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金枝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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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新任的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出名的不只他的尷尬身世,還有他的容貌。 “賀大人?!辟R清宵的突然出現(xiàn)令段少卿心中打鼓,卻不敢得罪,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賀清宵沒有如段少卿暗暗期盼的那樣打聲招呼走過去,而是停了下來:“段大人,不知寇姑娘如何了?” 段少卿眼睛都瞪圓了,錯愕望著對方。 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打聽他外甥女? 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賀清宵聽聞了那些傳言,借此尋他麻煩? 段少卿腦子飛快轉(zhuǎn)著,卻想不出有得罪過這位鎮(zhèn)撫使的地方,而后一顆心沉了下去。 錦麟衛(wèi)真想尋一個人的麻煩,何須得罪過呢。 “賀大人——”段少卿斟酌著開口。 賀清宵這時解釋道:“那日出門辦事,路遇驚馬,把驚馬制止后才知馬車中坐的是令外甥女。今日偶遇段大人,順便問一問?!?/br> “原來是賀大人救了我那外甥女?!倍紊偾渖钌钜灰荆瑵M臉慚愧,“當(dāng)日只知外甥女被一位騎馬路過的義士所救才能安然無恙,卻不知竟是賀大人。實在是失禮了,明日定登門道謝?!?/br> “舉手之勞,段大人不必客氣,寇姑娘安然無恙就好?!辟R清宵拱拱手,“段大人自便。” “賀大人好走。”段少卿拱手回禮。 跟在賀清宵身后的錦麟衛(wèi)回頭看了維持著回禮姿勢的段少卿一眼,心生好奇。 大人這是有意幫那位寇姑娘吧? 有大人這幾句話,若少卿府真如傳聞中那樣對寇姑娘包藏禍心,也會老實起來了。 也不知道那位寇姑娘長什么樣呢? 而留下原地的段少卿直到長隨提醒,才慢慢把手放下來。 第20章 邀請 天色更暗了,橘色的燈光灑在段少卿臉上,襯得那張臉有些暗黃。 而實際上,段少卿此刻的臉是慘白的。 他大步流星走向停在路邊的馬車,回去的路上心緒劇烈起伏。 “大老爺回來了——” 段少卿連一個眼神都沒顧上給門人,直奔雅馨苑。 雅馨苑中燈火通明,大太太喬氏坐在床邊,神情陰暗。 外頭的風(fēng)聲她也聽說了,還沒敢讓老夫人知道。把那日陪著出門的護(hù)衛(wèi)叫來詢問,從頭到尾仔細(xì)捋了一遍,原來問題出在小蓮身上。 那丫鬟當(dāng)眾哭訴,究竟是無意還是有心? 想到這個,喬氏神色有幾分猙獰,生出把小蓮除之后快的沖動。 從指使庶女把寇青青推下懸崖起,對喬氏來說,就像打破了某道屏障,放出了心中的惡鬼。 可是不能。 喬氏理智還在,搖了搖頭。 外面已有這樣的傳聞,無論是寇青青,還是她的貼身丫鬟小蓮,都不能動了。 難道真要依著老夫人的想法,讓辰兒娶了寇青青? 喬氏心中升起強(qiáng)烈的不甘。 一個克父克母的孤女,辰兒娶了她有什么助力?至于那一大筆財產(chǎn),明明只要寇青青一死,就是少卿府的了。 他們是長房嫡子,等老夫人百年后這筆財產(chǎn)毫無疑問會落在她手里,二房最多分一口湯喝。 可偏偏寇青青沒有死,還讓京城上下留意到了本來低調(diào)的少卿府。 喬氏知道,倘若她拒絕這門親事,老夫人就算心里不愿,最終也只能算了。 可她不能冒這個險。 寇青青的婚事完全由老夫人做主,老夫人顯然也不愿寇家那些財產(chǎn)流到外人手里。她開口拒絕了這門親事,老夫人轉(zhuǎn)頭就可能撮合二房的段云郎與外孫女。 到那時,這大筆財產(chǎn)作為寇青青的嫁妝,就都?xì)w了二房。沒人吃下這么一大筆錢還舍得吐出來,以后她再想伸手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看來,只能捏著鼻子接受這門親事,就是委屈辰兒了。 喬氏心疼了兒子一瞬,眼神變得狠厲。 要想之后順順當(dāng)當(dāng),還有一件事要做。 寇青青好像要想起來了,一旦恢復(fù)記憶,定然知道是誰把她推下去的。到時候一對質(zhì),那丫頭萬一頂不住把她供出來,可是大麻煩。 只有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老爺?!?/br> 門外傳來婢女的問好聲。 喬氏只來得及收好表情,段少卿就繞過屏風(fēng)走了進(jìn)來。 酒氣撲面而來,喬氏端著笑迎上去:“老爺——” 段少卿一把抓住她手腕,厲聲問:“外邊的風(fēng)聲是怎么回事?” 門口婢女驚得忘了反應(yīng),被喬氏一個眼刀飛過去:“都下去!” 轉(zhuǎn)眼里間只剩下夫婦二人,喬氏皺眉:“老爺是不是喝多了?” “什么喝多了!你莫非沒聽到外頭的風(fēng)聲?”段少卿緊緊盯著喬氏問。 喬氏勉強(qiáng)笑笑:“聽說了,那都是無稽之談,老爺難道相信?” “自然是無稽之談,可怎么會有這種流言傳開?”段少卿一想那些難聽話,就滿心惱火。 青青帶來的巨額家財令人心動不假,可只要與兒子成了親,不就是兩全其美的好事,那些人嚼舌他要害自己嫡親的外甥女不是荒唐么! “都是驚馬引起的” 提到驚馬,段少卿臉色更差了:“你可知救了青青的是誰?” 喬氏搖頭:“那位義士沒有留名。具體的是老夫人過問的?!?/br> “他是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長樂侯賀清宵!” 喬氏呆了呆,隨后變了臉色。 “今日吃完酒出來,我還遇到了他,他特意問起了青青” 段少卿越往下說,喬氏臉色越差。 “母親還不知道外邊的流言吧?” “暫時沒敢讓她老人家知道?!?/br> “那就先瞞著,讓家里上下都把嘴巴管好?!?/br> “知道了。” 段少卿語氣緩和,細(xì)聽卻帶著警告:“夫人管著家,務(wù)必把青青照顧好,省得流言越演越烈,連累少卿府聲名?!?/br> “老爺放心吧,我知道?!?/br> 段少卿點點頭,這才洗漱后睡下。 因有喬氏約束,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沒有傳到老夫人耳里去,該請安請安,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 從如意堂回去的路上,辛柚駐足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姑娘在看什么?”小蓮好奇問。 “今日是個好天氣。” 雖然還是早上,卻已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小蓮也抬頭望天,笑著附和:“是呢,不過就更熱了?!?/br> 辛柚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那道藕荷色背影。 這幾日冷眼旁觀,段云婉狀態(tài)越發(fā)差了,已到了遮掩不住的程度。 辛柚記得前些日子段云婉與段云靈還同來同去,現(xiàn)在她卻沒心思拉著段云靈作出姐妹情深的姿態(tài),任由段云靈走到前頭去了。 辛柚加快腳步,追上了段云婉。 “婉表姐?!?/br> 少女聲音輕柔,卻令段云婉身體一僵。 “青表妹有事?”段云婉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容。 辛柚微笑:“是有些事,想和婉表姐說一說。婉表姐去晚晴居喝杯茶吧?!?/br> 段云婉渾身更緊繃了:“改日吧,今日還有點事要忙” 辛柚彎唇:“我好像又想起來一些事,婉表姐真的沒空去坐坐嗎?” 段云婉徹底變了臉色,望著辛柚嘴唇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辛柚嫣然一笑:“婉表姐今日什么時候得閑就去找我,我在晚晴居等你?!?/br> 說完,她帶著小蓮施施然走了。 留下段云婉游魂般回了房,連同住一個院子的段云靈投來詫異目光都渾然不覺。 “姑娘,您說大姑娘會來嗎?” “她會來的?!毙凌终Z氣篤定。 “可她若是去告訴大太太您恢復(fù)記憶了呢?” 辛柚不是寇青青,當(dāng)然談不上恢復(fù)什么記憶,不過是詐一下段云婉。 比起小蓮的擔(dān)憂,辛柚格外從容:“別擔(dān)心,她不敢的。就算她真的去說,大太太知道‘我’想起了墜崖的細(xì)節(jié),又能把我怎么樣呢?” 那些流言,于她是護(hù)盾,于大太太就是懸在頭上的利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