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柯走后，大多數(shù)時候會有外賣送貨上門。有時是鴨脖，有時是荔枝，有時是車厘子。收貨人寫的都是黃恩宜，可她分明并沒有下訂單。

    她拍照發(fā)給韋柯。

    [這是你買的？]

    韋柯本想回復，“給你買的?！币痪湓挍]打完，黃恩宜又發(fā)來了照片，附帶說明。

    [放你房間了。]

    韋柯刪掉了未發(fā)送的文字。說是給她買的，她肯定又要客氣，不肯吃。

    他們之間總是這么客氣。

    韋柯斟酌更為合適的用詞，發(fā)送給黃恩宜。

    [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幫忙吃一半？]

    [壞了可惜。]

    [拜托了。]

    黃恩宜忍不住笑了一下，答應(yīng)著。

    [嗯。]

    于是食物變成了他們之間的唯一聯(lián)系。

    這天周六，韋柯照例又得離家。他背上黑色運動胸包，走出次臥。這次找的理由總算和工作無關(guān)了。韋柯告訴黃恩宜，“我有大學同學來青山了，我得請他吃個飯?！?/br>
    黃恩宜有了精神，看著韋柯，眼里有了一絲期待。如果說以前出門是因為工作，黃恩宜不便參與。那這次純粹屬于私人聚會，黃恩宜就完全有理由一道前行了。況且請同學吃飯這種事情，她作為妻子，理應(yīng)參加才對。

    只是她不好意思明說，只能等著韋柯邀請。

    然而韋柯并沒有邀請她。

    韋柯說話瀟灑利索，“我走了，陪同學玩一玩，晚上回來?！?/br>
    他看著瀟灑，其實心里空蕩，像一棵樹被挖去樹心。哪里有什么同學，都是他編的借口。哪里有什么籃球賽看工地，全部是他的謊言。他實際是去外面閑逛一整天。

    他必須要離開家。因為他在家，她會不自在。

    明明那么舒適地躺在沙發(fā)上，看見他回家，她馬上坐得端端正正。明明可以專心致志看書學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礙于他回家，不得不天天打掃衛(wèi)生。明明也是屬于她的家，他卻讓她迫于社交壓力，過得那么拘謹拘束。

    這不應(yīng)該。

    韋柯去玄關(guān)換鞋，跨出門，沒有回頭。

    把本屬于她的自由世界還給她，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第13章 聚會

    這周六，韋柯照例出門加班。黃恩宜也不想獨自待在家里了。

    黃恩宜約朋友們出門逛街，計劃三點在煙棠商業(yè)街碰面。她按時到達小廣場。李悠然正在打電話，前后張望尋找目標。左手牽著小木子。小木子到李悠然大腿的位置，正百無聊賴玩耍著。心血來潮，張開雙臂整個抱住了李悠然的大腿，像小浣熊爬樹。李悠然費力地把左手從小木子和腿間抽出來，手掌輕輕撫摸小木子的腦袋。

    看見了黃恩宜，李悠然如同看見了救星。抓起小木子的手腕，把小木子拎給黃恩宜，“來，小木子送給你玩一玩。我找盛宇，我讓盛宇來接她?！?/br>
    商業(yè)街里交通不方便，有好些單行道，盛宇過來得從后方繞上一大圈。碰上車多人多，進展緩慢。李悠然與盛宇在電話里不停溝通著彼此的位置，隨時做出細微調(diào)整，努力見面。

    黃恩宜帶著小木子到一旁玩耍。她蹲下來，想著可以與小木子平視。結(jié)果小木子模仿她的樣子，也跟著蹲下。一大一小在大街上蹲著，造型有說不出的怪異。黃恩宜牽著小木子站起來，站到冰淇淋店與咖啡店的中間。

    黃恩宜督促小木子打招呼。從見面到現(xiàn)在，小木子還沒有開口叫她一聲。她引導小木子，“叫jiejie?！?/br>
    小木子開口叫道，“阿姨?！?/br>
    “叫jiejie！”黃恩宜糾正小木子，“你mama都讓你叫我jiejie?！?/br>
    小木子嬉皮笑臉，聲音比之前更大一些，“阿姨?！?/br>
    黃恩宜揚起拳頭，作勢要敲小木子的腦袋，小木子倒是愈發(fā)興奮，蹦跳著靈活逃跑。她跑在前頭，黃恩宜跟在后邊，兩個人繞著路燈玩老鷹捉小雞。

    路邊?？苛艘惠v出租車。譚茵從車后排跨出一只腳，扶著車門，小心翼翼走出來。她挺著隆起的肚子，腰酸背痛，走路像螃蟹。小木子跑得正起勁，奔向譚茵的方向，險些撞上譚茵。譚茵急忙用手阻擋。手心輕推小木子的臉頰，像趕小貓。

    譚茵往后退了一步，拉開她與小木子的距離，“小心碰到弟弟噢?！?/br>
    黃恩宜趕來，把小木子護在身后。她伸手摸一摸譚茵的肚子，不敢太用勁，“已經(jīng)知道是弟弟了？”

    “不知道，”譚茵聳聳肩，“項俊凡希望是個弟弟。”

    黃恩宜沒好意思問出口，萬一是個meimei怎么辦。

    盛宇的車經(jīng)過千難萬險，終于到達。他?？吭诼愤?。李悠然叫回小木子，打開后車門。盛宇下車幫忙，抱起小木子坐到了安全椅上，系好安全帶。一個調(diào)皮鬼總算安靜，李悠然松一口氣。

    盛宇回到駕駛座，透過車窗詢問李悠然，“不回來吃晚飯？”

    “嗯，不用等我?！崩钣迫缓镁脹]有出門玩了，總要玩?zhèn)€盡興。

    “好。結(jié)束后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br>
    盛宇帶走了小木子。李悠然目送他們遠去，是一個念念不舍的背影，一直追隨，直至車消失在路口。黃恩宜和譚茵還以為李悠然是不忍心與家人分離。結(jié)果等到轉(zhuǎn)身后，李悠然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又到了我最喜歡的拋夫棄子環(huán)節(jié)?！崩钣迫粙汕蔚卦谛厍氨?，顯露久違的少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