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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126節(jié)

    晏書珩摟緊她,又怕太過用力會讓她難受,緩緩松勁,手掌在她后腦勺輕輕安撫:“好,我聽你安排。”

    .

    盡管恨極,但阿姒尚存清醒。

    阿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還需一個強盛的母族,她的目的是要查出陳家蛀蟲、替父報仇,而非將樹連根拔起。

    出于謹(jǐn)慎,她決定不全權(quán)交由晏書珩,只借他的暗探一用。

    此后一段時日里,因著宮中局勢初變,阿姒按兵不動。

    五月初,祁家敗了一仗,祁家獨大的格局再次被平衡,宮中放出陳妃有孕的消息。確認(rèn)局勢平穩(wěn)后,阿姒這才開始著手進一步試探。為了不讓jiejie憂心,她暫未告知陳妃父親遇害可能是族人所為,只說自己不想再裝失憶,打算揭開這層紗,最后試探試探墜崖一事可有貓膩。

    陳卿沄雖擔(dān)憂,但聽阿姒權(quán)衡一番,覺得有理,便由她去了。

    從宮中回來后,阿姒因阿姐有孕喜極,下馬車時不慎磕到頭“暈倒”,醒來后猛然想起一切。

    這一喜訊擲入陳家這潭本就動蕩的幽池,激起水花陣陣。

    短短數(shù)日,閨房中踏過許多人的足跡,紛至沓來的關(guān)心叫阿姒分不清誰真誰假??磥?,這點力度遠(yuǎn)遠(yuǎn)不夠。

    宣稱病愈那日,阿姒出了門。

    除去自己的人外,她還特地帶上陳家各房給她安排的幾名侍婢。有二房三房,甚至四叔公那房送來的。

    茶肆雅間內(nèi),煙霧彌漫。

    青年從身后擁住她,手在她腰間一拃一拃地量:“又瘦了些。

    “阿姒,其實這些事,你大可全權(quán)交給我去做,我不會對陳家不利?!?/br>
    盡管如此許諾,但晏書珩也知道以阿姒這不喜被人拿捏的性子,只會借他行事,而不會全部倚仗他。

    他唯有輕嘆。

    她稱病不過幾日,眉眼清冷不少,更鎮(zhèn)定不少。這般變化他再熟悉不過,十六七歲的他,也曾如此。

    他深知,這是必經(jīng)之路。

    他們宛如冬日里被困在琉璃瓶中的蝴蝶,因瓶中溫暖,透過瓶子看外界時,只覺絢爛而美滿,沒有絲毫寒意。

    但也會處處受制。

    因此,對他們而言,要么一直活在假象之中,要么打破瓶子,撕碎假象。走出去雖需適應(yīng)外面的冰天雪地,會失去一些東西,也會迎來更廣闊的天地。

    但出于私心,晏書珩卻不希望阿姒也經(jīng)歷那些他曾經(jīng)歷過的殘酷。

    她太美麗,也太脆弱。

    就該安安穩(wěn)穩(wěn)住在琉璃瓶中。

    但阿姒并不甘心維持表面的和美,她透過窗看向天際:“為人子女,為父報仇天經(jīng)地義,哪能假手于人?”

    晏書珩松開她,二人并肩而立。

    他取出一沓信件。

    “這是你讓我查的這三人,連同他們各自心腹的家眷和軟肋。”

    阿姒接過信件。

    看過密信的三人里,她最懷疑的是上回間接致使她被晏三爺綁走的二叔,但為保萬無一失,這些日子,阿姒同樣托晏書珩細(xì)查了四叔公和三叔。

    最可疑的是二叔的幕僚楚七。

    此人在潁川時就跟在二叔身邊做事,如今也在建康城。他家中有一幼子,身患怪病,數(shù)位大夫都斷定這孩子活不到五歲,如今卻得上天眷顧破天荒長到八歲,鄰里對此嘖嘖稱奇。

    可阿姒從不信什么‘上天眷顧’的說辭,她的指尖停在楚七的名字上:“你的暗探能否再替我查查此人?”

    晏書珩笑了:“阿姒和我真是心有靈犀,我當(dāng)初亦覺得此人可疑,便讓暗探去查了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

    他從袖中又掏出一封信件:“阿姒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阿姒抬眼,想剜他一眼,看到他小孩子邀功似的眸子,卻不由自主帶了笑:“長公子素來很會吊人胃口,凡事非得等人開口才會給是吧?”

    晏書珩笑笑:“被你看穿了?!?/br>
    “不過你倒挺善解人意?!卑㈡ο笳餍钥淞丝渌?,拆開信件。

    上頭寫著有關(guān)楚七幼子病癥之事,暗探查實楚七幼子應(yīng)是用了種很昂貴的藥材,才得以保命。

    可楚七雖得二叔信重,但實在不算他最信任的幕僚,每月例銀不過幾兩,如何能長期供得起昂貴的藥材?

    暗探自也想到這一處,再一查發(fā)覺替楚七幼子看診的郎中每次都會親自熬藥,過后將藥渣埋掉,那藥渣中摻了些含有毒性卻可使藥性更強的幾味藥,能在短期內(nèi)緩解病癥,但一旦服用,便會對此藥越發(fā)依賴,一旦斷藥便會渾身難受。

    巧的是,那位郎中如今替二房做事,偶爾也給三房看診。

    阿姒猜測楚七是因得二叔信重才能用得起這些昂貴藥材。是二叔授意郎中在藥中加了東西,讓楚七幼子離不開此藥,由此徹底受他拿捏。

    她對二叔的懷疑更深了。

    信很長,阿姒繼續(xù)往下看,臉色越來越不不妙。信上說,三嬸母服用的藥,也摻了類似的東西,雖說用量不多,不會損及肌體,但會使人離不開。

    二叔要加害三嬸母?

    可三房的人難道就半點未察覺。

    阿姒沉思著走到雅間香爐前,取來火折子將信都燒掉。

    晏書珩走近了:“我聽九郎說了你恢復(fù)記憶的事,你是想引蛇出洞?可阿姒,我不希望你以自己為餌?!?/br>
    阿姒轉(zhuǎn)身,眼底溢起狡黠的笑:“你想多了,我可沒打算以自己為餌,我的餌,另有其人呢?!?/br>
    晏書珩挑眉:“是何人有此榮幸,能得我們阿姒青眼?”

    他的確是有些醋了。

    阿姒拍開他落在腰間的手。

    自上次有了阿晟這個共同的秘密后,二人似乎又回到了未失明前的日子。對于這些變化,阿姒心里雖不再像從前那樣抵觸,但偶爾也會刻意遠(yuǎn)離。

    她不希望一切恢復(fù)得太快。

    見她走神,也不知在想誰,晏書珩輕撫她面頰:“我越發(fā)好奇,阿姒要以誰為餌?是好九哥,還是好表兄?”

    阿姒踮腳湊近他,幽然低語:“若是長公子你,可以嗎。”

    放在腰間的手微微扣緊。

    晏書珩手掌在她兩腮曖昧揉按,力度一輕一重,咬字極繾綣。

    “能為阿姒所用,榮幸之至?!?/br>
    “別趁機占我便宜!”阿姒拍掉他的手,旋身從他懷里出來。

    “說正事?!?/br>
    晏書珩體恤她的倔強和不易,對她格外溫柔,也格外順從:“好,聽阿姒的,還想讓我查些什么?”

    阿姒低眸思忖須臾:“查查那位郎中,及三叔三嬸母?!?/br>
    不過半盞茶功夫,事便議好了。

    道別前,阿姒掀了茶桌。

    突然的動靜惹得門外一直試圖偷聽的侍婢們嚇了一跳。

    阿姒突然推門,當(dāng)著侍婢的面,她冷淡對晏書珩道:“今日的話我當(dāng)沒聽過。那是我族叔,你最好有證據(jù)!”

    晏書珩無奈道:“我并非想離間你們,只是對那位將軍所說的話存疑。你我是摯友,我只不過是想幫你確認(rèn),那些人是否值得你如此回護?”

    阿姒冷下臉來。

    “既是摯友,就該明白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無需長公子指點!”

    說罷,她氣沖沖上了車。

    這幾句對話悄無聲息地傳入她想傳入的人耳中。因那日阿姒刻意在晏書珩跟前擺出對族叔堅信不疑的態(tài)度,更因皇帝和阿姐對她的維護,阿姒篤定,幕后之人不會在阿姐懷著身孕時把主意打在她頭上,而是會在她不知情時,出手消除這樁隱患,繼續(xù)粉飾太平。

    看清了這點,阿姒有恃無恐,也更迫切地要在jiejie臨盆前揪出那人,好讓jiejie可以無后顧之憂地待產(chǎn)。

    兩日后的傍晚。

    有人往阿姒院里送信。信上稱有位姓趙將軍邀阿姒次日外出一見。

    這封信經(jīng)由門房之手,輾轉(zhuǎn)幾人,最終未送到阿姒手中。

    到了第三日。

    顧及阿姒病愈,在嬸母阮氏的提議下,二房和三房及叔祖那房的一眾晚輩,連同兩位族叔和嬸母邀她一道去京郊別院游玩散心,阿姒答應(yīng)了。

    一大家子人乘車前往別院。

    別院中,眾人笑語連連。

    阿姒同三房的叔父和嬸母一道吃茶,陳季延笑道:“本是滿堂齊聚的日子,可你二叔自打擔(dān)任族長后,忙得不可開交,瞧,又走了?!?/br>
    “二叔是酒飲多了身子不適,到后院歇息呢?!弊焐想m如此說,但阿姒仍深深蹙起眉,借故走開了。

    陳季延看著她背影,笑笑:“這孩子心思縝密,就是太過單純?!?/br>
    李氏輕嘆:“她的縝密和溫善都隨了大哥,重情重義亦然。”

    陳季延漫不經(jīng)心笑道:“原來你護著她,是因為大哥?”

    李氏垂睫:“大哥救過我,我出于感激照顧他女兒,有何不妥?”

    “是啊,大哥德才兼?zhèn)洌乙嗖粫r想念他?!标惣狙悠鹕恚骸盎勰锵热ノ珥?,我有些事待辦?!?/br>
    .

    此時此刻,城郊一處破廟。

    趙敞獨自等在后院。

    腳步聲響起,門口站了十余個護衛(wèi),繼而一個中年人緩步入內(nèi)。

    趙敞回身,凌厲的目光似能穿透來人的眼睛:“鄙人傳信給陳家小女郎,為何來赴約的卻是閣下?”

    廟中尚還涼快,來人額上仍是出了薄汗,故作坦然道:“那孩子身子不適,托我代為赴約。趙將軍找她所為何事?!?/br>
    趙敞沉聲道:“此事關(guān)乎少傅遺言,及當(dāng)初遇害的線索,不可輕率?!?/br>
    來人變了臉色:“我大哥的遺言是什么?究竟何人要加害于他!”

    趙敞遲疑著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