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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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錯開視線,青年的手未曾放開,且有加大力度的趨勢,聲音亦滯澀喑?。骸鞍㈡Α覀儭?/br> 我們都別裝了,可以么? 話還未出口,車外忽而傳來一個清朗少年詫異的聲音。 “表兄,你車內(nèi)藏了哪家女郎!” 車內(nèi)兩人頓時像偷'歡被抓,雙雙僵滯,阿姒耳根一紅。 定是馬車上掛著晏氏徽號,那些曠放的少年郎知道是晏書珩因而攔車。這些權(quán)貴們一個賽一個的風(fēng)流,她適才驚慌之下的呻'吟定讓人誤會了。 阿姒這才發(fā)覺他們此刻實(shí)在曖昧,她正跨坐在他身上。 裙擺和他袍角交纏難分,很難不讓人以為底下遮著的,也是如此。 阿姒臉頰燒起,慌亂中,她怯怯地和晏書珩對視了一眼,紅著臉從他身上爬下,理了理微亂的衣裙。 青年在她肩頭安撫地輕拍,低道:“別怕,我出去看看?!?/br> “好……” 顧不得舊怨,阿姒點(diǎn)點(diǎn)頭。 晏書珩輕整衣袍,掀簾出去,車外是祁氏小郎君:“六郎有事?” 祁六郎目光落在晏書珩微亂的前襟,想起那聲叫人酥掉骨頭的驚喘,神情更耐人尋味:“無事無事!我的馬借了旁人,正巧看到表兄的馬車,想著讓表兄捎我一道,沒成想誤了好事!表兄繼續(xù),良辰美景,可別讓佳人空等?!?/br> 車內(nèi)阿姒臉噌地紅起來。 她聽到晏書珩無奈輕嘆。 “六郎誤解了,車內(nèi)只是一個小meimei,你莫?dú)Я伺汕遄u(yù)?!?/br> 祁六郎意味一笑:“是,是,我誤解了,既是一個小meimei,便是沒什么嘍?那表兄可否捎我一程?!?/br> 乘車倒是次要的。他還未見過晏表兄身邊有人呢,怎不叫人好奇? 晏書珩垂下睫,竟有一絲窘色,倏爾道:“你待我問問她。” 祁六郎眼睛更亮了:“有勞表兄。” 車內(nèi),阿姒聽到這話,頗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理了理衣襟,坐姿前所未有的端方,神色亦前所未有的莊重。 晏書珩半邊身子探入車內(nèi),低而輕的聲音在光影蒙昧的車內(nèi)更顯曖昧,平白使得二人關(guān)系不清白:“你覺得如何?若不愿的話,我回絕了他?!?/br> 時下以灑脫為傲,男女之間不設(shè)大防,同乘并無不妥,這是晏書珩的馬車,祁六郎又是他表弟??扇糇屗宪嚕完虝裰g就洗不清了,阿姒只得朝晏書珩投去求助的目光:“我怕生……” “無妨,別怕。” 晏書珩像個穩(wěn)重妥帖的兄長,極為自然地在阿姒發(fā)頂揉了揉,在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出了車外。 阿姒撫著腦袋,哀嘆自己上了他的賊船,竟還他占了些便宜。但想到車外少年郎,又覺得摸個頭吃的虧可比和晏書珩傳出風(fēng)流軼事吃的虧小多了。 簾外,青年溫言婉拒:“我這位meimei怕生,六郎還是自尋去處吧。” 祁六郎幽怨道:“表兄果真有了佳人忘了表弟,前幾日三姐說表兄在賞春宴時看到陳妃幼妹,竟打翻了酒杯,莫非,你車內(nèi)這位怕生的女郎,是陳家女郎?嘖嘖,表兄平日不近女色,一旦瞧上了,真是利落,沒幾日就把人拐上車……” 晏書珩在祁六郎說完他想聽的話后,嘴角極細(xì)微地?fù)P起,并在少年郎即將胡言論語時打住了他。 “六郎慎言。車內(nèi)不過是一個十歲孩童,我受同僚之托稍她一程,你莫要胡言,嚇壞了孩子?!?/br> “好好好?!逼盍尚σ饕鞯刈岄_道,“表兄慢走,改日再聚!” 阿姒臉一陣紅一陣白,在晏書珩掀簾那剎端得淡然無波。 他給阿姒遞過茶水:“我稍后會著人囑咐六郎,讓他謹(jǐn)言慎行。” 可阿姒覺得按他那醋壇子性情,不應(yīng)該巴不得他們的關(guān)系被添油加醋,好借流言逼退她身側(cè)其余郎君。 他是在以退為進(jìn)? 懷疑透過她緊蹙的眉頭溢出,晏書珩未再過多解釋。他看著她山茶紅的裙擺,把嘆息融入空氣中。 祁六郎的出現(xiàn)讓他重歸冷靜。 他和阿姒雖相處數(shù)月,可分開也有數(shù)月,陌生多于熟悉。她如今像只刺猬,或許暫且保持合宜的距離才可繼續(xù)往來。 可兩日后,晏書珩推翻了今日決定。 第65章 三月三, 上巳日。 清晨,阿姒起榻梳妝。 四姐卿言正替她挑選衣裳,陳卿言性情內(nèi)斂,是陳家最具閨秀風(fēng)范的女郎, 選的衣裙亦端方清雅。 阿姒對著那些衣裙惋惜:“四姐挑的真好看, 可惜我穿不慣白衣?!?/br> 陳卿言想起從前, 又想起父親囑咐, 溫言試探:“阿姒從前最愛穿白呢?!?/br> 鏡中阿姒清眸里盡是懵然。 陳卿言多看了兩眼,越發(fā)覺得阿姒是真忘了一切。她雖不知父親為何要她試探, 但能猜到他是希望阿姒失憶的。陳卿言直覺父親有事瞞著他們, 可因那是自己父親, 只好假裝不察。 百感交集時,外間傳來個嫵媚的聲音:“十六七歲的年紀(jì),穿鮮亮些吧!” 是三嬸母李氏。阿姒曾在失憶時偶然想起她那雙美目。 她素來欣賞灑脫真性情者,對三房的三叔及三嬸母一向有好感, 聽到李氏聲音,阿姒欣然回頭:“嬸母。” 李氏看著她年輕姣好的面容, 不無欣慰:“好孩子,沒把嬸母忘了啊。” 這幾日就失憶而關(guān)心阿姒的人太多,叫她分不清誰是真心, 誰是試探。阿姒索性學(xué)起那些士人,模棱兩可道:“嬸母傾城之姿,過目難忘。” 李氏眉梢輕挑,眼底了然,嘆惋道:“記得不記得也無甚要緊, 有時快快活活的,反倒難得?!?/br> 她替阿姒挑了件淡煙羅紫裙衫, 又配了頂花樹金玉步搖冠。阿姒起身走了幾步,裙擺微揚(yáng),披帛飄逸,步搖冠上金葉搖曳,珠玉相撞聲清脆空靈。 李氏感慨:“不愧是被大哥捧在掌心的金枝玉葉,真惹人憐愛。” 盛裝打扮后,眾人乘車往江邊去。 李氏上了三房的馬車,以風(fēng)流著稱的陳三爺陳季全正飲著酒,眼皮子也不抬道:“當(dāng)真失憶了?” 李氏眸光閃爍了下:“那還有能假?穿衣習(xí)性都變了,手也不如從前細(xì)嫩,可見沒少吃苦,可憐啊。” “真失憶了我那二哥也能松口氣?!标惾隣斢诛嬃艘豢?,“大亂中,能留條命已是大幸。我倒好奇過去一年多里,他們發(fā)生了什么趣事?!?/br> 李氏垂著眼皮,隨口道:“還能有什么事,無非是兒女情長?!?/br> 陳三爺輕敲杯盞:“兒女情長雖非大事,可也最磨練少年心性?。 ?/br> 他意味深長說罷,隨后一路無話。 . 馬車抵達(dá)江邊。 阿姒掀簾望去,江畔人影攢動,衣香鬢影,掛著各姓旗幟的馬車錯落停放。她雖出身世家,卻一直深居簡出,鮮少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 失憶前,因著自幼無拘無束,阿姒認(rèn)為世家女的身份是個蠶繭。經(jīng)歷過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再細(xì)想來,年少時的想法多少幼稚了些——若非家族庇護(hù),她如何能像眼下這樣有所憑恃? 可又因流落在外時,阿姒歷經(jīng)了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曾被如歷城城主這樣無才無德的高位者欺壓。如今再看自己,她總會不由想著,那些并無過錯僅因出身低微而備受欺凌的人,可會像她當(dāng)初憎惡權(quán)貴一樣憎惡她? 目光流轉(zhuǎn),阿姒瞥見陳卿沄熟悉的背影,雜念頓消。無論其他權(quán)貴如何紙醉金迷,可她的阿姐是世上最赤誠之人。 阿姒一路小跑著到阿姐跟前,見陳妃身邊只有侍婢,訝道:“怎不見陛下?” 陳妃努努嘴:“喏?!?/br> 阿姒極目望去,人山人海處,一騎擎著皇旗的禁軍開道,少年帝王在眾公卿貴族相隨下騎馬而來。 受祖父和父親耳濡目染,阿姒知道,這聲勢浩大的出行是為了穩(wěn)固人心。 按例拜見后,眾世家子弟們頓時收起端方,熱鬧起來。 上巳節(jié)本就是年輕男女往來定情的佳節(jié),活潑的女郎們毫無顧忌,調(diào)笑著喚各家郎君的名字,在說鬧聲中,阿姒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阿姒輕嗤了聲。 但她仍不由望向馬上那青年。 白衣仍是那白衣,玉冠也仍是那玉冠,但樣式比往日要利落些,斯文之余,添上幾分青年人的沉穩(wěn)和英氣。 就連腰間的玉帶也精致得不像話,嘖,難為他,勒得挺緊。 也不憋得慌! 處處招蜂引蝶的家伙……阿姒心中嘆惋,這些女郎是一葉障目,什么風(fēng)姿迢迢的“晏郎”,晏狼還差不多! 恰好,后方幾個素愛調(diào)戲年輕郎君的貴女低聲揶揄道:“長公子瞧著清癯,其實(shí)肩寬窄腰,人又溫柔,床笫間定然是生猛又溫存,若能與之春風(fēng)一度一夜,我去觀里當(dāng)姑子也值了,可惜……” 建康的權(quán)貴大都風(fēng)流,非但不會對男女之事避而不談,還會堂而皇之當(dāng)做茶余飯后解悶的談資。 可阿姒聽得臉一陣紅。 好容易淡忘的記憶探出頭,她想起當(dāng)初在浴池里,青年那如武將般頎長結(jié)實(shí)的身段,偏偏膚色冷白,壓住些許賁起的欲念,卻更勾為人。他半身泡在水中,水珠從精壯的胸膛劃過結(jié)實(shí)的腰腹,再匯成一股,往中間涌下…… 以及在桌邊,勁腰因蓄力塊壘分明,起伏間迸發(fā)著蓬勃的生命力。 要命!她怎么又…… 阿姒閉上眼,深吸了兩口氣。睜開時,眼中一片冷冽。 對時常冒出的綺念,阿姒已見怪不怪,也許她本就是“好色之徒”。 本能罷了,換作旁人她也會想歪。 如此想,頓時覺得他晏書珩也沒什么特別的。阿姒平靜地望向他,隔著幾丈遠(yuǎn),她似看到青年朝這邊笑了下。 阿姒蹙眉收回視線。 她跟他又不認(rèn)識,笑什么笑? 一旁的陳妃靜靜觀察meimei變幻莫測的神色和漸紅的耳尖,嘆道:“晏中書風(fēng)華無雙,阿姒難道就不動心?” 阿姒用力搖動團(tuán)扇,仿佛要把那個名字從耳邊吹走:“他這樣的人,看九郎都是含情脈脈的,我不喜歡?!?/br> 陳妃笑了:“也是,阿姒喜歡晏二郎和表兄那樣內(nèi)斂的?!?/br> 提到表兄,阿姒不免遺憾:“自打回來后,我還未見過表兄呢。從前他對我最是縱容,我還挺想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