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如今他們率先上了殿下的船,自然要一心為殿下辦事,將其他人甩在身后,日后殿下更進一位的時候,他們也可以跟著水漲船高。 他們沒辦法如跟隨殿下的人一般雪中送炭,如今做個錦上添花的花,也是可以的。 三司加快速度辦案的同時,一直關注著云舒動向的京中官員,發(fā)現(xiàn)云舒在第二日去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有人小聲嘀咕道:“即便是拜訪朝臣,但按理來說,也應當先去拜訪蕭相吧?怎會去拜訪已經(jīng)退了的李老太傅?” 李老太傅本人也有這樣的疑惑。他顫著身子,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架勢,對著云舒行禮道: “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br> 云舒對著著老頭,就隨意多了。他順著老太傅的手勢,去了上座,隨后掀了掀眼皮,道: “前些日子老太傅跟著本王的時候,可不是現(xiàn)在這樣?!?/br> 李老太傅被點破也沒有絲毫窘迫,甚至笑著道:“老夫年紀大了,身子自是一日不如一日,昨日與今日尚有不同,更別說前些日子與今日了?!?/br> 云舒發(fā)現(xiàn)他的嘴皮子,在李老太傅的面前,根本不夠看。這老頭耍起賴皮來,他根本沒轍,索性他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 “國子監(jiān)祭酒的事,想必老太傅也聽說了。本王答應各地學子們,會重新舉辦學子交流會。” 李老太傅當即夸贊道:“殿下仁厚,實乃學子們之福,我大雍之福?!?/br> “本王今日來,是想請老太傅幫個忙?!?/br> 李老太傅自從從長安回來,便一直裝病扮弱,為的就是避開云舒,此刻如何能應下。 他剛要拒絕,云舒便不冷不熱道:“你老之前將本王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本王可還沒追究?!?/br> 李老太傅拒絕的話,頓時在嘴里轉了個彎,隨后笑得越發(fā)和藹可親,“不知殿下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本王想請老太傅主持十日后的學子交流會,為學子們看看文章?!?/br> 李老太傅歷經(jīng)三朝,在文人中的聲望不一般。由他主持,足可以消除此前國子監(jiān)收費輔導的負面影響。 而十日后,那些被關的學子們也都已經(jīng)放出來,過完新年了。 李老太傅想了下,覺得這事倒也不難,于是答道:“老夫定不負殿下所望?!?/br> 云舒滿意了,同時道:“那日,西州的學子也會前來,老太傅在長安的時候?qū)ξ髦輦魅氲哪切└裎飳W很是感興趣,到時學子交流會的時候,還請老太傅多多cao心?!?/br> 邊實已經(jīng)帶著數(shù)名老師與學生在前來京都的路上了。 如今各地學子云集京都,且云舒已經(jīng)拉了一波好感,正是推進格物學的時候。按之前傳來的消息,邊實他們應當是可以趕上交流會的。 邊實雖然也做過太傅,但畢竟此前被流放到了沙州,如若貿(mào)然帶著學生們參加,即便有云舒的名頭在,文人們可能也并不會買賬。 李老太傅聽到此,也明白了夏王殿下來找他的真實目的。 他做教育多年,自然知曉云舒大力推行格物學對傳統(tǒng)儒學的沖擊有多大。西州那個地界,沒什么文人,百姓們也沒有什么見識,推行起來倒是順暢,只是到了京都,形勢可就不一樣了。 李老太傅頓時就后悔剛剛的草率了。 他樂意看到夏王的創(chuàng)新,年輕人嘛,敢想敢做,沒什么不好的。 但同時他又分外愛惜自己的羽毛,害怕晚節(jié)不保。 云舒哪里會給這個老狐貍反悔的機會。 “老太傅是三朝老臣,眼光自然不是他人可以比擬的。您老覺得這格物學,當不當學?” 李老太傅沉默半晌,云舒也并未著急,他視線一掃,看到李老太傅用來看書的眼鏡上,出聲道:“老太傅平日里也用眼鏡看書?” “老臣老眼昏花,不借助這眼鏡,書上的字是一個也看不清了。” 李老太傅說著頓了一下,道:“據(jù)說這老花鏡也是來自西州?” 云舒笑著道:“本王也不瞞老太傅。這眼鏡便是本王令人做出來的,而且眼鏡的原理,西州學院的格物課上都有學。 不僅是老花鏡,還有不少文人學子用的近視眼鏡。 如今大雍學子至少有三層,眼睛視物模糊,而格物一學,便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br> 李老太傅聞言更沉默了。 云舒再接再厲道:“那些卡車,您老也看到了,火車您雖然沒見到,想必也聽長安的一些人說起過。 老太傅,這個天下正在因為格物學而改變。若有更多人學習,則會加快這種改變?!?/br> 李老太傅沉默半晌,最終嘆口氣道:“不是格物學改變了天下,是殿下您改變了這天下。” 云舒聞言一愣,很快便又笑了笑。李老太傅這般說,便是答應為他推行格物學了。 而除了找李老太傅為格物學保駕護航外,云舒還讓丁嘉禾那邊,在出了第二道貪腐小報之后,準備第三份關于西州的小報,為西州的學子們造勢。 印刷廠在有了活字印刷之后,不論是印報還是印書,都快了許多。 目前的小報是貼錢在做,丁嘉禾作為大總管,自然不能一直做虧本生意,所以他令人收集了不少當代文人的詩文,并買斷了出版權,令人將這些詩文編訂成冊,再大量印刷。 一時之間,京都書局里出現(xiàn)了很多新出版的書籍。 為了銷售這些書,丁嘉禾更是聽從云舒的意見,在小報上開辟了一塊廣告位,為這些詩集做宣傳。 如此一來,即便是不逛書局的人,也知道了這些詩集。 廣告一出,書局內(nèi)的詩集頓時被搶購一空。 云舒從李老太傅那邊離開后,便如眾人期盼的,大大方方去了蕭丞相府。 云舒畢竟與蕭謹行明面上還有婚約,若他一直不登門拜訪,便會讓天下人懷疑他是否對蕭謹行不滿,對蕭蕪不滿。 因此他在回京都的第二日,便帶了各式禮品,登了門。 蕭夫人在聽說夏王要來的時候,就一整個激動住了。 她不停問蕭丞相,這套衣服是不是太素凈了,那套頭飾是不是太華麗了。 直看得蕭蕪直皺眉,“這么多年,也沒見你為我這般打扮過嘛。” 蕭夫人瞪他一眼,給自己重新?lián)Q了一套首飾,“我為何要打扮給你這個糟老頭子看?” 蕭蕪更氣了,“那你打扮給殿下看?” 蕭夫人嗔怪道:“這如何是打扮給殿下看?我這是第一次見未來兒婿,自然要給人家留個好印象?!?/br> 蕭夫人說完后,繼續(xù)轉回去哼著小曲,給自己挑衣服。 她還未見過那位讓兒子魂牽夢繞,恨不得大半夜往外跑的兒婿呢。 若是以往,這種接待王爺或是儲君的活,自然是蕭蕪一人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云舒此次的身份也不只是夏王,更是蕭府未來的姑爺,于是蕭夫人也同蕭蕪一同出來迎接云舒進府。 至于蕭謹行,則被蕭夫人關在了自己院子里,責令他不準亂跑。只是他哪里能夠聽話,蕭夫人前腳剛走,他后腳就遛了。 云舒進府的時候,蕭謹行也隨蕭蕪和蕭夫人一起出來迎接。 云舒的禮儀自是挑不出錯來的。當然了,如今也沒人敢挑他的錯。 蕭夫人看到眼前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云舒,頓時一百個滿意。 謹行一開始說自己喜歡男子的時候,真是將她給愁壞了,后來在蕭蕪的開導下,才總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現(xiàn)在看來,自家兒子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如夏王這般的人兒,確實是不論男子還是女子,都會心動。 蕭夫人滿意后,轉頭就看到自家兒子那像是黏在殿下身上的眼睛,她咳嗽了好幾聲,蕭謹行也毫無所動,仿佛滿心滿眼只有那個言笑晏晏與人交談的人。 至于交談的那個人是誰? 對不起,他看不到。 蕭夫人見提醒無用,只好放棄道:“殿下您與老爺聊著,我這就讓人去準備飯食?!?/br> 落座的時候,蕭謹行也是沒顧他爹警告的眼神,徑直坐在了云舒身邊,看得蕭蕪直想翻白眼。 這兒子,怕是要不成了。 “此番三司會審重新監(jiān)察各處官員,應當有不少人將被革職調(diào)查,本王入京時日尚淺,對朝臣們不了解,不知蕭相有沒有什么人才推薦?” 雖然云舒說上官被查,下屬頂上,但這也只是一時的。長久來說,每個位置上,還是得安排合適的人選。 雖說科考在即,可即便是科舉選上來的人才,也得從低層做起,慢慢積累經(jīng)驗,才能重用。 云舒此番來找蕭蕪,便也是給了蕭蕪舉薦人才的權利。 不過舉薦為官,自古有之,即便現(xiàn)在有了科考,也只是增加了一個入朝為官的途徑罷了。 蕭蕪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而他更知道云舒要的是什么樣的人才,于是他想了想道:“此事臣須得仔細琢磨。三日,三日后,臣定給殿下答復?!?/br> 云舒與蕭蕪又說了幾句,蕭蕪再也看不下去自家兒子那副樣子。 “謹行,晚膳還得一會兒,你先陪殿下到花園走走吧?!?/br> 蕭謹行頓時看著云舒,露出一個淺笑。 蕭蕪則是直接撇過了臉,不再看他。 簡直沒眼看! 有了蕭蕪的許可,蕭謹行當即牽起云舒的手,將人拉起,“我?guī)闳デ魄??!?/br> 直到蕭謹行與云舒的身影消失在門廳外,蕭蕪才深深嘆了口氣,他終于體會到那些老父親看著女兒要嫁人是什么心態(tài)了。 蕭謹行一路上并沒有松開云舒的手,他悄悄看了一眼云舒,見對方并沒有甩開,也沒提醒自己松手,心中更多了一絲歡喜。 他自以為不被察覺地握緊云舒的手,甚至寬大的手掌還微微出了點汗。意識到此的時候,他剛想松開手擦擦汗,但又怕一旦牽了手,就不好那么自然地再牽了。 就在蕭謹行糾結的時候,云舒突然出聲笑道:“這就是你要帶我看的花園嗎?” 蕭謹行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府中的花園,只是寒冬臘月的花園,到處都是枯枝,能有什么好看的? 被笑話的蕭謹行抿了抿唇道:“我?guī)闳タ纯次倚r練武的地方。” 云舒點頭,“不過,去之前,是不是該擦擦汗?” 說著,舉起蕭謹行緊握自己的手。 蕭謹行頓時耳朵紅到脖子根,根本不敢看對面的云舒。 隨著云舒將手從他的手心抽出,蕭謹行覺得就像是將這人從他的骨血里抽離一般,讓他失落無措。 就在蕭謹行失落的時候,云舒極其自然地從蕭謹行的懷里掏出了他隨身攜帶的布巾,替他擦了擦手,隨后又將布巾塞回蕭謹行的懷里。 “這樣就行了?!?/br> 說著,他更為自然地主動牽起蕭謹行的手,一邊拉著人往前走,一邊道:“你兒時練武的地方,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