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將心思放回考試上，沒辦法不去想韋柯。

    黃恩宜看著他們毫無變化的對話，一個橘色的轉(zhuǎn)賬框刺眼突兀。她覺得尷尬，覺得郁悶。她熄滅屏幕，故意將手機放得遠，坐回原位，皺緊雙眉，心神不寧。

    這個人就算不說一個字，也真夠讓人分心的。

    ***

    晚上七點，韋柯下班回到家中。

    黃恩宜正躺在沙發(fā)上看綜藝。她懷里抱著一袋紅薯干，嚼得津津有味。兩只腳疊搭在茶幾上，左右來回晃動，悠閑自在。只是聽見韋柯進門后，黃恩宜迅速轉(zhuǎn)換了坐姿，整理了一小疊零食垃圾，丟進垃圾桶內(nèi)，再端端正正坐在沙發(fā)上。

    韋柯看見了黃恩宜的這一串動作。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他好像讓她不自在了。

    “回來了？”黃恩宜單手摘掉框架眼鏡。她總覺得自己戴框架眼鏡很不好看，所以從不在韋柯面前佩戴。看不清就看不清吧。不像別人那樣會對眼前的一片模糊感到抓狂，她對清晰度是沒有要求的。

    她是個極端性格，對在意的事情很在意，對不在意的事情就完全無所謂。

    “嗯?！表f柯走到了飯廳。

    黃恩宜跟過去，順口一問，“吃飯沒有？”

    “還沒。”韋柯本來想去食堂吃飯，到了才發(fā)現(xiàn)只剩一點菜渣子，無奈作罷。

    “那你不早說?！痹缯f的話，黃恩宜就等著韋柯一道一起吃飯了，“我給你熱飯?！?/br>
    黃恩宜去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剩下的一大碗羊rou手抓飯。她中午試著做過一次，認真按照視頻當中的步驟來，一步一步做得細致。結(jié)果得到的飯粒晶瑩，胡蘿卜色澤亮麗，賣相好看。可惜當真嘗一口，只覺得味淡，像白米飯混合了胡蘿卜攪拌而成，連羊rou都索然無味。硬著頭皮吃完米飯，好歹填飽肚子。

    晚上再做時，黃恩宜特意加重了調(diào)料。手抓飯的整體顏色較中午更深了一些。興許是中午的味道實在過于平淡，嘗著晚上的成果，黃恩宜覺得驚喜。

    黃恩宜向韋柯炫耀，“這是我自己做的?！?/br>
    韋柯想要幫忙，“我來熱吧。”

    黃恩宜拒絕，“不用，我來就行?！?/br>
    黃恩宜兀自忙碌著。待到飯熱好，黃恩宜端給韋柯一餐盤的熱氣騰騰。再打一碗蘿卜丁，一碗泡椒白菜，全是黃東鎮(zhèn)和黎珍隔三差五帶過來的食物。黃恩宜將餐碟整整齊齊擺放在餐桌上。她坐到了韋柯的正對面，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韋柯。

    韋柯嘗了一口，“很好吃?！?/br>
    其實并沒有嘗出什么特別的味道，白米飯還是白米飯，胡蘿卜還是胡蘿卜，羊rou還是羊rou，互不打擾。

    韋柯吃完了那一盤手抓飯。

    他準備洗碗，敵不過黃恩宜手速快，奪走了餐盤和木筷。她說的還是那句話，“我來就行?！?/br>
    黃恩宜去了廚房，韋柯跟了進去，站在一旁看著。好幾次想要伸手，被黃恩宜看出了端倪，開玩笑道，“就一個盤子，還爭？”

    其實不止一個盤子，還有兩個菜碟和一口鍋。

    黃恩宜用紙巾擦去油漬，擠壓洗潔精，用指腹抹勻，在清水下沖洗。洗碗和清碗被合成了一個步驟。韋柯把洗潔精拿得更靠近了黃恩宜一些?？偸且刂撇蛔〉貛兔Γ氚堰@份家務(wù)攬過來，又怕強行拉扯容易造成肢體接觸。

    不必要的肢體接觸，會叫雙方尷尬。

    韋柯轉(zhuǎn)身，拿起了抹布。或許做點其他家務(wù)活，心里就會平衡一些。他掃視廚房，到處都是干凈整潔的模樣。再看廚房地板，甚至是客廳地板，都有著被人清理過的痕跡。

    黃恩宜有些得意，“你用不著弄，我才打掃干凈的?！?/br>
    幸好下午學習學得頭暈?zāi)X脹之后，她順手打掃了衛(wèi)生。原本的打算是晚飯后才徹底打掃的。若當真拖到晚飯后，碰上韋柯提前回家，豈不是會讓韋柯看到一片狼藉。

    她想把家里收拾干凈。畢竟做家務(wù)也是一種貢獻。她想為這個家做一點貢獻，這樣是不是就能離他近一些。

    韋柯放回了抹布。欲言又止，“其實……你不用每天都打掃的，本來也不臟?！?/br>
    起碼他并不覺得臟。

    你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韋柯心想，我寧愿你好吃懶做只顧學習，也不愿意你整天做飯洗碗掃地拖地，成為這個家庭的保姆。

    這不是和你結(jié)婚的目的。

    ***

    自那天之后，韋柯便再也沒在家里吃飯了。他的作息挺規(guī)律，如果是工作日的話，早上八點出門，到設(shè)計院上班，直至晚上九點回家。朝八晚九，勤勤懇懇。一日三餐都在設(shè)計院解決，家里就只是一個他用來夜晚睡覺的地方。如果是休息日的話，韋柯早上會多睡一個小時，九點才出門。晚上仍然是九點回家，一向準時。

    黃恩宜疑惑不解，“每個周末都要出門嗎？”

    韋柯支支吾吾，“差不多?！?/br>
    韋柯給出的理由大多和工作有關(guān)。有時是去設(shè)計院加班畫圖，有時是去工地測量現(xiàn)場，有時是去參加院里組織的籃球比賽。反正這個院總是能找到千奇百怪的理由叫走韋柯。

    黃恩宜感慨，“你們設(shè)計院的工作內(nèi)容還挺充實。”

    韋柯抿嘴，點頭。沒有更多的解釋來向黃恩宜說明了，韋柯?lián)Q好鞋，默默走出門，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