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 云舒在寧州修整了一番后,正打算去甘州和涼州看看各城的工廠建設(shè)以及作物情況,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動身,京都的消息就八百里加急送了過來。 他打開圣旨看了眼,簡直要被氣笑了。 整個圣旨,除了讓他速速帶人去攻打蜀地外,對他打下了瓦勒后的賞賜和獎勵只字未提。 不提獎勵賞賜就算了,甚至連一個兵都沒給他派。 即便承安帝自我感覺良好,覺得他對云舒關(guān)愛有加,已經(jīng)很是偏袒,但是說到底現(xiàn)如今的西州跟承安帝真的關(guān)系不太大。 “真是個貔貅,只進不出?!?/br> 曹誠與萬俟居也在,曹誠聞言,湊過去看了看,他“嘖”了一聲道:“幸好之前瓦勒的賠款沒有送到京都去,若是送過去,我們怕是一個子也見不到了?!?/br> 曹誠曾經(jīng)還對承安帝尊崇有加,但是如今他也看出來了,承安帝就是將自家殿下當(dāng)作了一個開疆?dāng)U土的棋子。 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哪有這樣的事? 萬俟居雖然是外族人,但是他經(jīng)歷這么多,性子倒越來越沉穩(wěn)。他并沒有出聲聲討承安帝,而是轉(zhuǎn)而問云舒: “殿下,您打算怎么辦?” 不給糧不給兵,就讓他們?nèi)ゴ蚴竦亍9烂幢愦蜈A了,也沒有一點賞賜獎勵。 這真的是一個勞而無功的事。 云舒將令他出征的圣旨卷吧卷吧,塞到了一旁。 “不辦,愛怎樣怎樣,本王不伺候?!?/br> 曹誠眼珠一轉(zhuǎn),道:“那我們這次也將來傳旨的人扣下嗎?” 扣傳旨太監(jiān),他們西州人也不是第一次干。雖然上一次是蕭將軍做的,但是他們也可以效仿不是? 云舒道:“不用那么麻煩,將人餓兩頓送回去,順便給陛下帶句話,就說咱們餓得吃不起飯,沒力氣打仗。” 玄甲衛(wèi)是云舒的私人護衛(wèi),花用都是云舒自己掏腰包的。一點軍糧都不出,就想讓他出人出錢出力? 想得美。 傳旨的人在云舒這餓了兩頓后,好不容易頭暈眼花趕到了下一個驛站,才將肚子填飽。 吃飽喝足后,馬不停蹄回去復(fù)命。 “不得了了,夏王抗旨不遵了!” 云舒拒絕出兵的消息一出,朝堂上立馬炸開了鍋。 王居明直斥云舒膽大妄為,不遵圣令,定是有異心。 而太子則是明著和稀泥,實在下絆子,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在朝堂之上演了好一出大戲。 蕭蕪上次沒說話,這次卻在第一時間出了聲。他直言夏王殿下手中只有數(shù)千兵馬,若是不派兵不送糧,如何讓人家出兵? “從古至今,可從未聽說哪次打仗是不需要準(zhǔn)備糧草的。莫非王相平日里吃的不是飯,是土是草嗎?” 王居明沒想到安靜了許久的蕭蕪居然又開始嘲諷起了自己,兩人在大殿之上當(dāng)場就吵了起來。 他們兩人的口舌,很快就發(fā)展成了整個朝廷的口角之爭。 承安帝身心俱疲,只能先退了朝。 回到后宮的承安帝去了新寵幸的美人那里,美人不僅美還溫柔解意。承安帝被揉著額角,很快就放松了下來,與美人說了朝堂上的爭吵。 美人繼續(xù)不輕不重地幫承安帝按著額角,聲音輕輕緩緩。 “臣妾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大道理,但臣妾知道餓肚子的滋味。” 承安帝當(dāng)即不滿,“小十五管著那么大的地,他能養(yǎng)得起數(shù)千親衛(wèi),自然不會缺他們吃的,如何就一定要朕給軍糧?他就是抗旨不遵!” 面對承安帝的突然咆哮,美人也沒有絲毫害怕。 她繼續(xù)不急不緩道: “陛下,消消氣。臣妾雖然沒有去過西州,但也聽說那邊的人吃不飽穿不暖,日子很是艱難,怕是夏王殿下的處境也不好過。 至于軍糧要不要給,臣妾也不懂。 但臣妾轉(zhuǎn)念一想,若是陛下給后宮姐妹們都送了南海珍珠,獨獨沒給臣妾,臣妾怕是心都要碎了。 臣妾以為夏王殿下并不是抗旨不遵,只是有些傷心,與陛下鬧了點脾氣?!?/br> 承安帝有些遲疑。 美人接著道:“陛下難道忘了夏王殿下每次過年過節(jié)都給陛下送了禮物嗎?那些禮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br> 承安帝很快就被安撫好了,覺得自己這次確實是傷了小十五的心。 兩人轉(zhuǎn)而說起了其他。 美人狀似無意聊到在楚美人那里看到了一塊特別好看的玉,很是歡喜,撒著嬌想要讓承安帝也送一塊給她。 然而等她詳細(xì)描述玉的模樣后,承安帝卻突然坐起了身,一聲不吭出了門。 待到承安帝離開,美人輕輕吩咐身邊的人,“去告訴丁先生,本宮這里已經(jīng)好了?!?/br> 第146章 承安帝自從上次兵變被圍后,就變得越發(fā)多疑起來。 楚美人是數(shù)月前,他連續(xù)寵幸了一月有余的美人。而在這之后,他突然就感了風(fēng)寒,隨后越發(fā)嚴(yán)重,纏綿病榻數(shù)月,在群臣的建議下,不得不先讓太子監(jiān)國。 而剛剛的梁美人所說的那塊玉,若是描述屬實,那就不是他賞賜給楚美人的。 承安帝當(dāng)即令人圍了楚美人所在的宮殿,將所有宮女太監(jiān)扣押,沒費多少工夫就搜出了梁美人所說的那塊玉。 承安帝死死地捏著翻找出來的玉佩,臉色鐵青。 這塊玉果然是太子的! 后宮嬪妃與前朝太子有瓜葛,如何能不令承安帝起疑? 楚美人見自己小心收藏的玉佩,被承安帝握在手心里,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在承安帝下令用刑之后,楚美人最終還是熬不住,招了自己的罪行。 原來她在承安帝寵幸的一月內(nèi),給承安帝下了不少藥,這才導(dǎo)致承安帝身體虛弱,病了數(shù)月。 雖然她自己沒有招出太子,但她宮內(nèi)侍奉的人卻熬不住嚴(yán)刑拷打,將她與太子曖昧不清的關(guān)系給捅了出來。 這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 承安帝怒火攻心,往后倒退一步,幸好被身邊服侍多年的總管給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寵愛有加的美人,居然與自己最信任的兒子合謀害自己。 承安帝一怒之下,當(dāng)場拔刀將楚美人給誅殺了。 見了血后,承安帝眼中的紅血絲更甚,他的怒火不止是對楚美人,更是對太子云佑。 當(dāng)初承安帝將所有成年或即將成年的皇子趕出了京都,唯獨留了九皇子云佑下來,正是存了讓他即位的打算,后來他也確實這般做了。 只是他可以扶兒子上位,卻永遠(yuǎn)不會允許哪個兒子肖想他的位置,更別說是與后宮嬪妃勾結(jié)給自己下藥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了。 承安帝在殺了楚美人后,立即召禁軍統(tǒng)領(lǐng)過來,令其帶人去圍堵東宮,將太子及其屬官全部抓獲。 皇后在太子被抓后才收到了消息,但等她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見不到太子的面。即便她求到了承安帝面前,也沒有得到應(yīng)允。 在太子被捕后,王居明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他是太子一黨,自然要想盡辦法撈人。 但他沒想到無論他從哪處使力,都會有更多的事情被抖落出來。仿佛隨著太子被捕,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就罩在了太子一黨的頭上,過去被掩蓋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又被擺到了臺面上。 前有弒兄通敵,后有謀害君父,太子云佑的罪行鐵證如山,毫無翻案的機會。 隨著太子被定罪,京都內(nèi)又掀起了一陣風(fēng)雨。 而作為幕后推手的丁嘉禾,此刻正在稱病在家的蕭蕪府上。 丁嘉禾恭敬地遞上一只盒子,“蕭丞相,這是西州最新款的眼鏡?!?/br> 蕭謹(jǐn)行雖然不常寫家書回家,但還是將他的父親放在心里的,此前曾經(jīng)寄回過一副遠(yuǎn)視鏡。這副遠(yuǎn)視鏡,甚至比京都開的那間眼鏡店還要早。 即便蕭謹(jǐn)行沒說眼鏡的出處,蕭蕪也能猜到這眼鏡出自于西州,而這位姓丁的商賈,雖然有著原州那邊的口音,但他并不認(rèn)為這人只是簡單的原州商人。 “西州最新款的眼鏡”這便是點名了他來自西州,眼鏡店也來自西州。 而西州能做出此等精巧物件,且能將勢力滲透到京都,甚至是各大城池,最主要還是能讓他的兒子難得孝心大發(fā)地給自己送一副眼鏡,這樣的人怕是只有那一個了。 雖然蕭蕪不明白夏王為何會那般多東西。 丁嘉禾此次送的是一幅墨鏡。 他點名墨鏡的出產(chǎn)地,便是向蕭蕪?fù)嘎端钦l的人。 京都的一切事由,都是丁嘉禾做主,他敢向蕭蕪表明身份,便是覺得蕭蕪是可以拉攏之人,更別說對方還是蕭將軍的父親。 而他直到此刻才出現(xiàn),也是因為現(xiàn)在到了收網(wǎng)的時候,下一步就需要這些重臣們出手了。 太子剛被拉下馬,云舒的書信就送到了京都。 云舒在信中別別扭扭說自己不是不想出兵,考慮到父皇的難處,他可以不要軍糧,但是西州地廣人稀,他手下的人確實不夠。況且蕭謹(jǐn)行的玄甲軍還在長安及蘭州原州一帶,讓他帶著幾千個人去攻打蜀地,實在是沒有一絲的勝算,懇請承安帝給他一支軍隊。 云舒的書信一開始雖然言辭別扭,但是承安帝看到最后,甚至還濕了眼眶。 他懷疑過小十五,算計過小十五,甚至因為小十五的母親身份低微,嫌棄過小十五的出身,以至于直至小十五成年也沒有為其封王。 而小十五雖然心里有些不滿,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偏袒別的兄弟,但也沒有生出什么別的心思,現(xiàn)在還愿意不要軍糧。 太子倒臺,朝堂之上又換了一小批人,當(dāng)然更多的是墻頭草。 九皇子沒了,剩下的皇子當(dāng)中,雖然十五皇子出身不高,但目前來說卻是最好的儲君人選。 已經(jīng)有不少人開始盤算了起來。 于是當(dāng)即有人表示,夏王殿下宅心仁厚,至誠至信,一片赤誠之心,愿為陛下分憂,陛下可不能讓殿下寒了心啊。 附和的人還不少。 蕭蕪想的卻是,夏王居然舍得不要軍糧? 他轉(zhuǎn)而想起了丁嘉禾送的那副墨鏡。若是眼鏡店都是夏王的產(chǎn)業(yè),而眼鏡實際是用玻璃做的,那這么說來,夏王應(yīng)當(dāng)是有辦法得到玻璃的。 若再大膽點,這些玻璃是否都來自于西州,都是夏王的產(chǎn)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