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后 第45節(jié)
瞧著時辰已經差不多了, 趙筠元也不再耽誤,很快繞出了阮府后廚, 回了自己房中。 她回來時守在門口的婢子依舊沉沉睡著,顯然是并不知道她睡過去的這半個時辰中,趙筠元已經悄悄出去了一趟。 桌上的飯食已經涼透了,可趙筠元也并不在意,只囫圇吞下,勉強填平了腹中饑餓之感便是。 等入了夜,她掐著時辰,到了亥時,門口那婢子早便沉沉睡去,她便又急匆匆的出了門。 這個時辰,阮府中萬籟俱寂,便是發(fā)出一點響動都會顯得格外刺耳,趙筠元盡可能的放輕了腳步,來到了她信中所寫的假山處。 因著這信中內容還被那孫德才知曉,所以趙筠元來時顯然極為小心,甚至刻意比信中所寫時間來得晚些,就是擔心被那孫德才撞見。 她的擔心并不無道理,等她到時,孫德才已經躲在一叢花枝后邊了。 趙筠元看見了他的身影,便刻意的轉了身子,躲進了假山的另一側,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后邊瞧去,等看清了里邊情況,趙筠元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得只有劉景文一人來了。 大約是這封信的誘惑力對他實在太大,所以他甚至提早便過來了,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那矮石上發(fā)愣。 而杜氏此時還并未動靜。 趙筠元想起昨日的事,反復回憶著那杜氏看向劉景文的神情,不管回憶幾遍,她都始終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那杜氏的眼神,絕對是有些心思的。 可如今,她為何沒有來赴約?難道是沒有看到那封信? 趙筠元正胡思亂想著,卻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她來不及細思,連忙身子一彎,徹底躲進了假山邊上的灌木里,片刻后,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正是杜氏。 趙筠元的整個身子都被灌木的樹葉掩蓋住,只撥開了眼前的幾片葉子得以瞧清楚里邊的景象。 不得不說,劉景文當真是個善于抓住機會之人。 因為這杜氏方才出現(xiàn),他便滿面笑意的迎了上去,甚至主動握住了杜氏的手,仿佛二人是熱戀中的情人一般。 杜氏見劉景文如此熱切,心下自然也高興,她從十多歲便入了阮府為妾,在這府中十余年,也就只有起初那兩年得了阮老爺?shù)膶櫺?,后邊阮府的姨娘越來越多,多得是年輕嬌媚的,阮老爺早將她拋之腦后,這長夜漫漫,若是說她從無旁的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況且這劉景文年紀輕輕,樣貌也算端正,杜氏動了心思,也是正常。 劉景文這會兒其實不過是試探著牽了杜氏的手,杜氏卻索性往他懷中靠去,二人竟就在這阮府的假山后邊互相依偎著互訴衷腸。 趙筠元刻意貼近了些,本來想聽清他們二人在說些什么,可惜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也刻意壓低了許多,即便趙筠元都將耳朵豎起來了,卻也只能模糊聽得幾個字眼。 實在聽不清楚,趙筠元便也只得作罷,沒再遲疑的依著原本的計劃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然后動作極輕的在腳下摸索一番,將一些枯枝敗葉堆在一處,接著便索性點了火。 阮府這一處假山并不算小,而且被工匠造成了四面環(huán)繞的樣式,周遭做了花園裝飾,還有灌木栽在一側,本來是個不錯的景致,只是后來這阮府擴建,府中新建的觀景頗多,這處假山又建得偏遠,漸漸便少有人來。 府中下人見此,便也時常偷懶,久而久之,這花園里邊栽種的花兒也大多枯敗,灌木叢中也少有下人再來打掃,里邊積了厚厚的落葉,而這幾日的上京都未有雨水,這些干枯的落葉幾乎是一點就著。 趙筠元也正是知曉這邊情況,所以才有了點火的念頭。 她再過三日便要入宮,等入了宮再要對付杜氏與劉景文二人便棘手許多。 既然他們二人親手將把柄贈予她手,那她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 當然,趙筠元這一把火并非是要將他們二人燒死在里邊,這假山四處環(huán)繞,倒也能幫著他們隔絕外邊的火光,只是若是外間的火不曾熄滅,他們想生生闖出來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孫德才,趙筠元心知他來此的目的,無非是想確定劉景文與杜氏之間是否當真有那一層關系,若是有,他手中握了這把柄,也遲早是要將這事捅出來的,只是會斟酌著,到底如何做才能將這事鬧得最大,也最是讓那劉景文苦不堪言。 而如今趙筠元放了這一把火,火光吞噬那些枯枝敗葉也不過是片刻的事,孫德才大約都還不曾反應過來,那火苗就已經到了難以撲滅的地步。 即便他當真心存善念,有了救人的心思,想要將這火撲滅也須得從遠處取了水過來,若是他當真這般鬧騰一番,屆時他又當如何解釋他為何深夜還留在阮府,甚至大半夜也不歇息,就盯著那處假山的情況? 阮府不缺這一個長工,他若是真因著這事鬧騰一番,被扣了工錢還是小事,被逐出府去才是麻煩。 莫說孫德才并非是個這般善良之人,便是他當真如此善良,做這事之前,也會再掂量掂量。 做這事之前,趙筠元已經將這事想得分明,自然沒什么可憂心的,她眼前那片枯枝敗葉很快燒了起來,火苗攀上了灌木叢,順著假山壁一路蔓延過去。 假山里邊二人正是情到深處,又被環(huán)繞的假山遮住了視線,根本不曾發(fā)覺外間的動靜,等到他們二人感覺山石巖壁上似乎傳來有些灼燙的氣息,而外間亮光刺眼,竟像是到了白日里,這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又連忙草草裹了衣袍往假山外面走去,可到了這時,外間火光沖天,生生將整座假山都包裹到了里邊,他們這才傻了眼。 而外邊的情況卻也讓趙筠元有些意外。 她點了火之后瞧著火勢已經差不多了,便打算先離開此處,然后以大聲呼喊或者別的方式來引起阮府中人的注意,畢竟此時已是深夜,這處假山又處于較為偏僻的地方,即便火勢不小,一時半會的,還當真是無人察覺的。 若讓這大火生生燒上一整夜,劉景文與杜氏二人恐怕是真要被燒死在里邊了。 趙筠元并沒有親自殺人的打算,只想對他們二人的心思推波助瀾一把,而后再將這一切揭穿,至于他們最后下場如何,便不是由她來決定的了。 當然,就算他們最后當真丟了性命,趙筠元也不會有什么愧疚的心思。 一命抵一命,原主因著他們二人丟了性命,他們二人各自償還一條性命,倒也公平。 不過趙筠元還沒來得及依著原本的計劃將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便見到灌木叢的另一邊跑出一道有些狼狽的身影,正是那孫德才。 此時的孫德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面上竟是涂滿了黑灰,月色下乍一瞧還有些嚇人。 趙筠元見他跑了出來,還想著難道自個當真是看錯了人,這孫德才竟是個有善心的人,即便被困在里邊的是與他有些仇怨的劉景文,他也能不計前嫌的去救人? 可是很快,趙筠元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因為這孫德才剛跑出去不遠,便扯著嗓子開始大喊起來,“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啊……” 他呼喊的聲音逐漸遠去,趙筠元唇邊也不由得勾起笑意,看來這孫德才并非是有救火的心思,恰恰相反,他是要往這場大火中再添一把柴火,讓這火勢燒得更旺些。 孫德才鬧出的動靜很大,沒過多久,阮府中就有不少下人被驚醒,見假山那邊當真火光沖天,也顧不上別的,著急忙慌的便要去取水滅火。 眼看越來越多的下人往假山這邊來了,趙筠元便混在他們其中,趁亂回了自個屋子。 反正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便是那杜氏與劉景文二人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子轉變得了局勢了,到時候阮老爺與秦氏知道了這事,必不會放過他們二人的。 若是此時趙筠元在場的話,反而不好解釋,她現(xiàn)在只在自己屋里休息便好,等第二日醒來,裝作茫然無措的模樣,有的是人會心疼她的遭遇。 至于那孫德才,趙筠元更是不必擔心,他既然不僅沒有要救這杜氏與劉景文的意思,甚至還在那把火燒起來之后做了趙筠元本來要做的事,故意將這事鬧得人盡皆知,那這心思如何早已明了。 莫說是他也不知這事與趙筠元有關,便是他知道這事就是趙筠元暗中謀劃,也會覺得是她認清劉景文的真實面目,更不可能戳穿一切。 所以這一夜,任憑外間如何亂作一團,她卻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直至第二日早上,才有婢子過來喚她,說是秦氏要見她。 趙筠元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問那婢子,“jiejie可知夫人這會兒喚我過去是有什么事兒嗎?” 那婢子轉頭看了一眼趙筠元,眼神里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同情,她遲疑道:“昨日夜里的事,你當真什么都不知道嗎?” “昨日夜里?”趙筠元奇怪道:“昨日夜里怎么了?” 那婢子正欲開口說明,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有些遲疑,頓了片刻之后還是搖了頭,“罷了,還是等見了夫人再說吧?!?/br> 趙筠元雖然對這一切心知肚明,可還是做出極為不解的模樣,又對著那婢子追問了好幾番,只是那婢子嘴也是嚴實的,竟也當真沒有再跟她透露些什么。 等到了秦氏的院子,趙筠元跟著那婢子進了里間,便見著了以為身著素藍色衣裙的婦人,面容沉靜,雖然能瞧得出來應當保養(yǎng)得極好,可卻依舊能瞧見長在眼角眉梢的歲月痕跡。 在原主祝小滿的記憶中,統(tǒng)共也就只見過秦氏一回,便是那次杜氏知曉了秦氏為女兒入宮的事情憂心,起了為秦氏分憂的心思,便將原主帶到了秦氏跟前,算是見過秦氏一回。 只是原主是個怯弱的性子,那日跟在杜氏身后,甚至連抬頭瞧一眼秦氏的膽子都沒有,所以原本趙筠元也是不知這秦氏生得如何模樣的。 今日見了,倒是覺得面善,只是能久居高位之人,大約都不會是什么尋常人物,這卻并非是瞧上幾眼就能看出來的。 那秦氏聽了引趙筠元前來的婢子耳語幾句,而后輕輕點了頭,又一抬手,將屋內下人盡數(shù)屏退。 此時,屋內便只余下了秦氏與趙筠元二人。 趙筠元端端正正的向她見了禮,“見過夫人?!?/br> 秦氏垂眸看她,“起來吧。” 趙筠元應了聲“是”,然后才起了身。 “昨日夜里的事,茵蘭說你還不知道?”秦氏不緊不慢道。 趙筠元點頭,面露疑惑道:“方才茵蘭jiejie也提及了昨晚之事,只是因著要準備入宮之事,姨母這些日子都只讓小滿在房中歇著,卻是不知昨晚府中到底是發(fā)生了何事,還請夫人告知。” 大約見趙筠元神態(tài)誠懇,秦氏看向她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憫,“昨夜你的姨母杜氏與劉廚子的兒子劉景文在假山后幽會,假山處卻正好起了火,他們二人被逮了個正著?!?/br> 趙筠元睜大眼睛,喃喃道:“這怎么可能,他們二人……怎么可能?這會不會是弄錯了,誤會了?” 秦氏端起茶盞,抬手用茶蓋拂去面上茶葉,輕抿一口道:“昨夜救火的下人有十數(shù)人,包括我在內十雙二十雙眼睛都瞧見了杜氏與劉景文二人共在一處衣冠不整的模樣,他們自個也解釋不通為何三更半夜約在這種地方見面,除了偷情,也沒別的原因了。” 說到這,她看向趙筠元,又道:“聽說那劉家小子與你關系匪淺,你們二人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曾想那杜氏竟然饑渴至此,連自個侄女的男人都下得去手?!?/br> 趙筠元似乎被秦氏的這些話砸昏了頭,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顫聲道:“那他們二人,現(xiàn)下如何了?” 秦氏輕描淡寫道:“劉景文亂棍打死,至于杜氏,也受了些皮rou之苦,不過我留了她一條命?!?/br> 得知她竟是直接將劉景文亂棍打死,趙筠元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劉廚子也算是阮府的老人了,膝下就這么一個兒子,趙筠元原本以為,秦氏會顧念著劉廚子,好歹給劉景文留條命的。 正想著,又聽秦氏接著道:“杜氏畢竟是你的姑母,你替青竹入宮之事,我很感激,所以我留了杜氏一條命?!?/br> 趙筠元聽出秦氏話里的意思,她是擔心若是將杜氏殺了,趙筠元便不肯再替代阮青竹入宮了,所以即便覺得杜氏之舉是在給阮府蒙羞,秦氏也依舊忍著惡心留了杜氏這一條性命。 這會兒將趙筠元交過來,也是想看看她是打算如何抉擇了。 趙筠元遲疑了片刻,再對著秦氏跪了下去,“夫人,姨母此舉確實讓小滿寒心,可正如您所言,她畢竟是奴婢的姨母,也是奴婢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奴婢不管如何都無法當真看著她去死,所以還請您開恩,只讓她在阮府做個粗使婢子也好?!?/br> 杜氏從前不是總在原主面前趾高氣昂,一開口便說原主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燒火丫頭,往后她在這阮府成了她口中那上不得臺面的粗使婢子,趙筠元當真有些好奇,那時候的她會如何自處? 秦氏原以為趙筠元會求她開恩,讓她只當作什么事也不曾發(fā)生過,卻不想這人卻并非全然沒有腦子,便也順水推舟應下,“你若能安安分分入宮去,此事不難?!?/br> 趙筠元點頭,忽地又道:“姨母曾說,若是奴婢安然入宮,夫人便會給她兩間城東的鋪子作為報酬,如今姨母卻做了這種骯臟之事,總不好再拋頭露面,奴婢想,夫人能否將那兩間鋪子索性給了奴婢?” 趙筠元說到這兒,便明顯能感覺出來秦氏看向她的眼神微微變了,里邊多了幾分耐人尋味,“你要那兩間鋪子?” “是。”趙筠元神色卻依舊大方,“奴婢聽說依著宮中的規(guī)矩,女子須得到了二十五歲方能出宮,奴婢想著,到了那時,奴婢孤身一人,總是要有些可以倚仗的東西,還請夫人成全。” 秦氏神色微松,到底是點了頭,“左右那兩間鋪子本來就是要給出去的,那便依你吧?!?/br> 又道:“后日入宮,那位常大人與我們阮府向來不對付,怕是免不了會有些動作,不過我們阮府也有人盯著,他倒也不至于當真做出些什么來,只要你能穩(wěn)住心神,便能過了這一關?!?/br> 趙筠元知道秦氏這是在提點她,便又福身道了聲“是”,正欲開口提及杜氏的事,卻見秦氏垂眸道:“你若是愿意,便再去看看你姨母吧,此次入宮,往后大約是再不會有相見的時候了?!?/br> 趙筠元正有此想法,自然不會拒絕。 見她應下,秦氏又將方才那婢子茵蘭喚了進來,吩咐道:“帶她去瞧瞧杜氏?!?/br> 茵蘭垂首道:“是?!?/br> 而后便帶著趙筠元轉身出了院子,又在阮府中繞了好幾段路方才到了一處偏僻的廢棄院落,院子門前還有幾個下人看守著,顯然杜氏便被關在里頭了。 那幾個下人見了茵蘭,都知曉她是秦氏身邊的人,于是態(tài)度都很是客氣。 茵蘭只道:“夫人吩咐讓我?guī)デ魄贫攀稀!鳖I頭那個下人解下腰間的鑰匙,主動走上前去開了鎖,又一臉諂媚地笑著做出請的姿勢來。 茵蘭看向趙筠元,道:“我在外頭等你?!?/br> 趙筠元福身道:“多謝茵蘭jiejie了。” 而后便推開那扇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撲面而來,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后才將目光放到眼前那被鐵鏈鎖住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