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金枝 第3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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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mei失望的眼神,臣子無視的反應(yīng),女兒決絕的表情 他眨了眨眼,艱難開口:“阿柚朕放你走?!?/br> 他抬高了聲音,不容自己后悔般再說一遍:“朕放你走。” 那些跟來的禁衛(wèi),京營的將士,全都悄無聲息,靜靜聽著。 辛柚終于等到了這句話。 可她此時(shí)的心情不是喜悅,而是麻木。 她以死相逼,既是在賭,也不是在賭。 要救賀清宵,要救自己,她其實(shí)沒有勝算,唯一翻盤的可能是賭他不知道還有沒有的良心。 但她并非虛張聲勢,而是做好了赴死的決心。 她不是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可若親眼看著賀清宵為她自刎,她也不可能獨(dú)活。 好像賭贏了。 可是到了用死來抗?fàn)庍@一步,無論輸贏,只??杀?/br> “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興元帝擺擺手,卸下帝王冰冷無情的鎧甲,如許多將要步入老年的男人,透著失意與暮氣。 辛柚抿了抿唇?jīng)]有回他的話,看向昭陽長公主。 “姑母,多謝您一直來的照顧。阿柚走啦?!?/br> 昭陽長公主淚盈于睫,沖她露出笑容:“阿柚啊,好好照顧自己。” 她沒有說想姑母了就回來看看這樣的話。 她想,阿柚可能永遠(yuǎn)都不想再來這個(gè)地方了。 辛柚點(diǎn)點(diǎn)頭,再與賀清宵對視,如初相識時(shí)那樣稱呼他:“賀大人,請你保重自己。” 若是不曾相識,就不會讓他這般辛苦了。 “我會的?!辟R清宵鄭重承諾。 辛柚抬手擦擦眼尾,調(diào)轉(zhuǎn)馬頭輕輕一抖韁繩。 馬兒剛跑了幾步,身后傳來喊聲:“等等!” 辛柚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喊她的人。 興元帝用沉沉的目光盯著賀清宵:“你也走吧?!?/br> 賀清宵露出意外之色,但很快就穩(wěn)住心神,沖興元帝行禮:“謝陛下。” 他一夾馬腹,毫不猶豫奔向辛柚。 第436章 是結(jié)束,也是開始 兩匹駿馬載著它們的主人奔跑在寬闊的官道上,很快遠(yuǎn)去了。 千風(fēng)與平安如影子,不遠(yuǎn)不近跟上。 興元帝一直望著,久久未動(dòng),他的視線里早已空蕩蕩。 還是昭陽長公主先開了口:皇兄,回去吧。 回宮的路上,興元帝問昭陽長公主:皇妹,阿柚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京城了? 昭陽長公主氣兄長的糊涂,可看著這樣的兄長,又有點(diǎn)可憐,沉默了一下道:皇兄與阿柚是父女,血緣是永遠(yuǎn)割不斷的。以后皇兄多做勤政愛民之事,推行好新政,從海外多引進(jìn)有利民生之物。阿柚無論在哪里,這些變化都會看到的,時(shí)間久了許就想來看看咱們了?;市忠仓?,阿柚是再心善不過的孩子。 朕知道,朕知道 皇上突然騎馬出城,早驚動(dòng)了百官,這時(shí)候就有許多大臣聚在宮門處,猜測議論,著急擔(dān)心。 興元帝沒有心情說話,示意孫巖留下解釋一二,回了乾清宮。 太后與周皇后都等在乾清宮,見興元帝與昭陽長公主一同回來,齊齊松口氣。 陛下。周皇后迎上去。 太后仔細(xì)打量兒子,見全須全尾的,這才放了心:皇帝,哀家聽說你突然騎馬出宮了。出什么事了??? 興元帝解下披風(fēng)交給宮人,再用熱熱的軟巾擦了手,才開口:阿柚離開京城了。 周皇后眼神微變,識趣一言不發(fā)。 太后一臉震驚:她干什么去? 興元帝疲憊得不想說話,這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昭陽長公主替他回道:阿柚四方游歷去了。 四方游歷?太后更震驚了,她一個(gè)小丫頭到處瘋玩去了? 不是一個(gè)人,有長樂侯護(hù)著。 還帶著男人? 太后驚愕張嘴,不可思議看著一對兒女。 也不成親,也不要家,就和一個(gè)男人這么跑了? 知母莫若女,昭陽長公主抽了抽嘴角,在老母親吐出粗俗話之前,笑道:阿柚喜歡自由,這不是挺好的。 這好什么,這不像話啊—— 母后。昭陽長公主往興元帝那邊一掃,提醒太后寶貝兒子心情很糟。 太后最是心疼兒子,被這么一提醒,勸起興元帝來:兒啊,你也別因?yàn)樯岵坏媚茄绢^難受了。你想啊,她不用應(yīng)酬往來,cao持家務(wù),想去哪兒玩去哪兒玩,哀家記得那長樂侯俊得很,還有這么個(gè)年輕俊美的男人陪著,這得多快活啊 昭陽長公主越聽越不對勁:母后! 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她居然從母親語氣中聽出羨慕來? 咳,哀家的意思,當(dāng)父母的不就盼著孩子過得好嘛。 興元帝還真被這話安慰到了:兒子明白的。母后,皇后,皇妹,你們都回去吧。 太后點(diǎn)點(diǎn)頭,向昭陽長公主伸出手。 昭陽長公主不得不扶住老太太胳膊,送她回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太后趕緊打聽細(xì)節(jié)。 昭陽長公主也沒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太后聽得瞠目結(jié)舌,好一會兒道:這丫頭和她娘一樣倔?。?/br> 母后您以后可別在皇兄面前這么說。 這還用你說。太后白一眼女兒,還是忍不住念叨,這丫頭傻啊,好好的金枝玉葉不當(dāng) 昭陽長公主當(dāng)然不會閑得和老母親爭辯,聽太后念叨夠了,總算被放走。 把大公子給本宮叫回來!昭陽長公主一回到長公主 府,就拍著桌子道。 孔瑞正研究新玩意,對剛剛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 母親叫兒子回來什么事? 你給我跪下! 孔瑞一愣,看著母親發(fā)黑的臉,茫然下跪。 等一下。昭陽長公主攔住,吩咐女官,取那副算盤來。 女官同情看了孔瑞一眼,很快取來一副比尋常算盤要大上一圈的算盤擺在孔瑞面前。 跪這上面。 孔瑞老老實(shí)實(shí)跪上去,不解發(fā)問:不知兒子犯了什么錯(cuò),惹母親如此生氣? 這算盤有年頭沒用上過了,居然保養(yǎng)這么好。 今日阿柚出走,因?yàn)槟愎膿v出的那勞什子煙信,被你舅舅追上了昭陽長公主講完,罵兒子,要不是你舅舅及時(shí)醒悟,阿柚恐怕就出事了! 孔瑞聽得心驚:還好表妹沒事。 那是你舅舅沒執(zhí)迷不悟??梢粋€(gè)人的心思誰能完全把握?沒有你弄出來的煙信,阿柚定能順利離開,就不會經(jīng)歷今日的驚險(xiǎn)了 孔瑞知道母親這是因后怕而遷怒,小聲道:這不是煙信的錯(cuò)—— 你說什么? 孔瑞忙低頭:兒子錯(cuò)了。 京郊官道上,辛柚騎著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馬兒筋疲力竭才停下來。 天地開闊,郊野無邊,一時(shí)不知身在何處。 辛柚下了馬,賀清宵也下了馬。 千風(fēng)與平安過來,牽走馬兒去飲水,給二人留出獨(dú)處的時(shí)間。 辛柚一頭扎進(jìn)賀清宵懷中,用力捶他。 她的身體抖得厲害,并沒有從親眼看到他決絕自刎的后怕中緩過來。 賀清宵擁著她,是同樣的后怕。 他不敢想象,也無法承受阿柚死在他面前。 他定會變成一個(gè)只知道舉刀殺人的瘋子,一直殺一直殺,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也無法化解他的痛與恨。 也是這樣,他才懂得如果阿柚親眼見到他死去,會經(jīng)歷怎樣的痛。 他后怕的不只險(xiǎn)些失去阿柚,還有他若死去,將會給阿柚帶來的痛苦。 賀清宵,你有沒有想過,你若為我自盡,我會如何?辛柚死死抓著賀清宵手臂,氣憤問。 阿柚,對不起,我錯(cuò)了。 你就是錯(cuò)了!你會讓我再經(jīng)歷一次失去所愛之人的痛,不,比那更痛!因?yàn)槟闶且蛭叶溃胰魣?bào)復(fù),只能報(bào)復(fù)自己!辛柚眼淚簌簌而落,根本止不住,你要我先痛不欲生,再為你償命,沒有人比你更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