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哦，這邊?！?/br>
    “嗯，對了，昨日丁嘉禾匯報了燕王和楚王那邊的消息，據(jù)說這一月的時間，竇丞那邊一直沒有動靜，說是因為快要過年了，不宜動兵，你覺得呢？”

    “恐怕不是?！?/br>
    “我也覺得。這竇丞怕是一直注意著京都的局勢呢，你覺得他會反嗎？”

    “長則三月，短則一月，應(yīng)當(dāng)會有消息傳來。”

    “我也覺得……”

    ……

    就在兩人離開后，負(fù)責(zé)灑掃花園的丫鬟們嘰嘰喳喳道：“剛剛那是殿下和少爺嗎？”

    “殿下我是不認(rèn)識，但少爺咱們怎么可能認(rèn)錯！今日殿下來府里，能與少爺一起的，必定就是殿下啊！”

    “天吶，殿下對少爺好溫柔，還給少爺擦手，怪不得少爺昨日還描殿下的肖像。”

    “什么？少爺還描殿下肖像了？”

    “那還有假，少爺半夜睡不著去書房看書，管家讓我去送茶，那桌上擺著一副男子的畫像，與剛剛的殿下一模一樣！”

    “外面那些謠言，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咱們少爺與殿下的情誼，哼……”

    “……”

    兩日后，便到了除夕夜。

    第163章

    今年蘭原地區(qū)及蜀地平叛成功,且江南也捷報頻傳，因此此次除夕宴辦得尤為盛大。

    以往這樣的夜宴多是儲君主持，內(nèi)務(wù)府及光祿寺負(fù)責(zé)具體cao辦,大型宮宴甚至需要提前數(shù)月準(zhǔn)備。

    云舒入京時間尚短，承安帝是氣得不愿意給他這個差事，云舒則是樂得逍遙自在。即便承安帝要他主持,他也懶得搭理。

    云舒沒有領(lǐng)這個差事,其他人自然各種想法都有。內(nèi)務(wù)府是承安帝的心腹,自然承安帝讓他們干什么他們就干什么,但光祿寺卿想了想，還是親自去了云舒那里,表了表衷心。

    這幾日，三司從被捕的八人身上查出了不少東西,同時也牽扯出了更多人，被罷官的人越來越多。朝臣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被抓的就是自己。

    而云舒那日去了蕭府之后,也算是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

    那就是夏王殿下還是想要籠絡(luò)朝臣的。

    因此這幾日不少官員陸續(xù)登門，借著送節(jié)禮的名頭，前來向云舒表忠心。

    不論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云舒均來者不拒，左右這些人的心思一看便知。

    -

    被云舒借著學(xué)子鬧事,查處了不少官員,承安帝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只是如今京都這個局勢，他根本無力破局，只能負(fù)氣冷落云舒,不宣他參加宮宴，試圖讓云舒記起自己身為人子、臣子的身份。

    但他這番舉動,著實有些幼稚。

    金太妃是承安帝養(yǎng)母，雖是太妃身份，但居于宮中，享受的卻是太后的待遇。

    她見承安帝如此，勸解道：

    “太子此番也不算是排除異己，哀家聽說那些被查的官員，全都罪證確鑿，辯無可辯。他替陛下拔出了朝廷蛀蟲，于陛下而言，是好事啊。”

    承安帝根本聽不進(jìn)去，冷哼道：“那又如何，換上的那些，還不是他自己的人？他將自己府里的長史，安排在了尚書仆射的位置，哪里有將朕這個父皇看在眼里??？！”

    “如今的三省六部，還有多少是朕的人？”

    金太妃啞然，倒也不怪承安帝氣急敗壞。

    三省六部中，中書省的長官中書令是蕭蕪。

    原先門下省的長官侍中是王居明，后來王居明因敬獻(xiàn)丹藥有功，又兼任尚書省尚書令，之后王居明被貶，門下侍中換了人坐，但尚書令一職卻空了下來，一直以來都是尚書左右仆射代理尚書令之職。

    而尚書省下，便是六部。

    如今尚書令空缺的情況下，云舒將自己的長史安排在了尚書右仆射的位置，其實就是為了執(zhí)掌六部。

    這如何能不令承安帝生氣。

    三省之中，蕭蕪這個中書令怕是已經(jīng)倒戈了，尚書省又被云舒安排了自己人，其下的六部之中，還有幾人能站在自己這邊？

    算來算去，也就剩個門下省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門下省本就是他的侍從機(jī)構(gòu)，說起來權(quán)利大，但當(dāng)他這個皇帝也沒有權(quán)利的時候，這個門下省也就形同虛設(shè)了。

    這才是最讓承安帝焦慮的地方。

    他，快要被架空了！

    承安帝這般一想，臉又黑了幾分，他咬牙切齒道：“早知道就不讓他當(dāng)這個太子了！”

    這話，金太妃可不好接，承安帝不是他親子，太子也不是他親孫。

    她嘆口氣道：“哀家記得小十五小時甚是乖巧，當(dāng)初云乾出事的時候，他也一同中了毒。陛下去看他的時候，他還抱著陛下的腿哭來著呢。

    哀家覺得陛下可以從這里下手，懷柔為主，想必可以穩(wěn)住太子。”

    懷柔，以籠絡(luò)人心。

    金太妃怕任由承安帝這么折騰下去，她這個太妃也要當(dāng)?shù)筋^了。

    金太妃這話，承安帝倒是真的聽進(jìn)去了。但與金太妃想的不一樣，承安帝并沒有打算要直接對云舒好，而是打算恩威并施，而且他還不做那個惡人。

    他當(dāng)場喊來高常侍，讓他親自去宮外請云舒入宮，除夕夜這樣萬家團(tuán)聚的日子，他皇祖母想他了。

    與此同時，他還將那個被廢的竇皇后從冷宮中放了出來，將冊寶歸還，恢復(fù)了她的皇后之位。在他看來，此舉也是為了安在外征戰(zhàn)的竇丞的心。

    金太妃、承安帝、竇皇后一起坐在宮里，等云舒過來拜見他們。

    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云舒前來，承安帝急道：“高滿，你真的將朕的旨意傳達(dá)了嗎？”

    高常侍也等急了，他抹了抹汗道：“當(dāng)真?zhèn)鬟_(dá)了，殿下還說一會兒就來呢。”

    承安帝聞言，只好繼續(xù)忍耐。

    然而宮中三巨頭枯坐了一下午，直到宮宴開始，也沒等到云舒來給他們請安磕頭。

    金太妃坐得腿都麻了，最后給大家搭梯子下臺階，道：“想必太子他事務(wù)繁忙，一會兒宮宴上見，也是一樣的。”

    而云舒哪里是事務(wù)繁忙了，他未入宮，其實是與蕭謹(jǐn)行一起，在準(zhǔn)備年夜飯。

    這樣的日子進(jìn)宮，不是用親人身份讓他請安磕頭，就是安排他涼飯。

    云舒自然一百個不愿意，即便承安帝派人來請，他也不愿。

    宮宴有什么好吃的？那么多官員聚在皇宮里，就算是剛做好的飯菜，等送到各人的桌上時，也早就已經(jīng)涼透了。

    這樣的冷飯冷菜，吃起來有什么滋味？

    得不定承安帝為了顯示與他親近，還要將吃了一半的飯菜，賞賜給他，那不純純是惡心他呢嘛。

    這就，還不如在家吃火鍋呢。

    承安帝黑著臉看著空著的兩個座位時，云舒正帶著蕭謹(jǐn)行與全軍一起吃火鍋。

    此番也算是玄甲衛(wèi)和玄甲軍第一次一同過年，雖然沒有絲竹樂器助興，但整個衛(wèi)所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沒有那么多的銅爐和方桌，將士們便也不講究，直接將平日里行軍做飯的鍋搬了來，在空地上做個支架吊起來。

    五人一伍，十人一伙。

    每一伙的士兵，都圍坐在自己的鍋旁，燃起火堆。而每只鍋的旁邊，還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擺滿了盆，每只盆里不是一片片切好的rou，就是在冬季極為罕見的蔬菜。

    到了寒冬臘月，也就育有暖房的達(dá)官貴人家里，可以吃上幾口反季的蔬菜。即便是這樣的蔬菜，口感也很一般。

    但云舒這邊可不一樣，除了rou管飽外，蔬菜也足夠多。而這些蔬菜，正是之前做的脫水蔬菜。

    這些蔬菜，雖然口感上，較新鮮的差上些許，但卻與如今暖房里的那些反季蔬菜，相差無幾。

    大家一口rou一口菜，吃得大汗淋漓。

    龐農(nóng)更是一邊吃，一邊“斯哈斯哈”，“殿下，這鍋怎么與往日不一樣？這扎得老龐我嘴疼得厲害?！?/br>
    趁著龐農(nóng)說話的工夫，蕭謹(jǐn)行眼疾手快撈走了一塊熟透的rou，同時道：“你若是嫌扎嘴，可以不吃，或者換到他們清湯的鍋那?！?/br>
    龐農(nóng)自然不依，“那可不行，這個雖然扎嘴得厲害，但也吃得過癮，這樣的天氣，我都出一身汗了?！?/br>
    與龐農(nóng)的話多不同，羅延和萬俟居的嘴巴全用來吃東西了，在蕭謹(jǐn)行之后，兩人也不甘示弱快速撈起剩下的幾塊rou。

    龐農(nóng)這才發(fā)現(xiàn)rou又被搶光了，急得他也顧不得嘴巴被扎了，火速撈起剩下的幾片菜，狼吞虎咽塞進(jìn)嘴里。

    云舒自知搶不過他們，也不想他們?yōu)榱祟櫦白约憾挪婚_，索性并未與這幾人在一“桌”，而是與呂衡丁嘉禾等人，分在了文人那一片。

    而這“桌”的人就顯得斯人多了。

    呂衡一邊吃，一邊感慨道：“這辣椒還真是個好東西，雖然辣嘴，吃起來卻暢快得很，越辣越想多吃兩口?！?/br>
    丁嘉禾也吃出了汗，“幾處莊子上都種了這個，我打算明年再找些農(nóng)戶多種些?！?/br>
    云舒也道：“冬日飲酒可以暖和身子，但軍中禁止飲酒怕誤事。以后到了寒冬，倒是可以讓將士們吃些辣子驅(qū)驅(qū)寒?！?/br>
    蕭謹(jǐn)行聞言轉(zhuǎn)頭道：“我也正有此意?！?/br>
    兩“桌”本就挨著，蕭謹(jǐn)行與云舒更是背靠著背坐著。云舒吃著吃著，開始想念起土豆來。

    “若是鍋里放上土豆，煮得軟糯，也好吃得很?！?/br>
    呂衡當(dāng)即道：“殿下一說，臣也想念土豆了?！?/br>
    他說完，突然想起什么，頗為懷念道：“臣想起咱們第一次吃土豆，也是用的這樣的鍋，那時候還是羊rou燉土豆呢。大家第一次不搶rou，而是搶菜?！?/br>
    龐農(nóng)聞言，當(dāng)即大笑起來。

    “那次我也在，當(dāng)時呂大人還將那些土豆一只一只登記在冊，生怕殿下偷偷給吃了，哈哈?！?/br>
    云舒也想起自己嘴饞，第一波土豆剛種出來的時候，呂衡勒令他不準(zhǔn)吃，得多長一些才行。第二次，也就分了他一點過過嘴癮。

    “過幾天邊老他們來京都，會將土豆種一并帶過來。等開了春，京都這邊也能種上土豆了?！?/br>
    呂衡當(dāng)時去長安的時候，一路上也給各城帶了不少土豆種，還派人去教他們?nèi)绾畏N。若是順利，再過半年，大雍將不σw.zλ.再有饑荒。

    呂衡吃著吃著，突然覺得這熱騰騰的湯和菜，熏得他眼睛有些濕。

    他輕輕吸了下鼻子，笑著道：“這辣的吃多了，倒是有些口渴了?！?/br>
    丁嘉禾坐在他身邊，自是注意到了呂衡的動靜，他拎起一邊的酒壇，給呂衡倒了一碗，“呂大人喝些潤潤嗓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