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魚今天上鉤了嗎 第103節(jié)
“不然?” “那你打聽得還挺準,”陳聿在風里仰起頭,撐著陽臺看向遠處的海,“外面把我傳得比那天你以為的還要夸張得多。” 陳遲俞神色淡然道:“你是我弟,我能聽外人兩三句話就冤枉了你?” “冤枉也沒關系,誰冤枉我都沒關系,除了安彌。” 陳遲俞對這倆的情情愛愛不感興趣,伸手將煙頭摁滅,“走了?!?/br> 他倆那邊完事兒,周望舒這邊都還沒做完妝造,中途她和安彌在化妝吃飯就將近一個小時。 婚禮是在下午四點半正式開始,時間還多,她今天白天又不用出去接待賓客,完全不用著急。 午飯時間過后,化妝間涌進來很多人,都是來湊熱鬧的。 見人實在太多,周望舒起身去將掛在婚服上的那枚雙魚紋玉墜收了起來,怕被這些個竄天猴一個不小心給弄壞了。 這枚玉墜要是被摔壞,估計她和陳遲俞都得玩兒完。 看著被放進盒子里的玉墜,她眼神沉了沉。 陳遲俞將這枚玉墜交給她的那天,她發(fā)消息問陳澈,他們陳家祠堂里是不是供了件傳家寶,陳澈說有,她又問,有人把這件傳家寶請出過祠堂嗎? 陳澈說,沒有,從來沒有。 陳遲俞為她開了這個百年未有過的先例。 這兩天,她總想,陳遲俞對她的感情里,比起恨,愛一定更多,一定。 關上木盒,她情不自禁將盒子貼在了胸口,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一股情緒漫上來,她重重閉起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涌上眼眶的淚壓回去。 此時化妝間里的人還都不知道這枚玉墜的意義,如果他們知道,或許也會想哭,出于為她開心而哭,因為—— 她有在好好被愛。 - 下午四點半,婚禮正式開始,所有人齊聚教堂。 牧師入場,教堂里奏起新郎親自為他的新娘創(chuàng)作的婚禮進行曲。 除了作為伴郎的陳聿,沒有人知道這是新郎譜的曲,新娘也不知道。 只是,當在教堂外聽著這首曲子,周望舒卻莫名感到心臟鈍鈍在生疼。 這實在是太奇怪的情緒,她該很開心才對,她即將在真正意義上嫁給陳遲俞。 “您可以進去了?!迸赃厒鱽硪坏捞嵝选?/br> 她抬起頭,深深吸入一口氣,而后才提起婚紗,步入教堂。 教堂內(nèi),自來到圣壇旁后,陳遲俞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教堂門口,他的新娘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在一段分明很短卻又無比漫長的時間過后,他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的新娘穿著潔白婚紗,正朝他走來。 他曾無數(shù)次想象過她穿上婚紗的樣子,而此時的她,比他想象中,還要美上許多,許多。 心臟隨著她朝他走來的每一步,收緊。 他需要用力握住雙手才能忍住眼底盈眶的淚不落下來。 他娶到她了,終于。 走過教堂里那段長長的路,她來到他身旁。 兩個人都深深望進對方的眼,那兩雙同樣泛著淚光的眼。 牧師在說什么,兩個人根本聽不見。 一如去年九月的重逢,在彼此的目光里,時間仿佛無限拉長,所有聲音都遠去,教堂里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整個世界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到交換誓言的環(huán)節(jié)時,牧師喊了陳遲俞好幾聲才讓他回過神。 對于這一幕,在場人并未覺得他是在遲疑,任誰都看得出,他看向新娘的眼神有多深情。 “陳遲俞先生,”牧師再一遍復述誓詞,“你愿意娶你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子為妻,在神的面前和她結為人生伴侶,一直尊重她,保護她,愛惜她,視她如珍寶,無論她疾病還是健康、富裕還是貧窮,都始終待她如一嗎?” “我愿意。”陳遲俞鄭重開口。 “周望舒小姐,”牧師又問,“你愿意嫁給你面前這位英俊的男士,在神的面前和他結為人生伴侶,陪伴他、相信他、支持他、依靠他,無論他疾病還是健康、富裕還是貧窮,都始終如一的和他走到人生盡頭嗎?” “我愿意?!敝芡嫘χf。 這時,安彌和陳聿向他們走過來,為他們遞上婚戒。 “陳遲俞先生,請為你的新娘戴上結婚戒指?!?/br> 盒子里的兩枚戒指,一枚,是男士戒指很經(jīng)典的素圈設計,沒有鑲嵌任何寶石,但戒環(huán)刻有很特殊的魚紋,戒身正中央有一圈像滿月般的圓形印記。 另一枚,戒環(huán)是一條魚的形狀,魚首與魚尾共同托起一顆光澤異常美麗的月光石,仿佛一抔凝固的月光。 在眾多寶石里,月光石并不算昂貴,即便是頂級的月光石??蓻]有比月光石更適合周望舒的寶石,因為她叫望舒,他的月亮。 在今日之前,他們誰都沒有見過對方為自己設計的戒指。 所以,當看到盒子里的戒指,兩個人的眼底都有些發(fā)熱。 陳遲俞取出那枚月光石婚戒,垂眸,一手輕托起周望舒的左手,將戒指緩緩戴進她的無名指。 周望舒亦為他戴上了婚戒。 這兩枚戒指看起來并不像一對婚戒,如果是不知道他們關系的人,光看他們手上的婚戒大概很難看出他們是夫妻,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兩枚戒指有多相配。 “現(xiàn)在,”牧師看著陳遲俞笑道,“陳遲俞先生,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聽見牧師這句話,陳遲俞低垂的長睫顫了顫,深邃的目光落在周望舒的唇上。 片刻,他抬手輕捧住她的臉,俯身,吻過去。 唇瓣相觸,那一瞬間,已經(jīng)閉上眼的周望感覺似乎一切都忽然不復存在,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唇上那抹溫涼的觸感。 他似乎屏住了呼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這是一個極輕的吻,兩個人卻久久沒有分開。 他與她像是在這個吻里忘了所有。 但沒有,他們都在感受,靜靜感受。 這樣的一個吻,會讓人希望時間和生命就停在這一刻。 時間沒有停止,他們在三分鐘后分開,只不過,短短的三分鐘,他們卻感覺像是擁吻了一整個世紀,并不漫長的一整個世紀。 三分鐘的時間,在這樣的場合下,也算不短了,而且豈止算不短,教堂內(nèi)的賓客在他們親吻還不到一分鐘時就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是不是親得久了一點?” “太忘情正常正常。” 又過去一分鐘后: “確實親得有點久了。” “他倆應該很相愛吧,這種場合還能吻得那么投入?!?/br> 嗯,他們很相愛。 一吻結束,婚禮儀式也走到了尾聲。 后面,牧師又說了些什么,周望舒完全聽不清,她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吻里。 她并不知道他們吻了多久,但她能肯定,一定沒有少于一分鐘。 在此之前,她以為,在眾目睽睽之下,陳遲俞不會想與她接吻,否則當時她央求他親她久一點時,他也不用提前將玉墜拿出來。 但剛剛,她能清晰感受到,他也很動容。 在場的賓客里,很多人雖不知道之前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但從陳家對她的態(tài)度就能推測出她做了對不起陳遲俞的事,還一定是很惡劣的事,大多數(shù)人也都清楚他們是因為商業(yè)聯(lián)姻才重新走到一起,陳遲俞卻在這樣一群人面前如此動容的吻她,這意味著什么…… 淚意再次涌上眼眶。 她不顧儀式流程側眸看向他。 那樣矜傲的一個人,丟盔卸甲地來愛她。 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 這一輩子,她一直沒有埋怨過上天,即便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家,被恨意填滿靈魂,但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擁有了很多,對比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她是幸運的,但只有這一刻,她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她真的好幸運。 - 教堂內(nèi)的婚禮儀式結束后,周望舒心緒仍舊未平。 直到被眾人擁簇著來到教堂草坪,她才沒有繼續(xù)沉浸在那股說不清是開心還是難過的情緒里。 她低頭,看向手里不知何時被塞進來的捧花。 捧花似乎都大差不差,像她手里這束捧花就像極了當時和陳遲俞去參加婚禮時她無意中接到的那一束。 如果沒有那一束捧花,她不會問陳遲俞會不會娶她,他也不會說,他娶。 接到那束捧花對她來說無疑是幸運的,她希望今天接到捧花的人也能如她一般幸運,遇見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伴侶。 她笑起來,抬頭看向聚在草坪中央的女生們,喊道:“我要開始扔嘍?!?/br> 彼時正值日落時分,天邊一片橘紫,暮色浪漫。 一眾女生滿懷期待等著去接新娘的捧花,安彌也被拉到了人群中。 “三、二、一!” 倒數(shù)完,周望舒往后拋出捧花。 大家尖叫著哄搶,作為單身主義的安彌站在人群里一動不動,也還是動了,被擠的。 然而,戲劇的一幕發(fā)生了—— 捧花在經(jīng)過一番爭搶后,垂直落入了安彌懷中。 完全是出于身體的下意識,安彌抬手接住了捧花。 這結果驚得周望舒抬手捂嘴,然后和身后的陳遲俞同時望向一旁的陳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