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顴骨火辣辣的,章博煜卻像感覺不到疼,他用手抵了一下,嘴角重新勾起冷笑:“怎么,惱羞成怒了?” 他嘲諷道,“你們分手了,這難道不是事實(shí)?” 謝鑫昊眼里的憤怒快要決堤,看著何嘉卻突然怒極反笑:“才和我分手,就迫不及待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他慌不擇路的用憤怒來掩飾,掩飾看到何嘉和章博煜一同出現(xiàn)在眼前時內(nèi)心的鈍痛,仿佛也要用言語將何嘉刺痛,他心里才會好受。 果然,何嘉雙目微睜,不出所料的被挑起了情緒:“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他肩膀微微發(fā)抖,第一次覺得眼前的謝鑫昊陌生到極致。 章博煜眼神一冷,下一秒,同樣攥住謝鑫昊的衣服領(lǐng)子正欲以牙還牙—— “你為什么總是耿耿于懷我的過去。”何嘉猝不及防冒出句話,說完,他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謝鑫昊,一字一頓抬高音量,“你不也一樣嗎?” “那怎么能一樣?”謝鑫昊低吼出聲。 何嘉和章博煜之間,是真真切切,他不曾插足的十?dāng)?shù)年,怎么能一樣? 何嘉瞬間就懂了,緊繃的肩膀突然就卸了力。 多諷刺啊。 謝鑫昊那么多段過往就可以,他就不行。謝鑫昊可以隨意帶人回家過夜,甚至是踐踏他的真心,而他卻還要忍受謝鑫昊無端的猜測。 想到這里,何嘉頓時連生氣的欲望都沒有了。 沒必要。 何嘉神色平靜,像是恍然間剝離了所有情緒,連眼神都像一潭死水。 謝鑫昊黑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莫名有些心慌。 “隨便你怎么想吧,”何嘉看著他,語氣很淡,“謝鑫昊,我說過的,我們好聚好散?!?/br> 何嘉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這次謝鑫昊沒再攔,背對的瞬間,何嘉腦海里卻閃過很多很多畫面。 謝鑫昊陪他上課,帶他去滑雪,在朋友面前維護(hù)他,在發(fā)現(xiàn)他的蓄意接近后冷著臉說“不分手”。 就在不久之前,謝鑫昊還叫他“仔仔”,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乳名如此動聽。 任憑他怎么忍耐,劃過臉頰的淚珠還是“啪”地一下砸到了鞋面,何嘉沒回頭,只是在心里默念: 到此為止了。 …… 當(dāng)晚,何嘉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何淵還是長年漂泊在外,但每次回家都會給何嘉帶回些稀奇玩意兒,這次也不例外。 “爸爸,這是什么紋?”何嘉指著手上的陶瓷杯子問。 何淵還在從背包里掏東西,“這個紋啊,叫做太陽紋。怎么樣,酷不酷?” “嗯!”夢里他重重的點(diǎn)頭。 接著,何淵又把一個小巧的草房子遞到何嘉面前,棕櫚葉編的,竟也栩栩如生。 “……奇怪,我還沒教你呢,你怎么先會啦?” 夢至此,何嘉突然驚醒。 眼前是熟悉的陳設(shè),床頭柜上擺著幾只草蚱蜢。何嘉睜眼看著天花板,慢慢平復(fù)情緒。 其實(shí)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夢境和現(xiàn)實(shí)反反復(fù)復(fù)的交疊,滿腔的酸脹快要使他喘不上氣。 何嘉伸手摸了摸,果然在臉上摸到濕熱的眼淚,他又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凈。 何嘉無奈地嘆了口氣,索性不管了,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夢竟然又續(xù)上了。 只是畫面一轉(zhuǎn),變成皚皚的雪山。 何淵在他面前,笑著向他伸出手。何嘉毫不猶豫地跟上去,腳下的滑雪板也異常靈活,他們順暢地滑過一個矮坡,何嘉卻突然重心不穩(wěn)摔倒了。 父親站在距他幾步之遙的地方,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連爸爸留給你的珠子都不能保護(hù)好嗎?” …… 何嘉再次醒來,卻是在醫(yī)院。 煞白的天花板,還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醒了?”宋敏華肩膀放松,深吸一口氣,旋即紅了眼眶,“你嚇?biāo)續(xù)ama了?!?/br> “頭還暈不暈,嘴里干不干?肚子餓不餓?”宋敏華邊說邊拿過溫度計要往何嘉腋下放,放好又起身到飲水機(jī)前接一杯溫水,最后,又撥通了送餐電話。 何嘉被一連串的詢問搞得沒機(jī)會說話,趁著母親歇下的空擋才開口:“媽,我怎么了?” 話一出,他才驚覺自己聲音是何等的沙啞,不僅如此,聽上去還有氣無力的。 “你昨晚發(fā)了一整晚的高燒?!彼蚊羧A說。 也是怪她疏忽,從墓園回來后她一直情緒不高,竟然沒發(fā)現(xiàn)兒子身體狀況的異常。 宋敏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何嘉那時候就已經(jīng)蜷在被窩里,晚飯也沒吃。日子特殊,她以為兒子和她一樣,是慣常的情緒低落,便沒在意。 現(xiàn)在想來,何嘉也許從那個時候就在發(fā)燒。 何嘉沖母親點(diǎn)點(diǎn)頭,怪不得他覺得腦袋跟灌了鉛似的,身上也有些熱。 “先喝點(diǎn)粥,喝完再吃退燒藥?!彼蚊羧A按鈴想叫護(hù)士來看體溫,何嘉放下喝了一半的小米粥,問母親:“媽,爸爸他什么時候回來?我昨晚還夢到他了……” 清脆的一聲,宋敏華手里的溫度計摔在病房地板上,水銀四濺,被聞聲趕來的護(hù)士踢到一旁,手腳麻利地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