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還來不來啊,敢放我鴿子你死定了?。。S豆人憤怒)】 只一瞬的停滯,那些壓不住的暴虐情緒,都在看到條消息之后瓦解了。 下個月有一場高中生游泳比賽,他和江杳都會參賽,江杳等不及和他一爭高下,約他提前比一場。 而現(xiàn)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 匆匆趕到空蕩蕩的游泳館,水池另一頭的少年朝他飛速游來,破開水面陽光的剎那,單薄卻富含力量的身軀如同一束光芒在眼前盛開,漂亮到目眩。 江杳并沒有怪他遲到這么久,只催促他趕緊下水,和他打賭誰先游到對岸。 從水里赤條條地出來后,江杳往他手里塞了個小東西。 “你贏了,賠你的?!?/br> 段逐弦低頭看向手里的小狐貍鑰匙扣,小狐貍紅彤彤的,瞇著眼,在他掌心翹尾巴。 心底有什么柔軟的東西,就這樣被驚動了。 良久,他笑了笑,心想自己也并非一無所有。 被夕陽染成橘紅的泳池邊,段逐弦問江杳:“如果有人一再搶走你的東西,你會怎么做?” “當然是讓他后悔啊?!苯糜媚_尖撥了下池水,撩起一大片晶亮的水花。 段逐弦笑了笑,一個攻擊性十足的答案,很符合江杳的個性。 然而下一秒,江杳偏頭:“但不是現(xiàn)在?!?/br> “嗯?” “能三番五次被冒犯,說明目前還沒有累積到足夠的資本與之對抗,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煽氐膽嵟腔鸱N,是動力,但如果在不合時宜的階段爆發(fā),就成了沖動,淪落為毫無價值的情緒宣泄?!?/br> “明知人家拳頭硬,還齜著牙把臉往上湊,那是傻叉干的事兒。” 落日余暉的浸潤下,少年銳意凌厲,眸光灼灼,表情卻很認真。 段逐弦盯著那兩片柔軟的唇,吐出來的話有點兒糙,卻猶如珠玉般滾進他心底,打消了他對自己一貫而來的隱忍產(chǎn)生的質(zhì)疑。 半晌,段逐弦點了頭:“你說得對?!?/br> 成年之前,在那些群狼環(huán)伺、受制于段家的壓抑日子里,是江杳一次又一次出現(xiàn),以最無心的方式,撕開窒息的缺口,讓新鮮空氣灌進他的胸腔,撫平他心中的動蕩。 想不到如今,他早已站在了高處,俯視段家那群烏合之眾,還能擁有這種珍貴的體驗。 站在樓梯上,段逐弦單手插進褲兜,碰到被體溫捂熱的金屬。 是一枚鑰匙扣。 “實在不放心怕我摔倒,也可以來浴室?guī)臀?。?/br> 段逐弦往下深深看了江杳一眼,抬手抽掉脖子上的領(lǐng)帶,緩緩捏入掌心。 江杳仰頭挑釁的神情驀地頓住,耳尖泛起薄紅,眼神開始閃躲。 末了嗓音涼涼道:“你還是摔死吧?!?/br> * 第二天是周六,江杳難得有空,熬了會兒夜,接近零點的時候,終于修改完一份圖書館設(shè)計稿,發(fā)給他之前本科修建筑第二學位時結(jié)交的學姐。 這位學姐年輕有為,最近打算創(chuàng)辦建筑愛好者共享網(wǎng)站,邀請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撰稿,包括他這個空有建筑師證書,沒什么實cao經(jīng)驗的半吊子。 對面西五區(qū),這會兒正好是午休時間,江杳很快收到回復。 學姐提出他的設(shè)計方案里,用大面積無隔斷的玻璃幕墻做支撐,是否考慮到運輸和承重問題。 江杳索性打了個視頻給她,面對面解釋自己的想法。 解除疑惑,學姐連聲感嘆他的構(gòu)思簡直精巧,又一次忍不住游說:“你天賦這么高,還有b大學位打底,真不打算轉(zhuǎn)行搞建筑嗎?不如來a國留個學吧。” 江杳聞言,臉上泛起一絲波瀾。 幾秒鐘后,他狀似沒所謂地笑笑,特臭屁地往椅背上一靠:“不了,我家還有家產(chǎn)等著我繼承呢。” 學姐翻了個白眼:“我和你們這群有錢人拼了!” 熱聊結(jié)束,江杳從文件夾里調(diào)出自己的作品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沖動…… 半小時后,他伸了個懶腰,打算下樓走走,活絡(luò)筋骨。 盤旋而下的樓梯新添了一溜地面感應(yīng)燈,他走哪兒亮哪兒,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音符上,讓他心情松懈舒緩。 走到樓梯口前,他已經(jīng)做好面對黑暗的準備,沒想到一樓燈火通明。 而比燈更亮瞎眼的,是客廳和餐廳交界處。 段逐弦正裸著上半身,站在那里接電話,背肌和手臂隨著拿手機的動作,在白亮的光芒下隆起蟄伏力量的線條。 江杳險些一腳踩空,人像狠狠撞上不遠處的rou體一樣,懵了一瞬,隨即錯愕地瞪圓了眼。 “你不穿衣服擱這兒嚇唬誰呢?” 他高聲譴責不文明的行為,用力趿著拖鞋往客廳走,發(fā)出啪嗒啪嗒的動靜,借此掩蓋住陡然強勁的心跳聲。 “洗完澡的習慣。” 段逐弦掛掉電話轉(zhuǎn)身,隔空擋住了江杳氣勢洶洶的腳步。 正面沖擊力更大。 江杳緩緩別過眼,默默繞遠路,朝段逐弦附近的冰箱走去。 算了,不跟流氓一般見識。 某人平時裹得滴水不漏,少扣一粒扣子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家,裝得比圣僧還正經(jīng),完全看不出是個暴露狂。 簡直把“衣冠禽獸”四個字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