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蕭謹行此次回來,也是想讓自己的父母接受云舒,他想要在他表明心意之前,解決一切會讓云舒不舒服的事情。 蕭謹行看著蕭夫人,慢慢開口道:“娘,此前我讓表姐夫傳回京都的消息是真的,不是為了安別人心的借口,兒子真的喜愛男子?!?/br> 蕭夫人明白蕭蕪之前都是安慰她的,她的兒子居然真的喜歡上了男子,那人就在西州。 蕭夫人不禁悲從中來,覺得是自己的錯,也是蕭蕪的錯。若不是她和蕭蕪將蕭謹行扔去了軍營,他怎么會喜歡上男子? 蕭謹行聽到他娘的哭訴,本來還有些歉疚,突然變得無語。 “娘,我喜歡男子,跟軍營沒有任何關系,我喜歡的又不是軍營里的男人?!?/br> 蕭夫人打了個嗝,納悶道:“你整日呆在軍營里,喜歡的不是軍營的男人,那是喜歡的哪里的男人?” 這個問題,蕭謹行不打算現(xiàn)在就說。畢竟云舒還沒有答應他,若是成不了,對云舒來說并不公平。 蕭夫人見他不肯說,只能換了個問法,當然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你喜歡他哪里?” 男子怎么有軟乎乎的女子好? “此前西州軍糧草被劫的事,你們應當都知道了?!?/br> 蕭謹行這話一出,蕭夫人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 她當初知道有人劫了西州軍的糧,害得蕭謹行和數(shù)萬西州將士沒有糧可吃的時候,可是天天罵那殺千刀的惡人,一連罵了一個多月。 “以鹽換糧,自然不是用的石鹽,那東西根本換不到多少糧食。換糧的是精鹽,比京都的細鹽還要精細的精鹽?!?/br> 與蕭夫人義憤填膺不同,蕭蕪首先想到的是不對勁,“你怎么會制作比細鹽還要精細的精鹽?莫非……有人教你?” 蕭謹行點頭,“是他教的?!?/br> “是他用精鹽之法,救了我,救了數(shù)萬西州軍,不然我們一年前就餓死在了西州,到如今怕是已經(jīng)成了累累白骨?!?/br> 蕭夫人瞪著眼睛捂著胸口,“這……” 這是救命之恩啊。 蕭謹行將制鹽的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即便當初云舒是以利誘的方式引他入局,都被他一一隱去了。 “后來我去圍堵阿依木的時候,突勒八部聯(lián)軍趁機偷襲西州城,也是他以利器保住了西州,保護了西州百姓和留守的西州軍,讓他們有機會與我合圍了烏思三城……” 蕭謹行將云舒在西州的一樁樁一件件,挑能說的,一一說給蕭夫人聽。 聽到最后,蕭夫人都驚到了。 怎么會有人這么出色,能做到這般地步? 這倒顯得我兒稍有遜色了。 蕭夫人不知道蕭謹行說的“他”是誰,但是蕭蕪卻猜到了一點。 傳回京都的訊息里,將大部分功勞都堆到了謹行的頭上,但現(xiàn)在謹行卻說,這其中另有其人。 而整個西州,能做到這般地步的,就只有一個可能。雖然這個可能好像很匪夷所思,畢竟那人在京都的時候默默無聞,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但若謹慎說的是真的,那這個人,只能是那位去年去西州就藩的十五皇子夏王殿下。 蕭謹行還在與蕭夫人說著那人的方方面面,蕭蕪則是低頭思索了起來。 娶男妻在大雍也不算是特別離經(jīng)叛道的事,即便在他們這樣的門第里不多,但若是真的要娶,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家真的能娶嗎? 對方的身份,再加上謹行言辭中對對方的喜愛和推崇,他總覺得莫不是他家要嫁吧? 很快,管家就來通知可以用飯了。 蕭夫人已經(jīng)收拾好了自己,也暫時勉強接受了蕭謹行喜歡男子這件事。 到了飯桌上,大家的面前擺放著同一款式的白瓷碗,但蕭謹行卻沒有端起這碗,而是小心翼翼從懷里掏出了一只翠綠剔透的碗,仔細擦了擦后,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蕭夫人看了看那只碗,有些不確定道:“這是不是跟如意坊賣的酒具是同樣材質的?” 蕭謹行抿唇扯了個笑,點頭道:“也是‘他’送的?!?/br> 蕭夫人頓時對那個素未謀面的“他”,更加滿意了。 不光能干,還能照顧謹行吃飯、穿衣,特指送碗和手套,一看就知道也是對謹行有情的。 而蕭丞相則有些牙酸。 他越發(fā)覺得自家兒子要留不住了。 第109章 雖然蕭夫人勉強接受了蕭謹行喜愛男子這件事,但蕭丞相卻一點都不能安心。 之后的兩天,他又旁敲側擊問了蕭謹行,那人是誰,但每次都被蕭謹行搪塞了過去,只說還沒到時候。 蕭謹行越是回避回答,蕭丞相心里越忐忑,并越發(fā)肯定那人的身份不一般。 只是他們父子倆還沒談出個結果,就已經(jīng)到了除夕夜的宮宴。 因蕭謹行打敗了東部突勒,讓承安帝很是揚眉吐氣。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算是一位明君,不僅收復了先皇丟失的西州,還將一直sao擾大雍邊境,令歷代帝王苦惱的突勒給收拾了。 于是此次的宮宴聲勢很大,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出席。 又因幾位皇子年后幾天就得離京,這般多人聚在承安帝面前,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流露,天家父子都在百官面前,上演了一番父子情深的戲碼。 本來此事也與蕭謹行無關,他只管吃吃喝喝當個觀眾,但沒料到王居明突然在承安帝的面前提了他。 說的還是前兩日承安帝心血來潮給蕭謹行封的侯爵。 王居明既是與蕭蕪不對付,也是對前兩日蕭謹行的話懷恨在心,于是在宮宴之上,對承安帝說道: “定安侯此番大捷,實屬大雍之幸事。不說邊關的百姓了,就連京都的百姓,這些日子都在張燈結彩,迎接定安侯回京。定安侯如此受百姓愛戴,陛下不如將定安侯留在京都?!?/br> 聽得王居明此言,蕭謹行吃飯的手頓時停了下來。他一抬頭,就見坐于上方的承安帝已經(jīng)瞬間拉下了臉。 王居明這話聽著像是在夸獎蕭謹行,但是卻字字句句刺在了承安帝的心口上。 王他就差貼臉說百姓們只記得蕭將軍,卻忘了他們是承安帝的子民了。 自古以來,帝王既想要將領開疆擴土,又害怕其功高震主,承安帝自然也不能幸免。 若說他沒有一絲擔憂,那都是假的。 往日里他還能自我調節(jié),畢竟飛鳥盡良弓藏,現(xiàn)在飛鳥還沒盡,自然還不到藏良弓的時候,但此刻王居明將承安帝內心最擔憂的事之一,就這么堂而皇之地σw.zλ.點了出來。 拜五石散所賜,承安帝控制情緒的能力正在減弱,王居明只是一提,承安帝的腦子里就閃過了無數(shù)蕭謹行功高震主的后果。 以至于他看向蕭謹行的目光,已經(jīng)無法掩飾其中的忌憚。 第一個出聲的,自然是蕭謹行的爹蕭蕪。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誰能不知道王居明這話里的意思? “王相這話說的好沒有道理,正值年節(jié),百姓們張燈結彩自然是為了過年。王相最近是不是流連于紙醉金迷的奢華場所,沒有時間去體察民情?百姓們高興的是陛下降了明年的賦稅,而不是因為其他。” 王居明見蕭蕪說他流連紙醉金迷之地,立即想要反駁,然而蕭蕪根本不給他機會,。 他沖承安帝深深行了一禮,道: “陛下圣明仁慈,體恤百姓疾苦,減了他們明年的賦稅,令百姓們銘感于心。微臣聽說太清觀香火鼎盛,正是因為百姓們去供奉陛下所致?!?/br> 承安帝自從跟隨那位道人修煉,已經(jīng)完全沉迷其中,甚至讓人在京都最大的道觀里,為自己修了一座塑像,就為了吸食人間香火,助他修煉成仙。 承安帝是第一個在道觀為自己塑像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貴為天子,如何不能與三清一樣受人千萬年供奉? 蕭蕪這話雖然沒有完全打消承安帝的疑慮,但到底讓他心里舒坦了幾分。 說著蕭蕪話音一轉,對王居明斥責道: “蕭將軍剛剛震懾突勒,王相卻提議將其留在京都,你莫不是得了突勒的好處,想要挑撥我大雍的君臣關系,助其死灰復燃吧?” 哼,扣帽子誰不會? 王居明沒料到蕭蕪直接將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即便他最近圣寵在身,也怕承安帝輕信了蕭蕪的話。 他立即辯解道:“我提議讓定安侯留在京都,這還不是為了你。定安侯常年在外,眼見你年紀大了,也沒有個兒孫承歡膝下盡盡孝,看著著實有些可憐……” 蕭蕪怎么可能相信王居明會這么好心為自己著想,于是兩人當初就吵了起來。 朝臣在朝堂上吵架是常有的事,承安帝早已經(jīng)習慣。 他看向一直沒有作聲的蕭謹行,問道:“謹行,你是如何想的?” 承安帝讓他表態(tài),蕭謹行自然不能繼續(xù)坐著,于是起身道: “微臣自然也想留在京都,只是此次勝的只是努圖魯那一支,距西州更近的阿依木部和萬俟部,仍舊對西州府虎視眈眈。西州府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塊肥rou,微臣屬實是放心不下?!?/br> 承安帝定定地看了低著頭的蕭謹行數(shù)息,隨后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br> 既沒有說留蕭謹行下來,也沒說不留。 蕭謹行明白,承安帝既怕他功高震主想要奪了他手中的兵權,又擔心西州府那邊到時候功虧一簣。 當初鎮(zhèn)守沙州的劉經(jīng)義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現(xiàn)如今的大雍根本找不出來人,可以替代蕭謹行的位置。 君臣不再執(zhí)著于這個話題,頓時又吃吃喝喝,看起了表演來。 但蕭謹行明白,有顆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 宮宴過后,君臣齊聚太和殿守歲。得過了子時,眾臣方能各自回家。 暖和的炭盆將眾人熏得昏昏欲睡。 承安帝此前吃了五石散,宮宴時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但即便如此,到了亥時末,也開始萎靡困頓起來。 就在大家睡意朦朧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喊殺聲。 眾人一個激靈,全都清醒了過來,有人驚慌失措喊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內侍將緊閉的太和殿的大門打開一點,就見到黑暗中刀光劍影閃過。 同時外面一個聲音,高喊道:“外面的禁軍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抓,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負隅頑抗的好!”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不少人都認出了這個聲音。 眾人臉色慘淡,連之前還很囂張的王居明也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