是很滿意的樣子。 “你們做得很好?!?/br> 他朝內(nèi)院走去,頭頂樹上不時落下積雪,穿云在身側(cè)為他執(zhí)傘,穿過一座園子,霞光下滿地積雪綺麗欲燃。 晏書珩垂目看著一地的冰與火,白雪欲燃,真似阿姒怒火中燒的模樣。 剛拐過一處拐角,遠(yuǎn)遠(yuǎn)地,青年瞧見一個雪色身影。 第49章 阿姒立在茫茫雪海中, 霞光點燃了雪,也映紅她身上雪色狐裘。 狐裘襟口有圈雪白狐貍毛領(lǐng),襯得她那張小臉白凈如瓷,一捏就碎般, 此刻的她就如常年養(yǎng)在華殿中嬌媚的花, 乍一到寒冬中來, 為這滿地大雪添了生氣, 卻也被雪壓得清冷易碎。 她側(cè)著對他,專注對著一株臘梅, 抬手撥弄花枝, 不知在做甚。 美人雪中賞梅的景象比任何一幅畫都要動人, 動人之處不在于她是美人,而在于,她在賞景人心上。 晏書珩停在一丈開外。 定睛一看,原來她并非在賞雪, 而是在彈花枝上的雪玩兒。 看來她也就只有外表像個對雪賞梅、清冷多情的才女。 玩夠了,阿姒直起身攏了攏狐裘, 像好奇的鹿,要往別處去逛一逛,一轉(zhuǎn)身正好和晏書珩目光相撞。 阿姒眼睛微微瞇起, 看了他一眼,神色慢慢變得陌生。 數(shù)日未見,又有那些擾人清靜的書信,她倒不至于忘了他。 只是,今日的他, 不像他。 他著了身玄色官服,狐裘也是玄色的, 領(lǐng)口一圈暗色毛領(lǐng)當(dāng)來自狼或者其他野物。清俊的面龐被玄色襯出冷色的白,更添了些疏離和隱隱的侵略性。 在阿姒看來,這身叫人望而卻步的華服才符合他本性,他才不是什么翩翩佳公子。他是匹咬人的惡狼。 呸,是生似白狐模樣的惡狗! 他與她交頸糾纏,附耳低語時像惑人的狐妖;掐著她腰肢不放,盡貫而入的力度兇狠得像狼;可明明兩人都做了,也算熟悉,然而此時阿姒看著前方的墨衣青年,卻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剎那間,時間被不斷往過去推。 他不是那個給她寫信,滿紙纏綿悱惻,厚顏無恥的青年。 也不是壓著她抵'死纏綿的人。 更不是那個在雨夜背著她淌水、在荒蕪山洞中褪衣為她暖身的夫君。亦不是那個在她懷疑試探時,用巧妙且故作可憐的言語使她心軟的騙子。 他是晏書珩。 是那個無意撞見,只一個眼神就讓她莫名戒備的世家公子。 百余個日夜的時光就像投入炭爐的紙,在炭爐中化為灰燼。 阿姒覺得自己似從未認(rèn)識他。 她不由自主后退,不慎踩到個被雪覆蓋的小坑,一下跌坐在地。 守在一側(cè)的竹鳶忙上前,但有道玄色身影已先她一步。 晏書珩快步到了阿姒跟前。他蹲下身,替她扒開腳邊冰涼的積雪,擔(dān)憂溢于言表:“腳可有扭傷?” 他一出聲,阿姒更困惑了。 這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卻像受驚了。 晏書珩宛若回到當(dāng)初在山間小院時,那時她怯怯地從柜中鉆出,聽到穿云笑出聲,嚇得往他身后躲。 不同的是,當(dāng)初她是在尋求他的庇護(hù),如今是被他嚇到了。 也不盡然,晏書珩自哂。 她當(dāng)初尋求的是江回的庇護(hù)。對她而言,只認(rèn)識三個月聚少離多的江回,比朝夕相處數(shù)月的他更可靠。 他收起雜念,利落地把她抱起:“像只兔子一樣,可我又不是狼?!?/br> 調(diào)笑的話沖淡他周身的陌生,阿姒冷淡地移開目光。這身烏壓壓的裝束,的確不是狼,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的烏鴉。 她語氣冷硬道:“放下我?!?/br> 晏書珩假裝沒聽到。 她蹬了蹬腿:“我說,你放開我!” 他這才低下頭,笑著望入她眼底:“阿姒生氣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br> 阿姒白他一眼。 青年稍稍低頭,頗無奈道:“怎么辦,你越是如此,我越想吻你?!?/br> 阿姒像只氣惱的刺猬,目光也像刺一般。那夜蠻橫又迷亂的記憶早已徹底顛覆了她對此人本斯文儒雅的印象。對他這句厚顏無恥話,她深信不疑。 眼看著他慢慢朝她低頭,阿姒迅速伸手捂住他嘴唇。 晏書珩挑眉。雙唇微張,唇瓣擦過阿姒手心,他甚至有意無意地伸出舌尖,像一支狼毫筆一般,筆尖帶著一抹曖昧的濕意,輕劃過最柔嫩的地方。 潤澤觸感勾起某些記憶。 晏書珩噙著笑,深沉的目光直勾勾地攝住阿姒,她讀到了毫不掩飾甚至故意暗示給她的欲'念,他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眸進(jìn)入她,進(jìn)入她心里。 知道自己總是容易想歪,阿姒起先感到羞恥,繼而是憤怒。 這人就是在有意地勾引她! 什么如圭如璋、如松如竹的世家長公子,勾'引人的手段真真層出不窮,根本就是個惑人的妖精! 眼見著阿姒耳垂越來越紅,眼底羞惱越重,晏書珩放過了她。 回到小竹園。 晏書珩放下阿姒,替她解開狐裘,又要去脫鞋履,被阿姒推開了。 盡管知道是自己想歪,但仍是她會有種錯覺,下一刻他要攥住她腳踝,高高往上推,讓她的全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那些記憶讓她羞恥,總是想歪的自己則更讓她惱怒。 阿姒推開她:“不勞煩長公子?!?/br> 正好鄭嬸將飯食端來,兩個人面對著面,一言不發(fā)地各自吃飯。飯后,阿姒埋頭看她南周風(fēng)物志,而晏書珩則在一旁,以手支額看著她。 “聽說我們阿姒把我的家書篡改一番后,念給護(hù)衛(wèi)們聽了?” 阿姒當(dāng)他是空氣。 晏書珩自顧自道:“早知如此能博阿姒一笑,我該日寫三百封?!?/br> 阿姒終究忍不住回懟:“真不要臉!你既敢寫那些不要臉的信,我就敢讓你的下屬都知道,他們長公子原來是一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晏書珩故作窘迫,嘆道:“可阿姒你故意稱我在信中哀嘆自己不能人道,豈不是連你也一道蒙受屈辱了?” 阿姒又不想接話了。 面前烏云壓頂般覆上一道黑影,他隔著幾案撐起身,此刻的他官服未褪,處處昭示著權(quán)勢,權(quán)勢便近似于掠奪和占有。那夜被蠻橫占有的記憶實在揮之不去,阿姒至今還會下意識腿軟。 他眉梢挑出一個曖昧弧度:“阿姒這般暗示,我才知那夜并未讓你如意,我也是怕阿姒受不住才有所收斂,不過你既如此想,不如稍后你我再做幾次——” 他怎能穿著身莊肅的官服說出這種話!阿姒眸子微睜,往后挪了挪,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下流!” 晏書珩收起逗弄坐會原處,目光描摹她比幾日前尖了的下巴,憐惜嘆道:“明明這么怕我,卻不把自己照顧好,屆時又該如何從我身邊逃離呢?” 阿姒扯扯嘴角:“我是被那些不要臉的書信惡心得食不下咽。” “我下次收斂些便是。” 晏書珩又道:“聽姜醫(yī)女說你可以出去見見日光了,明日帶你去攝山賞雪?順道也讓那位道長再幫著看看?!?/br> 正好阿姒也想出去走走,以晏書珩的性子,大抵不會在此關(guān)頭放她獨自出門,她只能點頭道:“好。” . 次日清晨,薄霧初散。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晏書珩百無聊賴道:“日若白駒,距上次和阿姒一道乘車竟已近月?!?/br> 阿姒閉目養(yǎng)神,安靜如一樽白瓷觀音,思緒卻不自覺順著他的話游走。 上次在車上是何情形? 他患得患失的話在耳邊回響,阿姒睜眼,對面矜貴端坐的青年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她冷淡地錯開眼。 晏書珩見此,拿捏著分寸,安靜地伴坐身側(cè)。 天兒冷,阿姒披著厚厚的狐裘,下車時不慎踩到裙擺,青年迅速接住她。 此情此景,和過去每一次他抱她下馬車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