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鳥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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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重并不在意什么股份,他更關心許欽言的安危:“許衷沒有報警嗎?” “他敢報警?”許欽言的眉毛高高地挑起,他斜著眼睛看向我,“哐當”一聲扔出一把開了刃的水果刀,薄薄的刀刃被反射出銀光,靳重的臉一下就白了,“我跟他說過,如果讓我在這里看到警察的影子,我就把刀插在沈渙的心臟上。” 靳重高聲道:“許欽言,你沒跟我說過你會動刀子,你是不是瘋了?!” “我到底有沒有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許欽言將刀撿了起來,他拿著刀,走了過來,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嘴角勾起來的笑襯得他神色陰沉冷漠,像是神話里背負著怨恨行走在世間的惡魔,我顫了一下。 他用刀背輕輕拍了拍我的側臉,冰涼的觸感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許欽言冷笑著將刀下移,尖銳的刃尖碰上了我的尾指。 我以為他要將我的小拇指砍下來,給許衷寄過去時,許欽言卻抬起頭,好奇又得意的眼神在看到我有些驚慌的神色時變得越發(fā)明顯。 靳重僵硬地看著他,我險些停止了呼吸。 “我會讓許衷后悔對我步步緊逼的舉動,也會讓他和許紜付出代價,既然他不肯為了一個啞巴讓出股份,那么永失所愛也是他活該?!?/br> 靳重的目光從許欽言手里的水果刀移到了我臉上,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但是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格外狼狽。 “許欽言,”靳重上前,他按住了許欽言的手腕,很慢地將水果刀從他的手里拿了出來,他像是在給一個無望的承諾,又像是想用這把刀將自己的心剖出來,說話的語氣格外艱澀,“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別動刀子,行嗎——許衷爭不過你的,你一定會得償所愿的?!?/br> 許欽言沒說自己信還是不信,他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任由靳重把刀放在了沙發(fā)上。 我感覺一陣口干舌燥,這才想到自己從恢復意識到現(xiàn)在,還沒有喝過一口水。 許欽言和靳重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在一旁低聲說話。 我聽不清楚他們說話的內(nèi)容,只看到靳重的眉頭越皺越深,反而是許欽言滿不在乎地笑出了聲。 “不會有事的,”許欽言像是在鼓勁,他的目光堅定,“靳重,我會給他兩個最好的選擇?!?/br> 什么選擇? 我有些警惕地豎起耳朵。 靳重往我這邊看了過來,他側過身,擋住了我窺探的視線。 我舔了舔唇縫,貼在嘴上的膠布發(fā)出的味道縈繞在我的一呼一吸間,很難聞。 我想起了從許欽言透露出有關于許衷的只言片語中的消息,他應該遠遠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冷靜,除非……他真的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回憶起許衷給過我的承諾,落在我額頭上的吻,他在車載電話的視頻里朝我微笑時難掩疲憊,卻能在看清我的那一瞬間亮了眼睛……我對情愛一事涉獵尚淺,卻也不是對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孩。 我被綁架的這段時間,他要應付承志集團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私人醫(yī)院里還有許志國要他照顧,也不知道宋箐對許欽言綁架我這件事是否知情,會不會在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給許衷添堵。 許欽言想得到的太多,事關承志集團,別說許衷不可能點頭,就算是他答應了,許紜也一定會反對。 我知道承志集團對于他們倆的重要性,不太篤定自己能成為被選擇的第一順位。 我也不清楚許衷會為了我放棄什么,此時此刻我困在方寸之地,掙脫不開繩索,也無法從靳重嘴里套話。 他原本因為許欽言的瘋狂行徑而隱隱有些松動的態(tài)度,又因為許欽言的倦怠和勞累而重新變得堅定。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沙發(fā)上的那把水果刀,兔子急了尚且都會選擇咬人,再加上許欽言本來就不是一個善茬,他的瘋狂和冷漠遠遠超過我的想象。 我不希望這把刀的刀刃插在自己身上,同樣也在心里祈禱它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許欽言揉了揉眉心,他嘆了口氣。 靳重猶豫地俯下身:“你要睡覺嗎?我給你拿枕頭?!?/br> 許欽言搖搖頭,他拍開靳重伸過來的手,把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你先去休息吧?!?/br> 廢棄的工廠里唯一算得上干凈舒適的地方就是沙發(fā),靳重也沒想到許欽言會這么做,愣了一下。 許欽言卻沒再說一句話,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 單看他這副模樣,很難把他和綁架犯聯(lián)系起來。 我不能理解,許欽言非承志集團不可嗎? 靳重說過,他希望許欽言能跟他回加拿大,他可以把靳家的公司交給許欽言。 許欽言不可能不知道靳重有過這個打算,但他還是選擇了劍走偏鋒。 就算將自己的未來當做最后的籌碼,他也拒絕了靳重的援手。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許欽言走上前,一腳踹翻了椅子。 無論是我還是靳重,都沒有料到他會發(fā)火,我失去平衡,順著椅子倒在地上,后腦勺磕在椅背上產(chǎn)生的撞擊感無異于當時的車禍,我在那一瞬間明白了眼冒金星是什么感受。 “許欽言,他的傷還沒好!” 許欽言就像沒有聽出靳重在勸阻下的警告,他不回頭,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狠狠地抽了口氣,暈眩和疼痛交織在一起,讓我有那么一時半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 “我沒有拿刀已經(jīng)是給你面子了,”許欽言朝靳重笑了笑,“靳重,你還想要我怎么樣呢?” 靳重說不出話。 我躺在原地,緩緩地吸氣,再呼氣,直到下巴被許欽言掐住,他的指尖陷進我臉頰的rou里。 我還是沒能從疼痛中緩過神。 太疼了。 “手機給我。” 靳重默默地把我的手機放到許欽言手里。 他強硬地將我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按在手機屏幕上,試著用指紋解鎖,在打開手機后毫不猶豫地忽略了接二連三彈出來的消息和電話,點開了相機,把攝像頭對準了我。 我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靳重伸手要拿我的手機:“你威脅不了許衷的。” 許欽言躲過去,朝靳重晃了晃手機,再朝我挑了挑眉:“真的嗎?” 我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聽到。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像被我的沉默扇了一耳光;“我問你呢,你真的覺得你對于許衷而言,是可以棄如敝屣的存在嗎?” 我思考了很久,才果斷地搖搖頭。 我的本意是表達我不知道許衷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許欽言卻沒看懂。 他不再顧及靳重的勸阻。 “長話多說,我只給你兩天時間去考慮,”可能是冷靜下來了,又或者是他的搖頭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許欽言出奇地平靜。 他一字一句地說,居然還能看著我笑。 “許衷,要么你答應我的要求,把白紙黑字的合同寄到我發(fā)給你的地址上,要么我把沈渙的心臟寄到許家,大不了到時候一命賠一命,我死了無所謂,你以后怎么辦呢?” 許欽言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他在試探許衷的弱點。 “是成為許紜的拖累,每天都吸她的血,找個像喬卉那樣的女人聯(lián)姻?”他甚至嘲諷到,“你對女人會有所謂的生理反應嗎——不會還要吃藥吧?” “你的選擇晚一分鐘,我就在沈渙身上劃一刀?!?/br> 我被迫看著鏡頭,因為傷口的疼痛和繩索的禁錮而無法掙扎,只能心里期待,許衷不會那么輕易就被許欽言拿捏住最脆弱的七寸。 “現(xiàn)在是十九點三十六分,許衷,我等著我們倆最后的結局?!?/br> 說完,許欽言朝我晃了晃手機,他坦坦蕩蕩,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當著我的面把視頻發(fā)給了許衷。 靳重小心地走上前,把椅子扶了起來,他檢查了一下我身上的傷口,又重新固定了一遍繩索。 許欽言沒有阻止他的行為,他大概也知道防范于未然的道理,重新坐在了沙發(fā)上,把玩著那把水果刀。 我試著掙扎了一下,尼龍繩陷進我的皮rou里,我感覺我的手都要徹底失去了知覺。 靳重舔了舔嘴唇,站在一旁喝了半瓶水。 盡管許欽言一言不發(fā),一副什么都不擔心的模樣,我也知道他其實是焦灼的——畢竟許欽言不能百分百確定,許衷真的會為了我放棄這一切。 就連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希望許衷能夠過來救我,帶著我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又不愿意他真的為了我舍棄太多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不想讓許欽言通過要挾許衷而得償所愿。 許欽言把手機扔到一旁,盯著它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就在我以為他要把手機拿回來時,他又站了起來,拍了拍靳重的肩膀 靳重比我更關注許欽言的一舉一動,忙問道:“怎么了?” 許欽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說:“如果,我是說如果?!?/br> 我和靳重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下文,靳重明顯很茫然,提示道:“許欽言?” “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在加拿大讀書的時候,”許欽言的眼睛虛虛實實地看向靳重,又像是在透過他看向少年時的兩人,“你跟我說,你會永遠陪著我,無論是什么事情?!?/br> “這一點我做到了,對吧?”靳重也露出了懷念的表情,“我陪你逃過學,幫你打過掩護,我爸媽常年不在家里,你就讓你爸爸給你買的廚師給我們倆做意大利面……這些事情,就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br>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我被綁在椅子上,掙脫不開也逃離不了,兩個綁匪卻開始回憶往昔。 我一邊覺得難以理解,一邊又順著靳重的話想象了一下這些年許欽言的留學生活。 在許志國眼里,許欽言究竟算什么呢——摔壞原配的骨灰盒而被自己送出國的私生子?還是能夠用來cao控兒子的工具? 許衷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許志國和宋箐之間有沒有存在愛情,我同樣也不知道這位晉升為許志國二婚夫人的秘書究竟長什么模樣,就連在許欽言的臉上,都很難找到她的影子。 “那你就祈禱一下,許衷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許欽言輕飄飄的一句話,將靳重嘴里再溫馨不過的回憶打成了碎片,他說,“就算到最后我無處可去了,你還能來收留我?!?/br> “我?” “你不是靳家的嗎?” 靳重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他看著面無表情的我:“沈渙還聽著呢?!?/br> 許欽言短促地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他又開始擺弄著我的手機,等待著許衷的答復。 我同樣在等待著許衷在許欽言給出的兩個選項中做出選擇。 靳重席地而坐,他顧不上地上的灰塵,也沒有分給我一個眼神,在沉默很久后,他捂住了臉。 我沒有聽到他的嗚咽聲,可能是忍住了,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感覺疲憊。 我靜候著時間一點一點地走過,不讓自己露出心焦的表情。 只是我在腦海里設想并接受了許衷會做出的所有選擇,唯獨沒有想過,他會單槍匹馬地赴這場也許注定就有去無回的鴻門宴。