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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死光在線閱讀 - 第06章一樁失蹤案1958年夏天

第06章一樁失蹤案1958年夏天

    1

    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找到。全都沒有。人們不時地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

    2

    以下報道摘自1958年6月21日的德里新聞頭版——

    “男孩失蹤引起新恐慌家住憲章大街73號的10歲男孩愛德華康克雷失蹤。

    其生母莫妮卡曼克林和繼父理查德曼克林已向警方報案。

    此樁失蹤案在德里居民中引起新一輪的恐慌。

    據(jù)曼克林夫人說,愛德華在6月19日上學(xué)后沒有回家。

    那天是暑假開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本學(xué)期的最后一天。

    當(dāng)問及為什么耽擱了24小時才報案,曼克林夫婦拒絕回答。警長博頓也拒絕回答。但是據(jù)一位警局人士說愛德華和他的繼父關(guān)系并不好,他以前也曾經(jīng)在外面過夜。這位人士還猜測愛德華的期末成績也是他失蹤的原因之一。德里學(xué)校的督學(xué)哈羅德。曼特卡夫拒絕對愛德的成績做出評論,并且認為此項記錄不宜公開。

    “‘我希望該男孩的失蹤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博頓警長昨晚說,‘公眾的不安情緒可以理解,但是我要強調(diào)的是每年我們都會接到30到50起失蹤的報案,大多數(shù)在報案一周之內(nèi)都能安全找到。希望這次愛德華康克雷也是如此。’博頓還重新強調(diào),此前發(fā)生的一系列謀殺案件(包括喬治鄧邦,貝蒂理普瑟,謝里爾拉莫尼卡,馬修克萊門斯以及維朗尼卡格羅根)不是一人所為?!懊繕栋讣加忻黠@的不同?!辈╊D說。但是他拒絕詳細評述。他說當(dāng)?shù)鼐终e極展開調(diào)查,并已取得顯著成果。但當(dāng)問及何時逮捕兇手,博頓無可奉告。”

    以下報道搞自1958年6月22日的德里新聞頭版——

    “法院命令掘墓驗尸愛德華康克雷失蹤案出現(xiàn)意想不到的轉(zhuǎn)機。受縣檢察官和地方法醫(yī)的要求,德里地方法院法官厄哈特冒頓命令挖掘愛德華弟弟多塞的尸體進行檢驗。

    多塞康克雷據(jù)稱1957年因意外而死。死前被送進德里家庭醫(yī)院時,全身有多處骨折,包括一處頭顱骨折。其繼父理查德曼克林聲稱當(dāng)時多塞正在車庫里的活梯上玩耍,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多塞受傷后一在昏迷,3天后死亡。

    愛德華康克雷,10歲,周三失蹤。問及是否曼克林夫婦被警方懷疑與康克雷哥倆的案件有聯(lián)系,警長博頓拒絕評論?!?/br>
    以下報道摘自1958年6月24日的德里新聞頭版——

    “打人致死曼克林被捕昨天德里警局召開新聞發(fā)布會,警長理查德。博頓宣布理查德曼克林因被控謀殺繼子被捕。去年5月對日,多塞康克雷因所謂的‘意外’而死于德里家庭醫(yī)院。

    “驗尸報告表明那個孩子曾經(jīng)被殘酷毆打。’博頓說。盡管文克林聲稱多塞是從活梯上掉下來摔死的,但報告顯示多塞曾經(jīng)被鈍物毒打過。當(dāng)問及是哪種鈍物,博頓說:“可能是一把錘子。驗尸官的結(jié)論是多塞曾被用某種可以打碎骨頭的堅硬物多次擊打。那些傷口,特別是頭顱上的傷口,與摔傷的傷口完全不一樣。多塞是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才送進醫(yī)院的?!畣柤笆聭B(tài)的發(fā)展對最近多塞的哥哥愛德華失蹤案有何影響時,博頓警長說:“我想事情要比我們原先預(yù)測的嚴(yán)重得多,是不是?”

    以下報道摘自1958年6月25日的德里新聞第二版——

    “老師說愛德華康克雷‘經(jīng)常傷痕累累’亨利達杜默特,一位曾經(jīng)教過德里小學(xué)五年級的老師,說已經(jīng)失蹤幾近一周的愛德華康克雷上學(xué)時經(jīng)?!畟劾劾邸6拍胤蛉苏f,就在愛德華失蹤的3周前的一天,他來學(xué)校時‘雙眼腫得都快閉上了。當(dāng)我問他怎么會這樣,他說因為不吃晚飯爸爸把他收拾了一頓’。”

    在一個簡短的電話采訪中,莫妮卡曼克林嚴(yán)厲駁斥了杜默特夫人的指控?!袄聿榈聫膩頉]有打過多塞,也從來沒有打過愛德華?!彼f“我現(xiàn)在告訴你,即使我死后站在上帝的審判臺前,我也會說同樣的東西。”

    以下報道摘自1958年6月28日的德里新聞第二版——

    “因為我壞,爸爸不得不收拾我被毆打致死之前,孩子告訴幼兒園阿姨一個不愿透露姓名的本地幼兒園的老師昨天告訴記者,在死前不到一周小多塞到幼兒園時,右手拇指和三個手指嚴(yán)重扭傷。

    “他的手指腫得像香腸,連給圖畫涂色都非常困難。老師說,當(dāng)我問他怎么回事,他說因為他在母親剛剛擦過的地板上亂跑,他的繼父就向后扭他的手指。用多塞自己的話說就是‘因為我壞,爸爸不得不收拾我’??匆娝强蓱z的樣子我只想哭。我給他吃了一些阿司匹林多塞康克雷10歲的哥哥愛德華依然沒有消息。在德里監(jiān)獄,理查德曼克林仍舊否認自己對多塞之死和愛德華失蹤負有責(zé)任?!?/br>
    1958年7月6日的德里新聞頭版——

    博頓說曼克林將被控謀殺繼子罪

    以下報道摘自1958年7月24目的德里新聞頭版——

    “哭泣的繼父承認打死繼子在地區(qū)法院審判理查德曼克林謀殺繼子多塞康克雷的過程中出現(xiàn)戲劇性變化。在縣檢察官布雷德利?;萏厮_嚴(yán)厲的交叉盤問下,曼克林承認自己曾用錘子打死年僅4歲的多塞。他把兇器埋在了妻子的菜園里。

    曼克林以前曾承認打過兩個繼子,但只是‘偶爾,為他們好’。當(dāng)抽泣著的曼克林講出他的惡行時,法庭里鴉雀無聲。

    “我不知道什么東西控制了我。當(dāng)我看見他爬在那個該死的梯子上面,我抽出了放在長椅上的錘子。我并不是要殺死他。上帝作證,我并不想殺死他?!?/br>
    “當(dāng)他臨死之前,他跟你說了什么?’”惠特薩問道。

    “他說,‘不要打了,爸爸。對不起。我愛你?!甭肆终f。

    “你住手了沒有?‘終于住手了?!甭肆终f完,就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法官厄哈特冒頓不得不宣布法庭休庭?!?/br>
    以下報道搞自1958年9月18日的德里新聞第十六版——

    “愛德華康克雷在哪里?殺害繼子多塞被判刑10年的曼克林依舊聲稱自己不知道愛德華在哪里。德里居民仍然可以懷疑曼克林在愛德華失蹤案里是否清白,但是卻完全可以排除他是其他謀殺案的兇手。因為前三起謀殺案發(fā)生時他已經(jīng)被拘留,后七起發(fā)生時他已經(jīng)在服刑了。所有十起謀殺案仍然懸而未決?!?/br>
    以下報道摘自波特蘭1967年7月19日的新聞先驅(qū)——

    “謀殺者在凡爾茅斯自殺9年前犯有謀殺繼子罪的理查德曼克林昨天下午被人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公寓里自殺。此名假釋犯自從1964年在沙山克州立監(jiān)獄被釋,一直生活在凡爾茅斯。

    “他留下的便條說明他的頭腦極度混亂。凡爾茅斯警局警長助理步蘭敦羅切說。他拒絕透露便條的內(nèi)容,但據(jù)警局一位人士說上面是兩句話:“昨晚我看見了愛德華。他死了。便條上的愛德華指的是他在1958年所殺害的繼子多塞的哥哥。他失蹤已經(jīng)有9年了?!?/br>
    3

    愛德華康克雷當(dāng)然已經(jīng)死了。

    他死于6月19目的夜晚,和他的繼父曼克林毫無關(guān)系。就在班恩。漢斯科和他母親坐在家里看電視的時候;就在艾迪??ㄋ共祭说哪赣H焦急地摸著他的前額看他是不是發(fā)燒的時候;就在貝弗莉。馬什的繼父(一個脾氣和愛德華的繼父極為相似的人)踢了她一腳,告訴她去洗盤子的時候;就在麥克漢倫在自家花園拔草而被高年級的孩子們謾罵的時候;就在理奇。多杰在偷看從父親抽屜里翻出來的半裸女人照的時候;就在比爾那邦驚慌失措地扔掉喬治相冊的時候,愛德華死了。

    盡管他們當(dāng)中此后沒有一個人記得當(dāng)時的情況,他們所有的人在愛德華死的那一刻都始起頭來好像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叫聲。

    德里新聞的報道有一點絕對正確:愛德華的成績很糟糕,他不敢回家面對他的繼父,還有母親和繼父這個月一直在打架,那使情況變得更加糟糕。每當(dāng)吵架白熱化的時候,母親會前言不搭后語地大聲叫罵,繼父先是不高興地嘟噥,然后就會嚷著讓她閉嘴,最后就破口大罵。但是愛德華從來沒有見過他曾對母親拳腳相加,愛德華覺得他不敢那么做。以前愛德華和多塞常挨他的毒打,現(xiàn)在多塞死了,他把多塞的那一份也算到愛德華頭上了。

    他們的罵架不時發(fā)生。最常發(fā)生的時候是在月底,也就是發(fā)薪水的時候。有時他們大吵大鬧引得鄰居報警,最后警察來了他們的吵架才告一段落。母親總是向警察挑釁說他不敢碰她,而繼父也從來不敢那么做。

    在家里氣氛緊張的時候,他只有盡量學(xué)乖一點,不然的話,看看多塞的下場就知道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具體的細節(jié),但是他知道為什么。他想多塞是在錯誤的時間跑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他們說多塞是在車庫玩耍時從梯子上掉下來摔死的。每當(dāng)繼父坐在廚房的桌子旁邊,手里拿著一杯啤酒,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時候,愛德華就躲得遠遠的——小心為上。

    還有那把錘子不在車庫了。

    它怎么了?它丟到哪兒了?

    那把錘子是曼克林的心愛之物,嚴(yán)禁他們哥倆動它?!叭绻銈冎械娜魏我粋€敢動一動,我就把你們的肚子里的雜碎都掏出來?!倍嗳?jīng)小心地問那把錘子是不是非常珍貴,曼克林說那把錘子沒有后坐力,不管用多大的勁,它都不會彈回來。

    現(xiàn)在它不見了。

    自從他的母親再嫁之后,因為耽誤了許多課,愛德華的學(xué)習(xí)成績不是很好,但是他絕不是一個笨孩子。他想他知道那把錘子的事情。

    他想可能是曼克林在多塞身上使用了那把錘子,然后把它埋在花園里或者扔到了運河里。在他讀過的那些恐怖故事里經(jīng)常發(fā)生那樣的事情。

    他走近了運河。運河的水波蕩漾著,好像絲綢一樣光滑。月光落在水面上,泛起點點魚鱗。他把帽子扔到一邊,在水泥岸上坐了下來。

    河水緩緩地流動著,經(jīng)過愛德華現(xiàn)在坐著的地方,流向巴斯公園和德里中學(xué)的木橋。那些木橋的兩側(cè)涂滿了各式各樣罵人的話。有一次愛德華曾經(jīng)看到上面涂抹著:“挽救俄國猶太人!收集珍貴的獎?wù)?!?/br>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愛德華今晚沒有去開心橋;他原來想到公園里的露天音樂臺底下躺上一晚,但是現(xiàn)在他決定就坐在這里了。公園是個寧靜的地方,但他想公園里最好的地方就是現(xiàn)在他坐的地方。他喜歡夏季來這里,因為在夏季時水位很低,流水只是沖刷著兩岸低處的石頭,發(fā)出悅耳的聲音。他也喜歡在3月底4月初左右來這里。每到冰雪融化的時候,運河就變得梁騖不馴,攜帶著大量的樹枝和垃圾洶涌而過。不止一次他曾經(jīng)幻想和他的繼父站在運河邊上,然后突然間把那個該死的壞蛋推下去。那個壞蛋會尖叫著,雙手揮舞著掉進水里,然后愛德華會站在水泥護欄邊上,看看他被洶涌的河水帶走。是的,愛德華會站在那里,高聲叫罵:“這是為了多塞,該死的!到地獄里受苦去吧!”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起來確實讓他心曠神怡——一只手抓住了愛德華的腳。

    他一直朝學(xué)校那邊望,臉上流露著甜美的笑容,幻想著那個該死的繼父如何被河水沖走。但是,腳上的扯動使他吃了一驚,失去了平衡,險些滾到運河里。

    大概是那些大孩子們常說的同性戀者。他想著,然后低頭向下看。他嚇得目瞪口呆,尿了一褲子。不是同性戀者。

    而是多塞!

    就是弟弟多塞!他仍然穿著藍色的運動夾克和灰色的短褲,只不過夾克上面沾滿了泥土,而短褲被水浸濕了,緊貼在腿上。他那中間塌陷進去的頭顱還朝著愛德華笑!

    “愛德——華?!蹦莻€已死的多塞叫著,聲音嘶啞,和恐怖電影里行尸的聲音別無二致。多塞咧著嘴,露出了閃閃發(fā)光的黃牙。

    “愛德——華我來看你了”

    愛德華想要叫嚷??墒菬o限的驚懼控制了他,使他無法叫出聲。

    多塞的雙腳竟然緊緊地貼在運河的水泥護墻上,而其中的一個腳跟也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咬掉了。

    “下來,愛德——華”多塞的手上力氣非常大,正把愛德華拖向運河的邊緣。愛德華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悲嚎,一下手抓住了水泥護欄,拼命掙脫了那只手,然后連滾帶爬地往前跑,心里想著:“它決不是多塞盧愛德華終于叫出聲來。尖利的叫聲刺破了夜空。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多塞在哪兒,結(jié)果一頭撞到了一棵榆樹上。

    他的眼前金星一片,摔倒在樹底下。但他仍然掙扎著站起來,用手擦了擦頭上流下來的鮮血。

    他四處望了望,到處都是可怕的寂靜。

    就在他以為已經(jīng)脫險的時候,身后又傳來了幽幽的叫聲:“愛德——華,難道你不想見我嗎?”

    愛德華又向前猛沖。他的眼睛盯著前方的那盞路燈,那是公園的正門。他心里想,跑出這片樹林,到路燈那邊就安全了。

    什么東西趕了上來,而且越來越近。

    燈!跑到那邊就好了。不要回頭!不要!幾乎就到了——身后的腥臭包圍了他,使他不得不轉(zhuǎn)過頭來。

    追著他的不是多塞了,是一個像電影黑色礁湖中怪物一樣的東西:長長的滿是皺褶的鼻子上下翻卷著;綠色的液汁不斷地從那個可能是嘴的黑色裂口中流出;那雙白色透明的眼睛露著兇光;許許多多長著利爪的手指像一張大網(wǎng)正向他罩來。看見愛德華看著它,怪物咧著嘴笑了。

    就是這個喘息如牛的怪物在追他!愛德華一下子明白了。它想把他扯進運河里,帶到一個漆黑無比的地方,然后吃掉他。

    愛德華猛地加快了速度。路燈越來越近了。他能看到飛繞在路燈周圍的蛾子和小蟲了。一輛卡車從前面疾駛而過,向2號路駛?cè)?。司機根本沒有注意到就在不到200碼的地方一個男孩就要在20秒鐘后死去。

    愛德華一陣絕望。身后的腥臭也越來越近了。終于包圍了他。

    “啪”愛德華撞在了路邊的一條長椅上。黑暗中長椅很難看清楚。他一下摔倒了,腿上一陣鉆心的疼痛。

    他連忙向身后看——怪物已經(jīng)逼近了他!那雙銀鈴一樣的大眼閃爍著寒光。

    “??!”那是他惟一能發(fā)出的聲音?!鞍?!?。“?!”他拼命想往前爬,但是怪物那散發(fā)著魚腥味的手已經(jīng)抓緊了他的喉嚨。就在那一瞬間,一個舒適的想法閃現(xiàn)在愛德華腦海:這只是夢;沒有真正的怪物,即使有也是在別的什么地方。這只是夢,明天我會在床上醒來,或者可能在路天音樂臺下面,然后我——怪物的手指越收越緊,他幾乎喘不過氣了。

    “你不是真的”愛德華喘息著說道。但是他眼前一陣發(fā)黑。他模糊地意識到這一切是真的,就是這個怪物要殺死他。

    但是真是怪物?愛德華的雙手竟然在怪物的背上摸索著,要去找拉鏈——在怪物把他的頭從肩膀上撕裂下來的時候,他的手才垂落下來。

    4

    被噩夢折磨,整夜不能入睡,一個名叫麥克漢倫的男孩在暑假第一天很早就起床了。其實天剛蒙蒙亮——濃霧籠罩的第一縷光線揭開了暑假完美的一天。

    但是已經(jīng)太遲了?,F(xiàn)在整個世界都是灰色彌漫,安靜得像一只從地毯上走過的小貓。

    麥克穿上燈芯絨褲子,t恤衫,黑色旅游鞋,吃了一碗方便面,下了樓。他蹬上自行車,沿著人行道向城里奔去。霧氣仍然很濃——它改變了一切,使那些最常見的東西都變得神秘而且有點邪惡。你能夠聽見汽車在行駛,但你卻看不見;你不知道它們是近還是遠,直到你看見它們像幽靈一樣從濃霧中顯現(xiàn)。

    在杰克遜大街,他向右轉(zhuǎn)彎,經(jīng)過鎮(zhèn)中心,然后沿著帕莫小巷橫穿梅恩大街,沿著這條小巷往下騎。

    在梅恩大街上他向右轉(zhuǎn)彎,然后一直向巴塞公園騎去??斓焦珗@門口的時候他下了車,停好車子,然后向運河走去。他完全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驅(qū)使,根本沒有想到他現(xiàn)在的行動和昨天的夢有關(guān)。他甚至記不住做了一個什么樣的夢,只是記得在5點鐘的時候,自己大汗淋漓地醒來,想著自己應(yīng)該趕快吃完早飯,騎車到城里去。

    在公園里有一種他不喜歡的味道,是海水的腥味,他以前也曾經(jīng)聞過。盡管海岸離這里還有40英里遠,你仍能聞到海水的味道。但是今天早晨濃霧當(dāng)中的腥味似乎更加濃重,幾乎有些危險。

    有什么東西進入了他的視線。他彎下腰去,撿起了一把小刀。那是一把折疊式的小刀,小刀的一側(cè)還刻著“e。c”兩個字母。麥克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刀,然后把它折疊起來。誰丟了東西誰倒霉。

    他又向周圍看看。就在距離他找到小刀地方木遠處,是一條被掀翻了的長椅。長椅的另一邊,草地都被壓平了離那個地方不遠,有兩道淺溝。盡管草地很厚,但是那兩道溝仍然清晰可見。它們是朝運河的方向去的。

    而且還有血跡!

    大概是狗打架——一只狗把另一只狗咬傷了。但是這個想法幾乎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他想起了那只鳥。他在凱辰特納鐵制品廠看見的那只鳥。

    別胡思亂想了!快離開這里吧。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還是沿著那兩道溝走了下去。在他的頭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故事。是一個恐怖故事。謀殺案。對了。這是一個晚歸的孩子——宵禁之后還沒有回家,然后兇手抓住了他。那么兇手如何處理尸體呢?當(dāng)然是把它拖到運河邊上,然后扔到運河里。就像希區(qū)柯克電影里所演的那樣。

    他正在追蹤的兩道溝有可能是兩只腳拖出來的!

    麥克哆嗦起來,不安地向四周看去。故事也有點太逼真了。

    試想謀殺案不是人干的,而是一個怪物!就像是那些恐怖故事,或者噩夢中的怪物!

    他確信自己不喜歡那樣的故事。那聽起來很蠢。但是沒辦法,那個故事依然縈繞在他的心頭。今天早上騎車到鎮(zhèn)里有點無緣無故。沿著草地的兩道淺溝追蹤更是無聊。他爸還有很多家務(wù)活等他去干?;丶野伞W詈没厝グ?。

    但是——他又沿著那兩道溝走了下去。到處都是斑斑點點已干的血跡。盡管不如長椅那邊的血跡多,但是也不少。

    他已經(jīng)聽到運河的聲音了。運河岸上的水泥邊猛地出現(xiàn)在眼前。

    草地上有東西!天哪!麥克退縮著,又想起了春天的時候他看見的那只鳥。

    我不要看!

    但是他仍然彎下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塊上面沾著血污的破布。

    海鷗的叫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麥克盯著那塊破布,想起了春天發(fā)生的事情。

    5

    每年4月到5月間,麥克漢倫家的農(nóng)場就會從冬日的長眠中醒來。

    春天的來臨對麥克來講,不是mama廚房窗戶下面的第一朵藏紅花,不是孩子們帶到學(xué)校里的蛐蛐和小魚,不是棒球聯(lián)賽的首場開戰(zhàn),而是爸爸喊著他的名字讓他幫忙把卡車從車棚里推出來。那輛卡車是由一輛老掉了牙的福特汽車改裝而成的,車座是威廉。漢倫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半個爛沙發(fā),換檔桿上安著的是一個房門的圓頭把手。

    漢倫父子倆把老爺車推到車道上,發(fā)動著了以后,麥克興奮地噴著汽油的味道,感覺著微風(fēng)拂過面龐,一種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

    “春天回來了!我們都醒了!”

    一年之計在于春。漢倫一家一年工作是從撿石頭開始的。為了防止石頭打壞犁燁,他們不得不把田地里的石頭檢干凈。這樣的工作要平整整一周。一次檢完石頭回家時,麥克問他的父親,為什么每年都有這么多的石頭。威廉點著了一根煙說道:“我爸爸曾經(jīng)告訴我,上帝熱愛石頭、蒼蠅、野草和窮人勝過熱愛其他的東西,所以他制造這些東西就要多一些。”

    “但是每年它們都要回來。”

    “是的。我想是這樣。那是推一解釋的辦法?!蓖f。

    落日的余輝中,肯塔斯基河那邊傳來了一只潛鳥孤獨的叫聲。那叫聲是那么凄涼,讓麥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爸爸我愛你?!彼椴蛔越卣f了出來。他的愛是那么強烈,淚水在他的眼眶里滾動。

    “傻孩子,我也愛你?!备赣H說完,用力抱住了他。“我們該回去了。先洗個澡,然后好好享受你mama做的飯菜?!?/br>
    晚上,當(dāng)父親母親正在房間里看電視的時候,麥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春天來了,感謝上帝,春天又回來了?!?/br>
    春天是個繁忙的季節(jié),一個讓人愉悅的季節(jié)。

    等到檢完石頭,耕完地,他們就得播種了。忙忙碌碌地種菜種豆,夏季會不知不覺地過去,最后迎來豐收的季節(jié)。但是收獲剛過,天氣就變得越來越冷,地上就會結(jié)滿白色的霜。麥克就會站在院子門口,鼻子通紅,看著父親又把拖拉機和那輛福特老爺車開回去。他的心里有點失落“我們又得睡覺了,春天消失了夏季過去了收獲也結(jié)束了?!辈还苁悄悄巷w的鳥兒還是日漸昏黃的日光都讓他傷感,有時甚至想哭出聲來。

    干雜活和上學(xué)、上學(xué)和干雜活,這是麥克的生活。但是有時也不總是這樣。每當(dāng)麥克放學(xué)回家,他先放下書包,然后吃點東西,最后就是看看父親給他留下的便條。父親會告訴麥克他在哪里,然后布置給他除草之類的雜活。但是一周至少會有一次——有時兩次——父親會不留便條。在那樣的日子里,麥克就會覺得全身輕松。

    有時父親還會留其他的便條,讓他四處逛逛。那讓麥克了解了德里鎮(zhèn)的不少東西。

    但是有一次,父親帶他到法庭去看博頓警長在閣樓里發(fā)現(xiàn)的一個可怕的機器。那是一把鐵鑄的椅子,四周還有鐵鏈,讓麥克想起了星星監(jiān)獄里的電椅。博頓警長讓他坐進椅子里,然后給他上了鏈子。

    麥克滿眼疑惑地看著他的父親和博頓警長,不知道這把椅子怎么成為懲罰“游民”(博頓的話)的可怕的刑具。

    “真是個孩子,”博頓警長笑了起來“那些游民綁在這里兩三個小時也沒事,但是四五個小時過去,這把椅子就不那么美好了;等到十六七個小時過去他們大多數(shù)會哭叫起來;等到24個小時過去,所有的人都會愿意在上帝面前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敢到德里來了。用這把椅子說服人可真是有效?!?/br>
    坐在椅子里,麥克突然感覺全身無比難受?!澳茏屛页鰜韱幔俊彼苡卸Y貌地說。博頓又大笑起來。有那么一刻,麥克覺得博頓會用手場著鑰匙對他說:“我當(dāng)然會讓你出來等24個小時之后。”

    回家的路上,麥克問父親:“為什么你帶我到那里,爸爸?”

    “等你長大以后就知道了。”威廉回答。

    “你不喜歡博頓警長,是不是?”

    “是的?!备赣H的回答那么簡潔,麥克不敢再問下去了。

    但是麥克喜歡父親讓他去看或者帶他去看的大多數(shù)地方。這樣,在麥克10歲的時候,威廉已經(jīng)成功地把德里的一些歷史傳授給了他。

    1958年的春天,父親在一個信封的背面給他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寫到:“沒雜活。如果愿意的話,騎上自行車到帕斯徹路。在路的左邊,你會看到許多舊建筑物和舊機器。周圍走一走,然后帶個紀(jì)念品回來。不要靠近地客口!天黑以前回來。你知道為什么?!?/br>
    麥克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

    麥克獨自一人騎車到了帕斯徹路。路不遠,只有4英里多一點。

    他把自行車靠在路左邊的一道水圍欄上,然后從圍欄上翻了過去。時間大概是3點鐘,他只能退留一個小時。要不然的話,他回家就會晚,然后母親就會著急。

    他穿過田野,走向中間的一大片廢墟。那當(dāng)然是凱辰特納鐵制品廠的廢墟——他曾經(jīng)騎車路過那里,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去真正地探尋一番;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任何的小孩到過那里。現(xiàn)在,他俯下身去,審視著一些就要坍塌的磚堆,他想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這片田野顯得異常明亮;但是同時還有些怪異——除了風(fēng)聲之外,整片廢墟無聲無息。麥克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探險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傳說中已經(jīng)消亡的城市的最后遺跡。

    再往前走,他看見右邊的草地上突出一個巨大的磚制圓柱。他跑了過去,原來是鐵制品廠倒塌的大煙筒。他朝煙筒口瞅了瞅,一陣寒意從他的后背升起。里面是那么大,如果愿意的話他完全可以走進去。但他不想進去。只有上帝知道附著在煙筒內(nèi)側(cè)的黑乎乎輪乎乎的東西是什么。說不準(zhǔn)有甲蟲或野獸之類的東西住在里面。一陣風(fēng)過,里面發(fā)出奇怪而尖利的聲音。麥克不安地后退著,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和父親看過的一部電影。電影的名字叫羅登。每當(dāng)羅登出現(xiàn),父親就會大笑著叫嚷:“抓住那只鳥,麥克!”麥克就會用手指比劃著射擊。最后母親進來,要他們安靜一些,說是吵得她頭都疼了。

    但是現(xiàn)在似乎并不可笑了。電影里羅登是一只被一群日本煤礦工人從地殼深處挖出來的大鳥??粗鵁熗怖锖诤鹾醯牡胤?,麥克覺得那只鳥就絨伏在那里,正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瞅著他

    麥克戰(zhàn)栗著,向后退去。

    他順著倒塌的煙囪走了下去。煙囪的小半截埋在土里。出于一種沖動,麥克爬上了煙囪。從外面看,它沒有那么可怕,而且表面上熱乎乎的。他站起身,沿著煙囪走了起來,一面張開雙臂,感受著風(fēng)吹動他的頭發(fā)。

    走到盡頭,他跳了下來,開始檢查地上的那些東西:更多的磚塊,扭曲的模子,大塊的木頭,還有生銹的機器零件?!皫€紀(jì)念品回來”父親的便條上那么說。麥克想要個好一點的。

    他慢慢地靠近了那個張著嘴的地窖口,看著地上的東西,小心翼翼怕讓碎玻璃扎著腳。

    麥克記著父親的警告,讓他不要靠近地窖;他也記著犯多年前在這里發(fā)生的慘劇。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德里有什么地方鬧鬼的話,那肯定就是這里。但是不管那些或者就是因為那些事情,他決心就在這里尋找,直到找到真正好的紀(jì)念品。

    他更加小心地接近了那個地窖口。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著他,叫他離開那個地窖口,那邊的泥土可能會坍塌,會把他陷進去。只有上帝知道那里會有什么樣鋒利的鐵器刺穿他的身體,讓他痛苦不堪地死去。

    他撿起了一個窗框,又扔到了一邊。地上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長柄勺,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柄子看起來有些彎曲。那邊還有一個活塞,他用手推了推,紋絲不動。于是他從上面跳了過去——“要是發(fā)現(xiàn)一個頭顱骨怎么辦?”麥克突然想?!耙悄鞘且粋€尋找巧克力復(fù)活節(jié)蛋的時候被殺的小孩頭顱骨呢?”

    他環(huán)顧四周的田野,感覺有些恐慌。風(fēng)在他耳邊吹奏著低沉的音符;一片陰影靜靜地穿過田野,就像一個巨大縮幅或者大鳥的影子。他再次意識到在這個地方多么寂靜,多么奇怪。那些倒塌的建筑和東倒西歪的鐵家伙好像是說很久以前這里曾經(jīng)進行過一場殘酷的戰(zhàn)爭。

    在野草叢中,麥克找到了一個散了架的抽屜。他瞅了一眼,扔到一邊,又朝地窖那邊靠近了一些。那里的東西很多。肯定能找到有意義的。

    “要是有幽靈怎么辦?要是一雙手從地窖口伸出來?要是那些死去的小孩從那里出來怎么辦?穿著桔滿泥土、腐爛的衣服沒有頭沒有腿被剝了皮”

    啊!上帝!快別想了!

    又是一個寒戰(zhàn)。拿點什么東西趕快走吧。他彎下腰去,幾乎很隨意地翻出了一個直徑大概7英寸的齒輪。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鉛筆,挖出了輪齒上粘著的泥土,然后放進了口袋里?,F(xiàn)在他得走了——但是他竟不由自主地朝地窖走去。不管多么危險,他必須得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快走吧,我已經(jīng)得到了紀(jì)念品。沒有必要去看那個地客了。爸爸告訴我要遠離它?!?/br>
    他的心在“通通”地狂跳。但他仍然走到了地窖口,向下看去。

    地窖的底部,一只鳥抬起頭來。

    麥克一開始不敢確信眼前的東西。他全身的神經(jīng)和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他吃驚的不只是因為看見任鳥,一只前胸橘黃、羽毛灰色的大鳥;而是地窖里的東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來以為里面是插在泥土里的鐵機器;但是他看到的是一個鳥巢,里面鋪滿了銀色的干草。那只鳥就坐在中間,眼睛黑得就像是剛剛熬好的瀝青。

    突然腳下的泥土動了起來,麥克意識到自己就要滑落下去。他叫了一聲,一下子向后摔倒,后背碰上了堅硬的鐵器。但是他還沒有時間來想后背上的疼痛——呼呼的鳥翼扇動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麥克一面滾爬,一面向后看去。只見那只大鳥從地窖中升了出來。它的那雙覆蓋著鱗片的爪子上也是橘黃色。兩個10英尺多長的翅膀扇得地上的草四處飛揚。它不停地尖叫著,幾根羽毛掉了下來,盤旋著掉進了地窖里。

    麥克站起身,狂奔起來。

    他跳躍著在田野里奔跑,不敢再回頭。那只鳥不像羅登,但是他想是羅登的精靈。

    他摔倒了,然后爬起來又接著跑。尖利的鳥鳴在他的頭頂響起,一片烏云罩住了他。麥克抬起頭,那只馬就在離他頭頂不到5英尺的地方飛了過去,然后又盤旋著撲了下來。風(fēng)聲過處,一股摻雜著塵土的難聞氣味撲面而來。

    他轉(zhuǎn)身向左邊跑去,看見了那個倒塌的煙囪。他擺動雙臂,拼命地朝那里跑過去。隨著一聲尖利的鳥鳴,他的后腦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打了一下,脖子上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他感覺鮮血沿著他的后背流了下來。

    大鳥又打了一個盤旋,向他再次撲來。但是麥克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躲了過去。

    他現(xiàn)在沿著煙囪倒塌的方向跑。到達盡頭,向左拐,跑到煙囪里面,可能就安全了。那只鳥那么龐大的身體是鉆不進去煙囪的。在他就要到達的時候,大鳥俯沖下來,卷起了一陣颶風(fēng);從它的叫聲中麥克聽到了勝利的喜悅。

    麥克雙手護著頭,沒命地向前跑。但是,大鳥的利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麥克的手臂上一陣劇痛。然后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挺直了,然后腳尖就要離開地面

    “放開我!”麥克尖叫著,不停地掙扎。突然間,他的那只被抓手臂的衣袖撕脫了。大鳥嚎叫起來。麥克掙脫之后,又跑了起來,一面用手拂去大鳥脫落的羽毛。

    他一邊咳嗽著,一邊忍受著眼睛里眼淚和塵土的刺痛,跌跌撞撞地跑進了煙囪里。不管里面是什么東西,先進去再說。他跑進去大概有20英尺,然后回頭看著明亮的洞口。他劇烈地喘息著。

    突然,他的心又一沉:如果他對大鳥的體形和煙囪口的判斷出現(xiàn)了錯誤,那么他就等于拿起父親的獵槍對著自己的頭扣動了扳機!而且這是一個死胡同!煙囪的另外一端是埋在地下的!

    大鳥嚎叫起來,洞口的光線一下子遮上了許多。麥克只看見它那兩條黃色的覆蓋著鱗片的鳥腿,就像小牛的腿那么粗。大鳥伸進頭來,向里面看。麥克看見它那黑漆漆的眼珠,還有一張一歙的鳥喙。

    每次開合,那只鳥喙都發(fā)出叮叮的聲音,感覺無比的鋒利。

    它又叫了起來。聲音那么亮,在煙囪里回響著,麥克不得不捂住耳朵。

    然后,它竟然開始從那個洞口往里擠!

    “不要!”麥克嚇得大叫。

    煙囪里的光線一點也沒有了,變得漆黑一片!只能聞到大鳥身上令人窒息的氣味,還有鳥羽和墻壁摩擦的聲音。

    “出去!”麥克尖叫著。

    鳥羽摩擦的聲音停了然后又響了起來。麥克在地上摸索著,找到了一些磚塊,然后接二連三地扔了出去。磚塊打在大鳥身上,又彈了回來,撞在墻壁上。

    “上帝!”麥克慌張地想。“上帝,不要!上帝!”

    但是麥克又意識到自己還算幸運——他跑進來的地方是煙囪的底部,而上部正是他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一部分扎進了土地里。所以大鳥不會鉆到他這里。但是——要是它卡在那里怎么辦?

    如果那樣的話,他就得和這只鳥死在這里。死在這里,然后一塊在黑暗中腐爛。

    “上帝!不要!”他大聲吼叫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哭出聲來。他又投出一塊磚頭,這一次非常有力——以后他告訴別人,就像是有人在他身后給他的手臂加了巨大的推力。磚頭打了出去,這次沒有聽到打在羽毛上的那種“噗”的聲音,而是“啪”的一聲。接著便是大鳥疼痛的叫聲。煙囪里的空氣劇烈地震蕩著,塵土和煙灰讓麥克不停地咳嗽。

    光線又出現(xiàn)了。一開始很微弱,等到大鳥從洞口出去之后就完全明亮了。麥克大聲地哭著,跪在地上瘋狂地檢著磚塊。他要阻止那只鳥再次進來。

    大鳥彎著頭,又朝里面看。麥克發(fā)現(xiàn)他的反擊起了作用:大鳥的右眼幾乎沒有了。那只原來黑漆漆的地方現(xiàn)在血跡斑斑。

    它看見了麥克,又要往里鉆。麥克的磚塊又不停地飛了出去,打在它的頭上和喙上。大鳥退了一下,喘著氣,張開嘴,露出了銀白色的舌頭。

    麥克奮力把最后的一塊磚頭擲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打進大鳥嘴里。隨著憤怒而痛苦的鳴叫,大鳥又退了出去。

    麥克抬起頭看著上面。他的臉粘滿了塵土和煙灰。惟一干凈的地方就是被眼淚沖刷出來的兩道淚痕。

    頭頂上傳來了大鳥走來走去的聲音?!班?,嗒,嗒”

    麥克又向后退了退,又撿了很多磚塊,一直向煙囪口的方向堆積——如果它再敢進來,他要來個近距離射擊。外面仍然很明亮。已經(jīng)5月了,天不會黑得太早——但是要是那大鳥要等著他該怎么辦?

    “嗒,嗒,嗒,嗒?!?/br>
    現(xiàn)在他又有足夠的彈藥了。他把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等著下面要發(fā)生什么事。

    過了一段時間——他也不知道是5分鐘還是25分鐘,大鳥的翅膀又撲騰起來了,然后它落到了洞口上。麥克躲在磚堆后面,把他的“炮彈”接二連三地發(fā)射出去。又一塊磚頭打在了大鳥的腿上,流出的血像它的眼睛那么黑。

    麥克興奮地叫嚷著:“快滾!我向上帝發(fā)誓,我要把你打走!”

    大鳥飛到一邊,又開始走了起來?!班?,嗒,嗒,嗒”

    麥克等待著。

    終于聽到了大鳥起飛的聲音。麥克等待著它的雙腿在洞口出現(xiàn),但是卻沒有。他怕那是一個陷階,又等了一會兒。

    最后,他開始說服自己:“不要害怕!我又不是兔子!”

    他盡其所能拿了很多磚塊,又在襯衫里面塞了一些,然后萬分小心地踏出了煙囪口。大鳥不在了。環(huán)顧四周,也沒見大鳥的蹤跡。它真的走了。

    麥克的神經(jīng)一下破裂了。他一邊尖叫著,扔掉了手里的磚頭,沒命地向大路跑去。襯衫下擺從褲帶里脫了出來,里面的磚塊也全漏光了。他一只手按住圍欄,一下子躍了過去。然后推起車子,跳了上去,瘋狂地蹬了起來。他不敢回頭,也不敢放慢速度,直到到達車來車往的帕斯徹路和梅恩大街的交叉口,他才松下一口氣?;氐郊依?,父親正在給拖拉機換火花塞。威廉上下打量著麥克。麥克遲疑了一下,然后告訴父親說他在躲避路上的一個坑時,從車子上摔了下來。

    6

    別管那些了。麥克漢倫看看那兩道一直延伸到運河邊上的淺溝。

    別管那些事情了。說不準(zhǔn)那只是一場夢而已。還有——在運河的邊上也有干了的血跡。

    看看這些,麥克又向下望去。黑色的運河水緩緩地流淌著。沿著運河的兩側(cè)是骯臟的黃色泡沫,有時順著河水流走,形成圓圈。突然之間,那個圓圈好像形成了一個孩子的臉,眼睛里滿是恐怖與痛苦。

    麥克好像被針扎了一樣,屏住了呼吸。

    泡沫又分開了。就在此時,他的右面?zhèn)鱽硪宦暫艽蟮臑R水聲。麥克一下子轉(zhuǎn)過頭來,就在那一刻,他確信自己在運河的水流中看見一個什么東西。

    然后它就不見了。

    麥克身上一陣發(fā)冷。他哆嗦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剛才在草地上撿到那把折疊小刀,把它扔到了運河里。它濺起一個小水花,水面上形成了幾圈漣游然后什么也沒有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準(zhǔn)備向他的自行車走去。然后——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拼命地向公園大門跑去,一腳踢開了車子支架,箭一般地疾駛而去。海水的腥味太濃了無處不在。

    有什么東西過來了,他聽到了草地上拖曳著的腳步聲。

    他竭盡全力蹬著自行車,連頭也不敢回。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驅(qū)使著他到了那里。

    然后他盡力地想著家里的雜活。什么也不想,只想著雜活。他終于成功了。

    當(dāng)他第二天在報紙上看到那個標(biāo)題——男孩失蹤引起新恐慌時,他又想起了那把他丟進運河里的小刀——上面還刻著e。c。他想起了草地上的血跡;想起了一直延伸到運河邊上的那兩道淺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