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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34節(jié)

    說完,輕輕合上眼。

    會有一次,便難保不會有第二次,她須得有個防身之物。

    匕首,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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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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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闕眼下忙著處理傷口,無暇顧及許多,故綴錦此行還算順利。

    藏好匕首后,元月慢慢爬起來,換上新的貼身小衣,由綴錦攙扶著一步一停地到隔壁盥室沐浴。

    與其說沐浴,倒不說沖洗。

    ——杜闕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切印跡,都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足足洗了三遍,方堪堪罷休。

    走時吩咐人收拾屋子,待返回時已改頭換面:地板清爽,床鋪齊整。不免令人恍昨夜對峙的真實性。

    挪步至妝臺前坐定,顧鏡無言。

    鏡中人眼圈紅腫,唇色慘白,憔悴萬分,與昨日判若兩人。明明,昨日還在為得了一大箱子話本而欣喜的。

    綴錦輕輕梳著頭,口里一聲聲嘆氣,竟想不出半句能撫慰她的話來。

    愁著嘆著,晨妝已畢,往鏡子里一看,元月的氣色總算好了些許。

    “我餓了,想吃李嬤嬤做的芙蓉糕了?!痹聸_鏡中綴錦的倒影牽牽唇。

    綴錦呆望一瞬,眼底騰起淚花,一連點了四下頭,扭頭匆匆跑出去。

    掐在午時前,綴錦捧著滿滿一盤子飯食回來,全是她愛吃的。

    一一擺好,元月配合地笑了笑,執(zhí)箸先撿塊兒芙蓉糕細(xì)嚼慢咽了,才動其他的菜。

    “你擔(dān)驚受怕了一夜,腹中也空了吧,過來一起吃?!彼每曜蛹庵钢笇γ?。

    說實在的,綴錦的確餓了,遂不推拒,乖巧坐好。

    “他,是死是活?”元月往碗里挑了一筷子涼拌筍絲,也不立即用,而是抬眼看著綴錦。

    她不動筷,綴錦何敢搶先,誠實道:“您那一簪子刺歪了幾分,不曾傷到要害,殿……他沒事?!?/br>
    元月?lián)u著頭,口吻惋惜:“我早該認(rèn)清楚,他福大命大,區(qū)區(qū)一簪子算得了什么?!?/br>
    從前身子那般羸弱受盡苦楚都不曾有過性命之憂,如今體格變強(qiáng)了,不需要她的保護(hù)了,她又何必多此一問。

    夜幕降臨之際,有人叩響了門扉,不等元月允準(zhǔn),門由外推開了。

    銀白月色下,昂首立著一人。

    此情此景,恍如昨夜。

    元月兀自側(cè)臥在床,低低一笑:“又來折辱我么?”

    他步步走近,卷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憽伤g玉佩發(fā)出來的脆響。

    一片陰影遮住了窗欞灑進(jìn)來的月光:“我來為你上藥?!?/br>
    原來,玉佩撞上的竟是一個素色瓷瓶,她認(rèn)得。上回臉被魏氏摑腫后,他給她的傷藥就是由它裝著的。

    “不勞你假惺惺的。”元月偏離視線,合上雙目。

    渾身上下大大小小全是傷痕,掐的、擰的、抓的……落到如此,全拜他所賜。

    他似乎在報復(fù),為沒能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而報復(fù),弄得她遍體鱗傷時,才咬著牙抽身離去。

    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飛,她猛睜眼,忍痛坐起來質(zhì)問:“你想做什么?”

    杜闕欺身向前,拿黑洞洞的眸子看她:“上藥。”

    元月怒從心頭起,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早備好的匕首,舉刃威脅:“我說了,不用你虛情假意的?!?/br>
    利刃之上,寒光森森,依稀映出他低頭輕笑的面容。

    “只要你能狠得下心,千次百次我都任你殺?!毙θ莺鲋?,他迎上前,徒手抓住刀刃,殷紅滑落,打濕了一小塊兒地板,于暗夜中格外刺眼。

    他不怕死,她怎么忘了呢。

    匕首抖落,濺起顆顆血珠,元月慢慢搖了搖頭,平靜道:“不殺你,殺你臟我的手?!?/br>
    “……那便上藥?!辈⒎清e覺,她看見,一絲痛苦自他眸間閃過。

    杜闕屈膝伏在床前,視線同她齊平:“衣裳脫了?!?/br>
    她不閃不避:“無恥?!?/br>
    他笑著:“我雖是個衣冠禽獸,可也懂得來日方長的道理?!彼桃鈱ⅰ皝砣辗介L”四字的尾音拉長,警告意味明顯。

    “若你不愿動手,由我代勞也不是不行。”他加深笑意慢條斯理補(bǔ)充。

    元月清楚,即便他有傷在身,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換言之,她沒得選:“我自己來,你轉(zhuǎn)過身去?!?/br>
    他沒說什么,側(cè)開臉。

    身上酸痛,心中酸楚,解衣的動作慢之又慢,杜闕卻極有耐心,一直未曾催促。

    衣衫一件件褪去,溫度一點點流失,元月頭一回意識到,近五月的天兒原來也能這么冷。

    “我好了。”她留給他一個背影。

    簇簇光亮落入眼底,她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氣中。

    瓶蓋揭開時發(fā)出輕微叮叮聲,每一下都牽動著心弦。

    涼涼的,癢癢的,同昨夜的觸感截然相反。

    “轉(zhuǎn)過來。”心慌意亂時,杜闕說。

    躲不過,跑不掉,留給她的選擇,實在太少。

    心中一嘆,元月緩緩回身,視野堪堪被一片暗色覆蓋。

    他用布條遮住了她的眼。

    酥麻的觸感再度襲來,由鎖骨一路往下,好似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帶起陣陣寒意。

    “疼不疼?”杜闕問出這句話時,寒涼正侵蝕著她的胸脯,那里傷得最重。

    “明知故問的舉動,會讓你更加愉悅,對么?”

    她心如明鏡:他根本不是在上藥。

    這話仿佛戳中了痛處,他微微一頓,猛地捏向內(nèi)捏了一把:“看來還是不疼?!?/br>
    比起被“懲罰”的痛感,更多的是屈辱,不爭氣的,淚花盈眶,沖破玄帶墮下:“卑鄙,齷齪!你真叫我看不起你!”

    他沉沉一笑,移手往下,輕輕一點:“是你多心了,我只是在搽藥而已?!?/br>
    半個時辰后,這場對峙趨近尾聲。

    眼前遮擋不再,肩上卻多了件外衫,裹著杜闕氣息的外衫。

    “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過來,直到你好全為止?!?/br>
    看時,他半邊身子已隱入夜色。

    杜闕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往后半個月,他日日都來,且日日都趁夜而來,每回必啃、咬她半個時辰,但未有更過分之舉,誠如他所言:來日方長。

    蹉跎至五月中旬,元月的身子才大好,可心里留下的陰影卻難以消除,整日悶在屋里,有人來便勉強(qiáng)敷衍幾句,無人來則靠窗發(fā)癡。

    綴錦放心不下,多番欲請杜衡來安慰元月,皆被人攔住,氣不過問緣由,人便道:“殿下吩咐,夫人大病初愈,不宜見人?!?/br>
    每每受挫,綴錦只能憋在心里,半點不敢透露給元月。

    捱到下旬,元月的生辰近了,往年她的生辰皆是在元府由許夫人、元嵩陪伴著過的,念及此,綴錦拋卻懼意,挑午飯時候興沖沖敲開外書房的門,打算為她討個公道。

    滿肚子怨氣尚未出口,便聽杜闕說:“阿月的生辰,仍回元府過吧?!?/br>
    方松口氣,又聞他道:“我跟她一塊兒回去。”

    綴錦只是個丫鬟,如何能左右杜闕的意思,只好強(qiáng)整笑臉回去告知元月:“姑娘,殿下說了,后兒您生辰回家過?!?/br>
    元月的雙目立時放出神采:“真的?他真這么說?”

    綴錦點一點頭,心底琢磨著怎么告訴她杜闕也要一道去的消息,然而她忘了,朝夕相處十多載,她的一顰一笑是瞞不過元月的。

    “他也要跟著,對吧?!痹铝撂闷饋淼难蹪u漸黯淡。

    “是……不過您能回家見見老爺夫人,也是一樁好事,您該開心些?!本Y錦收起垂頭喪氣的姿態(tài),笑道。

    是什么時候,回家也成了奢望,與父母團(tuán)聚也成了該對杜闕感恩戴德的事呢。

    “也罷,過生辰愁眉苦臉的算什么?橫豎高興也是一日,苦悶也是一日,計較那么多也無趣?!?/br>
    說罷,她長長地吁了口氣。

    不過,與家人團(tuán)聚前,還有一件事得了結(jié)。

    “你再走一趟,請他過來,我有事同他相商?!痹驴粗Y錦,語氣平淡。

    綴錦怔了會兒,欲問卻不敢問,抱著滿腹疑問答應(yīng)著走開。

    杜闕的反應(yīng)與綴錦不謀而合,沉吟良久才向她確認(rèn):“她當(dāng)真如此說?”

    “是?!本Y錦低頭又把元月的原話重復(fù)了一遍,講到一半,一抹衣袂閃出眼簾,抬頭看去,杜闕已然走遠(yuǎn)了。

    杜闕反復(fù)和綴錦確認(rèn)之時,元月挪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上。小黑正在用爪子撓樹,見她出來,喵嗚兩聲跑來跳到她膝蓋上,拿頭蹭她。她難得展露出一絲笑意,就勢抱住小黑,悠悠蕩起秋千。

    杜闕匆匆趕來,遙遙撞上這歲月靜好的一幕。

    瞥見來人,元月足尖點地,逼停來回晃動的秋千。

    動物的感官總是靈敏的。秋千停住的剎那,小黑立馬躍下地,朝前方張牙“呲”一聲,飛快竄入一旁的花叢中。

    “連貓都不愿意親近你,可不可笑?”元月兩手扶著秋千架,對來人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弧。

    杜闕的目光一直鎖在她的臉上,擺明了不在意小黑齜牙咧嘴后逃走的行為:“旁的無所謂,你別離我而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