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小銀山吧，東家管這叫一些！

    “掌柜的，劉舟，就勞煩你們二人核驗(yàn)一下了?！?/br>
    胡掌柜與劉舟對視一眼，暈乎乎走進(jìn)了“銀山”中。

    “姑娘，石頭來傳話說賀大人找您?！苯{霜前來稟報。

    辛柚猜測賀大人定是為了那酬金來的，抬腳去了前邊。

    賀清宵的心雖因六千兩受到了不小沖擊，面上還是一派平靜的樣子。辛柚進(jìn)來時，看到的是身姿如楊的青年默默出神的畫面。

    賀清宵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因有石頭在，問道：“寇姑娘方便說話嗎？”

    辛柚帶他進(jìn)了待客室，倒了茶笑問：“賀大人去而復(fù)返，有什么事嗎？”

    賀清宵把小匣子拿出來，放到辛柚面前。

    “我之前沒想到寇姑娘的酬謝竟有六千兩，這么多錢實(shí)在不能收?！?/br>
    “為什么不能收？不是說好的付百一給賀大人嗎？”辛柚微微偏頭，滿是不解。

    “可是百一——”

    百一怎么會是六千兩！

    “百一正是六千兩啊，我這次拿到的錢財有六十萬。”辛柚澹澹道。

    賀清宵：“”所以不是寇姑娘刻意多給，而是她拿到了六十萬兩！

    用了好一會兒平復(fù)心情，賀清宵看向辛柚的眼神有些復(fù)雜：“六千兩確實(shí)太多了，我只是陪寇姑娘到處走了走，受之有愧，請寇姑娘收回?！?/br>
    辛柚把小匣子推回去：“在我看來，六千兩一點(diǎn)不多。我借了賀大人的威名震懾宵小，難道不值六千兩嗎？”

    賀清宵聽著，抽了一下嘴角。

    他去兩個錢莊都沒亮明身份，知道他是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的只有段少卿，那寇姑娘口中的“宵小”指誰，再明顯不過。

    用“宵小”來指自己的舅舅，寇姑娘還真是率性。要知道受禮教所困，許多處在子侄輩位置的人哪怕受了天大委屈，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說長輩一句不是。

    或許從懂事時就明白了自己是帶著無形枷鎖出生的，賀清宵欣賞灑脫自由之人。

    “寇姑娘——”

    見賀清宵還要推拒，辛柚臉一繃：“賀大人，莫非你要我做言而無信之人？”

    “可是——”

    “還是賀大人覺得，我的誠信不值六千兩？”

    賀清宵沒了話說。

    辛柚把小匣子往他手中一塞，笑道：“賀大人要是覺得比預(yù)期多了，能不能再幫我做一件事？”

    賀清宵盯了小匣子一瞬，妥協(xié)了。

    再拒絕下去，寇姑娘就要生氣了。

    寇姑娘生氣與他厚顏無恥

    收人家六千兩酬謝，他還是選擇了后者。

    “寇姑娘請說?！?/br>
    辛柚把回到書局東院后整理的清單遞過去：“這單子上的鋪面，想請賀大人幫我查查，看有無問題?！?/br>
    少卿府吐出來的東西，她不可能再讓他們拿回去。這十幾家鋪?zhàn)泳烤怪挡恢凳迦f兩，不是段少卿一張嘴說了算的。

    不過這些鋪?zhàn)颖椴几魈帲?jīng)營方向也不同，靠她慢慢調(diào)查就太費(fèi)時間了。既然賀大人覺得拿六千兩多了，正好再幫她做點(diǎn)事，這樣賀大人安了心，她也省了事。

    賀清宵把單子接過，掃了一眼：“這些鋪?zhàn)印?/br>
    “都是我的?！?/br>
    賀清宵拿著單子的手晃了一下，久久無語。

    “賀大人？”

    “哦，好?？芄媚锸裁磿r候要結(jié)果？”

    “不急，年前就行?！?/br>
    離過年已經(jīng)沒多久了。

    賀清宵離開后，辛柚回到東院。

    絳霜守著門，胡掌柜與劉舟已迷失在銀山里，小蓮在一旁幫忙，方嬤嬤——

    辛柚看到方嬤嬤在抹眼淚。

    “奶娘怎么哭了？”她走過去問。

    方嬤嬤擦擦眼，神情激動：“老奴是高興，高興”

    她被少卿府趕去莊子上時，做夢也想不到還能有今日。

    “夫人要是知道，該多高興啊?！狈綃邒哐劾锏臏I又涌了出來。

    對夫人來說，姑娘能平安長大，有一份體面的嫁妝出閣，就是幸事了。

    方嬤嬤想到病榻上托孤的寇母，就覺心酸，雙手合起喃喃道：“夫人，姑娘現(xiàn)在長大了，有出息了，您就放心吧”

    辛柚別過臉，悄悄紅了眼圈。

    這一日的傍晚，胡掌柜與劉舟是互相攙扶著去西院吃飯的。

    西院與印書坊有門相連，書局大多數(shù)人都在西院吃飯睡覺。

    “掌柜的，你看起來挺累啊，前頭又忙起來了？”趙管事納悶問。

    《畫皮》的熱度雖還在，奈何不加印了，而松齡先生的新書還沒出來，這段時間書局生意平平穩(wěn)穩(wěn)，算不上忙。

    胡掌柜連擺手的力氣都沒了：“別問了，吃飯?！?/br>
    大白饅頭端上來，胡掌柜一下子想到了銀元寶，快子一個沒拿穩(wěn)掉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你這是怎么了？”

    胡掌柜深深看趙管事一眼，突然問：“趙老弟，你有沒有看見銀子害怕的時候？”

    趙管事愣了一下，伸手去摸胡掌柜額頭。

    完了完了，老胡好像傻了啊！

    東院屋中的燭光下，辛柚把小蓮叫到近前。

    “姑娘有什么吩咐？”直到這時，小蓮還興奮得眼睛發(fā)亮。

    辛柚手一翻，把兩枚小章放在了桌面上。

    “這兩枚小章一個是錦生錢莊的，一個是寶安錢莊的，一共能取出四十萬兩銀?！?/br>
    小蓮整個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辛柚和她說這個干什么。

    第144章 痛心疾首的桂姨

    辛柚沒有賣關(guān)子：“小蓮，這兩枚小章，我想交給你?！?/br>
    小蓮整個人都傻了：“交，交給我？”

    辛柚頷首。

    “不不不——”小蓮嚇得后退一大步，仿佛擺在她面前的不是代表四十萬兩銀的小章，而是洪水勐獸。

    “姑娘，這可是四十萬兩銀，怎么能交給婢子呢！”

    辛柚看了看小章，正色問：“那你有什么打算？”

    本來也該問一問方嬤嬤，奈何關(guān)乎她身份的秘密，暫時不能透露。

    “我——”小蓮張張嘴，被問住了。

    姑娘早就問過她這個問題了，當(dāng)時她根本無法想象該拿這么多錢怎么辦。

    現(xiàn)在，依然無法想象。

    好一會兒后，小蓮提議：“姑娘，這小章您保管著吧?！?/br>
    辛柚搖頭：“這是寇姑娘的財物?！?/br>
    她將要做的事生死難料，擺在明面上的五萬兩現(xiàn)銀與十幾間鋪面也就罷了，真要有個什么，總不能糟蹋了寇青青四十萬家財。

    “可我家姑娘已經(jīng)去了”小蓮一臉無措，“家財再多，我家姑娘也用不上了。姑娘不能替我家姑娘安排嗎？姑娘是我見過最有本事的人了”

    “不是這樣的?！毙凌峙牧伺男∩徏绨?，語氣溫和卻堅(jiān)定，“我有沒有本事，與這筆錢沒有絲毫關(guān)系。如果都這么想，那么老夫人以寇姑娘還小為由，一直捏著寇家家財不放也是對的嗎？畢竟比起涉世不深的寇姑娘，老夫人更有能力與經(jīng)驗(yàn)?zāi)亍！?/br>
    小蓮被說服了，一顆心卻懸著：“您的意思，由婢子安排這筆錢？”

    “你自幼陪寇姑娘長大，應(yīng)該是最了解寇姑娘的人了。我想，你的安排是最符合寇姑娘期待的。”

    小蓮聽了辛柚的話沉默了，許久后伸手拿起那兩枚小章，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家姑娘最是憐貧惜弱，有一年遇到逃難來的災(zāi)民，聽了受災(zāi)的事難過極了，把零花錢全捐了。姑娘，婢子想好了，將來若有百姓受災(zāi)，這些錢就用來救助災(zāi)民吧?！?/br>
    緩緩抬頭，看向賀清宵。

    “侯爺，你幫寇姑娘的忙，還收報酬？”

    賀清宵也有些尷尬，解釋道：“寇姑娘一定要給?！?/br>
    桂姨扶了扶額，顫聲問：“這里面有多少？”

    “六千兩。”

    桂姨手一抖，滿腦子銀票飛舞：六千兩，六千兩，六千兩

    侯爺幫了寇姑娘一個忙，收了人家姑娘六千兩！

    “桂姨，你沒事吧？”見桂姨臉色不大好，賀清宵關(guān)心問。

    桂姨絕望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眼，只有一個想法：白瞎了那只烤鴨！

    桂姨一夜沒睡安穩(wěn)，轉(zhuǎn)日帶著葡萄酒釀和現(xiàn)做的點(diǎn)心去了青松書局。

    “大嬸來啦。”一見桂姨，劉舟熱情打了招呼，卻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