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吳季來明白,這幾個月來,蕭瑾行一定是將一切都查清楚了,他只能轉而說道: “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現(xiàn)在還是降臣,即便要被問罪,也應當由圣上、三司判。你無權處置本官?!?/br> “你還打算本王將你與云瑋一樣,送到京都去?” 吳季來自然是這樣的打算,雖然蕭瑾行手上有證據(jù),但他能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沒有倚仗的,即便入了京都他也不是沒有機會,大不了金蟬脫殼。 然而蕭瑾行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把戲,他送去京都交給承安帝的,都是自己不在意生死的,而吳季來這樣的人,自然得留在自己手里。 “吳季來,你怕是忘了,我玄甲軍所到之處,都是本將說了算。本將想怎么處置你,端看本將的心情。來人,將這些人全都綁了,即日送回西州?!?/br> 西州那樣的地界,他一個人都不認識,根本沒法為自己脫身,吳季來直到此刻,才真的害怕起來。 然而他的掙扎只換來別人的一塊臭抹布塞嘴。 至于當初參與劫軍糧的其他人,自然一個都跑不掉。 龐農(nóng)將云瑋送出去后不久,回來就見到剛剛來投降的蘭原小王廷的官員們全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他詫異道:“將軍,這般對降臣是不是不太好?” 蕭瑾行這才將這些人的事說與龐農(nóng)聽,龐農(nóng)聽完簡直氣瘋了。 他們當初被劫了軍糧,要不是遇到殿下教他們制鹽換得糧食,只怕這個時候的他們早已經(jīng)是一片白骨,哪里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 他當即提了刀,“這些殺千刀的玩意,老龐這就去砍了他們的腦袋?!?/br> 蕭瑾行將人攔住,“這樣的人,一刀砍了豈不是便宜他們了?!?/br> 龐農(nóng)雖然氣急,但也明白一刀斃命確實便宜他們了,若是一刀砍了,回頭他還得將他們拖出來鞭尸不可。 龐農(nóng)恨得將刀擲到桌上,氣呼呼坐下。 “我就不明白了,咱們在前面出生入死,哪里就得罪他們了,讓他們想要劫我們的軍糧?那些軍糧對他們來說,也不值當吧?” 蕭瑾行此前也不理解,但知道這些人就是擁立蘭原王的人后,他突然就想通了。 “或許對他們來說,軍糧錢多錢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決掉一個將來可能對他們有威脅的西州軍?!?/br> 龐農(nóng)不解,“什么意思?” “很簡單,若是當初我們因為被劫了軍糧,全軍在西州餓死,那還有今日平叛成功的事嗎?那是不是蘭原這邊地還是他們的王廷,甚至還可能繼續(xù)擴張?!?/br> 龐農(nóng)瞪大了眼,“將軍你說得有道理啊?!?/br> “吳季來早有了不臣之心,要不然蘭原地區(qū)也不會亂成這樣。雖然西州軍遠在西州,但是對與吳季來來說,削減掉大雍任何一支軍隊,都對他未來反叛有利。” 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徹底消滅,省得有一天被承安帝調兵遣將派來攻打自己。 若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xiàn),打亂了這個世界原來的軌跡,說不定吳季來的計謀還真的就成功了。 龐農(nóng)并沒有像那么多,他唯一的感想便是。 “幸虧有殿下在?!?/br> 蕭瑾行聞言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是啊,幸虧他在?!?/br> 他在,所以他們都在。 第145章 桑尼亞的降書和蘭原全境被收復的消息,同天送到了京都。不論是囚車里的云瑋,還是高呼瓦勒稱臣的聲音,都引來了全京都百姓的關注。 就連纏綿病榻數(shù)月,一直讓太子云佑監(jiān)國的承安帝,也在聽到消息之后打起了精神,難得上了一次朝。 朝堂之上,滿是恭賀之聲,讓承安帝短暫地忘記了其他三處的失利。 他穿著寬大的龍袍坐于龍椅之上,接受朝臣們的奉承。 青白的臉色,在一聲聲的“陛下英明”中,漸漸多了一團紅暈。 對于云舒和蕭謹行傳來的兩道戰(zhàn)報,承安帝都是分外滿意的,也覺得自己真的很英明,那時其他幾個兒子反叛自立的時候,沒有定小十五的罪。 小十五果真沒有讓他失望。 至于當初他下旨要將云舒囚禁起來盤問,他覺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小十五怎么會因為這個就記恨自己這個父親呢? 現(xiàn)在的承安帝覺得云舒分外順眼。 朝臣們在恭維完承安帝后,自然也就將話頭轉到了云舒和蕭謹行的身上。 蕭謹行倒是還好,畢竟他的父親是蕭丞相。 雖說隨著太子監(jiān)國,左相越發(fā)勢大,身為右相的蕭蕪日漸不敵,最近開始借口身體不適請起了病假,但在盤根交錯的朝堂中,還是有些勢力在的,倒是不至于沒人為蕭謹行發(fā)聲。 蕭謹行的功勞自然沒人會搶了去。 承安帝在興頭上,自然也認可蕭謹行的功勞。 但有人提到云舒的功勞,朝堂上的聲音就不一樣了。云佑身為太子,又監(jiān)國數(shù)月,自然拉攏了不少人。 太子一黨怎么可能允許有另外的皇子比太子的聲望更高? 更何況大雍四分五裂,如今還在承安帝手里的土地城池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而云舒將西州的土地直接擴大得與原來的大雍相當。 換句話說,即便云佑繼位,若是不能收復蜀王、燕王、楚王的領地,那他的領地甚至不到云舒的四分之一。 那他這個大雍的皇帝,當?shù)每烧媸潜锴?/br> 所以太子一黨想盡辦法,想要將云舒的大片領地劃到自己這里來。 有人剛夸完云舒,太子這邊的人就按耐不住了。 云佑一直在外人的面前維持謙恭有禮的模樣,他的人自然也不會直接反對,說云舒打得瓦勒俯首稱臣不對。 不僅不反對,還附和著繼續(xù)夸了幾句。 第一個說話的,便是左相王居明。 “陛下,夏王殿下此舉大大揚了我大雍的國威,此前不僅踏平了瓦耶,將其變?yōu)槲掖笥旱膶幹?,這次更是打得瓦勒俯首稱臣,國君親自遞上了降書。” 承安帝已經(jīng)可以預見史書上將會如何記載自己了,如何能夠不高興。 “夏王殿下戰(zhàn)功卓著所向披靡,想來就沒有他贏不了的仗?!?/br> 這話就夸得有些過了,也就仗著云舒人現(xiàn)在不在這,由著他胡扯。 蕭蕪今日聽到戰(zhàn)報,也難得地上了一回朝,他站在隊伍前列,即便別人夸蕭謹行他也沒有吭聲。 這會兒聽到王居明夸云舒,直覺不對勁。 果然…… 王居明話音一磚,繼續(xù)說道:“雖說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但咱們也得居安思危,蜀王叛亂后,呂將軍率軍去收復蜀地,但一年多了,仍舊未見寸功?!?/br> 王居明現(xiàn)在的聲望和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也只有他敢在這樣高興的時刻,當眾揭承安帝的短。 奈何他說的話,雖然掃興,但也沒有不對的地方。 聽到他提蜀地,原先正在打腹稿,準備跟王居明碰一碰的蕭蕪,頓時就歇了下來。 他斜了王居明一眼,心里嗤笑一聲。 他還以為對方打得什么高明的主意呢。 王居明卻將他的眼神理解為了氣憤,他有些得意地回了蕭蕪一眼,隨后繼續(xù)向承安帝回稟。 “陛下,臣覺得,我們應當乘勝追擊?!?/br> 承安帝被揭了傷疤,臉色已經(jīng)不好看,他沙啞著聲音問:“王卿有何想法?” 王居明狀似恭敬,實則得意道:“夏王殿下幾月便能拿下瓦勒,蕭將軍也是數(shù)月就捉拿了云瑋,臣覺得呂將軍這一年多折損兵士甚多,還未收復蜀地,定是尸位素餐玩忽職守,理當將其召回問罪?!?/br> “而夏王殿下屢戰(zhàn)屢勝,不若就派夏王殿下去攻打蜀王,也算是為陛下您分憂解難,盡人子之責。陛下,以為如何?” 王居明此次算是一箭雙雕。 他自然知道蜀地易守難攻,而他想要將呂將軍拉下來,不過是因為呂將軍一直保持中立,不為他們所用,既然不能為己所用,不若就廢了。 而云舒屢建奇功開疆擴土,在百姓心中的聲望已經(jīng)越發(fā)高漲,而蜀地易守難攻,既可以挫挫云舒的銳氣,還能消耗云舒的兵力。 到時候夏王云舒與蜀王云珀鷸蚌相爭,自然是太子云佑這個漁翁得利。 這筆買賣,他們穩(wěn)賺不賠。 而承安帝聽到王居明的話后,當即露出了笑臉。 王居明這次的提議,真的甚合他心意。 云舒幾個月便能占得瓦勒,那拿下蜀地定不是什么難事。 他當即道:“朕準了,就依愛卿所言?!?/br> 其他人則是面面相覷。 誰都知道蜀地易守難攻,呂將軍未能占得蜀地拿下蜀王,是因為他不想嗎?先不說夏王殿下如何,至少現(xiàn)如今的朝內,可沒有一個人敢保證多久定能拿下蜀地。 各地藩王反叛后,大雍的將領本就所剩不多,若只是因為一年沒有滅了蜀王,就要問罪,那其他將領還敢出征嗎? 到時候豈不是要人心惶惶? 但這是如日中天的王相提議的,陛下親自下的令,連太子殿下都符合“父皇英明”,他們哪里還敢說話。 其他人將目光移向了蕭蕪,但蕭蕪老神在在,并未多發(fā)一言。 其他人開始恍惚,難道蕭家跟夏王真的沒有什么關系? 要不然攻打蜀地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為什么不想辦法先推一推呢? - 很快,將呂將軍押回京都問責,且讓云舒率軍攻打蜀地的旨意就送了出去。 這樣的旨意,按理來說普通人是沒法知道的,但一直在京都的丁嘉禾還是通過自己的渠道,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他淡笑著捻了捻手中的白子,對坐在他對面的人說道: “最近京都有些悶熱,是時候該變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